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怡妃宮殿所在的地方,正是鳳儀殿不遠處,位置乃是阖宮數一數二之處。

林煙知道這一趟過來怡妃宮裏,于大局并沒有什麽助益。李明輝沒有對她的行為加以阻攔,她便急當作,可以這樣做了。

在她還不知事的時候,對父母的那點兒零星印象中,他們曾言,與人為善是最最難的事情。之後,她曾對爺爺說起父母之言,爺爺沉默了許久,而後也同她道:“你父親說的不錯,善這一個字是很難的。”

那時她什麽都懂得,甚至覺得家中的大人将這件事情說的太過玄乎了。做一個良善之人,只需遵從本心,恪守自己的規則就是了,哪有那麽難。

時至今日,在去怡妃宮裏的一路上,想起從前不經事的自己,才覺着恍然如夢。

為善的這根線原就不明了,為人欺辱了難道就該默不作聲不去将公道讨回來?

行事之間,少不了的以牙還牙,做那原本不該行之事。逼到現在,善惡之分哪裏還有什麽緊要的。人這輩子要對得住的人不多,僅僅只有那麽幾人。

林煙一行到了怡妃殿門之前。此刻她的面色以加冰帶霜來形容正是合适。素手一擡,指着裏間殿宇,林煙道:“将裏面的人,一個不差的給本宮押出來!”

她要好好瞧瞧,是哪一雙手,将柳凊的性命斷送掉的。

內衛應了聲,這便進去拿人。

只李明輝還同林煙一同站立在外。林煙側目,輕道:“李總領見過母親嗎?”

李明輝道:“見過,卑職的總領之位還是長公主親自授予的。”

“那好,以母親的做派,這裏該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回殿下的話,盡數該死。另,殿宇也該付之一炬。”

林煙聞言,還是有些微的驚詫,定睛瞧了李明輝良久。

果真還是個年紀輕的女兒家,哪比得上長公主的當年。不過,這倒也怪不得這位心軟,畢竟不知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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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必心軟,裏間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是清白的。盡數都是陳家的人,左相在宮裏的安排,早十年前便開始了。”這一切陛下早早便有查察。

早些年并未處置,是因着左相心系與長公主的情分;當斷時未斷到最後,是根本無法處置了。

殿內的人一一縛手押解至殿外。唯一一個沒有縛手婦人此刻還是妝容俏麗,一襲芙蓉色的鳶尾袍,裙裾頗長。林煙目光随了她一路,心道,這就是怡妃本人。

怡妃姣好的面容上,怒氣十分明顯,瞧着李明輝就是一記責問,“喲,李總領這是做什麽呢!本宮的地方你也敢帶着這等狐媚子來胡鬧?陛下莫非就是,被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氣病的吧!”

怡妃哪裏還有畏懼之感。賀帝病重的消息早就被她知曉了,內衛哪裏諸多的隐瞞有什麽意義,不止她知曉了,她的左相也早早就知曉了。都是回天無力的老骨頭了,還有什麽好畏懼的。

“本宮勸你,早些帶着你這些個內衛走狗滾出去,再給本宮磕幾個頭,此事可了。”

李明輝道:“怡妃娘娘這話說的過早了,您今日活不成。”

“口出狂言,何人給你的膽子!”

怡妃的辱罵之聲,在林煙摘下面紗之後便止了。眼前人的眉眼,同十幾年前那一位令人生懼的根本就是同樣的。

不!就是她,是那個死了都不肯放過自己的人,是她!

那見鬼的模樣,與此前花容作比實在相差的大。一屁股的癱坐在地,“長公主……長公主!啊!長公主!”

林煙樂的見她如此慌張懼怕的模樣。這同別人不一樣,怡妃這模樣,何止心虛,不知當年在母親失蹤一事上“幫襯”了多少。

林煙走近,直至走到裏怡妃三步之外,這才停下,“本宮就是他的靠山,怎麽?在怡妃眼中,本宮不夠格嗎?”

怡妃雙手後撐着地,急急朝後頭挪步,急于遠離眼前這人。

動作之大,叫身側的婢子都退後了幾步,躲避着。

“藝兒!藝兒!快來護着本宮,本宮都不過她,她又回來了!為什麽!為什麽!她都被丞相送出去了,她該去死的,為什麽還要回來!”

