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今年清明,竟然看到了大夫人也去那座墳上祭拜,并且你口中所念叨的名字竟然不是梅夫人,我偷聽了你的談話,你讓厲秣變成鬼不要找你,是他自願的對不對?你做了虧心事,當然害怕夜半鬼敲門!而我也是在那時,才知道我的丈夫厲秣早被埋骨黃土之下,他被這個臭女人給害死了!”

汪氏說着,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段櫻離聽到這裏,卻很平靜地說:“你這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又如何能夠妄斷是我母親害了你丈夫呢?”

大夫人沒想到這時候,段櫻離竟然會替她說話,倒是很意外,卻也附合道:“是啊,沒有實據,你休要平白無故冤枉人。”

這時,卻聽得外面有人道:“三小姐,是我。”

段櫻離聽了他的聲音,便道:“父親,真憑實據來了,您要不要看呢?”

段擎蒼尚未回答,老夫人已道:“當然,讓他進來。”

進來的人是帶着昆侖奴面具的慕風,他的傷早已經好了,只是還是落下咳疾,時不時的輕咳兩聲,身形修長,風度絕佳,舉手投足間不僅不慢,實在是很令人好奇他面具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

“在下慕風,拜見大将軍。”

“慕風?你是誰?”

“我是三小姐的好朋友,七天前,三小姐讓我去找個人,我現在把這個人帶回來了。”

段櫻離說:“父親,慕風此人于我亦師亦友。”

“哦。”段擎蒼把目光落在慕風身後的女人身上,是個約為五十多歲的微胖的婆子,此時正用懼怕的目光看着大夫人,仿佛随時都會逃跑的模樣。

大夫人看到她,同樣內心冰涼。

半晌才問道:“你這個奴才,怎麽又回來了?”

“大夫人,這可不能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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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段擎蒼也認識這個婆子,當下道:“你說,怎麽回事?”

婆子跪下哭道:“老爺饒命啊!其實當年,梅夫人并無與人通奸,只是大夫人實在看不慣您如此寵愛梅夫人,才制造了那個誤會。在老爺回來的那一天,大夫人派我給梅夫人送湯,湯裏下了迷藥,接着大夫人讓厲秣也吃了那種藥,二人昏睡不醒之時,讓人把他們擡在一處。

那種藥很奇怪,只要點上熏香,一會兒就會醒。大夫人将時間計算得很好,使老爺進ru房裏看到他們躺在一起,憤怒之下喝問二人,他們便也被吵醒,于是……”

☆、一家團圓

聽了婆子的話,段擎蒼就算再不明白後院宅之風,也知道梅夫人是被構陷的了。只怪自己當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沒有明查。

事情已經清楚了,老夫人更把梅夫人帶來的小孫兒緊摟在懷裏。

段擎蒼則向大夫人憤憤地罵了句,“你這個悍婦!”

大夫人也不辯駁,只是悲傷冷笑。

……

事情的結果是,立刻讓人把梅夫人接回段府。

大夫人除了被罵,也沒有受到特別的懲罰。當然,大夫人在段府根深蒂固,幾個兄弟又都在為段擎蒼賣命,就算是看在他幾個兄弟的份上,段擎蒼也不可能把大夫人怎麽樣,後面又有段芙蓉哭哭啼啼的求幾天,這事也就過去了。

而最可喜的是,段櫻離母女又團聚了,并且多了個叫“兔兒”的小弟弟。

其實那日,婆子跟着慕風回到仆人院,沒多久段櫻離便也來了,冷冷地說:“當年你害我娘親,如今又是你道明真相,從此我們兩相不欠,你走吧。”

婆子跪在地上就哭了起來,“別啊,三小姐,解藥,解藥啊!”

“這種毒可沒有解藥,你放心,這毒并不威脅你的生命,不過是讓你每隔一段時間犯上一次麻癢之病而已。”

“三小姐,饒命啊!您是不知道,犯起來我恨不得把自個整張皮都扒下來啊,您可不能這麽對老奴啊!”

段櫻離厭惡地看着她,唇邊挂着抹涼薄的笑,“那您就扒了自個的皮吧。”

“三小姐,你好毒!老奴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送走婆子,慕風有些同情地說:“她活不久了,大夫人不會放過她的。當年,你的母親在出了奉京之後就被追殺,必與大夫人有關。”

段櫻離又何嘗不知呢?

