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他這誠實的性子。

就在這時,有什麽聲音傳過來,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甚至漸漸有了種驚天動地的感覺。

二人看到不遠處的塵煙,還有迅速移動的大石,都明白了,陣中另一個數術高手,此時正在逼近。

☆、青茏院吊死的宮女

段逸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前方,就在這時,段櫻離覺得有個影子悄悄地靠近自己,驀然回頭,就見一張俊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同時腰間一緊,已經被那雙有力的手臂圈入懷中,迅速地旋轉至一塊大石後面。他身上的味道,是她熟悉的,此時竟無一點抗拒,只睜大美眸,仰起下巴看着他,“慕風,你來得正好,我若死在這裏,該是多麽遺撼,不知道為什麽,最遺撼就是,這世我竟然認識了你……”

其實段櫻離并沒有糊塗,但在慕風聽來,她說話是有些癫三倒四,他救了她,她卻說最遺撼的是認識他……不過這沒關系,她在面臨危險的時候還能想到他,已經讓他很開心了。

輕輕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別亂說話了,我帶你出去。”

說着便抱起她,在石陣中七拐八拐,不一會兒到了一個假山前,一只昂首的銅鶴嘴裏吐着水,使這裏濕出些霧氣。慕風用腳輕輕地踢了踢某處,假山洞開一個石門,石門處有珠簾似的水珠滴下來,慕風潇灑将披風扯到面前,擋住段櫻離的身子,便頭一低,進了石門,石門內原來是個布滿燈火的甬道,在他們進入後,石門又關閉了。

這條甬道很窄細,剛好夠一個人通過。

過了會兒,聽到機括響聲,一陣夜風吹來,顯然已經到了甬道外面,然而入目景色依舊模糊不清。

原來這麽一會功夫,已是夜幕降臨。

借着夜色,勉強能夠看清這院落恐怕已經荒廢很久,處處荒草萋萋,斷石殘垣,草木枯萎,只是草藤掩映處,依舊能夠看清門扁上面的字——“青籠院”。

慕風徑直将她抱到屋內,點上蠟燭,屋子裏頓時亮堂起來。

這間屋子除了她所在的這張床,被慕風袖風除去灰塵,其它的地方都布着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見她面色憂慮,慕風道:“你放心,沒人會來這裏,便是有宮女發現這裏亮着燈,也是不敢過來的,只會以為這裏又在鬧鬼。”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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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九年前,這青籠院是四十五個一等宮女的住處,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每人都被賜白绫一條,集體吊死在這裏。從那過後,便常常有人說,這裏鬧鬼,漸漸的這方原一裏都沒有人敢接近,就此荒廢了十餘年。铨”

他說這話時,大概認為段櫻離聽了會害怕,因此坐在她旁邊,很自然地用臂膀将她圈在懷裏,“我小時候常來這裏,根本沒有什麽鬼,這是我練功的秘密基地,機關數術的本領便全部在這個院子裏練成,周圍也早就布下了煙霧彈,就算有人無意間走近這裏,也會不知不覺地又走遠,無法真正進入院子裏來。所以他們都覺得這裏肯定有鬼。”

段櫻離嗯了聲,将身體從他的懷裏挪開些,“我并不怕鬼。”

她一個重生之人,什麽都有可能害怕,就是沒可能怕鬼。

“這個世界上,只有人是最可怕的。”段櫻離想到在陣中之時,段芙蓉那猙獰之态,不由地又加了句。

“櫻離,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受傷了?”

段櫻離點點頭,“我在陣中,被人拿棍子在背上擊了幾下,氣血有些翻湧,不過沒事的,我現在得盡快回到永寧宮,否則恐怕有些事永遠也說不清楚了。”

“不用擔心,你休息片刻,我就帶你出宮,不會有事的。只是段逸那家夥,竟然敢打你,還想殺你,我是饒不了他的!”慕風說到這裏時,目光中抖然迸現暴戾之氣,如同千年寒劍,令人心悸。

“別……你現在也已經不再是四殿下鳳沐了,在外面如何都好,在宮內卻是寸步難行,先保自己為要。”

慕風很厚臉皮地将她重新擁入懷裏,“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保重自己。”

段櫻離不動聲色地推開他,問道:“你是怎麽入宮的?”

