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庶女策,毒後歸來

作者:慕容梓婧

文案:

他說,你若肯嫁我,我必讓你成為天下最榮耀的女人!

然而他卻在榮登大寶之日,将她打入冷宮。

***

八年漫長的冷宮生涯,她活着,只為等他的答案。

卻等來他最寵愛的女人段芙蓉,為她送來“碎心”劇毒。

在彌留之際依然掙紮着去見他,發現原來他就在門外!

他一直聽得到她痛苦的嘶號,卻只是瞟來漠然一眼,雲淡風清擁着芙蓉離去。

***

碎盡了心,耗盡了命,吐出最後一口心血,以愛之魄換得重生,她回到十五年前,與他初識之時,再世為人。

這一次,她心中已無愛的幹擾,前生欠着她的,都要一一要回來!

**

娉婷院,皇子選妃宴,她略施小計,改變前世被賜給三皇子的命運。從而使命運的齒輪逆轉,所有的事,都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

鬥陰險毒辣的主母,鬥冷酷無情的皇子,鬥虛僞狡詐的姐姐,鬥高高在上的皇帝……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天家貴胄,你欺我半分,我便欺你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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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祝福親們看文愉快,萬事如意!

主要人物:段櫻離

風格:正劇

結局:喜

情節:別後重逢,鬥智鬥勇

男主:聰明睿智型,深不可測型

女主:媚惑型,才女型

背景: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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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冷宮庶後斷腸(一)

烏沉沉的天空,風雨欲來。

幾乎遮住了整個院子的櫻花樹,無風自動。

樹下,一個明眸皓齒,絕色無雙的華服女子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用懶洋洋地語氣繼續說:“是真的,明石太子薨了,你的兒子,他已經——死了。”她似是很得意,用袖子遮着半邊唇,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對面的女子,瘦肖的身軀如秋日樹上的葉子,抑制不住地擅抖着,灰白的面色布上血樣的絕望,“是你,是你,段芙蓉,是你殺了他!”

段芙蓉似乎覺得很好笑,漂亮的臉上滿是得意,“當然是我!否則還能是誰呢?本來他還是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惜的是他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誰,還想着要來榮華殿找你,他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長大後必是要為你這個賤人報仇的。試問我怎麽能夠允許一個仇恨着我的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呢?”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段櫻離狀若瘋狂,無奈被段芙蓉的丫鬟們死死地制住身體,強行使她跪在段芙蓉的面前。

“啧啧,我真是可憐你。”段芙蓉似乎萬分的同情,“這天下,除了皇上又有誰還能殺得了我?有本事,你讓他來殺我呀!”

“鳳羽一定會接我出冷宮的,一定會!”

雖然她說的這樣堅定,內心卻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是不想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而已。

十五年前,他說,你若肯嫁我,我必讓你成為天下最榮耀的女人!她如他所願,嫁給了他。言猶在耳,她卻在七年後,他榮登大寶的當日,住進了這不見天日的冷宮裏。他還親自提了“榮華殿”三字,替換了之前門廊上早已斑駁的“櫻雪堂”門扁。

世人皆知她,身為當今皇後的段櫻離,居住在皇帝親自握筆提名的“榮華殿”內,絕代風華,榮寵一身。卻不知這榮華殿便是冷宮,只有最不得寵的女人,才會被送到這裏來。

他騙了天下,騙了她,她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從這裏把她接出去。

果然,段芙蓉似乎耗盡了耐心,“你還不死心是吧?你這樣活着可真痛苦,而且有你一日,我終是不能夠安心。好妹妹,你就行行好,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們吧。”

說着向身邊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就有人走到段櫻離的面前,狠狠地捏開她的下颌,将一粒紅的如血的藥丸扔到她的口中,再向背後猛拍了兩掌,那藥丸便順着她的喉嚨滾進胃裏,她心知自己今日難逃死劫,反而平靜了些。

只靜靜地道:“段芙蓉,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麽事嗎?”

“我猜,是後悔化解我與鳳羽之間的矛盾吧?”

