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塵埃故事(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坑原來填的故事,原稿丢失了,就剩後面這幾章
但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故事,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審核
這個世界總是一刻不停地向我訴說着禮尚往來,卻從沒人告訴過我,原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也不過一種禮尚往來。
我欠下的債,我殺過的人,到頭來終歸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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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淩遲的追蹤結果不錯,周展楓這人就不止是狂妄了。黑子說過,周展楓此人謹小慎微深不可測,這個IP想必是刻意透露給淩遲的。
如果聯系我的時候還是用這個地址,那麽他的原意極有可能是通過淩遲找到我。只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淩遲對我隐瞞了這件事。
再結合淩遲的反應和周展楓可能了解到的我的情況,大膽猜測一下,嚴陵,或者說周展楓之前提供的地址很可能就是龍舟的一個臨時據點。
推測到這裏,胸腔裏忽然溢出克制不住的冷笑。一個自信到自負的人,會是個很有意思的對手。
我挑了個午後,避開淩遲去探了探基本情況。
周展楓給的地址是新林街123號。新林街不算長,但從頭至尾只122塊門牌號,緊靠街尾的是一片墓地。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導致人走的走散的散,整條街都沒幾個住戶。
沒了人,要熱鬧也熱鬧不起來。
唔,确實不會有人注意這種地方,周展楓很會挑位子。
調查過這一點之後,心裏已基本想好怎麽做。只是淩遲方面比較難辦,我給陸良打了個電話,讓他想辦法支開淩遲。
電話那頭陸良沉默了很久,問道:“頭兒要你把他的話執行到死,你真不打算聽了?”
“不聽了,頭兒不讓我管,說到底是怕我對戾枭的那點感情。陽奉陰違的事我幹了不少,放心吧,這回就算死,我不會連累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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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黎妞兒,哥給你一句忠告,幹完這件事,逃!”
腳下一頓,我不解:“為什麽?”
“記着就是,你聽着,頭兒不想你被槍斃,老子也不想。但你這回不逃,老子第一個斃了你!”
我輕聲哼:“唔!”
陸良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淩遲皺着眉心坐在床沿一直等到我醒過來。他直愣愣地看着我,手指凍得冰冷,眼睛裏像存了許多東西,一晃,卻又像什麽也沒有似的絕望。
我心裏一突,這情形和當初從水塔上下來的情境在不知不覺中重合,可細看卻又有什麽不一樣。
腦子還有些不清不楚,我把熱水袋塞進他手裏,爾後冷靜地等他說話。
他垂着頭慢慢開口:“我有急事要趕回杭州。”
我點點頭:“嗯!一路順風。”手掌卻已不自覺覆上他的手背,試圖将掌心的溫暖傳遞過去。
淩遲手指驀地僵冷,嘴角蒼白得不像樣,臉上竟是當初那種悲戚的神色:“你不想問問我是什麽事?”
我微微怔住,随即點頭:“有我在,你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你就這樣信任我?黎真,不要這樣輕易地相信任何人,連我也不可以。我怕、我怕有一天,辜負你信任的那個人,是我。”
“淩遲……”
他卻打斷我:“那時我想,就我們倆這樣過一輩子,那是多麽幸福的事。我以為我能承擔得起你一輩子的幸福,但是……”他窒了一窒,将我的手塞回被子裏去,又細心掖了掖被角才坐回去。
“你知道麽?剛離婚的時候,我總是在想是我配不上你,分了吧,你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但分開之後,我還是想得發瘋。是我自私吧,那時候就想着你不嫌棄,我還是可以厚顏無恥地追着你,和你在一起。”
他說到這裏,已經幾乎沒有力氣支撐。心口像是被紮了一大圈,又像是被螞蟻狠狠噬咬着一樣,疼得四肢百骸都跟着顫抖起來。
有變故了,我不知道是什麽刺激他說出這些話,只能任憑自己張開雙臂去攬他的肩膀。淩遲像沒有骨頭一樣軟軟倒過來,伸手卻緊緊摟住我的腰。
他埋在我的肩窩裏,皮膚冰冷得都有些刺骨。我不敢躲,也不想躲。很想問他“怎麽了”,話到嘴邊卻沙啞得發不出半點聲響。
就這麽摟着,我想他的愛,其實卑微成這樣。
不待我說話,淩遲沙啞着嗓音開了口:“黎真……她懷孕了。”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頭頂轟鳴着的雷聲“哐哐”砸過,砸得人魂飛天外。直到回神,我以為我怔了很久,但淩遲依然那樣緊緊地抱着我,讓我分不清楚真實與虛幻。
我想我還是冷靜的,但聲音沙啞得連我自己都不怎麽認識。
“你,想要嗎?這個孩子!”
淩遲沒有吭聲,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在我肩窩裏蹭了蹭,老老實實回答,聲音卻小得像是犯了錯事的孩子:“想!”
