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信任
軒轅澤站在門口,丹鳳眼微眯,深邃得一望無邊。
眼前女子頭發淩亂,看他的眼神裏帶着濃濃的愛意,被風吹得慘白的臉上還有很多紅色的小疹子。
她身邊的男子是也是一身白衣,白色的裏衣,白色的外袍,透明的白紗…嘴角的笑容不見驚慌,似乎眼前的一切理所應當。
呵呵,理所應當!他的妻子穿着裏衣披着大氅和他的好友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們都不做任何解釋。
雙方對峙着,誰也不肯先開口。
最後軒轅澤走上前,把月凄美橫抱起來,大氅落地無聲。
“你生病了,怎麽還在這裏吹風?”他邊說邊抱着月凄美往床邊走。
平淡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異常,既不帶着責備,又沒帶着關切,連怒意都沒有…平淡如水。
似乎他說這句話不是因為他想說,而是因為他該說。似乎即使以同樣裝束站在那裏的是個陌生人,他也會這麽說。
慕容風落寞的看着,最終邁步走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軒轅澤抱着月凄美的手臂有一瞬的僵硬,最終輕輕的把她放到床上,還為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轉身要離開,不帶任何留戀。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同樣冰冷的手,剛擡起的腳又放回去。
軒轅澤回過頭俯視月凄美,深邃的眼睛黑得望不着邊,一句話都沒說。
月凄美仰頭看着他,幽藍的眸子看起來有幾分凄楚。
兩人都不說話,她要抓住他的手,他便讓她抓着。
許久以後,月凄美敗下陣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我想的是怎樣?”軒轅澤冷笑的嘲諷,這樣的語氣讓月凄美不悅。
她垂下眼睑“風…只是進來給我送藥,剛好我站在窗戶邊…他陪我站了一下,然後你就進來了…”
“這麽說,是我打擾你們了?”軒轅澤冷笑着抽出手。
不冷不熱的态度也惹火了月凄美,她從床上站起來“軒轅澤,我們以後要在一起的日子很長,那麽信任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的天地屬于我們倆,你都不肯信任我。那到了宮裏,如果有人在你耳邊吹吹風,你豈不是要殺了我?”
月凄美比軒轅澤矮一些,站在床上以後就比軒轅澤還高一個頭。
現在的她也變得平靜,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懼怕。
質問聲讓軒轅澤動容,是啊!他們以後都要在一起,如果沒有信任,那該怎麽度過未來的日日夜夜?
“想要我的信任,你就該做些值得我信任的事。”雖然這樣說,軒轅澤的語氣卻軟了些。
“真的是巧合…”月凄美低頭道。
軒轅澤看着她,許久以後,冷着臉把她扯回床上“天涼…”
這樣說就代表他不生氣了,月凄美放心的笑了。
未來的日子很長,他們要相互信任,不過…她渴求他的信任,卻不敢信任他。算不算自私?
“對了!鬼醫呢?”月凄美問,突然發現沒有看到鬼醫。
軒轅澤表情一黯,濃密的睫毛在臉上落下剪影。
“他還有些別的事,斷腸草的事他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斷腸草是避寒藥的一部分。”軒轅澤輕笑說。
月凄美點點頭“這樣啊…就說他怎麽會給我下毒。”
嘴角挂着淺淺的笑容,眼裏卻帶着些許嘲諷。
斷腸草的确有禦寒的功效,不過…她吃的那個藥丸裏根本都用不着斷腸草。
他笑着騙她,她笑着稱是…
兩顆互相猜忌的心能走多久?
“我去讓小二給你煎藥…”軒轅澤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
讓他在她面前假裝,看着她一起假裝…這種感覺很難受,前所未有的難受。
他走後,月凄美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武林大會的時候?一起逃亡的時候?入獄的時候?盜寶的時候?還是…初見的時候?
初遇的時候,她甚至都沒看到他的臉。難道就憑他的一個動作,一個勒馬的動作?
初見的他俊美、冷血、神秘、慵懶、高貴…
他當時應該在看戲吧?看她自導自演的那出人間大悲劇。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窗外的風吹進來,卻吹不涼這笑容裏的溫暖。
未來,還有很多事需要解釋。她不可能瞞着他一生,可是必須要找一個合适的機會來講。
而且,未來那麽長,他們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嗎?
笑容依舊溫暖,眼裏卻有冰涼的液體溢出,很快又被風幹。
許久,門再一次被推開。
軒轅澤端着一個白底藍釉瓷碗進來,碗裏是黑不拉幾的液體,還散發着苦澀的味道。
“美,喝藥了。”他坐到床邊把她扶起來。
藥?月凄美瞟了一眼這黑黑的液體,她似乎聞到了一股糊味,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過敏又不是什麽大病,幾天以後自然會好的,何必要糟蹋自己喝這種東西?
