第1章 四川人眼睛尖(一)
以前有兩個仙人板板,不對,不對,我重新說哈。
很久以前有兩個修仙之人,一起經歷過嘿多(很多)事情,而故事就從他們倆相遇那天說起。
……
街上行人紛紛擁擠到前面的告示牌前,今早官府新貼的告示,李亦行也不意外的好奇上前去瞧瞧。
前面圍了很多人,都往上面湊。告示牌隔的遠上面寫的什麽李亦行實在看不清,也只能擠着人群一點點的往前挪動,走近些看。
“讓一哈(讓一下),讓一哈。”
偌大的告示牌上正中只貼了張巴掌大的白紙,上面還密密麻麻寫着字,右下角一處蓋了紅章又的确是官府所發。
李亦行皺了皺眉,自己小聲念了一遍:“近日有人發現……啥子山(什麽山)?出現多具屍體,恐妖魔作怪,望大家不要貿然進……山。”
有個字他認不出,只見紙上寫着——兲山。
其實李亦行以前也讀過一些書,識得一些字,不過一些平常字到還好,可遇到些生僻字自己就不認識了。
此對李亦行來說,少時沒有用功讀書也是一種遺憾。可遺憾歸遺憾可若讓他現在又去讀,又覺得還是算了。
李亦行看着那字半天,自顧琢磨:這是個啥子字?王山?八山?王八山?……王八?啥子鬼名字。
李亦行是橫豎都念不通,也不在去糾結字怎麽念,等一下路上打探一問便知。“倒要看看是啥子妖魔鬼怪,在那裏得兒啊當(作怪)。”
李亦行還站在告示牌簽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動。
有一個人也是從後面擠上來過來看告示,這告示牌雖然大但用于寫消息的紙張占位置卻小,所以真的要想看清上面寫的只能靠近看。
可不巧的是後面那人沒站穩一個踉跄,上來就踩了李亦行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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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行下意識“嘶……”了一聲,他側頭看向身旁那罪魁禍首。
那人比自己矮些又躬着身子正在看告示牌,李亦行看去也只是看到他的一個頭頂
可能那人還沒注意自己踩了人,自顧看告示牌什麽也沒發生。
想當什麽都沒發生?怎麽可能?
李亦行提了提嗓子道:“我說小兄弟,我把你腳恩痛沒有(把你腳咯着不舒服沒有)?
李亦行打小便是一個吃不得虧的主,若是遇到無緣無故的暗虧,更是不得行。他雖是習武之人脾氣爆了些,但遇此事也不會直接上手,先禮後兵的道理他還是懂,先旁敲側擊提醒下,不曾想自己說的話入別人耳裏便是陰陽怪氣的。
那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因為看告示低着頭,聽到頭頂上有人對他說話,才後知後覺擡頭望去。
李亦行愣了一兩秒,眼睛有些看直了,因為……好久沒見過這麽乖的妹兒了。
面前這人穿了件墨藍底黑邊的交領,手挽拂塵,用檀木素簪子半挽着頭,雙髻微垂,後面一部分黑發散落而下,細柳如眉,雖然面色無動眼中卻似有笑意。
還女扮男裝,以為別人看不出,可自己一豁(一下)就看出了。如果讓李亦行說還有沒有其他詞來形容,那還是——好求乖哦。
寒靈子見他沒有反應,可一看他神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默默又轉過頭繼續看告示。
寒靈子從小體質羸弱,年幼時發一次高燒數幾日不退,最後導致聽力便不好有些耳背。身體本要比平常人要消瘦些,在加上長相秀逸,小時候就被師兄弟笑話說:“不仔細看真以為是個姑娘。”
以前寒靈子倒也會惱怒反駁幾句,可這麽些年也見怪不怪習慣了,任別人如何看如何說自己也不會去理會。
寒靈子待看清上面寫的什麽,也不作逗留轉身就離去。
李亦行望着那人離去的背影,也沒特意去追。這次自己也當飽眼福,與人素不相識上趕着追別人總歸是不好,只好讪讪。
李亦行從人群推裏又擠出來,既然決定要去那個什麽王八山,還是先去問個路,畢竟自己在這兒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他望了望周圍,看到前面有個面攤,擡腳就走了過去。
問路就要找當地人,而那種固定在街邊擺攤攤兒的,十有八九都是本地的。
李亦行走近,一個微胖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脖上還沾了點面粉,才把切好的面下到鍋裏,蓋上鍋蓋。見有人來迎臉笑道:“客官,來一碗啊?”
李亦行捏了捏錢袋,搖頭道:“不了,我就來問個路。”
面攤老板聽後,也沒有不悅,反倒是被李亦行的口音吸引了。
“客官你那裏的人啊?”
李亦行撓了撓後腦勺,道:“巴蜀之地。”
李亦行也是少時出蜀,可這麽多年來,出門在外還是會帶點家鄉話。
面攤老板點了點頭,道:“怪不得這麽特別。我娘子有個遠方表親,也是巴蜀的。”
李亦行面上保持微笑,心裏暗道:那個要聽你婆娘(老婆)遠方表親嘛,我是來問路的大哥。
雖然李亦行心裏這樣想,但也不能說出來,然而面攤老板還在滔滔不絕。
實在忍不住了,李亦行打斷道:“抱歉哈,我就是來問哈路(問一路)。”
“你問,你問。”
李亦行想了想,道:“這附近,有沒得(有沒有)叫王山和八山,或者叫王八山的地方?”