當年,她嫌棄鳳羽這個三皇子沒有靠山,不願嫁給他,将三妹段櫻離推出去硬塞給他,沒想到後來漸漸得勢的竟是他。如果不是三妹段櫻離從中周——旋,恐怕她與鳳羽之間不會是現在的恩愛情侶,而是一對仇人了。

“這件事我固然後悔,然而最後悔的卻是,我竟然相信這個世間,是有真情的。我更相信親情和愛情,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懂得複出,就會得到,其實不是這樣,根本就不是這樣,我後悔自己竟會這樣的天真。”

這時候,她感覺到五髒六腑如同刀子絞般的疼痛,整個人滾到了地上,哀聲長嘶起來……

看着她悲慘的模樣,段芙蓉笑道:“你快死了,你所服的毒藥名叫碎心,服後先絞碎你的腸胃肝肺,再絞碎你的心,直到最後,疼痛而死,這藥,可是皇上他,親自挑選的。不過呢,如果你有什麽遺言的話不防告訴我,做為你的親姐姐,我會幫助你完成你的遺願。”

“我,我要見他……我要問他……”

☆、楔子:冷宮庶後斷腸(二)

段芙蓉笑得很詭異,她輕輕地蹲下,看着她的眼睛,溫柔地道:“其實皇上,一直都在門外,他能夠聽到你哀嚎的聲音,可是他就是不肯進來看一眼。你想見他,自己出去找他啊,現在,沒人攔着你了。”

段芙蓉說完,再嘲諷地看她一眼,就先行離開了榮華殿。

八年前,她被打入冷宮之時,曾問過他,“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

他只是沉默着,木然地看着她被關進來。

她整等了八年,難道這就是他給她的答案嗎?

她口唇中溢出黑色的血,她卻掙紮着不肯死去,艱難地一步步爬到冷宮的門口,往外面看去,只見一身明皇的鳳羽,一如當年那般英俊,一身風華,滿身尊貴,此時輕輕地攏了段芙蓉在懷裏,仿佛是怕她被風吹着,“不是說進去一會兒嗎?怎麽這麽久?”雖是責怪的話,但語氣如同哄孩子般溫柔。

“我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皇上,以後我再也沒有親人,只能依靠皇上了……”段芙蓉一掃剛才在榮華殿中的陰毒模樣,凄凄哀哀的悲傷又可憐。

免不了又惹得鳳羽憐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鳳,鳳羽……”她終于艱難地喚出了那個久違的名字。

皇帝聽到了她的聲音,也看到了她,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幾秒,她只覺得他的目光淡然到讓她的心片片碎裂,他如同看到一只死物般毫不動容,只聽他柔聲對段芙蓉說:“我們走吧,風大。”

說着,便轉身擁着段芙蓉繼續往前走去。

段櫻離回到了櫻花樹下,想到鳳羽那漠然的目光,她的心徹底的碎了,如齑粉般随風而散……多年前,她感嘆櫻花命薄,說以後若有真正屬于自己的院子,絕不栽植櫻花樹,因為不喜看它們凋零的模樣。他卻偏偏讓她居在這棵老櫻花樹下,每年看到它一夜之間繁花滿樹,又一夜之間芳華盡沒。

鳳羽,你,好狠……

驀地嘔出口鮮血,人便倒在櫻花樹下,再也站不起來了。而她嘔出的血液則慢慢地滲入大地……

一陣輕幽美妙的歌聲伴着琵琶語,似遠還近,似近還遠。

段櫻離暗想,這肯定便是已經死了,否則又有誰會來到這冷宮撫唱琵琶?

她努力地想要睜大眼睛,卻覺得眼皮沉重如鐵,想要擡手撫去額前擋住視線的發絲,卻發現原來雙手已經麻木僵硬,可她還是看見了那人,雖然看不清楚,卻覺得那是個絕美的人兒,隐隐有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那美人兒好奇地打量着她,漸漸地目光中露出驚異之色……

這時一陣清風刮過,又吹落重重櫻花瓣,快要完全失去意識的段櫻離忽然聽到耳邊驀然出現一聲輕悠的嘆息,接着那聲音緩緩說道:“幸得你心血滋養,終得精魂半縷,作為報答,便送你回到劫數之前去吧……”