只是那些人肯定是大夫人的兄弟們做的,如今就算把他們找來,他們也是站在大夫人那一邊,徒勞無功罷了。

如今,能使娘親回來,已經是她再世為人後,最大的意外和收獲。

……梅夫人被接回來後,就住進了她先前住過的地方——百福院。

這可差點讓大夫人嘔死,她從很久之前就認識到,她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就是梅伊人,想了那麽多辦法,費了那麽多勁兒,終于把她送走了。

沒想到六年後,她又回來了!

劉媽媽端上來的茶水,被她狠狠地推到地上,“是誰!是誰将這件事翻出來的!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梅伊人被趕出府的事永遠都不得再提嗎!”

劉媽媽最怕這個大夫人發脾氣,這時候一聲不敢吭。

還是段芙蓉開了口,“娘,不就是采芹說出來的,當時我就覺得這件事兒不妥,可這是您說的,要激的采芹向櫻離發難,這就是采芹要打擊櫻離的手段,誰知道會發展成這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您要追究采芹的錯誤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夫人想到當初将段櫻離搬到顧采芹隔壁,又刻意将兩人待遇拉開距離,也就是想讓采芹去為難段櫻離,怎麽能想到這個顧采芹哪壺不開提哪壺,偏把腦筋動到了陳年舊事上。簡直就是蠢笨如豬!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母女二人正說着話,顧采芹就來求見了。

大夫人沒好氣地說:“讓她進來!”

顧采芹進ru房間後,就覺得氣氛實在冷的吓人,連忙跪到了大夫人的面前,淚珠子斷線般地流下來,“姨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嘴多舌……”

“采芹,自從你爹娘去世後,你最大的靠山是什麽?”

顧采芹忙答,“段家。”

發現大夫人面色陰郁,仿佛對她這個回答很不滿,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是姨母!我這生的靠山,也只剩餘姨母而已。”

“你明白就好,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只是要告訴你,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有着什麽樣的待遇,完全看你怎麽做。”

其實顧采芹不大明白大夫人的話,只是也不敢細問,只連聲道:“采芹知道了。”

大夫人又道:“生而為人,最重要的是什麽?不能讓別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貼上去。采芹,你若是有骨氣的,便把段櫻離給你造成的傷害都還回去。”

“是,姨媽,采芹真的懂了!”

出來的時候,是段芙蓉送的她,“采芹,你別生我娘的氣,說到底,我娘都是為了你好,而且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的這一邊的。”

顧采芹眼睛紅了紅,感激地道:“大姐,還是你對我最好。”

雖然有段芙蓉的勸慰,她還是憋了一肚子的氣簡直沒處發。

回到西廂,又看見段櫻離閑閑坐在樹下,正喝着茶吃着糕點,心中忌恨更深。卻是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笑着到了段櫻離的面前,“櫻離表妹,你娘已經住到百福院去了,這兩天大夫出出進進的,看起來很是緊張,聽說她病了很久,這次不知道救得救不過來呢?”

段櫻離笑得很單純,“大夫說了,我娘的病沒事,只是長期疏于調理才會至身體虛弱,只要好好的休息就會好的。”

“你也不去探望她?”

“采芹表姐,你好像很關心我嗎!”

“我當然關心你了,你和玉容表妹我都很關心,唉呀,說起來,過幾天可是玉容表妹的生日了呢!”

顧采芹說到這裏,笑着回到了她自個的房裏。

……

玉銘道:“三小姐,剛才表小姐說的對,您是不是應該去探望下梅夫人呢?”

其實梅夫人入府好幾天了,可是段櫻離都沒去探望,更別說在床邊侍奉。誰也猜不透她到底怎麽想的,只覺得這位三小姐對于娘親歸府的事兒,似乎并不是那麽的開心。

段櫻離本來吃着糕點,這時候糕點也吃不下了,就坐在桌邊發呆。

“恐怕三小姐不是不想去探望,只是經年未見過面,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吧?況且梅夫人身體情況不穩定,不能夠大喜大悲,三小姐在這段時間內,倒确實不适合馬上去探望她。”

☆、段芙蓉來訪

聲音有點熟,段櫻離扭頭看見一位身着寶藍色長衫,腰系鑲金嵌玉的同色腰帶,一枚漂亮的蝶型玉配在陽光下閃着好看的光澤,幽深而溫暖的眸子,使他別有番衆人難敵的風流倜傥之态。

段櫻離忙起身,微微一幅,“不知二殿下駕臨,未曾遠迎。”

二皇子鳳青鸾蕭灑一笑,“不必客氣。”

二人複又在風亭中坐下,段櫻離讓玉銘再上茶點。

鳳青鸾只覺得才不過兩三月未見而已,段櫻離似乎長高了些,而且再不見滿臉的菜色,如今方顯出細膩白皙的膚質,更顯得五觀靈動。

“二殿下,您今日來這裏何事?”