面攤老板面露難色,像是沒聽明白,李亦行打算在慢慢說一遍,可面攤老板突然又反應過來,道:“這附近沒有王山,倒是……有個叫岜山的地方。”
李亦行重複道:“八山?
“對,岜山。”
“那應該就是那個踏踏(那個地方),敢問路怎麽走?”
“一路往南在往東走。”面攤老板手比劃了下這條街往下的方向,李亦行瞬間就覺得打老殼(頭疼),真的就怕這種上來說東南,不說左右的,因為自己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李亦行自己分析,勉強把他的話又複述了一遍,道:“是不是從這下切,抵攏倒拐(這下去走到底,拐彎)?”
“老板!面好了沒?”
面攤老板還要在說上兩句,可突然被其他客官一催,便想起鍋中的面,趕緊揭開蓋子撈面放調料。
對一旁站着的李亦行,搖頭道:“不說了,不說了。”
“……”
李亦行仰頭看了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想來還是先在這兒找個客棧住下,明日在細問其他人八山在哪裏,在進山不遲。晚上進山也危險,自己還是陰到陰到來(悠着悠着來)穩妥些。
李亦行身背一炳長劍,拿着自己有些羞澀的錢袋,沿街邊走邊看。看有沒有可投住的客棧,可沒走兩步,便覺得腳底生風。
停下來擡腳一看,果然是鞋底邊磨穿了。
李亦行不由的無奈,嘆道:“怪說不得,腳底下在兜風(露風),咳……超是超,空包包。”
長年跋山涉水,磨破鞋也是常有的事,可偏偏每次都在自己沒錢的時候。可你如果問李亦行什麽時候有錢——長年。
現在還能怎麽辦?只有先去買雙鞋在說,等下看那個客棧有沒有撇點的(差點的)房間,在不濟等下睡大改(大街)吧。
李亦行走到買鞋攤的地方。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婆婆拿了個小板凳,還在攤鋪一旁納鞋底。攤鋪鋪很簡陋,只一塊布上面放了鞋就在靠街邊開始販賣。
老婆婆晌午才出來,整整半天都沒開張,想着把這手上這個納完,還沒有人就回去了。
其實老婆婆也不是生活所逼,出來納鞋底讨生活,相反家中母慈子孝,其樂融融。兒子也讓她別出來,可這人啊閑不得,閑就容易閑出病來。出來賣鞋,也當打發時間。
李亦行看了看地上的鞋,左右瞧瞧。老婆婆見有人來,慢慢放下手上針線,半支起身,指了指面前的鞋,柔和可親道:“小夥子,你要什麽樣的?随便看。”
“我要……”
“……嗯?”
“最相因的。”
老婆婆沒聽懂,來人這口音顯然不是本地人:“什麽?”
見那老婆婆緊皺眉頭,該是沒聽懂他的話,李亦行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就是……直接給我來一雙最便宜的。”
“……”
其實什麽款式,什麽材質的鞋對李亦行來說都不重要,重要是沒錢,所以草草挑了雙自己碼數合腳的鞋将就穿吧。
李亦行走了一路,也問了許多家客棧,最後也算找到當中最便宜的。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你們這最撇的房間,不是那種露風露雨的那種哈,多少錢一個晚上?”
“什麽?”
“最差的房間。”
小二把李亦行上下打量了一下,遲疑道:“二十文。”
其實李亦行長相也算不俗,屬剛正俊雅。頭發高高束起,身穿灰底白花長袍,雙眉偏濃不加雜毛順勢而上,目若朗星,大而有神,一看就是那種正直沉穩可信,長輩們很是這種。肩背把長劍,仔細看劍柄處刻有降雲暗紋,想來也是把年代已久,頗有來歷的古劍。
當然他這樣,怎麽也不會有人以為是個沒錢的主。對此他自己也深感抱歉,長了一張欺騙性的臉。
只見李亦行爽快道:“好的,給我來一間。”
“……”
這家小店有兩層樓高,二樓就是一些上等房和上上等房,而李亦行的房間就住在一樓與二樓樓梯處。
開始李亦行覺得,二十文錢的房間會不會太差了。然而現實到要比預想的好,雖然房間裏只有一張床榻一張桌子,但幹淨明亮足夠了。
唯一不足就是,飯菜必須到外面堂廳裏吃,不送到房間,洗漱水自己打,茶水自己到,出了事自己負。
其實也對,二十文錢的住宿費,還想人家把你供起來嗎?
李亦行倒也沒太注意這些,到了晚上徹底黑了下來,李亦行已經收拾好東西鋪好床被,就準備洗洗上床睡瞌睡。
李亦行拿着從店家小二那兒讨來的木盆,打了清水正端回房間洗臉用。
然而還沒進房間,在樓梯處李亦行突然雀見了(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要上樓梯到二樓去。
不就是白天那個女扮男裝,嘿乖(很好看)那妹兒嗎?真是有緣,還能在相見,定是有緣分。
李亦行也不顧手上端着水盆,直接饒到樓梯下,叫道:“有幸啊妹兒,還能在這兒相遇。”
寒靈子轉過身俯視,看着李亦行端着水盆站在樓梯下。看着那張合的嘴,寒靈子有些摸不着頭腦,完全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前半句沒聽懂,後半句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