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左護法是個很耐打的人,起碼他膝蓋骨折後不久又能跑了。

不過左護法始終好奇着那個叫鐘儀簫的少俠,竟然能得到教主親賜人渣的名號,難不成他跟教主有過一腿?

到最後還是去請那位常神醫過來他們暫住的藕花小居了。

那常神醫之所以被稱為庸醫,不是沒原因的,第一,他愛錢,治病時要價很高,完全看心情定價,第二,他只要一遇上莫驕,知道自己賺不到診金,口中就只有一句話——

“不行啊不行啊!你家教主的病我治不了,你們快去準備後事吧!”

因此莫驕特別想殺了這個常神醫,可他确實有點醫術,被整個魔教中人诋毀成庸醫,在白道卻混得很開,誰見了他不得點頭哈腰問聲好,畢竟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到最後還得依仗這些神醫救治。

左護法瘸着腿又跑了一趟醫館,是教主吩咐他來請人的,要是不去的話,他另一條腿也要斷!

他倒也認識那常神醫,一進門扔一錠金子過去,看在金子的面上,常神醫背着小藥箱跟在左護法後頭去了藕花小居。

一進門見着陰沉着一張臉的莫驕,常神醫撒腿就想跑,可不及左護法快,長臂一撈就将人按在莫驕對面坐下,常神醫指責道:“你沒告訴我是來給莫教主看病的!”

左護法:“說了你還能來?”

自從上次他因為胡說八道被魔教長老們揍了一頓,之後是見着莫驕就跑,連診金都不敢開口要了,因為這世上大抵也只有他一人膽敢叫魔教的長老們趁早給教主準備後事的了。

被揍也是活該,左護法那時候也拍手叫好來着。

比起去年,常神醫見到莫驕又小了一點,但他坐下後滿臉不願的一想,奇怪道:“不對啊,現在才五月,這是怎麽回事?”

莫驕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庸醫,面無表情道:“這不是該問你嗎?”

常神醫渾身一抖,心疼自己這一趟出來又沒掙到錢(左護法:喂喂!你剛拿了本護法的金子啊!),常神醫不會武功,醫術精湛,嘴賤,小氣,還貪財,但他也膽小,害怕莫驕會整死他,比如斷他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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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們魔教在追殺莫長老,這事是真的?”

莫驕淡然道:“醫術不精,治不好本教主的病,就是這個下場。治好了,本教主也可賞你金山銀山。”

常神醫立馬變臉,一臉正氣的說:“莫教主請把手給我,在下且先為你切脈。”

左護法鄙視地看着常神醫的态度轉變。

最後常神醫得出結論,莫驕的怪病提前發作興許真的與何芸師太有關,他體內還有一道仙霞派化虛掌的殘餘功力,催發了怪病的發作時間,也不知道是真的巧合還是陰謀。

左護法堅信是後者。

“這一定是陰謀啊!那老婆子絕對是故意的!”

莫驕不說話,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常神醫嘲笑一聲:“要是白道知道了這件事,早就來清剿魔教了,一個只剩下幾年命活的病秧子教主,誰還放在眼裏?”

莫驕聞言面色變得冰冷。

左護法趁機落井下石:“教主,他又說你壞話了!”

常神醫:“……我是實話實說,一年小一歲,按這個規律下去,到九年後那就真的該一命嗚呼了,這個莫長老也知道。”

“你還胡說八道!”

左護法一臉激憤地指責常神醫,“你這個庸醫,我看教主得了怪病的消息就是你傳給白道的是不是?你好惡毒,是我們信錯人了,你快把我的金子還給我!”

潑髒水這活,果然左護法十分了得,而且他還翻了常神醫懷裏拿回了金子。

常神醫生氣了,他可不怕左護法,更何況他還是要錢不要命的人,居然有人敢搶他的金子,氣得拍桌而起。

“我什麽時候給白道的人說過這個事了?夏清明你不要含血噴人!我看你才是魔教的叛徒,整個魔教誰不知道你想謀權篡位?你把金子還給我!”

……媽耶,他們怎麽可能知道我要篡位!

左護法吓到了,拿着金子反駁道:“我不是我沒有!庸醫你不要胡說八道!休想挑撥我和教主的感情!”

“……聒噪。”

莫驕皺了皺眉頭,可那二人并沒有理會他這個教主,反而快要掐架起來。

常神醫罵罵咧咧道:“我就說我就說!有本事你打我啊!對了,你有本事別用內功啊!再罵一聲庸醫試試看?再不把金子還給我,看看我毒不死你!”

左護法:“庸醫庸醫庸醫庸醫!我就不還就不還!不用內功就不用內功,我也能抽死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庸醫……”

……真是反了天了……

莫驕默默飲盡杯中茶水,心中勸着自己,我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我很和善。

再說了他又不能揍死眼前這兩個人,這兩個家夥還有用,正好午後吃完飯有些困了,他起身回了床上,扯過被子蒙過頭睡午覺去了。

絕大部分的時間裏,莫驕都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他話不多,存在感……

也不高,但他只要站在那裏,魔教中人就不敢亂說話了,可是一旦變小,教主的氣勢就弱了七八成,存在感也就低了更多。

左護法跟常神醫掐完,最後一臉綠的躺倒在地。

常神醫踩着他的臉手中奪回了那一錠金子,嗤笑道:“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常神醫的名號,論起用毒,我敢稱第二誰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左護法趴在地上艱難開口:“……庸醫!”