“還記得那次宴會上,我說要去找你尋訪名醫蔔青牛的事?其實我早已經訪得名醫,只是之前來了幾次都說三小姐不宜見客。好在這次大将軍親自邀請蔔青牛來給梅姨娘診病,我便随着那蔔青牛一道來,才有幸能夠得見三小姐呀。”

梅夫人再度入府,是件不大不小的事。畢竟不可能對每個外人去講述當年的事,而且梅夫人離開時段擎蒼為了自己的面子,是舉了喪的,現在大活人又回來了,未免為人垢病和猜測。現在只是以姨娘的身份在府內,以混淆視聽的方法,讓大家以為段擎蒼又入了一房小妾而已。

剛才如果不是二皇子聽到顧采芹的話,也會以為梅伊人只是個剛入府的小妾。

段櫻離微笑着,“倒教二皇子費心了。”

“看樣子,你身體好多了。”

“嗯。”

“上次,謝謝你。”

“上次什麽事?二殿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了。”

鳳青鸾微怔了下,終是苦笑,“三小姐之前在仆人院生活六年,受過很多苦,只怕現在已經不輕易相信別人了。這樣也好,身為弱女子,理該好好的保護自己。”

段櫻離卻又笑着問,“蔔青牛的醫生确實很高明嗎?”

“的确高明。”

“那梅姨娘必會沒事了。只是我有個朋友,患有咳疾,幾個月也不見好,不知道他有沒有好的方子?”

“不知道你那朋友方便不方便讓蔔青牛把個脈?”

段櫻離搖搖頭,“他不喜歡見生人。”

“如此地話,好吧,我改天讓蔔青牛拟個方子,我親自送過來。”

“那就謝謝二殿下了。”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兒走了進來,一粒淡粉色珠子挂在額間,晶瑩剔透,妙目中帶着淡淡的驚喜,“二殿下,您來了怎麽也不往娉婷院一聚呢?”

此人正是段芙蓉。

鳳青鸾沒有答她的話,卻只道:“聽說今日三皇弟也會來,我以為大小姐和二小姐必是在敷衍他。”

段芙蓉用半片袖子遮唇笑了起來,“二殿下您可真會開玩笑,誰敢敷衍皇子們?”

☆、探望梅姨娘

她主動坐到鳳青鸾的身邊位置上,向桌上的茶點看了眼,道:“這茶點太粗陋了些,入不得二殿下的口。我屋裏倒有些小廚房裏私做的茶點,蘇洲的金絲糕和果兒酥蒸都是剛剛做好的,我叫人端來給你嘗嘗。”

鳳青鸾只掂了面前的茶點吃,慢悠悠地說:“不必麻煩了,在宮裏各樣的金絲糕和果兒酥蒸,我早都吃膩了,反而覺得櫻離這兒的茶點不錯,別有番清新的口感。”

竟然直接呼她的名字“櫻離”了!

段芙蓉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麽,但看着段櫻離滿面淡然地望着亭外不遠處的花朵,而鳳青鸾也真的只是在吃茶點而已,她實在又找不出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又暗想,櫻離這賤丫頭相貌雖不算醜陋,但是又幹又瘦,像個沒長熟的瘦桃子,二殿下必不能看中她而舍了我。

于是又道:“三妹,剛才聽聞得梅姨娘又吐了血,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段櫻離再傻,也知道段芙蓉這是在趕人了。

哦了聲,站起來道:“我是該去探探梅姨娘了。”

玉銘忙道:“不用準備些禮物嗎?”

