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我說愛你

傅家晚宴

作為傅家現任繼承人, 傅臻可謂是風光無限。不論當初世人如何歧視他私生子的身份, 如今都不得不恭敬的叫他一聲傅家主。

其一, 是因為他現在的地位, 其二,便是他手裏足以震懾整個傅家的勢力。

即便帝都很多貴族對他的惡毒肮髒的手段極為不恥, 但心思深處到底對傅臻有幾分畏懼。

權勢果然是個好東西,傅臻清啜杯中的紅酒, 享受着衆人的矚目。可他的眼神卻一直情不自禁的飄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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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徑這次是獨自前來。

緣着曲謙昭和曲清岚意外被事情絆住,而曲慕離因為異能進階的緣故也不能出來,所以曲家家主也只能讓他自己赴宴。

可縱使沒有他們陪伴,曲徑的身份也足以代表曲家出席這種宴會。甚至可以說,他的到來是給足了傅家的面子。

因為一個未來有希望進階神匠的種植師, 那将會是大陸新一代獸人們的至高信仰。

站在傅家大門口,曲徑仔細的看了看四周。雖然各處都被精心修飾過, 可隐隐飄出的油漆味依舊暗示着不久之前這裏還是一片人間煉獄。

欲蓋彌彰, 用最迷人的外表來掩蓋內裏的肮髒,這果然像是傅臻能夠幹出來的事。

曲徑摩挲着請帖上傅臻的親筆字跡,神色溫柔至極, 好似在懷念過去的溫存日子。只是那雙半斂的眼太過冷漠, 甚至還帶着漫不經心的厭煩。

在侍從的殷勤下,曲徑走進大廳,他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卻依舊被傅臻看在眼裏。

合體的白色晨禮服将他纖瘦的身體襯托得格外柔韌而修長,從容的姿态, 優雅的舉止,一舉一動都好似禮儀教科書般優雅得體。似乎因為角度不同,傅臻從高處并不能完全将曲徑的五官看清。可那噙着笑意的薄唇,卻着實牢牢勾住了他的魂魄。

時隔多日,曲徑變得愈發耀眼,也越發讓人難以忘懷。只可惜,他的心裏裝着別人。

傅臻神經質的握緊手中的杯子,死盯着他不放。

直到良久,有客人向他打招呼,他才回過神來應對。

三言兩語将人應付完,傅臻叫過一名心腹,小聲耳語了幾句。

心腹聽罷,立刻轉身離開。而傅臻也悄悄從宴會中脫身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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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到一半,賓客盡歡。雖然主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會場,但是對于已經沉浸在愉快的宴會中的衆人來說,這并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而曲徑卻明白,傅臻消失,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等他而已。

畢竟之前吃了那麽大的虧,好不容易付出點真心又被狠狠地糟踐踐踏。對于傅臻這種只愛自己的人渣,不讨回這筆爛賬,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果不其然,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侍從将紅酒灑在了他身上。紅色的酒液落在白色的襯衫上,格外顯眼。

“對不起,對不起。”侍從連忙道歉,并殷勤的表示可以帶曲徑去樓上将襯衫清理更換。

曲徑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了他一會,才緩緩點頭。

真是拙略的手段,曲徑嫌棄的挑了挑眉,跟再侍從身後一起上了二樓。

果然,門一打開,傅臻就等在裏面。

曲徑沒有說話,而傅臻也同樣沒有主動打招呼。

拿過一旁能夠消除紅酒污漬的清理液,他用最柔順的毛刷沾滿,半跪在曲徑身前,仔細的幫他清理襯衫上的污漬。

随着紅色的污跡一點一點消除,傅臻的動作也變得微妙起來,雖然依舊恭敬親昵,可實際上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昭然惡意。

曲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任由傅臻作為。

“許久不見,我竟不知道新上任的傅家家主還有伺候人的習慣。”他低着頭看着面前的傅臻,開口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你不也是嗎?”傅臻沒有起身,而是就着半跪的姿勢仰頭看着曲徑。他的動作十分卑微,可話語中藏着的暗示卻足以刺痛人心,因為他在用這樣的方式暗喻曲徑在陸明淵面前的做派。

“哦?”聽懂了他的意思,曲徑低低的笑出聲來。他清越的嗓音中混雜着玩味的惡意,反問道:“所以說,你是愛上我了?”

昏暗燈光透過彩色玻璃燈罩射色成迷離的五色,也同時為少年身上溫柔純稚的氣質染上一抹宛若鬼魅的攝人心魂。

純情而又魅惑,直白的讓傅臻無法移開眼。

他下意識開口反問了一句:“如果我說是呢?”

