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時都有可能背叛他,成為別人的女人。”
段芙蓉綻開花朵般的笑容,臉上卻閃過一抹不屑,“我可不信,除非五殿下有本事,真的讓那女子改變初衷,愛上你。”
“我不一定能讓她愛上我,但我一定能夠讓她背叛他!”
“是嗎?”段芙蓉說着,咯咯笑得花枝亂顫,仿佛蕭徹說了個天大的笑話。
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頓時認真起來,“那是自然,這樣的煙花女子,我不信她能對感情看得有多重。”
“好,我們打賭,若你輸了,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沒問題,那若是我贏了呢?”
“那我也答應你一個條件。”
“若是類似于,讓你嫁給我的這種條件,你會不會答應?”
“你若贏了,我自然會答應。”
“這是你說的,可不許返悔。”
“誰若返悔,便教他一輩子都過沒尊嚴的日子。”
蕭徹錯愕地看着她,“芙蓉小姐,算你狠!”
像他們這種總是高高在上的人,是絕對接受不了沒尊嚴的日子的,有時候寧願死,也要維護自己的尊嚴。
二人就這樣,達成了協議。
大約半個時辰後,忘情樓裏的喧鬧聲依舊,卻進入兩個不同凡響的客人。一個英俊蕭灑,一個眉目如畫,就是身量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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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正是蕭徹與女扮男裝的段芙蓉。
段芙蓉這般打扮,實在是吸引人,特別是她在剛剛裝扮好的時候,發現蕭徹在打量她,她便面容緋紅的模樣,讓蕭徹忍不住便想要抱抱她。
可惜,為了奪取這女子的芳心,他今夜尚需要演場好戲給她看。
蕭徹拿出一對和阗玉馬,做為禮物送在臺上,後面與段芙蓉對話時,似乎又“無意間”透露出自己是西淩皇子的事情被老~鸨聽到,所以等到莺莺入後臺休息時,蕭徹便被一個嬌俏的丫頭請到了莺莺的廳內。
莺莺已經煮好了茶,靜待二人。
見到段芙蓉的時候,一眼看出她是個女子,卻也沒有說破,彼此一番自我介紹後,還是禮貌地邀請他們坐下。
蕭徹直入主題,“莺莺姑娘很美。”
“謝謝蕭公子盛贊。”
“不知姑娘可想過将來?難道要一輩子呆在青~樓中嗎?”
“天命若是如此,又豈是我一個小女子能夠扭轉的?”
“那倒不一定,姑娘你今日,卻是遇到貴人了。”
“哦,何解?”莺莺的每個手指甲都經過了精心的修飾,臉上的妝容也幾近完美,眸中卻有怎麽也抹不去的落寞。今夜,坐在蕭徹這個位置上的,本該是鳳青鸾呀,可是他竟沒有來,難道,他的心裏,竟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她了嗎?
“我可以許給姑娘幾輩子也用不完的財富,将姑娘孰出忘情樓去,只要姑娘可以讓我做您的入幕之賓一夜。”
“一夜?聽起來,似乎很劃得來。”
“那當然,我這樣的人,是從來不會虧待我喜歡的女子的。”
他拿出一顆璀璨的藍寶石,這是他剛剛在樓下,向一個珠寶商人花大價錢當場買來的,将它放置在莺莺的面前,“除了那對玉馬,這也算是我們的見面禮。莺莺姑娘請笑讷。”
然而莺莺笑得溫柔,眸裏卻全然都是拒絕。
那雙玉馬與藍寶石,都推回到他的面前,“公子的盛情厚意,莺莺心領,只是這些東西卻不能收。”
“你嫌少?”蕭徹問道。
“財物乃是身外之物,又何來多與少?只是公子不了解莺莺,而莺莺也不予多了解公子,是以還是到此為止吧。緣份乃天定,若我二人無緣,公子便是入幕一夜又如何?最後不過是多添些不開心與不快樂罷了。”
其實莺莺說的對,蕭徹真的是太不了解莺莺了。
