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B市。
許默的壽宴, 在B市最高檔的酒店舉行。整個酒店類似宮廷式設計,每一道菜肴,堪比國宴。
許箴言一家, 還有從H市遠道而來的孫明蘭和程天驕一家,他們前天就到了, 等待參加這場盛大的壽宴。
程天驕老婆肚子已經顯懷,孫明蘭是第一次來B市輕松地玩幾天。他們受邀過來, 嘴上不說, 心裏卻是高興的。
這代表赫赫有名的許家, 終于承認他們是親家。安排他們的座位,是最靠裏的高賓位。
上午十點,落座後,孫明蘭和喬芝月難得相處和睦地有說有笑,中間插着一個能說會道的眠眠,她們也不會覺得尴尬。
只有程安好,望着舞臺,眉心憂慮不減。
許默的六十壽宴, 風光大辦,邀請了許多公司員工和同行。隔壁幾桌,坐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明星。門口,還圍着多家媒體。許默自恃許氏占據半壁娛樂帝國, 自己六十大壽當天,必要打出幾條響亮的頭條。
按照既定流程,開宴前, 他需要上臺講話。
像所有成功企業家一樣,用一段視頻,或是聲情并茂的PPT講解,講述自己白手起家,艱辛而富有挑戰的成功歷程。
孫明蘭的注意力被隔壁桌經常出演電視劇的花旦和小生吸引。
“那個,是不是演古裝劇那個王爺的?”
她手肘急切地推推喬芝月,喬芝月看了那邊一眼,她不關注電視劇,只好尴尬笑笑:“我不認識。”
隔壁桌又入座一個知名度頗高的模特,喬芝月驚訝挑眉,指着那人,聲音響亮:“這個我也認識。”
果不其然,迎來周圍人側目。
旁邊的程天驕看到這幅場景,無奈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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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安靜點,別一驚一乍。”
喬芝月悻悻收回手,明顯感受到對面許默頗為嫌棄的眼神,像做錯了事的孩子,端起茶杯喝口水,掩蓋自己的尴尬。
程安好看到,沒說什麽。
沒過幾分鐘,許默理理自己熨帖的西裝下擺,意氣風發地準備上臺。
許箴言見她臉色愈發蒼白,以為是中央空調溫度太低,把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披她肩上。
“冷嗎?”
她搖頭。
臺上,許默已經在講許氏的發展史,按照蘇溫爾發給她的稿子,馬上就到她們安排好的時間了。
程天驕老婆想去廁所,程安好趁機站起,把眠眠推給她。
“眠眠,陪舅媽一起去廁所,舅媽肚子裏有小寶寶,需要人陪。”
眠眠睜着無辜的大眼,乖乖點頭。
程安好卻在無意間握了握她嫂子的手腕,嘴裏輕聲囑咐她,盡量帶眠眠拖點時間,別讓他太早回來。
許默點完最後一頁PPT,臉上挂着得意驕傲的笑容,對臺下的衆人說:“光憑我用語言來表達總有枯燥乏味的地方,我們特意準備了一個視頻,為大家介紹許氏近十年來的成長。”
控制區,負責設備的人員插上蘇溫爾一早交給他的U盤,點開U盤裏唯一一個視頻。
視頻開始的幾分鐘,正經專業,看不出任何漏洞,制作手法也很精妙,讓人應接不暇。
所以,在那個特殊的視頻出來的時候,臺下的衆人還沒反應過來。
只看到,背景是許家別墅的客房,許默摟着保姆小黎的腰,推開門,急切地進入房間。她身上的圍裙還未褪下,手抵着他的肩膀,力氣軟綿綿,像是抵抗,倒不如說是欲擒故縱的撒嬌。
許默急不可耐地親她,她喘不過氣,聲音帶着些許嬌媚。
“不行,許總,我這幾天不安全,你又不喜歡戴那個。”
“要是懷孕了怎麽辦?”
他笑,吻住她一張一合的小嘴。
“懷孕了就生呗,我許默還養不起?”
小黎白她一眼,拳頭垂在他胸口。
“你還真壞。”
“要是生下來比你孫子年紀都小,你不害臊我害臊呢。”
“.…..”
視頻在這裏截然而止,後面發生的事,在場的成年人心知肚明。
現場一片嘩然,就像在人群中丢進一顆炸彈,引爆了話題。
門口的媒體瘋了一樣擁擠,興奮地拍個不停,蘇溫爾囑咐他們,不論發生什麽都不用撤,想拍就拍,絕對猛料。
許默在臺上失控地喊暫停,紅着臉,氣急敗壞又無能為力地走來走去。
沒人理他,一切都由蘇溫爾擔責安排好,視頻是程安好跟別墅裏的老傭人聯系,在小黎的房間安裝了微孔攝像頭,房間裏發生的事,記錄得清清楚楚。
坐在喬芝月旁邊的小黎,瞬間煞白了臉。
而喬芝月,捂着胸口,面色慘白,她緊張地抽噎着,呼吸也困難。她甚至不敢再多看臺上和她身側的人一眼,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想守住身上的溫度,可一股惡寒,從心而發,就要把她吞噬。
許默很快反應過來,朝着臺下大喊。
“蘇溫爾呢!你給我出來!別躲着,我不會放過你!”
