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蘭花
早上七點半,四個人全副武裝在東璃山腳下集合,白鏡在每個人特質的登山包內打入氦氣,不僅減輕了負重,落水時還可以當做救生圈。
蘇秧背着滿載用具的登山包,不僅不覺得重,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沒想到在戶外這方面,白鏡可以這麽細心。
清晨的日光慘白的照在東璃山的山腰之中,由于下過雨的緣故林間泛起了白霧,四周什麽都看不見。
“想不到這古墓建的這麽隐蔽,都能讓你們找到,這墓主人如果能活過來,肯定又氣死了。”白鏡從包裏拿出一頂帽子戴上,畢竟折騰一夜頭發有些油,她可不想影響自身形象。
蘇秧盯着地上泥濘的道路,小心翼翼的走着,解釋道:“其實并不難,古代人信風水,只要知道當地有什麽大人物,再尋找周圍利陰的山脈,多半就能找到古墓。”
淺言背着雙肩包,拿着登山杖打頭探路問:“那這裏會有什麽大人物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很多時候就算看到了古墓的主殿,你也不清楚到底是誰的墓,畢竟史書上記載的內容始終有限。”蘇秧說着,擡眉望着跟在淺言後面的玄洛,“聽聞玄小姐主要學古代文化,對這墓有什麽了解嗎?”
“就如蘇小姐所言,史書記載內容有限,我需要親眼所見方知。”
四個人為了節省體力,後面沒有再交流,東璃山南面這條密林是出了名的又長又深,如果不是空中監測過距離,很多人都稱這裏為無盡林。四個人大概走了一個小時,走到密林中段就是東璃山和周亢山相接的山口,如果不是有考古隊曾經造訪過這裏,有一種身處在熱帶森林的既視感。
又走了四十分鐘,升起的太陽光透過枝葉折射在密林間,仿佛把眼前的道路上了一層濾鏡,白鏡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美麗的環境,不自覺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幾個人一路無話,走到後半段太陽升頂的時候,才看見駐紮在密林裏工作人員的帳篷。
“快到了。”蘇秧指着前面的山腰,道。
她們在帳篷附近停下腳步,遙望山腰上的一個斜坡,因為下過一場大雨的關系,斜坡顯得特別濕滑,時不時還能看見幾塊兒石頭滾落下來。
“住在這裏也挺危險的。”白鏡雙手掐着腰,長出一口氣。
遠處帳篷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拿着飯盒,很顯然那個人也看見了她們。
“阿秧?”那男人看見蘇秧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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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叔,我父親呢?”蘇秧第一時間朝着那個人走過去,問。
“他一個小時前剛帶人進去,你怎麽來了?”中年男人瞥了眼她身後的幾個人,“這地方不好呆的,快點回去。”
“是我父親讓我來的,她出門忘記帶了東西,我特地去拿來給他就走。”蘇秧說完轉身介紹道:“她們都是考古實習生,順便帶她們過去看看就出來,我父親不讓我碰這些,我也只能做這些工作了。”
在中年男人眼裏,蘇秧是典型的乖乖女,更不會違背她父親的決定,瞥了眼她身後的幾個人,确實從裝備上看着很專業,像個實習生的樣子。
“不過前面的路不好走,要不我送你們過去吧。”
“不用了,早晚都要投入考古,從一開始就要學會吃苦,這是我父親教我的,我帶她們過去就好了,韋叔你一天很多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了。”蘇秧文靜外表,映着日光挂着笑意,增添了不少色彩。
“那你等着我給你拿個批文,因為爆炸案的事,現在進出入查的很嚴,沒批文你肯定進不去。”中年男人轉身回到帳篷拿出一張批文遞給蘇秧,“不過要按時間出來,別給你父親添麻煩。”
“那裏又不是商場,估計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蘇秧接過批文,轉身拿出一副學姐的模樣,道:“跟我過去吧,小心腳底下。”
三個人安靜的走過那排帳篷,朝着山腰那邊走去。
“沒想到……”白鏡眼角微眯,“蘇姐姐好演技。”
“沒有這個批文我們誰也進不去,我也是沒辦法才騙韋叔叔,只能以後賠禮道歉了。”蘇秧沉了沉眉,回看她們,“一會兒過去你們盡量不要說話,聽我說。”
“知道了。”白鏡一臉好奇,“你經常帶人去墓裏實習嗎?”
“也不是經常,很多人學考古并不是真的想去墓裏,而是研究每一個朝代的特殊文化,增長見聞的同時,去古玩市場淘貨。”蘇秧三言兩語的說出了考古界的另外一個風向,“目的就是用低價錢淘到真品和仿真,再從另外的渠道轉手,這在考古界已經不是秘密了。”
白鏡聽見這些,轉身對着玄洛問:“玄小姐熟悉這一渠道嗎?”