“我啊,我來送些燕窩啊,魚翅啊給我的皇上老爹……”

段櫻離想了想,露出一抹微笑,“原來你的生意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都做到這麽大了,連宮裏的燕窩魚翅,都是你的了!”

“可不是,誰叫我這麽熟悉皇宮,腦袋又這麽聰明。”他總是毫不吝啬地誇獎自己。

“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調查一些你想知道的事吧?”

“不是,我不會再查那些事了……我不想知道。”

他眸中驀然出現的脆弱和疑惑,還是出賣了真實的他。

段櫻離也不逼迫他,只道:“我現在的确是狼狽極了,這兒有衣裳可換嗎?”

“當然有,我已經給你帶來了。”

他打開床頭的櫃子,裏頭果然就放着一套芙蓉色的衣裳,色彩妍麗,做工精細。

“這是你大姐安樂郡主的衣裳,我知道這衣裳不是你向來喜歡的風格,但只有這一件,你只好将就一下了。”

段櫻離微怔了下,好笑道:“怎偏生拿了她的衣裳?”

“誰讓她害你?本來是想把她的衣裳扔在石頭陣中,讓她脫不了幹系,後來見你很是狼狽,便幹脆帶回來給你穿。”說着他從懷裏拿出那件衣裳,放在床頭。

段櫻離想到自已真的是差點死于陣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

慕風将一粒圓圓的東西塞到她的嘴裏,“今日我不救你,你也會有辦法逃過他的毒手。只是我,不願你獨自拼命罷了。”

那粒圓圓的東西還在嘴裏,有股苦澀,段櫻離将它狠狠地咽下去之後,才問:“這是什麽啊?”

“傷藥。”慕風的臉上忽然出現魅惑人心的笑容,“你就這麽信任我?萬一我給你的是毒藥呢,現在你都沒有機會再吐出來了。”

段櫻離有些郁悶地道:“我要換衣裳了。”她身上的衣裳經過這一日的摸爬滾打,實在已經不像樣子了。

慕風很不情願地向屋外走到,至門口時,忽然道:“你會害怕的,便讓我留在屋裏陪你吧,我保證不看你。”

段櫻離很無情地說:“不行。”

他只好無奈地走出門外……

……段櫻離換好衣裳後,他便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出宮去。”

“出宮?那怎麽可以?我現在走了,五公主那裏如何交待?”

“難道你還要回去?現下,可不知道有什麽惡心事在等着你呢!”

“就算再惡心,我也要面對。慕風,我要回去永寧宮。”段櫻離說着,将手從慕風的手中,不動聲色地抽出來。

慕風顯得很失望,忽然情緒低落地道:“其實,段家有什麽好,皇宮有什麽好?我可以賺很多錢,我們可以無悠無慮周游列國,看盡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風景。櫻離,你跟我走吧,就像我消失在皇宮裏一樣,你也消失了吧,我們從此不要再回來了。”

段櫻離淡漠地說:“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慕風狹長的鳳目裏,滿是不解,“你還在留戀些什麽?今日我看到你差點被自己的親姐姐、親哥哥聯手害死,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我害怕你真的死了,萬一我不在你的身邊,你卻被真的害死……”

“以後我會小心些的。”段櫻離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你——總之,我今晚就要帶你走,反正你也回不去了。”

“為什麽?”段櫻離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他們用這麽大的陣式對付你,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嗎?回去亦是死路一條。”

“不會的,我不會讓人這麽輕易的害死。”

“我不管,這裏太危險,皇宮太危險,段家更危險,我現在就要帶你走,我不能允容你在這樣龍潭虎穴的地方多呆半分鐘,只要我們離開了,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說着有力的大手,再住握住了段櫻離的手。她從他的眼眸裏看出來,他是認真的,他這次真的會帶她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永遠也不許她再回來這裏了。可是她怎麽能走呢?她還有那麽多的事沒有做,難道她重生一世的目的,竟只是當個膽小鬼,當個逃兵嗎?

她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彎下了腰……

“你怎麽了?哪裏痛?”慕風焦急地問。

“我,我背痛……我的骨頭可能都被打斷了。”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找藥!”

在慕風轉身之際,段櫻離已經從發上拔下了釵,咬咬牙将它對準慕風的脖頸,他驀地頓住腳步,錯愕地道:“櫻離,你幹什麽?”