“那就太可惜了。”遺憾的嘆了口氣,半阖的眼簾睫毛帶起一片旖旎風情,曲徑慢條斯理的說到:“因為你不配。”

曲徑的語氣十分輕柔,可話裏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他墨色的眼瞳沉靜無波,好似藏匿着一只兇獸,幾欲将人連皮帶骨,吞噬得一幹二淨。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他在告誡傅臻,不要輕易挑戰他的底線。

而傅臻也從他這樣的态度當中讀懂了更多暗示。每一句,都是能夠讓他心碎的森冷陰寒。

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裏也便無須在繼續試探下去。

傅臻想問的無非是之前傅朗對他出手是不是曲徑主動挑撥。而曲徑也用明了的态度回答了他,沒錯,因為他覺得傅臻不配活着。

劣質的替身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也便沒有繼續保留的價值。

最後一絲僥幸心理被無情的推翻,怒意混雜着怨恨讓傅臻看向曲徑的眼神仿若兇獸,但他卻沒有如同前兩次那般暴怒,而是能夠保持住優雅風度。

他站起身,主動将曲徑送出休息室。可在曲徑出門之前,卻在他的耳邊留下一句不懷好意的暗示:“我等着你來找我。”

曲徑沒有應答,可心裏卻默默回複道:“放心,一定會如你所願!因為你還欠着半條因果線沒有斷裂。”

回到宴會廳,一切照舊。而傅臻也同樣從樓上下來,風度翩翩的游走在各大世家掌權人之間,好似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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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一直十分平靜。可曲徑卻明白這不過是風雨欲來之前迷惑人心的假象。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再次讓帝都的貴族們沸騰起來。

議會人氣最高的議員陸明淵涉嫌執法不嚴公報私仇被抓捕入獄。具體情況,還需後續的調查。但是卻陸續有流言傳出,說陸明淵被拉下水的根源在于曲徑。

“私生子的手段果然都是這麽肮髒下賤。”曲謙昭将事情始末和曲徑敘述了一遍,話語中對傅臻的厭惡已經不加掩飾。

“不要緊,這樣正好。”曲徑笑着說道:“正好可以把陸明淵也一并料理幹淨。”

原來傅家晚宴那天,陸明淵也同樣接到邀請,只是他沒有走進宴會大廳。

在傅臻的設計下,陸明淵意外偷窺到頂頭上司道爾議員和情婦偷情的場景,并且還不小心把人驚動。

情急之下,陸明淵只好趕緊抽身離開,而傅臻派去的人卻故意将一枚和曲徑當天禮服外套上一模一樣的袖口留在事發地,造成他們兩人同時看到的假象。

道爾議員原本家境貧寒,是靠着正妻家族的扶持才能上位。由于擔心事情敗露,他在傅臻的挑撥之下,決議想要将陸明淵除掉,并設法把曲徑也一并帶上。

于是,道爾議員在回到仲裁庭後,便着手調查了陸明淵所有經手的案子。

其中帝國第一學院院長的案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直到結案,重要當事人之一的西洛也沒有出現,而作為判定學院院長有罪的那顆記憶晶石陸明淵也沒有嚴格檢查真僞。

這似乎可以當做一個把柄。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失誤,可對于要求必須公平公正的議會仲裁庭來說,也已經足夠讓陸明淵為此被扣上渎職的罪名。

因此,道爾議員為院長翻案,立刻将作為法官的陸明淵陷害入獄,接受嚴酷的刑罰。

知法犯法在帝國是重罪,幾乎必死。陸明淵對此心知肚明,自然不會輕易松口認罪。而道爾議員原本的目的就是将他弄死了事,達到永遠封口的目的。所以在審訊過程中加諸在陸明淵身上的刑罰越來越重。

傅臻藏在暗處,圍觀了陸明淵受刑的全過程,發了一張陸明淵在獄中摸樣狼狽的照片給曲徑。

摯愛之人受到如此折磨,曲徑肯定難以承受。

一想到曲徑會因此痛不欲生,傅臻的心裏便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病态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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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獄中的陸明淵卻并不在意眼前的困局,并且不論被道爾議員買通的看守如何逼迫,他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個字,更沒有像道爾議員假象的那樣,把曲家也一并供出。

因為陸明淵明白,眼下只是看起來危機,實則并無大礙。而那些所謂刑罰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并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本源傷害。至于他保持沉默,看似為了保住曲徑,實則都是為了自己謀劃。

在外人看來,即便是院長一案是曲徑親手設計報複,而自己徇私枉法,對于曲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因為以曲徑的精神力天賦,皇室絕對會保住他的性命,只不過日後曲徑就會被皇室所控制,不能在像現在這般自由。他這麽做不過是多此一舉。

可實際上,陸明淵卻早就知道曲家和皇室之間的關系。曲家就是皇室放在貴族中制衡各方權利的釘子。曲家的每一分榮寵,每一分尊貴都是皇室賜予。曲徑在曲家,也就屬于皇室。而他保住了曲徑,皇室會對他高看一眼,曲家也會感激涕零。

重點是,曲徑會覺得虧欠與他,而對于陸明淵來說,他巴不得讓曲徑覺得虧欠。

因為這幾日的相處足以讓他看出曲徑的一些特質。曲徑不願意拖欠人情。別人對他一份好,他會還回十分。

所以陸明淵在賭,賭贏了,他便能得到一個挾制曲徑的最佳理由。

而事實上,他的确賭對了。曲徑的确去找了傅臻。

然而卻不是為了救他,是為了布下一個局。一個能夠讓他動心,讓傅臻未來會懊悔終身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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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

座鐘響過三下,傅臻惬意的坐在前廳的主位之上。他左手旁的桌子上,溫熱的紅茶散發着袅袅的茶香。而傅臻的注意力卻全然放在正對着前廳門口處的大門。

半個小時之前他收到了曲徑的回複,所以他現在坐在這裏,等待着曲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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