他只道莺莺是個尋常勾欄女子,不過是長得比別的女子更好些罷了。卻不知莺莺原本就是奉京大首富馮園禮的女兒馮小玉,據說馮家富可敵國,其財産卻未必比這位五皇子少,況且她并不是誰想孰就能孰得出去的,她可是因為明帝的懲罰,才來到勾欄之處獻藝的,可惜,這些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他并沒有把莺莺的話放在心上,他堅信沒有任何勾欄女子,能夠躲過他的錢財地位的攻勢。
“今夜既然能夠得莺莺姑娘接見,我是不會随便就這麽走的。”
段芙蓉也忙打圓場,“是是是,向來知道莺莺姑娘不被錢財所迷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先不說這些有的沒的,先喝一杯吧。”
段芙蓉端起酒杯,示意二人也端酒。
莺莺已經由老~鸨那裏,得知了蕭徹的身份,這時也不好立時翻臉,只能端起酒杯,三人幹盡了杯中酒,莺莺雖身在勾欄,可向來不與客人喝酒,嬌美的面上馬上就浮現藕紅色酒意,反而段芙蓉因為常常在段府舉辦酒宴,很有些酒量,一點沒受影響。
莺莺有了醉意,卻顯得更加好看了。
段芙蓉莫名,覺得有種自己無法控制的東西,正在胸腔裏慢慢地蘊釀,這個女子,絕對不能留着,不能留着……
在倒酒的時候,她的小指在酒中浸了下,然後遞給了莺莺。
莺莺搖頭,“我不能再喝了。”
蕭徹冷笑,“莺莺姑娘果然看不起我,如你這樣的勾欄女子,居然說自己不能喝酒,是将我看成小人了吧,假如你不同意,我絕不強求,你便醉倒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将你怎麽樣的。”
莺莺見狀,知道推托不過去,只好将段芙蓉的酒接過來。
段芙蓉又給蕭徹也倒了杯酒,蕭徹怎麽能想到,段芙蓉竟然會當着他的面在酒中做手腳,想也不想,接過酒就幹了杯。
莺莺見他已經幹了,不得已,自己也只好再次喝幹杯中酒。
酒才剛下肚而已,她便覺得眼睛發花,視線漸漸模糊……
纖纖手指指着蕭徹,“你,你們……”話未完,人已經爬在桌上,昏睡過去,酒杯從手中滾落到地毯上。
蕭徹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杯子,轉眸看向段芙蓉時,發現她的面容變模糊,就算他再笨,畢竟也是在宮裏長大的,馬上想到了什麽,此時沒有憤怒,只有自嘲,忽然想起誰的告戒,越是漂亮的女子,越喜歡撒謊啊!
他知道自己已經落入到段芙蓉的圈套裏,可卻已經沒有辦法跳出去了,勉力撐着,艱難地道:“芙蓉……不要……就算別人都說你是壞女人,可我依舊……願意嘗試愛你,求你給我機會,給你自己機會……不要做傻事,不要錯過,可能幸福的機會……”
他勉強地說完這幾句話,便也倒在桌旁。
段芙蓉嬌美的臉上,露出深重無聲的笑容。
……三皇子鳳羽,便在這時進入了房間。
段芙蓉道:“你很守時。”
鳳羽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二人,眉頭微蹙,“你打算怎麽做?”
“我要讓她走上一條不歸路,永遠也不能回到二殿下的身邊。”
發現鳳羽沉默不語,她冷笑地走到他的面前,傲然地的凝視着她的臉,“上次在永寧宮,你居然敢騙我,我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了。若你這次再敢出賣我,我便馬上把你的手臂已經廢了的事說出去,讓你一輩子只能望着那龍椅近在咫尺,卻怎麽也得不到!”
鳳羽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寒芒。
然而他的聲音卻依舊很平靜,“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怎麽敢?我與你即是到了現在這一步,我如何能夠不防你?我今日來到這兒,可是有很多人知道的,我對府裏的人說,我是接到了三殿下的邀請,才出來的呢!”她對自己的安排似乎很滿意,捂着唇咯咯地笑得得意。
“你真是個蛇蠍般的女人。”
“我從來也沒說我是好女人,特別是在你的面前,你甚至沒有資格讓我為你僞裝。”
“好,好,太好了。”鳳羽連說了幾個好字,卻不知道好在哪裏。
段芙蓉又道:“這次是給你一個将功孰過的機會,三殿下,如果這次你再弄壞這件事,我真的會對你毫不客氣的哦!”
