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至于拜托之事,便是尋擅長醫治眼疾的莫幹大夫。一事不成就尋第二個法子,雖這莫幹大夫也不好早,是個四處雲游的醫者本态。
交代完要緊之事,詹瑎也便上了車架,趕回府中。
将軍府外的燈籠已化白作紅,府上雖算不上出了喜事,可這“死而複生”也算是幸事,作紅色的也在意料之中。詹瑎回轉至府門,四位府衛作輯行了一禮。
詹瑎這心思在這紅燈籠之上,微點了頭也便進了府中。瞧着喜慶的紅色,便心道,來日給小瞎子把這三媒六聘都聚上,府上裝點的要比這紅燈籠還要豔麗些。兄長若是還在,想來也會真心為他高興、
這剛進門,迎着的便是急匆匆過來的柳印,,
詹瑎這正預備的回東廂院子瞧瞧林煙可曾歇下了,便聽柳印急道:“二公子!少夫人她……開罪了老夫人,還請二公子下個令,老奴去藥房請大夫回來!”
柳氏的令下着,府中誰敢去東廂看那位啊!
他這府中的總管,舔着臉面去府上藥房請了兩回府醫,結果倒是好,知曉是老夫人下的命,死活的不肯去。第三回時,竟已經吓得告了假回自家去了。
老夫人的性子這一遭也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人難料,和前頭的巾帼英雄真不似一個人。這便府外的大夫進門更是不可能了,多做些旁的只會讓老夫人那頭知曉的更多,怕是只後對少夫人更加不利。
柳印倒不是說非要幫少夫人那邊,但至少大公子死後,他知曉應該擇那一派共生,這才将林煙從那兩位老宮女手中将人搶了出來。苦是受了一些,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之處,真屬不幸中的萬幸。
詹瑎這便炸了,怒目道:“她性子溫和,怎麽可能開罪母親!她現下人呢,母親可有對她做什麽?!”
此時在外頭,還有幾位府兵在,且天色已晚,柳印不便多言,只含糊道:“老夫人許是不喜少夫人的性子,将少夫人關了幾個時辰。”
關了幾個時辰?!這可真夠輕描淡寫的。
他這位母親,若是真不喜歡,絕不會就此罷休只将人關上一陣子。可她應是個以禮待人的,怎麽會和小瞎子起這樣大的沖突。走時,他都設想過了依母親的性子,再不濟都會同小瞎子坐下來說上幾句,問清楚家世淵源。小瞎子只要說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事,母親再怎樣不滿意,都不至于多做為難。
這般情況又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該死的!煩勞劉總管先去請大夫去知午閣,盡快!”
Advertisement
“勞什子的無用府醫,往後再不必在府中待了,皆給我趕出去!”
……
詹瑎回知午閣便是大步流星腳下生風跑趕着去的。知午閣的燭火是無有往常亮了,詹瑎在房外瞧着便就心慌至極。這燈點或不點都與林煙沒有影響,可他瞧着竟害怕了。
裏間有低聲泣淚的聲音,聽着卻不是林煙。
進門便見柳凊蹲在榻前,掩着哭聲身子一抖一抖的伏在那處。
知午閣的燭火只點上了兩盞,床頭一盞,案幾上一盞,故而昏暗。
柳凊還算警覺,詹瑎一入閣中她像是被驚了一道,飛快的側過了身子往外頭瞧。直到瞧見來人是家中二公子,這才算松了口氣兒,便同見了救星一樣,“二公子!您,您可算回了……”
“……”
他這會子竟不知該應柳凊一些什麽,疾步走去瞧自家妻子。
本就巴掌大的小臉可謂完全沒有了血色,唇色也是不正常的模樣。詹瑎心間一緊,伸手去摸林煙額上,觸到的一瞬心頭的怒火當真難遏止住了。
“這樣燙手,為何……”這話還沒同柳凊問完,眼睛向下一瞥,視線定在她左手上……
食指和中指指甲那處血肉模糊的樣子,深色的濃血還在微微外流着,這二指的指甲都已被人拔了下來,這時兩指之上只剩兩處模糊的血肉了。
他忽得眼睛酸脹起來,瞧着那處傷口生疼刺眼!
“誰幹的?她的手是誰幹的!?”詹瑎回想起在山源道的時候,瞧着林煙的手便覺着與她這一張精致至極的小臉實是不相符的,當時念想的,要将人帶回來,将她這雙手養得和她那張臉一樣的美。
想着回府便可以好好養着,一日會比一日白嫩好看。本是要帶她回來過金尊玉貴的日子啊,可前頭設想的事情還在腦子裏,怎生現在帶她回來這才兩日,便這樣了……
柳凊此刻也是盯着詹瑎一張漠然冷冽的側臉,心頭一做想,也為林煙掂量了幾分,後道:“少夫人被嫌棄了是個眼睛不好的,老夫人瞧不上要少夫人自行離府。”
“少夫人不走,便說要等您回來,問您要上一個交代。老夫人氣急了,便将少夫人押去了柴房……”
“您也知曉,柴房是個怎樣的地方……少夫人一被押去,奴婢沒了法子只得去叫家父幫忙,可終究是少夫人下的令家父是府中的下人,實也無法子忤逆了老夫人。”
詹瑎斂了神色,瞧着卻是更為可怖了些。
“你在這處守着少夫人,不要讓無關之人再進知午閣。你父已去尋大夫前來,你多照看些,待他來了你便去收拾東西,等着我回來!”