內心深處被這句話所誘惑,最後的神思便随着那個聲音飄飄蕩蕩,不知飛往何處了……

☆、回到年少之時

大雨傾盆,窗外的芭蕉葉被打的啪啪作響,咚地一聲,有人直接闖進屋裏來,爬在桌上昏睡的段櫻離驀然驚醒,她揉揉眼睛,看清了闖進屋裏的人,那是個大約十三歲左右的女孩子,一身華服,容貌秀麗,滿臉桀骜,左眉尾有一顆淡色的痣,倒使快要完全成熟的她平添了幾分妩媚。後頭一個圓滿丫鬟舉着滴着雨水的傘,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已經被淋濕了卻半點顧不得,此時有點懼怕地看着華服女孩,“二小姐,大小姐說不可為難三小姐。”

段櫻離剛剛醒來,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眸中帶着茫然,将屋內情景打量了一番,又看看自己纖細的手指和面前的華服女子,想到剛才夢中的情景,忽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夢,而是……

一雙眉眼中,迅速地劃過冰冷,唇角卻布上淡淡的純良笑意,她認得這個華服女子,這是她的二姐段玉容,在她的前生,段玉容曾經用各種方法折磨過她的心靈和肉tǐ。

然而此時,她卻只是甜甜地問道:“二姐,您找我何事?”

段玉容的眸中閃過一抹厭惡,對這個穿着破舊,容顏普通的妹妹,她打心眼裏看不起,連她住的地方,也透着森森的清冷破敗味兒,今日若不是因為不得不來這一趟,她真是一點也不想踏入這個房間。

向圓臉丫鬟萍兒使了個眼色,萍兒趕緊把手裏的包裹遞給段櫻離,“這是二小姐新做的衣裳,送給你。”

段櫻離滿面茫然,不明所以,段玉容有些不耐地說:“趕緊打扮一下,去參加娉婷院中的宴會。”

段櫻離微怔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麽,卻只是很乖巧地點點頭,“二姐,我知道了。”

這反應讓段玉容非常不舒服,向來參加宴會都沒段櫻離的份兒,現在她終于得到這樣一個機會,不是應該高興的不知所措嗎?可是她只是說她知道了,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歡喜模樣。

有點不甘心的段玉容終于提醒道:“今天來的可是皇宮裏的皇子們,要知道一般人,便是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這樣如此尊貴之人,你今日有幸可以參加宴會,一定要表現的得體才好,莫不要給段家丢了臉。”

段櫻離卻還是淡淡一笑,答道:“謝謝二姐教導。”

段玉容還想說點什麽,終又覺得眼前的女子就是個榆木疙瘩,點不醒的,不屑地甩甩袖子,出了門。

丫鬟萍兒趕緊随後跟上,出門時有些歉疚地看了眼段櫻離。

段櫻離的目光卻像已經穿過重重庭院,思緒到了之前那奇異的夢裏……

或者說,那不是她的夢,那是真正發生過的事,那是她的前世,在那棵櫻花樹下,在生命瀕臨死亡之時,她聽到有個聲音在她的耳邊說:“幸得你熱血滋養,終得精魂半縷,作為報答,便送你回到劫數之前去吧……只是,卻有個條件,你願答應否?”

☆、愛之一魄

她一聽可以回到劫數之前,還哪有絲毫的猶豫,只用盡殘餘的神思答應了那聲音,那聲音于是道:“我得半縷精魂,終不能完全成了氣候,要得你一魄爾,助我成正果,不知你願答應否?”

她知道,人有三魂七魄,而魄分管喜、怒、哀、懼、愛、惡、欲,聽到這裏,她緩緩答道:“我願意答應,便将‘愛’之一魄,贈于你吧。”

若能回到過去,絕不能再被一個“愛”字,騙了心,擾了魂。

之後,耳邊便有飄飄蕩蕩的一雙字,“謝謝……”

當時只是以為,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自然會生出幻覺,特別是她這樣失敗的人,總歸是希望有個從頭開始的機會,這個夢便是內心的期翼,是個臆想罷了。可是,如今……

她的目光再次掠過整個房間,簡陋的房子,窗戶紙都被吹破了,有風雨随着破洞處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除了一張挂着素簾的床和這張斷了半條腿的桌子,幾乎沒有任何家具了,她是段家的第三個女兒,本應該與段家其他人一樣,享受榮華富貴,卻被冷落在這裏,凄凄哀哀地長大。

一只舊銅鏡,是娘親唯一留給她的遺物,在她五歲的時候,她的娘親就因為一場重病而撒手人寰,從那之後她就掉進了地獄。

看着銅鏡裏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的容顏,瘦弱而蒼白,面帶菜色。因為營養不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像個十歲的孩子。

