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衣男人是當朝靜王,至于莫長老跟他……鬼知道他們什麽關系。
莫驕根本就不想搭理這個靜王,而他和莫長老也幾乎不必交流就捏造出來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騙局,引着鐘儀簫一步步進入圈套。
莫驕幾人在這別院住下,在這院中水榭亭臺走了一圈,左護法開了眼,還忍不住吐槽這別院奢華的風格像是暴發戶一樣,莫驕聞言表示非常贊同。
幾人在院中坐下後,其中唯一不是江湖人的靜王自覺離開,不打擾他們敘舊,莫長老便被他的小少爺打發去給鐘儀簫解蠱。
診脈時鐘儀簫還是非常客氣的,同莫長老寒暄一陣,好奇問他:“莫大夫怎麽也叫嬌嬌少爺?你們也是家人嗎?”
他其實好奇的是他家嬌嬌的身世,越是神秘,越是讓人向往。
莫長老笑道:“那倒不是,我是少爺的專屬大夫,從小給他瞧病來着。”
莫驕喝茶的動作一頓,心道這小兔崽子連他這個老師的便宜也敢占。
大家都知道,莫長老的醫毒之術是教主親手指導的,而莫長老入教同左護法不過先後的差別,見狀左護法也是默默垂頭。
莫長老是出了名撒謊不眨眼睛的,不過他向來活的肆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有這個能力或是有人有能力替他擺平所有麻煩。
鐘儀簫了然,忽又問道:“我聽嬌嬌說,他有心疾,這是……”
說着他又不大放心的回頭看了看莫驕,莫長老神色不變,慢悠悠地收回手,看着莫驕淡然一笑,道:“無妨,待會兒我會給少爺瞧病的。”
莫驕放下茶盞,問:“如何了?”
知道他問的是鐘儀簫的狀況,莫長老搖頭道:“不算什麽大事,要解蠱不難,不過我要準備一下,鐘公子還要多等幾日才能解蠱。”
“這麽快?”鐘儀簫有些不可置信。
莫驕道:“如此甚好。”
莫長老點點頭,從座上站起來,笑眯眯地看向莫驕。
“小左,你陪鐘公子在這兒好好休息一下,我這就帶少爺瞧病去。”
還不能當着鐘儀簫的面來,鐘儀簫到底是客,見他們相熟也沒有多說什麽,只當是莫驕的病況隐秘,不能向外人道來,便禮貌的點頭道謝。
“那便麻煩莫大夫了,嬌嬌,你去吧。”
“鐘公子留步。”
莫長老和莫驕對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達成一個共識,随後相繼離開院落。
進了莫長老的私人藥房後,莫驕便除去衣物讓莫長老檢查身體,尤其是骨骼上的狀況。
莫長老把了脈,神色極其凝重,随後又拿小木錘敲了他的膝蓋骨,問他疼嗎。
莫驕咬牙道:“廢話,你再用力一點試試?”
莫長老笑着搖頭,忍不住捏了捏莫驕滑嫩的小臉蛋。
莫驕側臉避開,不大放心地問他:“鐘儀簫到底怎麽樣了?”
莫長老笑容一頓,皺眉道:“不是說了嗎,過幾天就能解蠱了。”
那就好,莫驕也就放心了。
“聽說教主上次吃了藥之後沒保持幾天就又變小了,我剛才看過你的脈象,的确與往年不同了。如果先前是因為那化虛掌的玄妙功力導致內息紊亂,影響到蠱蟲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到了現在竟然還沒有變回來,可真是怪哉。”
莫長老猜測道:“我這藥調和內息的功效倒是不錯的,可你沒幾日就又變回去了,是不是跟你使用了內力有關?”
莫驕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先前約莫也猜測到了,他點點頭,低頭攏好衣襟,語氣似不大在意地說:“返璞歸真的母蟲死了。”
“什麽?!”
莫長老驚叫出聲:“怎麽回事?不是說母蟲已經在玄月宮丢了找不回來了嗎?那母蟲若是死了,子蠱怎麽辦?”
當年玄月宮大亂,莫驕幫姬清河坐上玄月宮宮主的位置,目的就是讓他找到姬雁翎留下的返璞歸真母蟲。但姬清河當時騙了莫驕,說他沒找到,實際上可能自己将母蟲藏了起來。
或是他真的當時沒找到,但後來肯定在他手裏。
其中不管有何緣由,結果都不會變,莫驕現在才知道也晚了,便只是搖頭。
莫長老道:“教主,子母蠱蟲乃是相生之物,母蟲若死了,子蠱也活不了多久,在它死之前一定會瘋狂反噬宿主的身體,您怎麽一點也不在意呢?”
“現在藥找得怎麽樣了?”