我到這時候才能真正尋回理智,拍拍他的肩膀正視他:“如果那真是你的孩子,她敢生,你想要,我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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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遲走了,我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南笙像是從四面八方竄出來的魑魅魍魉,總在你以為她已經消失,甚至再也記不得她的時候忽然出現。
我對淩遲說過的話沒有一句不是誠心,但這次的,我卻不知自己是否還有可能去履行自己的話。
淩遲那樣說的時候,我不知他是否清楚,我也是心痛的。
若是平時,我大概真不會應允,甚至逼也得逼得淩遲做出一個選擇。但這回,我隐約覺得這些選擇裏,壓根沒有我的存在。
不過這樣也好,淩遲不在,周展楓這事不用把他牽扯進來,我也就沒有後顧之憂。
心底亂糟糟的,我擡頭,才發現自己已置身于這片墓地之中。
墓地的陰風夾着星星點點的碎雪,刺在臉上紮人地疼。我捂緊了圍巾,卻擋不住四面八方來的寒意。一方緊連着一方的墓碑像是在昭示着什麽,每走一步都叫人瘆的慌。
直到發現那塊嵌着我名字的墓碑,心底一怔卻生不出半分波瀾的時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麽舍不得。
有些欲望,真的只有在離別的時候才會知曉。
掏出手機,我給淩遲發了則短信:我去湖州了!
然後,關機!我扯出笑,抽出SIM卡随手丢棄在雪地裏。雪不大,很久很久才被雪藏。
這是我第一次對淩遲撒謊,胸腔裏的悲傷快要嘔出來。淩遲,我要拿你怎麽辦?我該拿你怎麽辦?!
莫名其妙的預感,不詳的預感,總覺得和淩遲,會緣盡于此。可能是有太多的征兆和無可奈何,迫使我不得不去考慮這一點。
終于止不住合上眼睛,酸澀的淚藏不住滾下來。鼻子在疼,眼睛在疼,心在疼,似乎哪裏都在疼。
看着墓碑,我呆滞地哭着,在心底沉沉地念:淩遲,再見,再也不見吧!
哭完了,還要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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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有移動過的痕跡,我費了挺大的力氣搬開墓碑。不出意外,墓碑下出現一條密道。
密道用石頭砌起來,石頭縫裏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生長出來,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牆壁。
細看之下,原來牆壁上竟是刻着各式各樣殘缺的壁畫,而這些植物分毫不差地填補了那些殘缺。
人工與自然景觀的融合,竟能達到這種程度,不得不叫人嘆為觀止。
石頭是新的,這地方應該建起來沒幾年,整個密道卻沒用一點鋼筋混凝土,似乎是刻意追求脫離現代化的設計。
墓室仿古代地宮建設,也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竟造得這樣奢華。
密道很長,前方有風,卻聞不到一絲煙味。這倒有點意思,世上原來還有不抽煙的毒團據點。
不由,對周展楓這個人愈發好奇。
心下依然死水一片,欣賞風景似的走下去,我想這一段路是我此生走過的最淡定的路了。直到——
“什麽人?!”轉過拐角,眼前忽然出現四個毒販子。
好家夥!他們在第一時間發現我,卻沒有急着攻上來,已經算是客氣了。
但我不打算客氣。
我是來惹事的。縱然以戾枭毒團的名義過來,我從未打算客氣。
甚至因為堵了一口氣,我都做好了大幹一架的準備。
我挑着眉角冷笑:“自然是女人。你們有眼睛,怎麽?看不到?”
領頭的似乎還想開口确認我的身份,我卻打定主意挑釁:“看我是女人下不了手?這樣,我可先不客氣了!”
領頭的一怔,急忙拔開槍對準我。見到我捏起拳頭準備幹架的姿勢又是一愣,收了槍拎着拳頭沖了上來:“白毛去跟BOSS報告,其餘的給我上。”
啧,似乎一舉一動都被人掌握了。這感覺,唔,真不舒服!
“一槍崩了我多省事!”
我低聲念,嘴角已不自覺噙上一絲冷笑。許久不曾對戰,血液裏好戰的因子開始沸騰,我在對方的三個人眼中看到相似的眼神,忽然覺得今天來得很是地方。
我,很想揍人了。
用了一秒鐘回憶情報,對面的四個人我有一絲印象。領頭的葛浩,刀疤臉二标,絡腮胡劉胖子,還有剛跑過去報告情況的白毛。
要拼命大約拼不過,但他們現在明顯有所忌憚,拼不過也不會出什麽事。當然也不需要拼命,我要的不過是給周展楓一個下馬威,把毒頭子引出來再說。
思索間葛浩的拳頭已到身前,沒有猶豫直取小腹。我輕嗤一聲偏身躲過,回旋一腳踢向身後偷襲的二标。雖被他躲開,但勢頭掃過去,正好擋住葛浩迂回過來的一記拳頭。
不待歇口氣,劉胖子已啐了一口唾沫,一記手刀照我頸後劈過來。我向後仰了仰,借他反應慢的便宜,由得掌風擦過鼻尖,借力将他一推,正好化了二标那記飛腿的一半力道。
他們三個打得束手束腳,我卻也占着以一敵三的劣勢。一來二回,他們沒占着什麽便宜,我也沒吃到什麽好處。
但這些人畢竟是練家子,不像地痞流氓那樣容易應付。這樣打其實是在打消耗戰,無奈身體素質不行,體力消耗實在叫人吃不消。我閃身格開葛浩的拳頭時,已有些體力不支。
直到後方偷襲過來時,我轉身正想擡腿踢過去,忽然被一句書生氣十足卻夾雜着隐忍怒意的“住手”愣住了神。
腳下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可就是這一下,卻叫我失了先機。耳畔似乎聽到陰粲粲的冷笑和一個陌生的叫着我名字的聲音,不待反應便被踢中了腰腹。
那一腳太過有力,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過來,再加上體力不支,我岔了一口氣沒接上,心髒驀地疼了一下。
甚至來不及睜眼看一看四周的情況,我只來得及咒一聲“該死”,便就昏死了過去。
這回,可是陰溝裏翻船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