蘇溫爾手握話筒,大方地上臺。
“我怕你嗎?你帶着我老公,章氏傳媒的章霄雲章大少,玩弄權色,不拿家庭和人性當回事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許默,不止呢。”
蘇溫爾一一列舉跟他有不正當關系的娛樂圈藝人,多數正坐在臺下,惶恐無助,多達數十個。
“在場的記者,求你們,多少封口費我都給,今天的事一點都不能曝出去。”
他瞪大眼,方才的體面灰飛煙滅,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
他特意要求的盛宴,他想要享有的名聲和榮譽,剛好,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溫爾像是豁出去了,頗為不屑和憤怒地笑了。
“你以為撫平輿論就行了嗎?”
“許氏長期的偷稅漏稅,你比我清楚。”
“稅務局已經在調查了,許總,你覺得這事你瞞得了?”
許默張大嘴,倉皇後退一步,像是被接二連三的打擊震住,說不出一句話。
他捂着心髒的位置,緩了許久後,銳利憤恨的眼神緊緊盯着蘇溫爾,想對她動手,卻被蘇溫爾底下的員工攔住。
看到臺上的場景,程安好下意識想起身幫她,卻被許箴言顫着手,死死按住。
門口,聞訊趕來的媒體蜂擁而至,酒店的保安已經攔不住了,他們開始沖進會場,舉着相機,瘋狂拍照。
許箴言吩咐服務員把他媽跟孫明蘭他們帶回休息室後,熟練地把她肩上的西裝外套拉到頭頂,一把把她護在胸前,不讓閃光燈,曝光她一分一毫。
***
回到許家別墅,喬芝月跟魔怔了一樣,跪在佛像前,一個勁磕頭,誰勸都不管用。
額頭都磕破了,她紅着眼,眼角茫然地流着淚,像是沒有知覺。
許默和小黎,成了家裏千夫所指的對象。
小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嘴裏一直在道歉。
“太太,太太,我對不起你。”
“你別這樣,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
老傭人佝偻着背,在一邊着急得冷汗直冒,看到梨花帶雨的小黎,氣不打一處來。
她沖過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就是你這個小賤人啊,鬧得好好的家不安生。”
“太太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就是個白眼狼啊!”
坐在沙發上一直低頭沉默的許默,像是惡狼發現了鮮美的肥肉,眼神直勾勾落在老傭人身上,敏銳地察覺到什麽,他憤怒地沖向她。
“是不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吃裏扒外,故意害我!”
卻在他動手之前,被程安好擋住前行的路。
“不關她的事,是我吩咐她做的。”
“人在做天在看,我們有誣賴你半分嗎?你有什麽資格現在還趾高氣揚地找人算賬,本來就是你做錯了!”
許默氣得胸膛上下起伏,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程安好露出嘲諷的表情,沖到喬芝月身旁,使勁狠狠把她從地上拉起,指着佛像,不留情面地指摘:“拜佛有用嗎?拜佛就能消去你過去害死我爸的罪過?拜佛就能把你老公做的那些龌龊事一鍵全消?”
“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程安好環顧四周,看到那些曾經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面孔或落寞或慌張的神情,如釋重負地笑了。
“這就是你們曾經高高在上的資本嗎?”
“你們所謂高人一等的驕傲,就是只會躲在自己給自己建造的虛殼裏面,自娛自樂地忏悔?”
“還是享受名利帶來的便捷,去做一些喪失倫理道德的事?”
“我爸他是沒本事,窮了一輩子,但他到死也在堂堂正正做人。”
“不像你們,有錢有權又怎樣,虛僞到讓我徹頭徹尾的惡心!”
她說完,喬芝月低着頭,不敢看她,開始捂臉痛哭。
許默聽完,怒火更甚地要對她動手。
“我們許家沒你這樣的兒媳婦,給我滾!”
混亂中,有一雙手,橫亘在她和許默中間,堅定地把她拉到身後。
“她是我老婆,由不得你趕她。”
他很快松了手,卻還是擋在她身前,仔細看,他的肩膀也在抖。
“太太昏倒了!”
劍拔弩張對峙時,老傭人突然崩潰地大喊,蒼白脆弱的喬芝月,像隕落的枯葉,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