“送我回永寧宮。”

“你——”慕風氣得不輕,眸子反而卻平靜堅定下來。

“我不會送你回去的,反正別人進不來這裏,你也出不去,以後我們兩個便生活在這個破院子裏也好。”

“真的沒人能進來嗎?若是如此,當初你被追殺時,為什麽不躲進這個院子?”

“那是因為——”

“是因為大內皇宮,高手如雲,你這裏的煙霧彈早被人破了吧?我們是不可能在這裏久留的,所以你才急着要帶我出宮,但是慕風,我現在不能走,你送我回永寧宮吧。”

“不,我不能再讓你回去!”話音未落,便悶哼了聲,原來段櫻離的釵已經刺入了他的肌膚,一股血跡順着脖頸流下來,慕風用手抹了下,紅色的血跡站在他的手指上,然而他一點都不害怕,好看的唇角反而挑起一抹笑,“你不會殺我的,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反正我不會帶你回去的,你只有兩個選擇,殺了我,你自然可以從原路返回,不能下手殺了我,那麽就和我一起出宮去。”

段櫻離的眸中,忽然出現一抹冰冷。

如果一定要這麽選擇,她無疑會選擇前者。

手中的釵舉了起來,猛地刺下去,卻是變了位置,刺在慕風的肩頭,“啊!”慕風慘哼了聲,連續後退了好幾步,連身子都痛得彎了下去,手捂着傷口處,血液從手指縫裏滲出來,他看着段櫻離,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段櫻離将那只釵狠狠地扔在他的面前,“看到沒有,就算你是慕風,我依然會為了達到我自己的目的而傷害你,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值得你一再費心了。以後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說完,她轉身就出了房間。

慕風踉跄追到門口,發現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夜色裏,苦笑了下,他道:“你這個狠毒的女子,你猜對了,煙霧彈早被人破了,你只要從正門出去,左拐,很快就會到達永寧宮!”

……

段櫻離回到永寧宮的時候,那裏正亂成一團。

原來不但是段櫻離失蹤了,便連趙憲之女趙月鵝也失蹤了。

鳳蠻兒氣急敗壞地對面前的一隊內宮太監吼道:“你們怎麽這麽笨,讓你們去這些石頭後面找她們啊!她們肯定就在裏面,你們這麽多人,居然找不出她們,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養着你們真是浪費糧食啊!”

小太監們都寒蟬若噤,不敢說話。

洪婵見狀,向鳳蠻兒道:“公主,此時生氣也沒有用,段小姐和趙小姐都是在這裏失蹤的,已經整整一天了,不如禀告皇上,多派些人來尋找吧。”

☆、丞相的女兒之死

鳳蠻兒很不各氣地說:“洪婵,你以為你很聰明啊!今日是什麽日子你不知道嗎?我父皇帶着幾個皇兄在接待西淩來使,我這時候為這種事去打擾他們,不是很不懂事嗎?再說,我就不信段櫻離能跑到哪裏去,我敢保證她還在石頭群裏,你們去給我找!毂”

洪婵尴尬地退後,不再說話了。

太監們忙應了聲,就沖入石頭群中。

此時,石群已經是普通的石群了,相信段逸也早就離開了。因為他對段櫻離說過,皇上秘旨召他回來,在今晚要與他見面。

太監們進入石群中殿地地毯式搜索,将每個大石的前後左右都看一遍,以确保任何大石後面都沒有藏着人。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尖叫了聲,同時有茶盤落地,杯茶碎裂的丁當脆響。

鳳蠻兒沒好氣地罵一聲,“這些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叫什麽叫!給我去看看,出了什麽事?”

鳳蠻兒的人尚沒有出去,已經有個丫頭慌裏慌張的跑出來,面色蒼白,瑟瑟發抖,“公,公主,隔壁的房間裏,有,有人上吊了!”

鳳蠻兒呼地站了起來,就往那房間跑去。

然後她又尖叫着跑出來,臉在剎那間就白了幾分,動作僵硬,說話結巴,“是,是趙小姐,她,她,她怎麽……”

韓玉是個大膽的,也進去看了眼铨。

然後慌慌地走出來,“的确是趙小姐,她死了。”

說完她便腿軟地坐在臺階上。

鳳蠻兒向邊身的宮女道:“去,去告訴我母後,就說這裏出了事,事兒鬧,鬧大了!”