段櫻離微頓了下,搖搖頭,對于梅姨娘說,母女再次相見,應該就是最好的禮物。

鳳青鸾忙道:“那就一道吧,蔔青牛大概也已經替梅姨娘診完脈了。”

眼見着鳳青鸾也要跟着離開的樣子,段芙蓉臉色微微一變,接着便向段櫻離的背影投去陰毒冰冷的目光,但轉向鳳青鸾時,又是一派和氣的模樣,“那麽我陪着二殿下一起去吧,我也很想去探望梅姨娘呢!”

……三人一起到了梅姨娘處,只覺得院內已經在短短的幾日裏精心收拾過,此時看來也是青石小路通幽境,小橋流水閑人家,暗渠溝亭,九轉回廊,一派富貴氣息。只是空氣中濃濃的藥味,提醒着衆人,這裏住着的,是一位病人。

衆人知道二皇子來了,都在外面迎接,可惜這時候蔔青牛已經先行離去了,段櫻離沒有見到這位神醫。

一番虛禮之後,才得入內。

梅姨娘已經在丫頭的摻扶下坐了起來,蒼白的臉上俊眉修長,一雙眼眸若含情,若含風,動靜之間有禮而謙遜,雖然在這六年裏,歷盡了風霜雪雨,可是她的美貌似乎并未因此而大打折扣,反而多了些貴門女子少有的恬淡。

見過了二皇子,她的目光便落在段櫻離的身上,只看那瘦瘦小小的身材,便要忍不住哭泣起來,若是能夠得到母親的照顧,她又何至于十三歲了,卻還是像個十歲的孩童?

段櫻離內心并不激動,只是心情變得怪異。

上世,她自七歲時便永遠失去了母親,到她被關在冷宮八年,到最後死亡,再也不曾見過梅氏,而再世為人後,她竟然,又有了母親!

段櫻離走到床邊,輕輕地問了聲,“梅姨娘,您好些了嗎?”

☆、奇石

梅氏愣了下,震驚地看着自己的女兒,接着便捂臉大哭起來。

這聲“梅姨娘”真個使她傷心,雖然她也明白,“梅夫人”早在六年前就已經“病死下葬”了,現在回來的不過是個“梅姨娘”,對外不能宣稱是三小姐段櫻離的娘親,可是當她真正的觸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是無法接受。

段櫻離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或許她們母女,最終都得習慣這件事。

段芙蓉心痛不已地輕拍着梅氏的背,同情地道:“梅姨娘,您別太難過了。”

轉而向段櫻離嗔道:“三妹你也真是的,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便叫她一聲娘親又如何?”

說着便向二皇子看去,她可不知道二皇子鳳青鸾早已經知悉此事內情,還想着自己這樣一說,二皇子必會對此刻的事産生疑問,到時候她便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将梅氏那段往事告訴二皇子,當然她會把自己的母親從這件事中撇出來,只說成是一場誤會罷了。

可惜鳳青鸾的目光卻一直盯在段櫻離的身上。

這個女孩子,她之前不肯來探望梅氏,就是因為害怕發生此時的情景嗎?心中無來由地對她産生了無限的憐惜。

梅氏哭了陣,心內便也明白,其實段櫻離做的是對的。

只是這個女兒,竟在重逢後狠心這樣喚她,還是使她的內心無法釋然。竟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與女兒之間畫上了一道深深的鴻溝。

段櫻離感覺到了她的冷淡,一時之間便再無話。

坐了會兒,有丫頭來報,說三皇子也到了,正在正廳與段擎蒼說話。

段擎蒼讓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還有二皇子,都聚到正廳去。

這總算解了這時的尴尬,段櫻離随着衆人一起向梅氏道別,前往正廳。

到了正廳時,段擎蒼和三皇子鳳羽,在欣賞面前的一塊奇石,石頭為青碧色的,表面有些晶體,如同花綱岩的晶體又比那晶體更加的閃耀,乍一看,便如碧青的天空上點墜着數不清的星星,關鍵是星星的中間,隐約有個泛着光的“壽”字。

段擎蒼摸着自己的短胡子,“神奇,真神奇。”

見二皇子等進來,也不客套,只說:“你們都來瞧瞧,這石頭真是神奇。”

衆人對奇石圍觀時,二小姐段玉容也趕來了。

看到此石,忽然有些激動地說:“這奇石莫不是送給我的禮物?”