“放心,我倒也很想知道,我二哥若知道他的女人,跟了別人,會是怎樣的心情。”
……
就在這時,煙火悄然騰起……
在空中劃過五彩的痕跡,又轟地一聲爆開……
似乎是開了頭般,忽然整個天空都是煙火。
段櫻離看着那煙火明明滅滅,剎那間的炫爛無比,心中卻沒有翻起一絲波瀾。上世,她也曾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漫天煙火,只是那時候她已經在冷宮,那晚鳳羽大婚,娶的是段芙蓉,那晚的煙火,與今夜的一樣美,一樣多。
她獨自在冷宮的院子裏,仰頭看着漫天的煙火,心中竟然還在想着,與鳳羽雖然不在一處,但她也能夠看到鳳羽所看到的。這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那時候,她還傻傻地認為,一定會有幸福。
鳳青鸾終于走了過來,将一件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別着涼了……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不過,謝謝你陪我在竄雲樓上看煙火。”段櫻離的目光澄明,終于轉眸,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謝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嗎?今日,可是我救了你呢。”
段櫻離淡淡一笑,卻沒多說什麽。
他忽然想到,便是他不救她,她也定有機會逃脫。
“對了,明日便是初十六了。”
“嗯。”
“每年的初十六,我父皇都會親自乘畫舫入護城河,圍着奉京轉一圈兒,示意新的一年正式開始,而他要親自守護奉京,守護南诏。百姓會在這一日,圍在護城河兩側,向我父皇山呼萬歲,偶而也有那告禦狀的,在那時候攔住我父皇的畫舫……不過這種事是極少的,我父皇在位以來,國泰民安,實在是個明君。”
若不是明君,當然也培養不出像段擎蒼這樣的大将軍,也不會有左相和右相這樣的存在,只有寬厚仁和的明君,才能忍受自己的臣子們,如此功高震主。
鳳青鸾又道:“每年這個時候,我父皇都特別開心,這一日,無論是誰向他提出要求,一般情況下都會予以滿足。櫻離……”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驀然異常溫柔,“明日,我要向他禀明,我要讓你做我的皇子妃。”
他輕輕地從後面擁住了段櫻離,她竟沒有掙紮……
他的心狂跳起來,似乎覺得這一次,她會答應他。
然而好一會兒,段櫻離卻只是淡淡地說:“你若明日向你父皇提出娶段家三女兒為皇子妃的事情,那麽你便會與太子之位擦肩而過。皇上不喜歡糾黨營私,你外公戚氏一族,一直震守南昭要隘,他若有什麽異動,雖然不至于影響朝局,但若加上二皇子你及我父親,便很難說了。”
“你的意思是——”
“若是在這次大戰之前,你提出這個要求,你父皇一定會答應的。但是現在,他不可能答應。而且你也會失去本來将要得到的太子之位……皇上正值壯年,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各方勢力均衡,至于太子、儲君,于他來說并不是很重要,不但不重要,反而就是這個原因是使朝堂動蕩,各方勢力産生無休無止的拉據戰,他是很不喜歡的。而他在位期間,只希望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天命真的是注定的,那麽明帝,至少還有十四年,才會退位。
如今他需要的,只是一個“不争”的皇子。
而此時,二皇子鳳青鸾,正好符合他的要求。但若鳳青鸾這時與段擎蒼結親,那麽他便又不再符合這個要求,因為明帝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段擎蒼與西淩國勾結,他如何能夠再允許段擎蒼的勢力繼續坐大呢?
“那又怎麽樣?難道我要因此,而一直等待下去嗎?”
鳳青鸾将她抱得更緊,喃喃道:“不,我不要等那麽久,什麽太子、儲君……我根本就不在乎……”
段櫻離淡然道:“可是我在乎。”
鳳青鸾擁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松了,“櫻離,你在說什麽啊?”
事實上,段櫻離已經是在他面前,第二次說自己很在乎權勢這種東西了。
段櫻離轉過身,雙眸凝視在他的臉上,“我可不想跟一個短命的男子在一起,你若不争,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說這話時,語氣中泛着幽幽的冷意。
她仿佛是地獄裏的惡鬼,因為堪透了前世今世,因此給他的提醒,亦惑是詛咒。
鳳青鸾驀然放開了她的腰肢,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卻不知道,段櫻離根本就沒有說謊,上世,鳳羽為了當上皇帝,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二皇子鳳青鸾及七皇子鳳星辰,原本都是最有力的奪谪人選,最後卻都……
這一刻,她不過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在他們這樣的位置,不争,便等于将自己送上死路。
其實鳳青鸾又如何不了解呢?