“蠻兒,怎麽了?”随着說話聲,一個身材碩長的男子含笑走過來,溫潤如玉的模樣讓人莫名心安。

鳳蠻兒幾步奔到他的面前,“二哥!趙小姐死了!”

鳳青鸾的笑容就有點僵住了,“哪個趙小姐?”

鳳蠻兒點點頭,“二哥,左相之女趙小姐呀!”

鳳青鸾緊走幾步,進入房間裏,只見房梁上果然挂着個人,一班女子都吓得掉了魂,此時還沒有将人放下來。鳳青鸾二話不說,先站在椅子上将人抱下來,只見這趙小姐面色發紫,雙目緊閉,再兼渾身冰涼,毫無氣息,已然死了好一陣子了。

這女子,他也認識,正是左相之女趙月鵝。

左相趙憲晚年只得此一女,寶貝的不行,又是容貌嬌好,姿态妍麗,之前趙憲就有意将趙月鵝許配給二皇子鳳青鸾,只是鳳青鸾自己對婚事不上心,一直往後推,此事都暫時沒有提起,沒想到她如今死在這裏,不知道那趙憲得到消息後,會做出什麽事來。

趙月鵝的屍體被放置在床上,鳳青鸾道:“請太醫來。”

又向鳳蠻兒道:“蠻兒,今日各位小姐恐怕走不了,你便給她們安排住處吧,這裏的事暫且交給我。”

鳳蠻兒應了聲,就讓人去安排房間。

因為鳳青鸾在這兒,衆人仿若有了主心骨,都不那麽亂喳喳了。

膽子小的,便也早早的回房了,只有洪婵、韓玉和唐心苑還留在房裏。

不一會兒,太醫已經趕來。

太醫先探了下趙月鵝的氣息,确定無救,搖了搖頭,這才又仔細觀察別處,好一會兒才向鳳青鸾道:“趙小姐是死于吊頸窒息而亡,看樣子像是自殺。只是她的額上又有被硬物擊打的傷口,傷口皮肉翻卷,乃是新傷,如此一來,可以判斷趙小姐其實是被人打暈之後,又懸挂于此。”

衆人都聽得脊背發涼,這兇手當真是喪心病狂。

這時候,鳳青鸾忽然發現趙月鵝那緊握的手中,露出一點璎珞,于是稍稍用力把她僵硬的手指扳開,手心裏赫然是只淚滴型的挂墜,這種類型的挂墜,一般會成為男子的扇墜或者是女子的香苞墜。

鳳青鸾将那挂墜舉起了些,問還在房間裏的這幾位小姐,“你們誰見過這個挂墜?”

唐心苑看了眼,忽然忍不住啊了聲。

鳳青鸾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唐小姐,您認得這挂墜?”

“我……我,我不認得。”

她說她不認得,可是衆人從她的神情,已然看出她絕對是知道這挂墜是誰的。洪婵道:“唐小姐,你若知道什麽,最好還是說出來。此刻已是人命關天,你現在隐瞞,除了能夠加大二殿下查出真相的困難,還有可能造成各種誤會。”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唐心苑快被他們逼得哭了。

洪婵還要說什麽,就聽見一個淡漠清冷的聲音道:“這墜子是我荷包上的,不過今日,我的荷包丢了。”

随着說話的聲音,走進來一個身着芙蓉色,面目清冷的女子,正是段櫻離。

鳳蠻兒忽然想到了什麽,指着段櫻離道:“嗷!我知道了,就是你殺了趙小姐!今日我們整天都找不到你們二人,原來是你殺了人,不敢出來吧!”

其實段櫻離躲在暗處好一會兒了,直到她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才走出來。

這時候道:“五公主,并不是您想的那樣。”

“哼哼,沒有殺人兇手,會承認自己是兇手的。”

鳳青鸾乍見段櫻離穿如此妍麗的衣裳,倒比平時還要多了幾分特殊的神采,只是那面容清冷如斯,被懷疑是殺人兇手,她依舊不慌不忙,絲毫沒有驚慌之色,心下倒是安了些。向鳳蠻兒道:“蠻兒,且讓段小姐解釋一下這墜子的事兒。”

鳳蠻兒點點頭,“對,段櫻離,你說你沒有殺人,為何趙小姐至死,還緊握着這只墜子?”