段芙蓉笑道:“這麽一說倒是,後天就是二妹的生辰誕。三殿下您可有心了,給二妹準備了這麽好的禮物。”

鳳羽向段玉容看去,發現她雖也高興,不過只是對着奇石高興罷了。還真沒把他這個三皇子看在眼裏。

段芙蓉見他半晌不答,又道:“莫非,這奇石不是送給二妹的?”

鳳羽這才笑了笑,道:“雖然這奇石确實适合作為壽誕之禮,但卻更宜送給長輩。而我也已經給二小姐另外準備了禮物。至于這塊奇石,是因為我有個難題,你們誰能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那麽我便将這塊奇石送給誰。”

☆、激将求教

鳳青鸾笑道:“三皇弟,你的難題可是關于難民闖入奉京之事?”

鳳羽大方答道:“正是。如果二哥能給小弟賜個法子,解決了這件事,便除了這塊奇石,一定再為二哥尋來更好的禮物答謝。”

鳳青鸾哈哈笑道:“我對這些沒興趣,你可找錯人了。”

段櫻離默默地看着這二人,一個俊美陰沉,一個風流倜傥,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是他們卻都在此時隐藏了真實的自己。

沒有人能夠看懂,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對于這件事,段擎蒼也同樣陷入沉思,過了會兒又說:“這些都是個未踏出閨閣半步的丫頭們,能有什麽好主意?看來這塊奇石,最終還是無法留在我段家喽。”語氣間仿若有些遺撼似的。

段玉容剛才就覺得自己有點兒丢臉,心中惱恨三皇子,卻又道:“爹,您也太小看我們姐妹二人了,我們從小就學習琴棋書畫,您又曾教給我們各種兵法,我就不信解決不了三皇子面對的問題,您且向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段擎蒼倒沒想到自己這個二女兒敢說這樣的大話,不過他也很欣賞她巾帼不讓須眉的樣子,段将軍的女兒,便該當如此!

經過段擎蒼一說,衆人才了解了事情的來倫去脈。

原來西南方向的西淩國,與南昭自十五年前,簽訂了和平共處的協約之後,就一直嚴格遵守協約裏的內容。只是今年年初,這協約已經到了規定的時間,原本說好今年派使者出使西淩國,以商談續約之事,沒想到大歷卻先一步與西淩國結盟,如今兩國一左一右,夾擊南昭,已經使南昭難以應付。

最令人擔憂的卻是,西淩騷撓南昭西南邊境,使那裏的百姓流離失所,漸漸北遷,以至于到了這段時間,成批成批地入駐奉京,一路的饑餓,使這些百姓的理智漸漸喪失,進城便進行搶奪錢財食物的大有人在,有時候一天之內,發生數十起搶掠的案子,京兆伊的監獄都住不下了。

一直這樣下去,顯然不行。也不知道明帝出于什麽樣的考慮,竟把這個難題扔給了三皇子鳳羽。

鳳羽其實也想了些辦法,可惜實施起來不是有困難,就是難以大面積實施,幾天下來,情況并不好。鳳羽自小便沒有什麽靠山,母親李美人早逝,原又并不是官家中人,沒有給鳳羽留下什麽有用的資源。

無處求告之下,乳母趙夫人忽然想到了段擎蒼,說到底,段家二女兒是要嫁給三皇子的,段擎蒼便算是三皇子的未來岳父,應該榮辱與共,便是求告到他的門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于是備了這奇石做為禮物,上門求個辦法。

可惜段擎蒼似乎并沒有替三皇子想辦法的意思,三皇子便用這奇石為引,來為難他的女兒們,說到底,他的女兒若想不到辦法,段擎蒼也會臉上無關。

三皇子鳳羽便是摸透了段擎蒼好面子這點,才用了這激将法。

☆、宴會

她說完後就得意洋洋地向鳳羽看了眼,又向段擎蒼道:“爹,我這個辦法好不好?”

段擎蒼微皺着眉頭裝糊塗,“女兒家家的,出什麽主意?且聽三殿下如何說吧。”

三皇子鳳羽卻又向二皇子鳳青鸾道:“二哥,您覺得的呢?”