但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好半晌,才失魂落魄地說:“為什麽,為什麽你偏偏要在這種時候,說這麽無情的話呢?櫻離,難道,你真的沒有心吧?”
段櫻離轉身,肩上的衣裳滑落下去,那是鳳青鸾的,她也不撿。
只向他道:“天夜已晚,我該回府了。”
她從鳳青鸾的身邊走過,鳳青鸾的鼻端有抹冷香氣在萦繞,這是段櫻離的味道,只有她身上,才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冷香味兒。
她的身影消失在色彩濃重的樓梯轉口,鳳青鸾失神地将目光轉到半空。
煙花還在繼續,可他,卻已經感覺不到那五彩的顏色。
……
翌日,奉京百姓果然早早地圍在護城河兩側,明帝所乘坐的畫舫,也已經開啓。畫舫裏随行的官員除了中常侍韓庭,還有左右二相及段擎蒼,按例還要帶兩個民間百姓,那是從工商農裏挑選出來的,最有地位最優秀的人。
馮園禮恰在其中。
跟随着的皇子有太皇子鳳旭、二皇子鳳青鸾。二公主鳳歡顏也被特例允準入舫,一身高貴打扮的她,在衆男子中顯得很是獨特。
馮園禮在舫中拿出一只有臉盆大小的龜背,獻寶地端到明帝的面前,“這是千年老龜的龜殼,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用,實際上卻是內有乾坤。”
他倒是時常拿些好玩意兒給明帝,明帝相信,他拿出來的東西必非凡品,于是很有興味地繼續聽他說。
只見馮園禮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刀……
韓庭喝道:“聖上面前,怎可懷有兇器!來人呀,收走!”
馮園禮面色一變,忙跪下嗑頭,“是小人頭腦簡單忽略了規矩,請皇上饒恕!”
明帝擺擺手,“诶,無防。朕準你此刻用這把小匕首。”
馮園禮連忙謝恩,之後便又爬起來,将那小刀在背殼裏輕輕一撬,便滾出一顆如鴿子蛋大小的紫色珠子,上面還蒙着層薄薄的膜,馮園禮把珠子拿在手中,展示一番,然後将珠子在近火處微微烤一下,拿帕子将珠子上那層膜擦飾幹淨,珠子便在同時也非常幹燥明亮,剎那間大放光華。
衆人不由贊道:“好東西呀,這紫珠,可是難得一見呀。”
“可不是……”
馮園禮卻又笑道:“這龜殼之內,實際上有明珠二十四顆,定是不多不少。”
明帝點頭,“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馮園禮,你這次又費心了。”
“不敢,不敢,能為皇上搜羅點東西,是馮園禮的榮幸,只怕皇上要瞧不上眼。”
“得了,拍馬屁的話不用多說,我知道你的意思。”
“謝謝皇上,皇上,我的女兒……”
明帝向中常侍道:“傳朕旨意,馮園禮之女馮小玉,自今日起不必再去忘情樓,并将其納入貴籍,其父馮園禮封華美爵,其親人等一律進入貴籍。”
馮園禮聽聞此旨意,已經紅着眼眶跪下去,“馮園禮,謝主隆恩!”
這麽多年了,終于達成了入貴籍之目的,雖然女兒在勾欄之地受了幾年苦,但是如今他已經是爵爺,她的女兒是貴女,還有誰敢用流言蜚語來壓他呢!從此以後,他馮園禮便是商界第一爵爺,想想便是暗爽不已。
心裏原本對明帝也是有些怨恨的,如今不但不怨,反而感激涕零,“皇上,其實微臣還準備了……”
自然還準備了許多更好的禮物,不過話尚沒有說完,就聽到鳳羽在舫外道:“父皇,河道中央有畫舫攔路。”
“哦。”明帝倒有些好奇了,誰敢攔他的路?
“是否要告禦狀的?”