這是十三歲的時候,她只比二姐段玉容晚三天出生而已。

前世,十三歲的自己,眼裏帶着凄惶和懼怕,一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而現在,銅鏡裏的女孩子雖然容貌還是那樣絲毫未變,眼神卻是淡漠而平靜的,沒有半點惶然之色,如月下秋水涼,如深澗幽潭冷。

如今,是真的回到了過去,十五年前。

收起針線,她緩緩地換上衣裳,這可不就是回到了劫數之前?那個死在櫻花樹下的人兒,終究是不甘一生命運如此受恥辱嘲弄,半縷幽魂留連人間,徘徊不去,飄飄蕩蕩間,竟使時光逆轉。

是的,除了以時光逆轉來解釋,她不知道還能怎麽來理解自己遇到的奇異事實。不過這正是她所希望的,甚至對此充滿感激,或許上蒼也覺得前世的她過于可憐,因此才給她這樣一個機會。

十五年前的這日,也是這般大雨傾盆,段家娉婷院內熱鬧非常,她換上了二姐段玉容送來的新衣裳,卻依舊在宴會上被奚落嘲笑,也是在那場宴會上,她認識了鳳羽……

想想當年的自己那樣怯懦,如今絕不願同樣的情景再發生一次。

她收起神思,對着破銅鏡梳妝打理自己,再換上段玉容送來的衣裳,這才準備起身前往娉婷院。沒有貼身的丫鬟,自己找出把舊傘撐開,就走出了屋外。

☆、貓的死亡

到了一個岔路口,她頓住了腳。如果記憶中不錯,如果右邊的小路走過去,就會遇到一只漂亮的小白貓,那只貓受了傷,倒在地上被雨淋得很可憐。前世的她,将那只小貓救起,撕了裙裾一角給小白貓裹傷,可是小白貓竟然在傷被裹好之後,忽然狠狠地給了她一爪子,手背上都被撓出紅色的傷口。

而她受驚之下跌倒,導致衣裙被沾染上污水。這也是為什麽她換了新衣裳,依舊被大家嘲笑的原因之一。

而且被貓抓傷的傷口也麻癢不堪,使她在極度的麻癢之下,儀态大失,惹得父親段擎蒼極度不悅,當衆讓人把她送回仆人院,并說以後像這等聚會,便不要再讓三小姐參加了。

往事不堪回首,雖如舊夢煙雨,卻歷歷在心頭,仿若就發生在昨天一般。

苦笑了下,她依舊還是走了右邊的小路。

果然在原來的地方,就遇到一只倒在地上的小白貓,小白貓喵喵地叫着,後面的一條腿上在流着血,血液被雨水韻開,實在是可憐極了。

她蹲下身,将它抱起來,盯盯地看了兩秒,忽冷冷地道:“傷成如此,便是治好了,怕以後也是殘貓一只,況爪上塗藥,又沒有完全任務,怕此等龌龊手段暴露,你主人定也不許你活着了,不如讓我給你一個痛快的好。”

一只手輕輕地圈住貓的脖子,緩緩收緊,貓尚未來得及掙紮,便聽得骨頭咯地響了響,貓的四肢驀然蹬直,眼睛崩大,全無氣息了。

眼前餘光驀然瞥到假山後有身影一閃,她才恍然明白原來那裏是有人在偷窺的,雖然現在已經知道這只貓并不是無意間出現在這裏的,心中還是隐隐有怒意湧動。她像扔一只破布似的,将貓屍丢到旁邊的花叢裏,接了點雨水洗去手上的貓腥氣,又繼續從容地向前行去。

……

娉婷院,是段擎蒼為女兒段芙蓉專門僻出來的一進院子,內裏奇花異草争奇鬥豔,亭臺水榭美倫美奂,明山暗渠及幾棟雕梁畫棟的屋宇,無不彰顯了段芙蓉在段府中的地位。當然了,南昭第一美女的名頭,落在段府,段擎蒼格外寵愛這個女兒,也是情理之中的。

因為這份寵愛,段芙蓉可以像候門貴胄的小姐一樣,開設屬于自己的宴會,這娉婷院便是她常常邀請朋友們來嘗茶品詩的地方,每次都免不了會出現鬥詩、鬥技的情景,不過不管過程如何,能夠笑到最後的總是段芙蓉。

在她的母親的着力陪養下,她琴棋書畫的造詣都高出旁人許多。

再者,官家小姐的聚會,再怎樣不同,請到的通常也都是候門子弟及小姐們,能夠請得動皇子的,那就很不一般了,況且一下子來了三個皇子,這更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段芙蓉就能做到,誰叫她是南昭第一美女呢?

