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寬大的木盒子托在手上還是有些重量,宓娘頓時便覺着手略微有些沉。那兩個守城官雖然已經派人前去禀告袁家,卻還是目光警惕的盯着宓娘,生怕她有什麽妄動,可那女子由于長時間舉着木盒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也不向他們求助,呵,真是有骨氣!

“二公子,就是前邊兒。”

“嗯,你們不要跟着我。”幾日不見,袁晉的面色更加蒼白,似乎講上兩句話就要跟着喘幾下。

袁一袁二立在原地沒有跟上前,白色寬大的袍子随風擺動,宓娘一下子就看見了他。這個人,似乎很偏愛白色?若非正式場合,自己幾次遇見他都是一身白。

宓娘将手中的木盒高高舉起,硬生生跪在地上朗聲道:“中山沈宓攜重禮觐見袁家二郎。”再不是沈氏宓娘,再不是顧太守的親侄姑子,如今的她,只是她!

袁晉頓時止了腳步,輕笑道:“既然是“觐見”,怎的又喚我二郎?”語氣淡淡,全然沒了方才的高興。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在她看來這袁晉身為一個男子翻臉技術明顯更高一籌!她都不知道哪裏惹得這人不高興,想了想便道:“宓娘來投靠二郎,若是不帶禮物,我怕有人不歡迎。”小心翼翼,模樣可憐。

袁晉一見宓娘這副樣子眼神幽暗了幾分,梨花帶雨,有些個圍觀的人定力不好者都紛紛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恨不能替袁晉将沈宓從地上扶起來。他見宓娘手臂微微顫抖,可見已快脫力,終是嘆了口氣上前将宓娘從地上扶起來,将木盒接過的瞬間在她耳邊喃語:“你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袁家而來?”

“為袁家,為你,不都一樣?”結果不都一樣?宓娘不解,難不成這袁晉還真的愛上自己?想完她自己都擺擺頭,這怎麽可能?

“你笑什麽?”

宓娘答非所問,笑吟吟制止袁晉欲打開木盒的手:“不如到了府裏以後再細細觀賞如何?”

手一頓,袁晉竟也沒反駁,吩咐旁人道:“将我軟轎擡過來,走吧。”将手上的木盒往旁邊一遞出,也沒等宓娘,自己先上了轎子,穩穩坐在裏面,宓娘站在轎子面前也不做作,彎腰也跟了進去。橫豎都是要嫁給那人的,怕什麽。

軟轎并沒有徑直進入袁府,在大門左側進入時被人攔了下來。梳着婦人發髻,頭戴寶石翡翠,衣衫名貴。這幾日早就對袁家下了幾分功夫的沈宓在心底隐隐有了幾分猜測,這位怕就是那位大少夫人。

如今袁家承翤子未定,因而整個府裏被稱為女君只有一人,那就是袁才後娶的繼室劉氏,生有一子排行第三。說來竟有些好笑,袁才堂堂一方霸主竟然沒有一個妾室,可見這劉氏手段着實不一般。

想到此沈宓又暗中看了看袁晉,作為死了生母的小兒子,大哥不怎麽受寵生母不在的劣勢下還能偏得袁才的寵愛,這人手段也着實不凡呀!

“嫂嫂不在園子裏賞花,跑到大門口來,莫非遠遠看見我的轎子是以為大兄回來了?”袁晉完全沒有下轎的想法,面露譏諷,又來找麻煩,當真閑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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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是專程來找阿晉你,方才有下人來報說沈宓姑子求見,外間素來多有她的傳言,我好奇之下特地在此候着見上一面。”

袁晉忽而面色一沉:“嫂嫂,今日我且不得不說你幾句!你一個婦人家,成日裏惦記外邊蜚短流長,這是你一個袁家少夫人該做的?”

宓娘聽得差點沒笑出聲來,這袁晉只差沒直說這崔大少夫人善妒了。堂堂正室,不好好打理府中諸事打聽誰貌美誰會給她帶來危機,暗裏罵她不知分寸!

崔氏一張臉上頓時漲成醬紫色,氣的心肝兒都疼偏偏不知道怎麽反駁!她就是怕這個沈宓又是沖着她夫主來的怎麽了!她就是善妒怎麽了!可她就是不敢直說呀!心裏恨得咬牙切齒,怪不得你天生體弱不得旁人歡喜,就是因為你人品差!

