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尚士書院
第二日,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行走在羊腸小道,距離小道不過幾公裏處軒轅王朝的大臣們正在為二皇子送行。
二皇子身穿米黃色錦袍,袍子在日光下閃着流光,墨色的長發随意紮着。胯下是一匹白馬,白馬的頭高傲的擡着,濁氣從鼻孔噴出,馬蹄不安分的動來動去,似乎是在催促它的主人快快往前走。
天上又下起了小雪,手執長矛的士兵們昂首挺胸、信心滿滿地看着坐在白馬上的妖嬈男子。大臣們阿谀奉承的說着違心的話,帝京的少女們則跟到了城外,戀戀不舍的看着那個看不透的男子。
能說的話都說遍了,卻遲遲沒有聽到軒轅澤說出發,大臣們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額頭上的冷汗與空氣接觸。
軒轅澤提了提缰繩,躁動的白馬立刻溫順下來,他深邃的眼睛掃了一眼前來送行的人,又不可察覺的看了一下城牆,失落一閃而過。
“啓程!”在又一次用目光搜尋無果以後軒轅澤冷聲說。
白馬像是聽懂了主人的話,歡快的飛奔向前,男子優雅的身影漸行漸遠。士兵們小跑跟在其後。
“二皇子真是好生俊美,這如果是個女子,那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啊!”
“二皇子今天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蒼白的臉和慕容丞相有得一拼。”
“我怎麽聽說慕容丞相和二皇子之間的關系…”
在各種議論猜測下,已經遠去的軒轅澤回頭,無聲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帝都。和他背道而馳的羊腸小道上,月凄美坐在馬車裏逗弄她的小寵物。
漫天飛舞的雪花為他們跳着送別的舞蹈,呼嘯不止的狂風為他們唱着離別的歌曲,兩個人漸行漸遠。
将都城,此名乃是先皇所賜,因為這個遠在邊拓的小城出過很多為軒轅王朝浴血奮戰的将軍。
尚士學院是将都城最好的學院,素來以學風嚴謹,管教嚴格出名,所以很多達官貴人都會把自己的愛子送來這裏受受磨煉。
一個紫衣男子站在尚士學院的門口,擡頭看着牌匾上“尚士學院”四個大字,據說這四個字還是當今聖上親筆所寫。
寬松的袍子和白狐圍脖把男子包裹的嚴實,白皙的皮膚在這裏顯得有些另類。男子肩上歇着一只灰色的胖鳥,胖鳥往圍脖上靠近,又被男子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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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窮鬼!”看門的老者有些市儈的輕斥,他可不認為這個窮得連書童都沒有的男子有銀子來尚士學院學習。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張清秀的臉竟讓人離不開視線。“麻煩請院士出來,在下有東西要交給他。”男子有禮貌的說。
看門老者斜視他一眼,帶着淡淡的鄙夷,不耐煩的開口說“去,去,去!若是來一個人就要見院士,他哪來這麽多時間?”這種人他見多了,不就是想博取同情。
“在下确實有東西交給他,還請先生幫忙!”說着紫衣男子從袖子裏拿出一兩銀子遞給老者,老者再看他的眼神就變了很多,二話沒說就進去請人。
紫衣男子微微搖頭,拿出一顆瓜子喂給肩上的鳥說“團子,他還沒你值錢。”
聽懂了它主人的話,團子親熱的往男子的脖子上蹭,被它主人彈開。團子委屈的叫喚聲惹來男子的輕笑“誰讓你跟來的?活該。進去以後再烤火吧!這雞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地方還真是冷。”
話說間院士已經來了,來人的頭發一絲不茍的束起,白衣上連一個褶皺都沒有,死氣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站在門口的紫衣男子。
男子身上的布料是蘇錦制成,蘇錦雖不及雲錦來的珍貴,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皮膚白皙細膩,一看就知道沒受過什麽苦。手縮在袖子裏,脖子上圍着圍脖,真是嬌生慣養的孩子。
面容并不俊美,文質彬彬的不似城中男子那般粗犷,優雅高貴的氣質彌補了他在外貌上的不足。他的眼睛…竟是藍色的!
院士有些驚訝,藍色的眼睛,從來都沒聽說過呀!男子肩上有一只不符合氣質的灰鳥,和男子長相一樣一般
男子啓唇輕笑道“這莫非就是尚士書院待客的習慣?在門口說話?”
院士在心裏猶豫了一下以後側身說“公子請進。”男子不雅的吹着口哨,帶着他身上那只胖鳥走進去。
院士皺眉,吹口哨可不是一個大家公子該有的習慣。
“公子,你說有東西交給老夫,還請拿出來!”院士進了中堂以後說。
紫衣男子漫步走在他後面,看着他那急不可耐的樣子,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遞給院士。
看着這一團揉成腌菜的信封,院士的眉毛皺在一起,心裏是悔不該當初。
他不該讓這個紫衣男子進書院的,說什麽有東西交給自己,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又怎麽會被随意塞到袖子裏,還被揉成這個樣子?