鳳青鸾一本正經地說:“這辦法乍聽是不錯,可這些難民也是因為西淩國的騷撓侵略才來的奉京,若是我們以酷刑待之,只怕會寒了他們的心。”

段玉容争辯道,“寒了他們的心,總比放任他們造反要好!奉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段芙蓉也道:“必要的時候,也只好使用雷霆手段,不過如今,尚沒有到這個地步。爹,不如我們先設下宴席,邊吃邊想辦法好了。”

她這樣一打岔,段玉容所說的那個法子,就也等于被委婉的否定了。鳳羽的目光落在段芙蓉的身上,她的美真是令人怦然心動,關鍵她似乎還很有頭腦……內心不由自主地非常可惜,難道自己只能娶段家二小姐了嗎?

對于段芙蓉的提議,段擎蒼沒有拒絕,很快宴席擺上,各就各位。

二皇子鳳青鸾在這裏地位最高,可是大将軍段擎蒼也是爵位在身,二人并坐主位,往下便是三皇子鳳羽及大小姐段芙蓉、二小姐段玉容及段櫻離。她坐在最後面,不知道為什麽,竟似收斂了全身所有鋒芒,若不是鳳青鸾總覺得這位三小姐有點兒特殊,他不知不覺地總看向她,或許連他都會淡忘這個人的存在。

那雙幽潭般靜冷的眼睛低垂着,讓人看不出她正在想什麽。

段擎蒼這時候笑問道:“芙蓉,你是否有什麽好主意?”

今日二皇子在場,段擎蒼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她向來是囑意于二皇子的,這也正是段擎蒼希望的,所以今日想讓段芙蓉趁此機會好好的表現一番。

段芙蓉笑道:“爹,這麽大的事,就算我有什麽主意,也不可能立刻說出來。畢竟一個弄不好,牽連甚大。所以容我再考慮一日吧,明日此時,二皇子及三皇子若再來此處相聚,芙蓉必有交待。”

這是變相相約了,三皇子微笑應道:“明日此時,我必來此處。”

發現鳳青鸾似乎想拒絕,他又道:“二哥,就算為了我能夠得到一個好點子,你也不能拒絕。”

鳳青鸾只好笑笑,“好。”

所約之事在明日,今日宴席已開,段芙蓉當然更要好好表現。

“二殿下,之前您所做一曲‘凰舞’,不但舞好曲更好,這曲子芙蓉也念習很久了,今日便在這裏現醜彈一次,請二殿下指教指教。”

事到如今,段玉容還哪有不明白這個姐姐的心思的。

便也不再計較段芙蓉處處搶自己風頭的事了,反正她所戀着的是七皇子,而明帝的旨意不可逆,如今她也只能死了心跟着三皇子罷了。自己的愛情算是完了,何不成全姐姐?

☆、跳舞出了醜

想到這裏,她反而替段芙蓉說話,“是啊二殿下,我大姐這曲‘凰舞’,可是念習了很久,今日您一定要好好的欣賞一下。”

段芙蓉卻又說,“二妹,你可也練習了舞蹈很久,不如我彈琴,你跳舞。”

段玉容心內一喜,雖然七皇子不在,三皇子冷冰冰,但到底可以讓自己的才華展露出來,也是件很可喜的事,忙答應了。

之後便轉入後堂去換衣裳。

段擎蒼見姐妹二人一般的可愛伶俐,又都有很好的才能,心中很安慰,口中卻道:“小女被老夫慣壞了,二位皇子将就着欣賞吧。”

二位皇子當然也就客氣了一下。

不一會兒,琴已經罷好,段玉容也換好了衣裳。

段櫻離一眼看到她所穿的華麗衣裳,珠片亮閃閃的,忽然想到了什麽,唇角邊不由自主地綻開一抹笑意來。

段芙蓉纖纖手指,撥動琴弦,妙音入耳,三皇子首先叫了聲好。

接着琴音抖高,段玉容身形矯健,如母豹獵食,飒飒英姿,沖入場內,随着樂聲擺動自己的手臂和腰胯,動作粗狂,形同男子,卻別有種難以形容的豪邁之美。衆人都知道,凰為雄,鳳為雌,凰舞在編曲與編舞時,自然是有男子剛烈之态,男子之舞由女子來跳,倒也是別出心裁,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

而段芙蓉坐于琴前,手指撥動琴弦迅疾,面容莊重肅穆,如天女下凡,美的令人窒息。然而就在琴音更入高chao,舞蹈也至中段時,段玉容的動作忽然滑稽怪異起來,額上也漸漸地滲出冷汗,一幅痛苦難忍的樣子。

須臾,竟然一跤摔倒在地,臉色慘白。

琴音乍停,段芙蓉忙問:“二妹,你怎麽了?”