“好了,麻煩嫂嫂你讓讓,我好進府!”袁晉又補上一刀,崔氏差點沒吐血。宓娘由始至終沒有說半句話,這本就不該她出手。

“先前問你,你是為袁府而來,還是為我而來,心中可有答案?”袁晉忽然轉過頭問道,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宓娘一動不動。

很奇怪,她心底竟也沒有半分緊張,很自然的道:“若二郎問的是我沈宓求得是什麽,求的是誰,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除了二郎,我誰都不嫁!”除了你,我不要旁人,這樣似是而非的答案竟然成功堵住袁晉的嘴。

心底莫名的高興,袁晉嘴角始終上揚一個小小的弧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沒這樣效果了。可是,當沈宓得知那些真相的時候,真的不會改變心意嗎?

在袁晉連連瞥了自己幾眼之後宓娘實在憋不住,問道:“你可是有話問我?”不然怎的一直盯着我看?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這時軟轎一停,袁晉飛速彎腰出去,像有什麽追他似得。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有人前來引導宓娘,不多說一句話,只跟着他們走就對了。就在她繞了又繞,不知走了多少回廊以後前方終于停下,見那婢子恭恭敬敬站那兒紋絲不動,宓娘便自己邁進大門。

一中年男子高坐上方,兩側分別坐着一人,一人手中拿着扇子,一人身穿盔甲。若是宓娘猜的沒錯,這三人,高坐在上面的便是袁家家主袁才,而這兩人便是袁的左右手先鋒袁振和軍師歐陽逸。

聽說這袁振本是袁家家奴出身,因為擅長養馬而被袁才帶在身邊,十七歲那年偶然展露非凡的卓越才能并于邺城之戰中一戰成名,唯一能與之齊名的便是這些年迅速崛起的曹家曹舒!

至于人稱鬼才的歐陽逸,這幾十年來追随袁才南征北戰出謀劃策他在背後可占三分之一的功勞。似乎也有傳言說曹家也有一公子能與之抗衡,只記不清是誰。

“沈宓拜見袁公,袁振将軍,歐陽先生。”宓娘福身拜見,袁才高坐上方,盯着沈宓也不叫她起身。

“你可是在沈老跟前長大的那個沈宓?”袁才問道。

“正是。”

“荒唐!”袁才猛然一拍桌子,袁振和歐陽逸都跪了下來,宓娘下意識便跪了下去。“當年我與你王父定下婚約,豈料你王父竟然敢做出替嫁的醜事來,既然看不起我袁家,怎的今日又上門來?”一想起阿晉黯然傷神的樣子,袁才胸中的怒火又往上漲了漲。

“宓娘不敢,實在是事出有因!”敢發難她就不怕,最怕是這袁家見自己一來便将自己當作上賓捧着,那才真叫她無從下手。

袁才冷哼:“事出有因?你唬我?那你且說說看這是因何而起,若是答案不能滿我心意,那我即刻便将你拉出去斬了!”

宓娘還是跪着,卻挺直身板道:“諾,當日我王父忽然去世,阿翁丁憂回鄉,并帶回繼母張氏。那張氏出身貧寒談吐粗鄙,貿認我母身份。見我有一好姻緣便使人暗中給我下藥并将她親生女兒替我出嫁。”

“這麽說,這一切都不是你心甘情願的?”袁才話語裏明顯比方才降了兩個度,态度有所緩解。”

宓娘輕輕叩頭才回道:“實不敢有所欺瞞。”

袁才這才點點頭,哈哈笑道:“宓娘,快些起身罷!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否真如傳言中那般無雙。姿容無雙,智慧無雙。

“如何?”宓娘一笑,問道。

“名符其實!”袁才慢慢吐出這四個字,宓娘這才松了口氣。這一關過了就好!。“既然你來了我袁府,我與你王父有故交,日後只管把袁府當你自己家。但凡有短缺的盡管吩咐,知道嗎?”

這一番話,卻也沒有表明宓娘的身份,不過宓娘倒也不急,只有越珍貴的寶物才越會留着慢慢觀察,不是嗎?

身邊忽然閃過一陣旋風,只見一個閃身就有人跑到自己身邊,袁晉一張陰沉得可怕的臉映在眼裏:“你把自己的親元舅殺了?”醞釀着狂風暴雨就要爆發,為了富貴,她竟然可以做下這等事!

宓娘将頭一擺:“我沒有,不是我殺的。”這是實話,顧行之本就是自己自殺。

可袁晉不知道,臉上神色十分駭人,一只手緊緊捏着宓娘的胳膊,宓娘不自覺皺了皺眉頭掙脫幾下都沒能掙脫掉。

“你沒有,呵,難不成那木盒不是你親手送上來的?”想不到一個姑子家家的,狠下心來竟然這樣惡毒。

“他不是我親人。”宓娘吃痛的同時眼底不覺蓄滿淚水,“你根本……”

話只說了一半就有一只手緊緊掐上她的脖子,頓時臉上漲的青紫喘不過氣來,宓娘只得連連拍打袁晉雙手!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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