☆、與皇子們相見

宴會是在娉婷院內的百菊廳內。

因為沒有什麽胭脂水粉,段櫻離幾乎是素面朝天,雖然神情大方淡然,終究臉上菜色明顯,過于瘦肖的身體也幾乎要撐不起二姐段玉容的衣裳,她進ru娉婷院後,衆人還以為她是誰的丫鬟,不過這丫鬟又穿得又過于華麗了,因此衆人的目光不免都有些奇怪地落在她的身上。

連坐在首位,穿着白色柔緞長裙,面容國色天香的段芙蓉似乎也沒有意識到正向她走過來的女子是誰,直到發現段玉容向她笑着示意,她才明白眼前這女子必是段櫻離。

忙親切地喚道:“三妹,你來了。”聲音嬌俏清脆。

不等段櫻離答應,她便從座位上走出來,親密地握起了段櫻離的手,很有些關切地說:“三妹,你身子可好些了?這些日子将我擔心死了。”

原來段櫻離被扔在仆人屋這些年,段府給外界的解釋是,三小姐段櫻離因生來身子孱弱,因此一直在休養中。

段櫻離自然是知道這點的,也不揭穿段芙蓉的虛情假義,輕輕一笑道:“大姐,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一笑間,眸中流光回轉,耀得段芙蓉微微怔了下,卻是接着道:“好了就好,太好了,來,三妹,快來拜見一下三位殿下。”

“這位是二皇子殿下。”

段櫻離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二皇子鳳青鸾,前世的時候,她并沒有過多地注意到二皇子,他是最沉默的,不願插手政事,整日裏只願留連在風月雪月之中,倒也因此傳下頗多佳話,有個叫做莺莺的姑娘,後來因他而聲名大噪,可惜他卻因此完全失去了他父皇的寵愛,成為南昭唯一一個被流放在西疆的皇子。

她還記得,有一次獵園游玩,她差點被流箭所傷,是他及時揮劍救了她。她自是對他感激不已的,只是自他被流放西疆以來,段櫻離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如今故人相見,卻又隔了前世今生,她內心裏有抹複雜的情感一閃而過。

行了個很标準的見面禮,“見過二殿下。”

鳳青鸾有張媚惑人心的臉,狹長的鳳目和看起來總是很滟潋的桃花眼,往往讓與他對視的女子心馳神搖。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是誰都看不明白,總覺得那一身自然風—流下,還隐藏着別樣深不可測的東西。這也是鳳羽日後将他當成大敵的原因,就算他被流放西疆,鳳羽還是數次派人去西疆暗殺于他,然而終是每次都被他死裏逃生。

此時,鳳青鸾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早已經看穿前世,只是微笑地輕輕向她點頭,“起來吧。”說着伸手虛扶一把,便看到寬大的袍袖口內,一縷金龍微微閃了閃。

段櫻離也就起身,笑說:“久聞二皇子不但相貌英俊,更是才高八鬥,櫻離早已傾慕得很,初次見面,想先行敬二皇子一杯。”

☆、前世冤家

她這話讓衆人具都怔了怔,段芙蓉卻是俏臉一紅,很尴尬的樣子,而段玉容則幹脆冷哼了聲,斥道:“當面向男子表達傾慕之意,況對方還是二皇子,三妹,你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好不要臉!不知道的人,哪裏敢當你是段府的三小姐,還以為不知道從哪個窯子裏叫來的姐兒呢!”