“兒臣已經派人去查探,具體情況不知。”
“倒是有趣,朕也出去看看。”
明帝說着已經起身走出畫舫外,
衆人跟着明帝一直到了船頭,便見離船大約有十幾米的地方,果然還停着一只很大的畫舫,似乎是無人操作,就那麽懶洋洋地橫在河心,擋住了明帝的去路。已經有侍衛滑小船到了那只畫舫之上,正準備踏上畫舫時,忽然聽到裏頭傳來一聲尖叫,然而那尖叫聲立刻被阻斷,仿佛被誰捂住了唇。
同時有個聲音問:“誰,外面是誰?”
卻是個男子的聲音,侍衛便沒有立刻上去,只道:“是誰如此大膽,将畫舫停在這裏擋住皇上的去路!”
裏頭的人大概吓呆了,半晌沒有聲音。
侍衛毫不客氣地登上畫舫,便又聽見那男子的聲音道:“你們別進來,我是西淩國五皇子蕭徹。”
蕭徹來訪南诏,多數人是知道的,侍衛沒繼續進逼,而是回禀明帝。
衆人聽聞後,已經有人開始想歪了,這蕭徹,還是很風~流的呀!
鳳羽則道:“這就好理解了,蕭徹初來乍到,不知道今日父皇游河,繞城一圈的慣例,想必昨晚招了煙花女子,一夕風~流,便是宿在河中的,其實這也沒什麽,男子眠花宿柳,原本就是尋常事。”
明帝點點頭,此時雖然勾欄女子地位低下,可是男子卻不會因為常去青~樓而被責備,若是那會做幾首酸詩,或者地位極高者做這件事,反而被奉為風~流與風雅之名。
可是,明帝的侍衛都登上畫舫了,裏頭的二人為何還不出來?一般人若是聽聞皇帝在此,還不趕緊出來參拜嗎?
鳳羽道:“讓我去請蕭兄出來吧。”
明帝點點頭道:“去吧。”
須臾,鳳羽踏上畫舫,可是舫中二人依舊還是不出來,鳳羽道:“蕭兄,我父皇在此,還請出來相見。”
半晌,蕭徹才道:“鳳兄,我的衣裳不慎掉到水裏了,還請鳳兄找兩套衣裳過來。”
“哦,那女子的衣裳要嗎?”
“也,也要……”
鳳羽回到明帝的船上,神色莫明詭異,“父皇,原來蕭兄昨晚玩得太盡興,竟然連二人的衣裳都掉到了河裏,現在需要我們送兩套衣裳過去。”
立刻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明帝也是忍窘不禁,“行了,都別笑了,至于衣裳嗎,趕緊給送過去。”
鳳羽又略顯好奇地說:“倒想看看那女子是何人,竟如此使蕭兄神魂癫倒。”
鳳羽說這話時,眼風有意無意地掃向鳳青鸾,鳳青鸾的心微微一緊,忽然産生不好的預感。
待衣裳送過去片刻,蕭徹便從畫舫裏走了出來。
遙遙拜見了明帝,卻不走過來。他此刻穿着別人的衣裳,略不合身,再加上一晚風~流,眼下發青,真個就是個縱~欲過度的樣子。
鳳羽道:“蕭兄,請那位姑娘也出來。”
“還請皇上海涵,她畢竟是女子,又沒有見過什麽識面,容顏也很醜陋,出來會污了各位的眼,便讓我帶人滑了這畫舫離去吧。”
鳳羽笑道:“那可不成。”
他忽然緊走兩步,一把推開了畫舫的門。
然後他愣住了……
畫舫內竟然是個滿面驚慌失措的俊俏男子,此時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來,向着明帝的方向不斷地嗑頭,“皇上饒命!請皇上饒命!”
明帝略感錯愕,忽然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鳳青鸾也笑道:“原來蕭兄有斷袖分桃之好。”
蕭徹雖也感到尴尬,但卻明顯地舒了口氣,“讓大家見笑了。”
這時候,似乎只有鳳羽注意到,這位俊俏男子所穿的衣裳,可不是他剛剛給他們送來的衣裳,很明顯,這短短的時間裏,有人做了手腳。他趕緊進入畫舫,從另一側的門出來,發現有條烏蓬小船正往遠處滑去,相信莺莺就坐在船倉內,打扮成船夫滑船的人,身材纖細,不經意的回眸間,卻是如同冷月般的淡然。
“是她……”他喃喃自語道。
這時候,韓庭等人也已經登船,韓庭便問了句,“三殿下說誰?”