短短一句話便讓莫長老冷靜下來,心知莫驕怎麽可能不在意,可他不只是莫驕,還是教主,他若亂了,還能管得住手底下的人嗎?
但他還是擔憂不已,神色凝重。
“商長老和小神醫在一個月前就拿到了幽明山莊的那株雪蓮,按理來說應該可以代替藥方上的神藥無相蓮,其他藥材也都陸續找到,就差麒麟竭了。”
“……小神醫是誰?”
這個答複莫驕很滿意,但他又皺了眉,因為他記得教中并沒有小神醫這號人。
莫長老道:“跟商長老一起去找藥的小夥伴,不說他了。”
他擺手轉移話題,幽幽看向莫驕。
“教主不說我也知道,麒麟竭到了秦玉手裏,可秦玉失蹤了,沒人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是否還活着,至于昆侖神木教主你早就拿到手了,卻巴巴的送給鐘儀簫……”
“教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在剛才替鐘儀簫把脈時莫長老就發現了,常年和藥物混在一起,他對于昆侖神木的藥味十分敏感,更何況鐘儀簫還無意中将脖子上戴着的那塊昆侖神木顯露出來了。
莫長老見到時大吃一驚,想說莫驕是不要命了嗎,救命的藥居然随随便便就給了鐘儀簫?
可是現在看莫驕對鐘儀簫的态度,讓他不得不多想。
“屬下還記得那個鐘儀簫,去年和教主出教時咱們路過了朱三酒館,那晚很巧碰見了鐘少俠,不過他那時候喝醉了,還發酒瘋非禮了教主。當時我和商長老可都在場,還在好奇教主為何沒有殺了他,現在看教主對他如此關心,怕是早已動了恻隐之心。教主,你可是認真的?”
莫驕斜他一眼,并不回答,只訓道:“去年的事情不準多說。”
這麽護着鐘儀簫,莫長老一時語塞,撇嘴道:“不說就不說,待我給鐘儀簫解蠱後,教主可一定要把昆侖神木要回來,就是可惜了麒麟竭跟秦玉一起失蹤了,如果早些認識鐘儀簫的話,教主就可以叫鐘儀簫幫忙在他師父那裏把麒麟竭拿到手了。”
莫長老神通廣大,想知道的事情從來不會瞞過他的眼睛,就像莫驕這一路來的經歷,他也都清楚得很。
莫驕也知道瞞不過他,但就算知道這些人都是在關心自己,莫驕還是不容其他人将算盤打到鐘儀簫身上。
“莫昕,你不能動他。”
“鐘儀簫嗎?”莫長老不以為然。
莫驕冷眼看他,“我警告你,不準動他,要得到麒麟竭我自有打算。”
“教主居然為了鐘儀簫警告我?”莫長老氣到了。
莫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對方才莫長老說起的商長老關心起來。
“商長老回神教了嗎?”
“沒有,”莫長老委屈看他,道:“都說美色誤人,鐘儀簫也不是傾城之姿,教主居然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好啦,商長老沒有回教,他受了重傷,在常神醫那裏療傷,想來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教主要見他嗎?”
“暫時不必。”
如此一來,莫驕只需要找到麒麟竭便可以解開返璞歸真了,可是秦玉如今生死不明,誰也不知道麒麟竭在哪裏,而莫驕更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了。
莫長老見狀便不再多言,将自己早前配的藥拿出來。
“教主現在身體太過虛弱,短時間內不要再動用內力,還有記得吃藥,這些都是調養身子的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我也不好說,不過母蟲死時子蠱必定會躁動,教主是怎麽将它壓制住的?”
接過一堆藥丸,莫長老順道還遞了杯溫水過來,一副必須看着莫驕吃藥才肯罷休的認真模樣。
莫驕只能乖乖吃藥,但這些壓制蠱蟲順道養身體的藥對于他現在來說并無太大作用,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咽下滿口苦澀後,莫驕才道:“是慕容靈的血,她身上有蠱王,我昨天試過,效用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能撐多久。”
不過到了莫長老這裏,他便能放心了。
“蠱王?”
莫長老似乎有些上心,可他沒有多說,只是靠近了去看莫驕臉頰上的淺淺牙印,随後笑了起來。
“教主是被小狗咬了嗎?這麽漂亮的臉蛋都毀了。”
莫驕懶得理他,莫長老也不覺得自讨沒趣,反而興趣盎然地坐了下來,跟小一號的小教主拉家常。
“教主,我前幾天收到了賀蘭的信,他說他去了閑雲莊找人,可是閑雲莊的人都說你跟鐘儀簫出去了,他心裏着急,問我見到他的莫驕哥哥沒有。”
莫驕聞言目光閃爍,“賀蘭不是在京師嗎?”