“這墜子的确是屬于我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它為何被趙小姐握在手中。”

“看吧,你根本就是無話可說!”

唐心苑的眼圈紅了紅,“櫻離,都是我害了你……”

原來自上次,宮中唐心苑贈鳳青鸾荷包不成,順手塞給了段櫻離,段櫻離卻又聞出那荷包裏的香料有問題,荷包又被唐心苑拿回。回府之後,唐心苑越想越覺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又重新繡了個荷包,并且配上上好的玉墜子,叫人送到段府去。

段櫻離覺得這荷包繡得很是好看,而且又是唐心苑送的,便也時常将它配戴在身上,沒想到,如今荷包不見了,荷包上的玉墜卻出現在已逝的趙月鵝手中。

“跟你沒關系,我想,可能是我運氣太差了。”

段櫻離說到這裏,才道:“雖然我無法解釋墜子的事,但我想請問,趙小姐大約逝去多久?”

鳳青鸾向太醫點頭,太醫于是老實答道,“從屍體的僵硬和顏色看來,逝去大約三個時辰左右。”

段櫻離又道:“只要大家都說清楚,三個前辰,各自在什麽地方,有無人證,事情自然就會清楚很多。”

“這個辦法很好!我贊成。”随着說話聲,鳳羽也走了進來。

他依舊一身藍色錦衣,腰裏的金絲青帶卻是亮眼,使原本清素的衣裳透出華貴。面色亦不再如之前那樣蒼白,仿佛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他在來的路上,已然聽說了永寧宮的事,這時聽段櫻離這樣說,也覺得這個利用除非法找出真兇的辦法的确是很好。

鳳青鸾道:“三弟你來得正好,這事還得有人去通知左丞相一家。”

鳳羽道:“這事不必擔心,大皇兄已經去通知了。父皇讓我來助你,盡快把真兇找出來,好給左丞相一個交待。”

“既然如此,便将各位小姐重新集合在大殿中吧。”

鳳羽道:“好。”

段櫻離忽道:“這事便讓五公主親自去辦吧!以她的威望,想必各位小姐們會格外的安靜些,免得因為恐懼而哭叫起來,倒教人煩惱得很。”

鳳蠻兒聽段櫻離說她有“威望”,已是有些傲嬌的開心,再兼鳳青鸾道:“蠻兒的确是合适的人選,蠻兒,各位小姐就交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她們。”

鳳蠻兒一仰下巴,“你們放心吧,我這就去安排。”

打發走鳳蠻兒,房間裏一時有些安靜,鳳羽的目光便落在趙小姐的屍體之上,“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呢?據我所知,趙小姐雖然是左相的女兒,身份高貴,但向來并不是驕傲的人,性格亦是溫婉,這樣的她,到底會何人結下仇,竟然在将她打傷之後,還一定要用這種辦法殺死她?”

……眼角餘光注意到段櫻離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還是那麽淡然冷靜,忽然問道:“三小姐,你覺得趙小姐這樣的女子,到底會是何人才會忍心将她殘忍的殺害?”

“回三殿下,櫻離不知。”

短短的回答,幹脆利落。

鳳青鸾道:“櫻離,如今你的嫌疑最大,可我知道你不是兇手,也知道你打發走蠻兒必有你的深意,你是否有辦法讓自己脫罪并找出真兇?”

“辦法是有,只怕二殿下您不同意。”

“只要能找到真兇,我沒有什麽不同意的。”

“那請二殿下,再請太醫進入此房中,并且請太醫過來的時候,定要經過大殿門口,而這個房間,除了二殿下、三殿下,我,還有唐小姐、洪小姐、韓小姐之外,再不許任何人進入。”

洪婵面露疑惑,“段小姐,這是什麽道理?人已經死了,還叫太醫過來做什麽?”

鳳青鸾卻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立刻走出門外,囑咐道:“去請何太醫!”

那小太監匆匆地去了。

段櫻離卻又走到鳳羽的面前道:“三殿下,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鳳羽點點頭,“三小姐有所托,我當然不會拒絕。”

“請三皇子派身邊的人去通知我大姐安樂郡主,就說她的三妹涉嫌殺了趙小姐,此時被關在永寧宮,請她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來探望三妹。”

鳳羽聽了,很感興趣地低聲問道:“這事難道與她有關?”