段芙蓉明眸中閃過一抹譏诮,然而神色卻是惶恐,“二殿下,我三妹常居閨中,對于禮儀方面有所缺失,還請二皇子見諒,不要怪責于她。”

鳳青鸾卻是潇灑一笑,“沒關系,我倒覺得你們這位三妹很有意思,我願意先行與她喝一杯。”那一笑如同強烈的陽光,刺着了段芙蓉的眼睛,她的心砰砰狂跳,臉上卻依舊是彬彬有禮,不動聲色,向身邊的丫頭說:“既然二殿下如此大度,就請上酒吧。”

鳳青鸾舉杯向段櫻離笑道:“三小姐,我敬你一杯。”

段櫻離輕道了聲不敢,卻是首先仰頭喝幹了杯中酒。待鳳青鸾要舉杯喝時,她卻腳下微微一晃,站立不穩似的扶住了鳳青鸾胳膊,鳳青鸾只好停了杯中酒,向她疑惑地看着,只見她喝了酒的臉,此時染了兩團紅暈,一臉嬌憨地輕扯起他的大袖,似乎對于袖內的內容很感興趣……

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勢已經小了,此時正有一縷陽光照進紗窗,袖內的東西忽閃了下,鳳青鸾的眼眸中微微閃過訝異,之後便有憤怒從胸中騰地而起,不過臉上神色卻還是平淡的很,卻是很體貼地扶住段櫻離,“三小姐,你沒事吧?”

段櫻離從他的神情已經知道他發現了什麽,這時只是微微點頭,“我沒事,許是酒喝得有點急了。”

鳳青鸾極輕極快地在她耳邊道了聲謝謝,段櫻離卻似沒有聽見般,茫然沖他笑了下,便轉身對着另外一個英俊的男子,向段芙蓉道:“大姐,這便是三皇子殿下吧?”

剛才她借了與鳳青鸾喝酒的機會,而刻意與他表現親密,這讓段芙蓉心內冒火,只因衆人都在場,她才壓下心中怒意,依舊笑若春風地道:“三妹真聰明,這位确實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鳳羽。

南昭最沒有靠山的皇子,他的母親原是南昭明帝段淮在民間微服私訪的時候,帶回來的李姓民女,容貌秀美,有着淮南人的溫婉細致,可惜的是,随明帝入宮之後封了美人,無法适應宮內爾虞我詐的生活,常常遭遇身體和心靈上的虐待,明帝雖很喜歡她,可畢竟後宮佳麗三千,實在也無法将心放在她一人身上,結果她勉強保住自己的孩子并生下他後,就因為心情郁悶,身體孱弱而于秋雨泛濫之時,一縷神思過了奈何橋。

三皇子是在乳母的照顧下長大的,據說李美人死後,明帝并沒有送她最後一程,只因龍體寶貴,不能沾染喪氣污穢之處。

☆、他看中段芙蓉

明帝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有個皇子,乳母倒是個深情厚義之人,于宮中努力照顧三皇子,直到三皇子七歲時,需要上太子學堂,這才引起明帝的注意。

明帝直到這時才意識到這位皇子的存在,回想過去覺得對李美人及三皇子到底有所虧欠,這才親自為三皇子賜名為“羽”,羽為膚上之發,以表明帝對這位三皇子的疼惜,據說三皇子乳母得知三皇子終于有了名字,大哭三聲,跪倒于明帝之前,痛陳三皇子在李美人死去之後所受到的委屈及冷遇,順便當然也就表明了自己是個多麽能幹忠心的奴才。

明帝也感念乳母對三皇子的照顧,因此賜二品告命,乳母恢複本家之趙姓,從此後被稱為趙夫人。

三皇子如今,仍然與乳母生活在一起,将乳母奉為親生母親侍養。

三皇子鳳羽,這個名字似乎是硬生生地刻在了段櫻離的骨頭裏,生疼。鳳羽大概是繼承了他母親淮南人的相貌特點,眉眼細致溫婉,偏又沒有半分女相,畢竟是在宮中長大,又貴氣天成,自然也是女子們向往追逐的對象,只是因為沒有靠山,明帝雖也疼愛過他一陣子,但是在他長大後,便因自身性格內向,而與明帝之間拉開距離,現在雖還是皇子,待遇也只與一般朝臣差不多,甚至不如。

當年,段櫻離便是因為他的這種遭遇,與他産生同病相連之感,才會在娉婷院內的宴會上,答應嫁給三皇子鳳羽。

現在的鳳羽,當然不知道這些事,只是覺得段櫻離看向他的目光,如秋水之靜冷,讓他不由自主地就緊崩了身體。

這種緊崩的感覺,可是只有在面臨敵人的時候才會出現。可眼前的瘦小女孩,不過是個十三歲面有菜色的,不受寵的庶女罷了。他努力将那種緊崩放松,目光落在段芙蓉的臉上,今日娉婷院聚會,完全是因為明帝暗下秘旨,讓他來到段家挑三王妃的,段家向來被明帝倚重,他要挑選的自然是段家的嫡女——段芙蓉。

況且段芙蓉容貌國色天香,又是段擎蒼最愛的女兒……只是沒想到,今日一起來的還有二皇子和七皇子,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同樣得到了明帝的秘旨?