“你!就是你!你回來做什麽啊,回來做什麽……這宮裏的所有都應是我的,丞相也是我的……”

“可人人都喜歡你啊,人人都是這般……你有何好喜歡的?!你同丞相定情,最後卻要抛下他,嫁給房山王,你這個水性楊花的惡心貨色,憑什麽……”

林煙瞳孔猛然縮了一下。這人的胡言亂語是很雜亂,若她沒有讀過母親的手劄,恐也是将她的話當作瘋話。可很不幸,她為人子女,正好看過。

前因後果,都已通了。

轉身,李明輝随了上來。

林煙伸手,同他讨要一物,“借佩劍一用。”

“殿下小心。”李明輝拔出佩劍,遞予了她。人走到側邊兒,一手也及時制住了那叫藝兒的婢子。

這婢子也是稀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妄想從懷中掏出匕首來,行行刺之事。

愚昧至極。

……

這一遭李明輝對這靖嬈長公主的血脈,有了心知。血脈傳承之事,當真玄妙。

一脈下來的女子,幾近一樣的相貌,骨子裏相差無幾的性子,如何解釋。

只一句,此女甚肖其母。

只見她負手執劍,将配劍牢牢握住。随後蹲在身子問道:“你害我時,他知不知曉?他在其中有做了多少事情?”

這一問,是為着讓她母親好好的看着、好好的聽着,這些人親口說出的話。為他陳康濱安排的再多有什麽用處,最後将自己母親的命都送到別人手中的,也是他。

果真,怡妃狂笑一番,末了了才道:“靖嬈啊靖嬈,你幾近做了這天下的主子,可還是沒料到吧。最後對你下藥之人,是丞相!是他啊,你聽清楚了嗎!哈哈哈哈,我也不算輸……因為你!也算不得贏家!”

……

“人這一輩子,以輸贏來論,你累不累?”

林煙後轉念一想,許是她這輩子都活的毫無自主,連個為自己而活的機會都沒有,談何累不累呢。

母親,你若在的話,你若沒信那個男子,黎國便不會有現在吧……

林煙念着旁事,手上的劍卻沒停下,轉了劍鋒,下一刻就送進了怡妃的皮肉中。

冰冷的劍器穿過她的小腹,熱血淌過劍鋒,又在其上被劈成兩半,撒了一地。

“你……”怡妃反應過來,抓住劍鋒,喘着最後的粗氣道。

很是奇怪,林煙這手都不曾顫抖過,霎時間就取走了她的性命。

“總是要為自己的妄念,負責的……”

主子死了之後,藝兒等人就明顯的懼怕和慌亂起來。

宮裝齊整,怡妃宮中的宮女做派,倒是與柳凊那丫頭相似,林煙如此想道。

藝兒在李明輝手下,身子一動也不動。原因不是畏懼,而是李明輝手上前頭沒收住手勁兒,內力使出來重重捏了藝兒的肩胛骨。此刻,她的骨頭斷裂,疼痛難當。哪裏動彈的了。

“哪一只手要了凊兒的命?”林煙未将李明輝的佩劍抽出來,而是近處有拔了內衛的一把佩劍。

劍鋒點在藝兒的右手之上,林煙忽道:“罷了,本宮問你做什麽……這兩只手都是要不得的。”

李明輝皺眉,“殿下,還是卑職來罷,莫要傷了殿下的身子。”

這位今日轉變太大了些,他瞧着心驚。就怕如莫幹先生所言,這位的身子和肚子裏那個未出世的出了差池。

取人性命之事,她已做了一回。接二連三的來恐怕就不大好了。

林煙也不堅持,随口道:“如此就勞煩李總領了。這處的處置,本宮就不盯着了,就按……先前所言,辦罷。”

棄了劍,耳邊便剩下劍器陡然落地的聲響。林煙轉身,婢子随着,往峽靖殿方向走的毫不猶豫。

……

裙裾及地,不久就消失在李明輝視線中。

這位,今日怕是累了。

執起地下的劍,李明輝随即揮動,就取下了藝兒的雙臂。

她那叫聲有些滲人,在宮裏出現最是不妥。之後,喉管也就被切開了,死前同她的主子躺在了一處……

那位給了這個令,想來也就是想好了明日的事情。今日宮中起火,且無旨意宣出,就算危急之兆,以陛下遇刺論之。即刻便可下令封宮,陽城戒嚴。

若無诏使禦史入,則最多三日之後,不論上體是否安之,禦史百官皆要早朝,入內朝,查察真相,此為規矩。

李明輝同林煙說起火燒殿宇時,林煙對此并無疑異。可想而知,她知曉這條。

這把火一燃起來,她握得了主動之權。也得了萬千迷障,明日之艱近在咫尺了。

李明輝不敢離林煙身側太久,見內衛除盡了殿內的人,他道:“按殿下的意思,将這處燒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上課,沒有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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