常神醫得意洋洋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去年你們長老揍我的時候你居然敢拍手叫好,呵呵呵呵呵,現在怎麽笑不出來了呀,左護法大人?”

“……”媽的這個人也太小氣了吧!

突然守在門外的低層教衆沖了進來,急道:“左護法不好啦!武林盟的人包圍了藕花小居,要來抓咱們了!”

聞言常神醫很快松開了左護法,左護法艱難爬起來,氣急敗壞地扯着常神醫的脖子:“解藥呢?快拿出來!”

常神醫啧了一聲,随手丢了一瓶藥過去,喃喃道:“完了完了,要是讓武林盟的人知道我跟魔教有勾結,我就慘了……”

左護法一骨碌喝光了瓶子裏的藥水,啐道:“呸,我看就是你給武林盟報的信,是不是?”

“……你有病吧?”常神醫道:“我幹嘛害自己?算了不說了,這兒有沒有別的隐蔽一點的出口?趕緊帶上你們教主跑啊!”

“我為什麽要跑?”

“你不跑就算了,我跑。”常神醫說,揪着那小教衆問道:“有沒有別的出口?”

“有的,小佛堂那邊有個密道……”

左護法身上的毒性漸漸散去,功力又回來了,臉上的綠色也慢慢褪去,才意識到有多危險,趕緊拉住想要跑路的常神醫。

“你等會兒,我去找一下教主!”

“……你們教主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啊……”

常神醫同他回屋裏瞧了眼,叫了幾聲沒找着人,事态緊急,他可怕極了斷了自己往後在白道的財路,不耐煩的說:“再找下去武林盟的人就要進來了!”

“教主!教主你在哪兒呢!”

左護法在院裏好了幾嗓子,但又想到他家教主功夫那麽好,而且別人又不知道他變小了,碰上武林盟也無所謂,可他呢,他的畫像在武林盟公告欄上可是張貼了兩年了啊!

頗有些心虛的摸摸下巴,左護法說:“我覺得,教主也許是出去買糖葫蘆了,上次我給他買糖葫蘆,他很開心來着。”

常神醫:“……”我覺得你肯定在騙我。

院外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常神醫顧不得多想了,拖着左護法往小佛堂跑去,這兩個沒良心的就這樣丢下了他們的教主跑路了。

于是當莫驕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醒來後,一睜開眼就見到了某個白道門派服飾的少年站在他床邊,一副同情的表情看他。

“小朋友,你醒啦!”

……小朋友?這人找打吧?

莫驕面無表情的坐起來,突然驚覺這屋裏早沒了左護法跟常神醫的鬼影,而且還擠滿了白道中人,莫驕猜大抵猜到了什麽情況,目光回到身邊這個和善的少年身上。

少年笑道:“你別怕,我是青城派弟子沈亦舟,我們是正道中人,不會傷害你的,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先前在這裏的那些人都去哪兒了?”

“……不知道。”

想了下,莫驕還是回答了他,要是找到了人,他肯定也要打死左護法的,不過現在的正道中人都這麽蠢嗎,連對方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開始自報家門。

聞言身後的一衆大漢都面露失望,沈亦舟也嘆了口氣,仍是語氣溫柔地說:“你一定是被魔教那些人抓過來的吧?你受苦了,我們是來救你的。”

……這些人哪裏來的錯覺?

“我聽說這裏找到了一個人。”

門外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衆人聞聲回頭,紛紛露出崇敬之色,那人正好進屋來,是個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容貌俊美,氣質溫和,沈亦舟見了人笑着迎上去。

“鐘大哥,你也來了?”

鐘儀簫笑着拍拍沈亦舟肩膀,“亦舟也在啊,我聽說有魔教妖人混進青州,正巧在這裏路過,順道過來看看。”

沈亦舟皺眉道:“是啊,沒想到還是讓人給跑了,不過我們找到了一個被魔教妖人抓來的小孩子,他好可憐的。”

好可憐的莫驕:……

“小孩子?”鐘儀簫面露疑惑,說着走近床邊,對上床上那小孩好似摻着冰霜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後坐下望着眼前的漂亮小孩。

“聽說你是被魔教妖人抓來的,你還好嗎?”

……這些人斷定一個人的身份之前都不會問一下人嗎?

莫驕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讓鐘儀簫有一種這小孩跟他有仇的錯覺,稍瞬既逝,他又湊近了小孩,溫暖的掌心握住了小孩的小手。

“你家在何處,你父母是什麽人,你還記得嗎?”

莫驕臉頰倏然爬上一抹粉紅,咬牙道:“我,沒有父母。”

“是個孤兒啊……”沈亦舟嘆息一聲。

莫驕:“……”

鐘儀簫也嘆了口氣,随後摸摸莫驕腦袋,沒注意到莫驕身體已經繃緊僵硬,自顧自地說道:“原來是無家可歸,真可憐。亦舟,你們這麽忙,要不就先将他交給我,我先帶他回去安置,如何?”

“好啊,有鐘大哥照顧他,我們就放心了,那我們這就去追查魔教妖人的行蹤去了!”

沈亦舟松了口氣,已經将莫驕丢給了鐘儀簫,随後拱手辭別:“那我們先走了,鐘大哥,後會有期。”

鐘儀簫笑着點點頭,一舉一動都十分溫和,還緊緊牽着莫驕的手,莫驕臉頰紅紅的,心裏極度不悅,他何時說要跟着鐘儀簫了!他們還有舊仇呢!

教主突然不開心了,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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