“二公子是預備如何?”
詹瑎起身便要出閣,“自然是為吾妻讨個公道,而後這将軍府誰愛待着便待着,我們夫妻是待不起了。”
“二公子當真要同老夫人……”
柳氏居住之所,子時已然将燭火熄了。詹瑎進閣時候一身的戾氣發散的駭人了。小柔端了柳氏前頭用的飯食出來閣中,迎面便同詹瑎撞了個滿懷。
“二,二公子……”
“母親呢,将她叫起來,我有事找她。”詹瑎視線未移,盯着小柔一雙眼,冷道。
“可夫人已經睡下了,這時候怕是不妥罷。”哪有兒子半夜闖母親房中擾人求見的規矩,二公子這也太過冒失了些。
詹瑎睥了一眼小柔手上的托盤,雙指一貼碗壁,還是溫熱的。
“剛用下參湯,就已經睡下了?我要見母親,你在這攔着未免有些愚蠢罷,不若先行滾下去。”
……
進了閣內,柳氏披着外袍還是坐在軟塌上,摩挲着一物,見來人是詹瑎,面色也是不善。
詹瑎進來便帶了一陣寒風進屋,引得柳氏蹙了細眉起來,“半點兒禮數都不知曉了麽!現下是什麽時候,便就這樣進來了,可還有半點兒尊重你的母親?!”
“那母親呢?可有半點兒尊重兒子?尊重兒子的妻子!”詹瑎也難忍住,一時便直言吼道。
柳氏懵了一刻。印象之中,這二兒子自小沒在膝下養着,可一貫對她與丈夫守禮的很。自小的形象與眼前這人,實在大相徑庭。
他竟為了一個女子,對自己的母親嘶吼吵罵……
“混賬豎子!那女子對你下了怎樣的迷魂藥,要你這樣子對母親說話!一個瞎子殘廢罷了,也值得你算計母親一回,将她帶回家來?”
詹瑎氣的搖頭,“母親啊母親,你何時變得這樣愚昧,簡直與那些個市井婦人無甚區別。”
只道兄長的死對父親母親皆是極大的打擊,卻不曾想這樣的事情可将一個飒飒的女子變得這般模樣!
柳氏起了身,豎起食指也是直罵道:“我愚昧?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子,現在便如此幫着外人?”
……
“母親原來還記得我是您的親子啊,當真是不容易……”他這般說着眼中便有悲戚,任柳氏瞧了也不經心虛發怵。
她對二子确是不夠親近的,甚至沒有對大兒子的一半包容看顧,是養在自家兄長家中的時間比放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要多上許多。
詹瑎撇開了頭,也不再去瞧柳氏一張錯愕萬分的臉了。
“母親說的是,十月懷胎的生育之恩兒子不得不還。可母親今日對煙兒做了什麽,心中可有些數!”
閣中燭火黯淡,映着二人牆上的影子是漸行漸遠漸無書的意思。
柳氏心虛道:“我對她做了什麽,我能對她做什麽?我不過就是關了她幾個時辰,後頭柳管事不是将人放出來了嘛,你這會子還這興師問罪,讓下面的人瞧着當真是有趣極了。”
“她配不上我将軍府的門第,早些将人送走罷。”
詹瑎嗤笑一聲,是覺着柳氏此言當真的可笑。
“那母親可知曉在西北時身中幾箭,被刀叉劍戟巨石亂陣傷成個廢物的模樣?是她!就是那個配不上将軍府門第的女子,一人之力将兒子背回去,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的!”
這話中的意思柳氏受之不及,過了會子也無有反應。
詹瑎複又道:“母親若是又想着她圖謀了這麽家什麽的話,大可不必了!兒子不是兄長,不是天生英才,沒有那樣多的人趨之若鹜非要嫁給兒子。”
“她自始至終就不知道兒子的身份,是兒子算計了人家。煙兒從未言說要讓兒子對她報恩雲雲,是我自己喜歡了人家……”
“她是兒子的心上之人……可兒子甚至都不敢告訴她,自己是個多糟糕的人。這次回來,是想一輩子将她護在羽翼之下,也将母親護在羽翼之下,可如今看來,怕是不成了。”
柳氏腦中激靈,急道:“詹二,你這話什麽意思……”
“兒子早前已有商友一脈,京中西城有私宅兩座,便不同煙兒在母親這裏叨擾了。兒子同她,明日便走。”
“傷她的人,兒子一個也不會放過,母親如有不滿之處,便請多多自己消化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4 21:40:43~2020-03-06 00:04: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赫連菲菲 2個;憶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赫連菲菲 1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