如果是在現代,吞一顆藥,再睡一覺,第二天就會好過來。
這濃稠的液體真的是讓月凄美惡心得不行。都怪鬼醫,沒事下什麽斷腸草,害她過敏了。如果是下別的什麽毒,她才不怕。
秀氣的眉毛攏在一起,遲遲不肯去端這個碗。
軒轅澤在一旁冷眼旁觀,丹鳳眼裏黯淡無光。
這藥…是他親手煎的。
可她的表情根本就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喝嗎?”軒轅澤的語氣有些冷淡。
月凄美看着這碗藥,如果不喝,他肯定會生氣;如果喝了,她肯定會受罪。
喝,還是不喝,這是一個問題。
最終月凄美顫顫巍巍地接過裝藥的碗,清秀的小臉上是決絕的表情,似乎這是一碗毒藥,而她,即将慷慨赴死。
粉色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又很快縮回去。
丫這藥還真苦!
偷偷瞟了一眼軒轅澤,果然,他現在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臭”來形容。
只要他要求,刀山她爬,火海她跳,只要是他要求的!
月凄美咬牙,把藥全部都倒進小嘴裏,一口全都咽下,嗆得她咳嗽不止,連眼淚都嗆出來了。
這藥…不是一般的苦。
從來沒有這麽懷念現代,懷念現代的膠囊藥丸,什麽味道都沒有。
有這麽苦嗎?軒轅澤不可察覺的皺眉,難道…真的苦?
看到她這眉毛鼻子皺到一起的樣子,軒轅澤有一點心疼。
修長的食指輕佻地鈎起她的下巴,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冰涼的唇就已經貼上。
軒轅澤霸道的親吻,舌頭席卷她口腔的每個角落,唇間還殘留的良藥也被他嘗到。
其實…也沒有很苦!
軒轅澤嘴角帶笑,直到她嘴裏再沒有藥的味道才放開她。
深邃的眼裏柔情泛濫,像是春日的河水,泛着盈盈波光。柔情似要把她淹沒,她不由自主的淪陷其中。
澤,如果我們的相識,相知,相愛都是一個錯,為什麽我還想錯下去?月凄美自問。
未來的日子裏,我都會像今天這樣,你嘗過的苦澀,我也要一一品嘗,這才是同甘共苦。軒轅澤暗暗下定決心。
只是他不明白,他不是她,怎麽可能理解她的苦澀?
“澤,我們去逛街好不好?”月凄美問。
一想到自己以後就要久居在那皇宮裏,她就好想到處跑跑,到處看看,不然以後就少有機會了。
軒轅澤臉色一沉,身上的紅點還沒消退,她居然又想往外跑。
“那個…就去逛逛,然後我們就回宮,好不好?”月凄美故作可憐的看着他。
斜視她一眼,軒轅澤不由分說的把她按回到被子裏“等你的病好了以後再說吧!”
說完就走出去把門關上,合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溫柔褪去,更多的是沉重。
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明黃色的信封,信封上三根羽毛随風飄搖,深邃的眼睛像是潑了墨一樣黑。
一陣狂風吹過,信上一根羽毛脫落,在空中打轉,最終飛去不知名的地方。
信封被放回袖子裏,風中似有一聲輕嘆。
——
陽光穿透層層迷霧,最終落在這熙熙攘攘的大街。
七人走在街上,無疑像是一枚炸彈扔在鬧市區。
男子駐足,女子側目。真是好不風光!
逛街,是女人最愛做的事情之一,月凄美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除了吃的以外,她對別的東西沒興趣,不然另幾個人的手上就不會空空如也了。
幾人進了一家首飾店,掌櫃立刻谄媚的迎上來。
月凄美根本無視這個掌櫃,直接走到一個發簪前面。她剛才似乎看到這個小店裏紫光一閃,不然她才不會進來這麽無聊的店鋪。
這是一個紫珊瑚發簪,發簪上雕刻有一朵紫荊花。整個發簪散發這淡淡的紫光,給人一種神秘凄清的感覺,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掌櫃的,給我包起來!”三個男子齊聲說。
語畢,他們都看了一下另兩人,原來他們都看出了她對這個簪子的喜愛。
掌櫃為難的看了看着三人,每個人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可這簪子只有一個,該賣給誰呢?
“她(它)是我的。”軒轅澤盯着慕容風,也不知道他所指的是簪子,還是人?
慕容風淺淺一笑,眼裏多少有些落寞“這不由我們決定。”
兩個親如手足的男子在此刻對峙,誰也不甘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