“我……我……”段玉容用力地抓着自己衣袖內那雪白的皮膚。

作為妹妹,段櫻離自然不能無動于衷,默默地走過去和段芙蓉一起将她扶起來,“二姐,你這樣會抓傷自己的。”

段玉容只覺得皮膚上像爬了幾千只螞蟻般難受,而且每只螞蟻都在噬咬着她,好好的一曲舞就被我糕點透頂的感覺給毀了,她實在是不甘心。這時候聽到段櫻離說話,忽然沖着她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肯定是你這個小賤人害我!”

段櫻離倒沒想到她會忽然動手,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痛,可她沒叫痛,甚至沒分辯,只是又默然地退回到旁邊。

鳳青鸾不由自主地喝了聲,“放肆!你怎麽能随便打人!”

段玉容被他嚴肅的面孔吓了一跳,剛要反駁,只覺得全身癢的更厲害了,段芙蓉根本就扯不住她的手腳,她在地上翻滾了起來,釵環歪斜,漂亮的衣裳也被撕破了袖子,兩條胳膊上滿是紅痕,狼狽不堪。

見她如此,鳳青鸾倒不好再說什麽。

三皇子鳳羽則走過去,将段玉容狠狠地抱在自己的懷裏,一路往內室裏去,同時道:“段将軍,快請太醫來吧!”

☆、花草樹木遭殃

段擎蒼剛才一直沒動,便是認為二女兒段玉容忽然如此,肯定是非自然發生的,所以他從開始就在找那個罪魁禍手。可是直到此時,也沒有什麽頭緒,或許真的只是發生了急病吧?而且三皇子鳳羽此時的舉動,使他內心微微松動,或許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差,就算他沒有靠山,只要他對段家忠誠,只要他愛段家的女兒,那麽他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然而鳳羽看到那雙血痕遍布的胳膊,不由地皺了皺眉頭,這傷痕,很難全部愈合了吧?

除了段擎蒼,其他諸人都等在院內。

鳳青鸾看到段櫻離白晰的臉上,多了幾條紅印子,想來剛才段玉容用了多大的力氣來打她。可是段擎蒼只關注自己的二女兒,可見段櫻離在這個家裏,是多麽的不受歡迎。

之前有傳聞,她在仆人院住了六年,必是真的。

鳳青鸾道:“你,沒事吧?”

段櫻離目光平靜,神情淡然,“沒事。”

……

太醫來了,經過仔細的診斷,卻沒有說出什麽道理來。

只說可能是因為某種花草,導致皮膚有點過敏。

花草導致的?那院子裏那麽多花花草草,哪種才是導致她失态的花草呢?

這時,她已經換過了衣裳,并不知道過敏源原來是在衣裳上。待太醫走了,她的癢病也沒了,看到被自己尖尖指甲摳得傷痕累累的手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管鳳羽在場,馬上就從床上跳下來,指揮着丫鬟們把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全部都搬到別處去,種在花園裏的,也都鏟了,連小路上的柳樹,也要一并的挖了!

鳳羽冷眼瞧着這些,大家都在為這個任性的二小姐忙碌,而且不一會兒,原本漂亮的院子就顯得光突突的,只剩餘青磚白瓦了。

只是柳樹不好挖,要請男家丁過來幫忙。

鳳羽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淡淡地道:“就算你把這個院子裏的花草樹木全部都挖了,但是你總還是要時常走出院子的,總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的花草樹木都挖了。你不如先好好休息幾天,等查清楚,到底是對什麽過敏以後,再處理吧。”

鳳羽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自有種難以言說的男子魅力,竟使段玉容給聽了進去,又想到自己癢的發狂時,是他抱着她,一路奔回房裏……

當下便向丫鬟們吩咐道:“好了,聽三殿下的好了。”

可是靜坐下來時,又覺得雙臂上被包紮得很難看,而且傷口很痛,忍不住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原本美人兒傷心恸哭,該是梨花帶雨之态。

可是段玉容頭發紛亂,尚未收拾齊整,雙臂又綁着崩帶,再加上之前進入房間時沒有卸妝,此時又沒有重新整治妝容,紅的白的液體流得滿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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