鳳羽猶豫了下,終是苦笑道:“沒說誰,我只是沒想到,蕭兄這樣的俊才,喜歡的竟是男子。”莺莺已經金蟬脫殼,就算再将那條烏蓬小船追回來,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蕭徹此時只能裝聾作啞,其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太清楚了。
總之,這出鬧劇并沒有達到段芙蓉預期的效果。
……雖然出了這個小插曲,總體來說,今日的游河還是很順利的,明帝心情大好,看着兩岸百姓山呼萬歲,高聲稱誦他的功績,便覺有些飄飄然。
蕭徹帶着滿腹的郁悶,回到岸上。
第一件事,便是回段府,他必須要好好的質問段芙蓉,到底是怎麽回事!卻在剛進府時,便被玉銘攔住,“五殿下,我們三小姐有請。”
“我現在沒空!”他氣急敗壞的,還是要往段芙蓉那裏去。
玉銘道:“五殿下,是關于莺莺小姐的事。”
蕭徹驀然停住腳步,狠狠地看了玉銘一眼,“帶路!”
到了鶴鳥閣,蕭徹看到段櫻離正與一個女子坐在亭內喝茶聊天,那女子穿着華貴,美貌異常,不是莺莺又是誰呢?
段櫻離向玉銘使了個眼色,玉銘馬上将下人全部都摒退。
蕭徹想到清晨,與莺莺在畫舫內的場面,二人赤~身~裸~體,只蓋着一條錦被,衣裳什麽的全部都被拿走……對方雖然是煙花女子,到底還是個女子,況且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段芙蓉的安排,莺莺實在是無辜受害而已。
想到這裏,他有再多的憤怒也發不出了,默默地坐下來,微蹙眉頭,端起茶一口喝幹。
沒等段櫻離說什麽,他便道:“今日之事,恐怕是三小姐仗義相救。不過她乃煙花女子,便是被發現了也沒什麽,我會給她足夠的金子,讓她從此以後過上富足的普通人生活。”
莺莺的眸中都是淚,此時卻只是默然地看着這個男子。
眼底深處的絕望與痛苦,實在無法用語言表達。
段櫻離又給蕭徹斟了杯茶,才緩聲道:“五殿下,你此話有兩個錯誤,第一,莺莺本名馮小玉,乃是今日剛剛被封為爵爺的奉京第一商人馮園禮之女,而莺莺也已入貴籍,乃是貴女,并不是煙花女子,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今日大大方方地坐在鶴鳥閣內。
第二,我今日相救的,并不是五殿下,而是馮小姐,女子即已失貞,此生便認命跟了這男子罷了,若是失去名譽,恐怕只能一死了之。”
蕭徹聽得有些目瞪口呆,“她,她是馮園禮的女兒?!”
今日畫舫之上,他是見過馮園禮的,那個穿金戴銀,據說富可敵國的圓滑老頭兒。
他此刻,便已經知道,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恐怕必須找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否則的話……
☆、138
他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神情悔極。
想到昨晚與段芙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原來全部都是她的圈套。她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擡眸間,卻又遇到莺莺那雙絕望的水眸……
好半晌,他才鄭重向莺莺道:“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
莺莺并不是一般女子,其見識與才情,相比高門貴女,只高不低,這時候也只是微微地點了下頭,并不言語。
蕭徹于是告辭,往外走去,段櫻離向着他的背影道:“馮小姐雖每月初十前往忘情樓表演,但只是奉了皇上之令而已,雖明珠蒙塵,可馮小姐從未自棄,未有過入幕之賓,便是二殿下,也從未動過他一根指頭铨。
馮小姐何其無辜?她原本冰清玉潔,乃我奉京第一美女,如今更為皇上親封貴女,有更好的前程和婚緣,卻因蕭殿下不慎,誤信奸人,導致如此的結果,還請蕭殿下一定要好好解決此事。”
蕭徹頓住腳步,頭也沒回,“放心,我蕭徹會負責到底!”
待蕭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莺莺語帶悲聲地道:“蕭殿下喜歡的是昨晚那位女子,不知為何那女子卻——”
段櫻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輕抿了口,微微一嘆,“那女子是我大姐段芙蓉,你知道我大姐向來很喜歡二殿下。”
莺莺愣了下,終是苦笑道:“原來如此。”
其實很多事,原本就是很簡單。
莺莺又道:“可是,二殿下一定不喜歡她。”
“為什麽這樣說?”