段櫻離道:“有沒有關,她來了自然會知道。”鳳羽又道:“她會來嗎?”

“她的三妹要遭殃了,她自然會來。況且是三殿下派人去請,她必是深信不疑。”

鳳羽終是道:“好,我答應你了。”

太醫被請過來的時候,段芙蓉的過肩辇也到了,她虛弱地卧在辇上,面色蒼白卻端方美麗,兩道淡淡的黛眉,一雙如煙如霧眸,看起來真是弱不勝衣,美态萬千。

肩辇停下後,她便虛弱地走下來,手中卻捧着一顆碩大的明珠,到了殿中便向鳳鸾兒拜下去,“臣女參見公主,今日恰逢公主壽誕,芙蓉本應早早來道賀,可惜身體不好,因此來晚了,這顆千年蚌珠,有保人心神穩定,氣血流通之效,本來一直是臣女心愛之物,今日便奉與公主,做為賀禮吧。”

鳳蠻兒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你喜歡的,你便留着吧,本宮倒不差這麽一顆珠子,再說今兒這裏死了人,本公主也沒有什麽心情了。”

段芙蓉面露詫異,“死了人嗎?剛才我看到太醫剛剛過去。”

段芙蓉說着,依舊将珠子獻上,由鳳蠻兒的侍女接了過去。

“大概是查趙小姐的死因吧。”鳳蠻兒答了句,便讓人給段芙蓉設座,房裏其她的小姐們都吓得不敢說話,只靜靜地等待。

☆、死而複生

過了大約一住香的時間,竟然又有位太醫,匆匆地由大殿門口經過。

終于有人忍耐不住了,向鳳蠻兒問道:“五公主,趙小姐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還一個接一個的太醫到她房裏去?”

鳳蠻兒也面露疑惑,“大概是有這個需要的,多請幾個太醫,更能查出死因。”

鳳蠻兒的目光忽落在段芙蓉身上:“其實這事,你多少也有點責任,若不是你建議我玩這個游戲,我也不會和他們玩這種游戲,今日有趣倒是有趣了,只是累極,而且趙小姐是死在我的宮裏,我無法向趙丞相交待,我父皇定要責怪我。”

衆人都不由看向她,原來今兒這該死的游戲,是段芙蓉提議的毂。

段芙蓉見狀,勉強地扯出個笑容,弱弱地道:“臣女那日只是随便說說罷了,沒想到五公主當真玩起這游戲,說起來,倒是臣女多嘴了,臣女認罰。”話說完又輕輕地咳了兩聲,做勢要跪下去。

鳳蠻兒心煩地道:“罷了罷了,誰要你認罰,現在出了更大的事兒,只願我的皇兄們,能盡快查出到底誰是兇手。铨”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有人道:“公主,我們在這裏等什麽?”

“在等我皇兄,等會他們會問你們,午後時分大概在哪裏,有無人證。”

馬上有人叫苦,“那時候,我們多數人還在石陣中,都找不到出來的路,也沒有什麽人證……”

“是啊是啊,這是不是等于要把殺人的罪名推在我們身上啊……”

“好可怕,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你們自己想辦法好了,難道要我教你們怎麽說?”鳳蠻兒秀眉緊擰,很不耐煩地說。果然這些女人都是喜歡亂叫亂哭呢!

段芙蓉卻安慰大家,“兇手只有一個,你們卻有這麽多人,不必擔心啊。”

“可是,兇手真的會是我們之中的一個嗎?”

這句話問出來,衆人都覺得房裏似乎有股陰風在蕩來蕩去,忍不住心頭發涼。是啊,兇手只有一個,但這個兇手若真的就藏在這群人之中,試問衆人怎麽能夠不寒而栗?

一時間,全部都沉默了起來。

就在這時,又有一位太醫,腳步匆匆地經過大殿門口。

鳳蠻兒忍不住叫了聲,“太醫,您這是要去做什麽?”

太醫本來都已經沖過殿門了,聽到公主問,就又返了回來,向殿內掬了掬才道:“回公主,聽說趙小姐生命垂危,老夫是來救她的,人命關天,老夫先去看看趙小姐啊!”