他是不能與二皇子及七皇子争的,如今,便只有眼前這位庶女段櫻離……他心內失望極了。

前世,段櫻離都不敢擡頭看皇子們的臉,自然也就将他們的小思慮都忽略了,如今僅僅從鳳羽的眼神,就能知道他看中的是段芙蓉。

他從這時候,看中的就是段芙蓉,卻騙着她,為他出生入死八年……

她略略地給三皇子鳳羽施了一禮,就到了七皇子鳳星辰的面前。

從她進ru百菊廳,鳳星辰就一直觀察着這個瘦弱的女孩子。她的衣服雖然也算不錯,可明顯并不合身,因為過于瘦弱甚至連頭發都有點微微發黃,并且面有菜色,如果不是段芙蓉一口一個三妹,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女子竟然是段府的三小姐。

☆、醫術果然“高明”

以段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再加上段家大小姐段芙蓉的這個娉婷院,段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誰人不知?只是這位三小姐鮮有露面,無人得識,一直稱病在閨房。

看她的樣子,莫不是真的患有隐疾?

他心思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轉過好幾處,最後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

七皇子鳳星辰……站在他的面前,段櫻離的唇角忽然不由自主地溢出一點笑容來,這位七皇子與二皇子鳳青鸾的風流倜傥不同,更與鳳羽的深不可測不同,他是那種想把自己隐藏起來的時候,就算他坐在最顯眼的地方,你也會忽略他。

但鋒芒畢露時,則會吓人一跳。現在的他,還是被人很忽略的階段,不過那雙眸子,真個如星辰般明亮。身為年齡第二小的皇子,和段櫻離同年出生,他甚至沒有奪嫡的資格,況且他醉心于醫術,偏偏醫術又不怎麽高明,因此被人嘲笑。

不過他一點都不在乎,依舊每天自得其樂。

現在,便只有段櫻離,知道他日後會成為鳳羽多大的敵人。當年,如果不是她奮不顧身地救了鳳羽,他已經死在這位七皇子手中了。

段櫻離俯身行禮之際,七皇子鳳星辰已經很實在地将她扶起來,可不是如別人那樣虛扶一把,而是将自己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搭在段櫻離的脈上,段櫻離就知道,他又想炫耀一下自己的醫術了,因此并不争紮,反而笑吟吟地配合他。

卻見他放開了段櫻離的手腕後,俊眉擰在一起,顯然又遇到“疑難雜症”了。

三皇子鳳羽的唇角露出一抹嘲笑,道:“七弟,怎麽樣,有沒有看出這位三小姐,到底得了什麽病?”

鳳星辰一臉凝重地說:“怎麽會?三小姐身體本來沒有什麽病,只是因為……”他苦着臉繼續說下去,“只是因為長期的吃不飽飯,營養不良,導致氣血兩虛……可,可是,她是段,段府……”

“她是段府的三小姐,又怎麽會吃不飽飯呢?老七,你的醫術果然很‘高明’。”

鳳青鸾的話惹得衆人哈哈大笑起來,他本人卻并沒有笑,反而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瘦弱的段櫻離。

鳳羽也笑,不過看到段芙蓉面色很尴尬似的,便收斂了笑容。

段芙蓉接下來又給段櫻離介紹了幾位小姐,都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之女,之後衆人各自入座,鳳青鸾便在這時找了個借口離座,一會再回來時,袖內已經沒有金光閃爍,那條金龍繡已經被處理掉了。

在南昭王朝,金龍飾有很強的等級觀,比如皇帝使用的金龍繡常有九爪,而皇子五爪金龍,太子可用七爪金龍。

便是有這樣的等級,除重大場合,一般情況下依舊很少用金龍繡,而剛才鳳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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