“雖然他始終沒有說出他喜歡的那個女子的名字,但我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是芙蓉小姐。”
段櫻離點點頭,“你呢?如何打算?”
“三小姐,我想見二殿下一面。”
段櫻離微怔了下,“現在這種情況,相見争如不見。”
“若不見他,我如何能夠舍得下?我只是想問他一個問題罷了。還有,請您一定要保秘今日之事。”
“當然。我費這麽大力氣,無非也是為了保住你的名譽罷了。”
“可是我與三小姐素不相識,您為何要救我?”
“我沒有救你,我若救你,昨晚便該将你從畫舫裏救出來。我只是覺得你活着,比你死了好。”
莺莺這些年,在青~樓歷練,閱人無數。
此時,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襟,試探着說:“我曾經聽過一個人說,仇人的仇人,一定要救下來,而且要救得合時宜,即不能早,也不能晚,因為她必須記得仇人的仇,也得記得恩人的恩,這樣一來,她便會與她的恩人,一起變成仇人的仇人。”
段櫻離唇角浮起淡笑,“你若想這樣理解也無防,我的确與我大姐不合拍。”
她似乎不想再多提這件事,目光轉到別處,二人沉默了起來。
……段芙蓉還在房間裏吃着果子,滿室芳香,她斜倚在美人榻上,好整以暇的樣子,小雀正在剝核桃,一派安靜寧和。就在這時,門被人狠狠地推開,蕭徹帶着滿身的寒意站在門口,面上布滿冷霜,直直地盯着段芙蓉。
段芙蓉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笑道:“蕭殿下,為何這般看着我,看得我心發慌,真害怕你立刻殺了我。”
說着她坐了起來,肩頭衣裳往下滑了下,露出如雪的肌~膚。
蕭徹不說話,靜默地走到她面前,将她的衣裳替她往上扯了扯。
大概是他的悲傷,震撼了她,她也收斂了笑容,仰着小臉,靜靜地看着他。
蕭徹神情複雜地看着這張臉,“那夜,乍然見到你,只疑自己是到了天闕之上,得遇世上最美的仙子……”說着他似乎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她的臉卻涼涼地躲開了去,冷冷地說:“蕭殿下,您可是輸了!莺莺小姐并沒有因為你的錢財和權力而萎身于你,她沒有背叛自己的感情。按照當初的約定,你要輸了,可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的。”
蕭徹如夢如醒,将她面前的果盤驀然推到地上,任那紅的青的果子滾了滿地。
然而面對這樣的情況,段芙蓉一點都不怕,“我的要求就是,請你,永遠記得,你真正愛着的人是我。”
“你——”蕭徹只覺得心,被一只兇殘的野獸狠狠地撕扯着,“你即已經将事情做到這般地步,我愛你,還是不愛你,又有什麽關系?”
段芙蓉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笑得花枝亂顫,末了,拿起一顆小櫻~桃輕輕地放在唇邊咬了下,目光裏滿是勾~人魂魄的邪氣,“我就是要讓那些,曾經愛過我的男子永遠記得他們愛過我,我要他們永遠記得我的美。”
她說着,把剩餘的半顆櫻~桃,含在口中,站起身來,輕輕地貼近蕭徹……
可能因為屋子裏放置了太多的水果,她身上有種混合了水果甜香味兒的香氣,蕭徹的心頭驀然一跳。
段芙蓉的雙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含着櫻桃的唇輕輕貼上蕭徹的唇,剎那間柔軟的觸感,讓蕭徹的頭腦忽然有些空白,他想推開她,忽然在她把櫻桃推到他口中的時候,他再也忍耐不住,不但沒推開她,反而狠狠地抱住了她。
他的吻那樣熱烈,那樣深重,那樣忘情……二人倒在美人榻上,蕭徹吻上了她的修長的脖~頸,然而在雙手撩開她衣裳的時候,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
同時她顫聲喊道:“你今日要是占了我,便是要将我送上死路了……蕭徹,你不是愛我嗎,你愛我,便要我去死嗎?”
蕭徹的熱情,便被這句話澆滅。
蕭徹猛地爬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冠。
段芙蓉不起來,便那樣側躺在美人榻上,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