他早就知道賀蘭來找他了,可是想到他跟鐘儀簫不能碰面,必須躲着一個人,莫驕便選擇了前者,跟着鐘儀簫到處跑,一封回信都沒給賀蘭。
莫長老顯然是故意這麽說的,亮晶晶的眸子十分八卦的盯着莫驕看。
“皇上派他南下公辦,教主不知道嗎?小賀蘭可着急了,找了快一個月都沒找到他的莫驕哥哥,聽說都要急哭了,教主你信不信?”
莫驕:“……不可能。”
莫驕一來,莫長老便在藥房裏忙了起來,莫驕累了好幾天也是身心疲憊,莫長老便不留他,還貼心的囑咐他回去好好休息。
臨出門前,莫驕又遇見了那位板着死人臉的靜王爺,二人相看兩厭,礙于莫長老的面子,靜王爺淡淡瞥了莫驕一眼便離開。
莫驕亦無視之,打翻醋壇子的男人,可是一點也不好惹。
回了靜竹軒,鐘儀簫和左護法還在廳裏等着他,看二人神色,左護法應該沒有說漏嘴,鐘儀簫一見到他就笑着走過來抱住,又看看他身後。
“莫大夫沒過來嗎?”他還想問問他家嬌嬌身體狀況如何。
還有其他人在,莫驕目光幽幽掃了左護法一眼,左護法便自覺回房去,他才小聲道:“他在忙,沒過來。”
鐘儀簫看他神色恹恹,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習慣性的将小孩抱起來,又摸他額頭,倒是不燙手了,可他心裏還是擔憂。
“那莫大夫沒說什麽嗎?嬌嬌有沒有事?”
莫驕累極了,順勢靠在他肩上,只是搖頭,累得不想說話。
一靠近鐘儀簫,那熟悉的溫暖氣息将他整個人包裹起來的瞬間,莫驕便覺得身心都輕松了不少,緊繃的神經亦放松下來,困意壓得眼皮子沉沉的,他也無心回答鐘儀簫的話。
鐘儀簫注意到小孩已經睡着了,無奈失笑,動作輕柔的扶着小孩後背将他安安穩穩的抱好,之後送他回房,二人都未注意到左護法還在角落暗中偷看。
美美的睡了一覺,一睜開眼睛就見到睡在自己身邊的鐘儀簫,莫驕突然愣住了。看了眼這布置奢華的寝室,心裏再度埋汰一番靜王的品味,随後安心躺回去,細細端詳着鐘儀簫的睡顏。
這小混蛋的相貌無疑是上好的,看起來溫溫柔柔,俊雅非凡,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出身僅僅是一個農家子,但也是命運多舛,年少失祜,颠沛流離,有幸拜入仙霞派,卻不能以仙霞派弟子的身份自稱。
小混蛋挺可憐的,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喜歡他,還招惹上了一個大魔頭,被他這個大魔頭騙了數次,現在還對他深信不疑。
也是可憐。
莫驕俯身在他額前親了親,趁他還沒醒來,占了點小便宜。
午覺過後,鐘儀簫抱着小孩去吃晚飯。
飯桌上左護法的眼神奇怪極了,一邊扒飯一邊偷偷摸摸打量着給莫驕細心夾菜的鐘儀簫,還有他家教主溫順吃飯的表情,看着看着,目光更詭異了。
同時給莫驕夾菜的還有莫長老,年年變小那一個月的時間裏,莫長老都是唯一一個陪伴莫驕在山谷裏渡過最難熬那段時間的人,和莫驕感情十分要好,亦師亦友。
而莫長老更是喜歡變小後的莫驕,覺得他的小教主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愛極了,絲毫不畏懼莫驕并不友善的眼神。
“嬌嬌也吃這個,對身體好。”
莫驕不言不語的将那根青菜從碗裏扒開一邊,靜靜吃着鐘儀簫給他夾的豆腐。
莫長老面露失落,咬着筷子道:“嬌嬌不吃我夾的菜啊。”
一個大男人,就算長得再好看,用這種委屈巴巴的語氣跟他撒嬌莫驕只會覺得惡寒,除非換成鐘儀簫,他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心軟。
可将靜王看得眼紅,也給莫長老夾了根青菜,溫聲道:“他有手有腳還有人喂,小莫別管他了,快吃飯吧,你最近都瘦了……”
巴拉巴拉一堆溫柔話語從那張死人臉裏說出來,鐘儀簫和左護法聽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皆開始懷疑靜王跟莫長老的關系。
可惜他們目前也不知道靜王的身份,只知道靜王是莫長老身邊的人,姓蕭,并且猜測這個蕭公子也許是莫長老豢養的情人。
莫驕見怪不怪,自顧自吃飯,并不理會飯桌上那對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