“對古董我一直都提不起興趣。”玄洛聲音清冷,“在我眼裏那不過是別人用剩下的遺物罷了。”
聽見這話的淺言抿唇一笑,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形容古董,雖然是事實,但是卻有太多人為了錢財,把這些別人的遺物當做寶貝,輕咳了一聲,問:“那你喜歡什麽?”
“蘭花。”
“都說物以類聚人與群分,喜歡蘭花的定是高潔典雅之人,與玄小姐的氣質很像。”蘇秧也喜歡蘭花,不過由于蘭花太貴了,她也只能在書本上看看。
“過獎了,我不過是習慣了庭院內有蘭花的味道。”玄洛言落後看着眼前的斜坡,拿出登山杖,示意道:“這些斜坡很滑,小心些。”
白鏡和淺言并肩走在後面,盯着眼前兩個人的背影,抿了抿嘴角沒有再言。幾個人用登山杖,保持平衡的穿過斜坡,有的地方用力過猛,就會有一整片的泥滑了下去。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穿過那斜坡就在路邊看見了一些有年代的石塊兒和寬木,就算不懂考古的白鏡和淺言也看的出,她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古墓門前被鐵架搭出了一條通道,門口兩邊是臨時搭建的工作室,有三排,裏面存放着之前從墓裏挖掘出的東西,做封存備案,由駐守在這裏的軍隊,運往考古研究院內。
站在圍欄外身穿軍裝的男人,見她們四個人的身影,一路小跑過來,滿目嚴肅:“請出示批文,如果沒有這裏不能過去。”
蘇秧馬上把批文遞給他,解釋道:“我們是第二批入墓,是專門給第一批進去的人送補給的。”
對于軍人而言,他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他只看批文,确認無誤後,後退一步讓開身位,“下午五點前,必須出來。”
“我知道,謝謝你。”
蘇秧抿了抿唇,面無表情的直接帶身後的三個人朝着墓道搭建的地方走過去,心裏卻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她十分清楚這裏的規矩,為了對文化遺産的保護,稍有不慎這裏駐守的士兵有直接槍殺擅闖者的權利。
四個人安靜的往裏走,穿過後面挖掘的通道,貼着右側與從裏面搬東西出來的工作人員擦肩而過,蘇秧的腳步一直放緩,她在尋找出來的身影是否有她認識的人。
直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從裏面出來,蘇秧上前一步輕喚道:“田青,我父親他們進去了嗎?”
田青的手裏拿着一個本子,上面記着裏面的成形,不成形的古董文物資料,看見蘇秧吓了一跳,“你怎麽來這裏了,你父親剛進去。”
“我來……給我父親送東西,他來的時候忘記帶了。”
田青聽見這話,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不說實話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去?”
站在蘇秧身後的白鏡聽見這話,目光微怔。
“我父親一直不讓我去墓裏,我對這裏的好奇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蘇秧一臉無奈和帶着些許期望,“之前沒辦法,現在好不容易我父親親自來這裏,我也想學學東西。”
田青見蘇秧這副表情,立即投降,“身為你師兄自然知道你一直很想親手開一次棺,不過別說我不提醒你,這裏的墓葬建築雖然是唐朝,卻和以往的有所不同,爆炸案的事我聽說了……還是不要随意摸的好。”
“師兄,我剛來這裏不知道我父親從哪裏進去的,你可以帶我到門口嗎?”蘇秧拿出批文,示意道:“我來這裏不是胡鬧的。”
田青瞥了眼她身後的三個美女,推了下眼鏡,紳士一笑:“行,為美女帶路向來都是紳士所為,不過我只能帶你去門口。”
“辛苦了。”
這一切看起來越來越自然,特別是有田青這位管理層帶着,幾乎是一路暢通。
直到他們越走越深,人也越來越少,周圍的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發黴潮濕的味道,才發現眼前這道門裏的光線極度昏暗。
門口有個禁的标識和拉好的警戒線,用手電筒掃在地上可以發現淩亂的腳印。
“剛才我們經過的岔口,兩側是東西耳室,我們的挖掘目前就到這裏,之前爆炸的棺木是從西面的耳室裏發現的,而這條路……因為老師的要求我們還沒進去過,估計有一些問題只有老師自己才能解決,這道門也是剛開的,警戒線我剛挂上。”田青說着拿出一道三角黃符遞給蘇秧,“這是我媽之前給我求的,保平安,現在給你,注意安全。”
蘇秧接過黃符,擡眉看向田青,“師兄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就覺得這墓的風水不好,你也知道我主修文物,喜好風水,以防萬一。”田青說着看了眼時間,“我要出去彙報工作,就送到這裏了。”
“謝謝師兄。”
蘇秧手裏握着黃符,轉身将目光看向那條暗黑深長的墓道,好看的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