要不是看這男子穿着昂貴,氣質不凡,他又怎麽會相信這種鬼話。抱着沒有希望的心情,他還是打開了信封,再看完信以後手都是顫抖的。
這是皇後親筆啊!他懷疑的看着眼前一臉諷刺的紫衣男子,居然是這個人在皇後受刺殺的時候救駕?還被皇後認作義子?
雖然心裏一百個不相信,但信上的印章是不能仿制的,在他的書房裏還有一封信,信上的印章和這個一樣,只不過這封信被蹂躏得慘了些。
窗外沒有溫度的陽光照在紫衣男子的身上,在他周身有了一個光圈,不耀眼卻昭示着他的與衆不同。
“梅…公子?您也要來我們書院學習?”院士不可置信的問,聲音裏含着不難察覺的激動。
原來皇上沒有忘了将都城,沒有忘了尚士書院!他們尚士書院居然有兩個皇子,雖然有一個只是皇後的義子,但同樣說明皇室對他們的重視。
越想越激動,院士老淚縱橫的臉吓得紫衣男子一大跳。一個比自己大幾十歲的老人在自己面前鼻涕眼淚一起流,實在是吓人了。
紫衣男子搖了搖雙手,有些慌亂的說“那個…院士啊!你,別太激動了。”
“梅公子,您還是與我一同去和其他同窗見面吧!”院士用手抹了抹眼淚說道。
課堂被打斷,學生們一齊看着剛走進來的兩個人,重點看的是那個紫衣男子。
“兔兒爺!”坐在第一排的男子啐道。
低下一陣哄笑,更有甚者調侃道“瞧他那細皮嫩肉的,跟個娘兒們似的。”
院士尴尬的看了看身後的男子,發現他沒生氣以後安心了一些,忙宣布道“大家安靜!這位公子是梅齊玥,皇後娘娘的義子。從今天起就和你們一起念書了!”
此話一出,那些哄笑的人都驚住了,他們剛才說…皇後的義子是兔兒爺?梅齊玥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穿着白衣的學子,一言不發。
“皇後的義子?真沒白花銀子,能和兩個皇子做同窗,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有人輕聲說。
“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好奇怪啊!”
…
和蒼蠅嗡聲一樣的議論聲響起,梅齊玥玩味的一笑,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個人身上,笑得更深了。
與此同時,在一個偏僻的地方。
身穿米黃色錦袍的男子靠在帥椅上,細膩的手襯着額頭,眼睛閉着,濃密的睫毛如蟬翼一般顫動。
性感的薄唇緊抿,又有一點弧度的上翹,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在笑,還是沒有笑。
一身黑衣的星單膝跪地,頭垂得很低,肩膀還在微微顫動。
額頭的冷汗慢慢滲出,凝成一顆小珠,啪地落到毛毯上,迅速被毛毯吸收。
“連我的皇妃你們都可以弄丢,要你們何用…”軒轅澤疲憊的說,冷淡的聲音裏帶着少許不可察覺的焦急。
星把頭低得更下了,月夜閣的護法連一個女子都不能保護好,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另一只手有節奏的敲擊椅子的扶手,發出讓星恐懼的聲音。
“三天,要是還沒有她的消息,你就不必再來見我了。”軒轅澤的慵懶的說,嘴角的弧度僵硬。
“是!”
帝京,安樂皇府。
慕容風淺笑着坐在中堂,對面若煙嬌羞的看着他。“若煙姑娘,我此次前來是有事尋你家小姐,為什麽遲遲不見她的人影?”
若煙完全被他眼裏的溫柔融化,嘤咛一聲“嗯!”
再看到慕容風眼裏的一絲疑惑,臉上的紅霞炙熱得要把她焚盡。她說了什麽?慕容公子問她小姐的行蹤,她居然說“嗯!”
“慕容公子,小姐身體不适,所以不能出來見你。”若塵冷清的回答,現在若煙已經被迷惑了,如果連她都不能清醒一點,小姐不在的事就再瞞不住了。
慕容風有些失落,眼裏的溫柔黯下去,連嘴角弧度不變的笑容都變得讓人心疼。
看到他失落的表情,若煙覺得很不好受,脫口而出道“小姐不在府裏。”
若塵急着想要捂住她的嘴,卻還是晚了一步,遂有些不滿的看着她。而若煙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無論慕容風再說些什麽她都不再開口。
“二位姑娘還想瞞着我?美已經什麽都告訴我了。”慕容風不滿的說,風輕雲淡的性子早已抛去。
警告地瞪了一眼又欲開口的若煙,若塵淡淡的說“慕容公子,既然小姐什麽都告訴你了,你又何必來找我們。小姐的行蹤,我們真的不知道。”
她的态度也提醒了慕容風,他似乎表現得太急了些,然後他也離開了安樂皇府。
心海已經被風吹起波瀾,只是不知道能否再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