說着站起來就要走,鳳蠻兒猛地拍了下桌子,“你亂說什麽,那趙小姐已經死了!”

太醫滿面茫然,“哦,已經死了嗎?那麽我是否來遲了?”

鳳蠻兒冷笑道:“可不是,您來遲了!”

不管鳳蠻兒說什麽,太醫還是好急匆匆地趕往隔壁,停着趙月鵝屍體的房間。

段芙蓉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帕,然而卻強自裝做鎮定笑道:“公主,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然,我們去看看?”

鳳蠻兒道:“好,我去看看!”

剛準備動身,就見唐心苑走了進來,一幅喜極而泣的樣子,“公主!公主!趙小姐有救了!”

鳳蠻兒頓時愣住了。

她之前是親眼見過趙月鵝的屍體的,那模樣怎麽看着,也不像是能夠活過來的樣子。但是唐心苑分明又說得很确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唐心苑一眼看到段芙蓉,連忙向她施了一禮,“安樂郡主也來了。”

段芙蓉點點頭,“心苑,你剛才說,趙小姐有救了,是什麽意思?之前不是說已經确定死亡了嗎?”

唐心苑眼圈紅了紅,“可不是……當時我們都以為趙小姐死定了,沒想到趙小姐洪福齊天,命大福大,竟然還有一絲氣息。二殿下說,就算把全太醫院的太醫都請來了,也要救回趙小姐,結果真的……趙小姐剛才竟然恢複了呼吸,眼睛也睜開了一條縫……”

“怎麽可能?人已經死了,怎麽可能又恢複呼吸?心苑,你是否在騙大家?”段芙蓉站在那裏,臉色如同紙一樣白。

“有公主在這裏,有安樂郡主在這裏,我怎麽敢胡說呢?太醫說,趙小姐是上吊而至脖頸處發緊導致暫時窒息,就跟死了一樣,但是因為搶救及時,所以她才能夠活過來。”

段芙蓉一時之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半晌都沒再說話。

唐心苑又向衆人道:“二殿下就是害怕大家胡思亂想,所以才讓我過來提前跟大家說一聲,等到趙小姐完全清醒過來,大家就會沒事的,因為她知道兇手是誰。”

聽到這裏,有人果真高興起來,“沒錯沒錯,我們沒事了。”

但是還有包括段芙蓉和鳳蠻兒在內的一部分人,都對趙月鵝已經活過來的事将信将疑。

鳳蠻兒又要沖出去看,唐心苑又道:“此時,太醫正在給趙小姐施藥,殿下們也在門口守着,不讓進去呢。”

鳳蠻兒聽聞,只得又打消去探探的念頭,歪在那裏焦急等待。

……段芙蓉坐在椅子上,卻不由地渾身發虛汗。

“安樂郡主,您沒事吧?”一人關切地問。

“沒,沒事……”段芙蓉見這丫頭眼睛大大,嘴唇薄薄,眸子裏又帶着抹讨好的意味,便想到她是個喜歡說話又愛巴結人的人,心中對她不屑,面上卻不露,只道:“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我之前沒有見過你?”

“我是李良的妹妹李萍兒,平日裏都沒有機會進宮,今日因為五公主壽誕,我才有機會進宮來大開眼界,卻沒有想到……”

“被吓着了吧?”段芙蓉問。

“可不是,怎麽能想到玩個游戲也……”

“沒關系,一定會沒事的。”

段芙蓉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衆人又等了會兒,就見太醫們一個個又從殿門口經過,返回太醫院。同時洪婵和段櫻離也走了過來,不似唐心苑那樣仿佛時時要哭似的,洪婵臉上慣常都是那種有些驕傲但又穩當的大家閨秀模樣,抹了抹額上的細汗,她道:“趙小姐已經被救回來了,因為身體過于虛弱,今夜不宜四處挪動,所以就暫時還居住在那個房間裏。”

鳳蠻兒道:“真的被救回來了?”

洪婵肯定地點點頭,“只是神智依舊昏迷,太醫們說可能明日才能清醒,今日留下兩個太醫輪職看守。”

鳳蠻兒向來覺得洪婵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雖然心裏頭很多疑惑,這時卻是信了,道:“我去看看她!”

洪婵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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