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情深不壽
電閃雷鳴,這個把月來雷雨偶發,但今日的雷打得分外響,震耳欲聾,仿佛要把這地劈開似的。
太白縣一家小客棧裏,桌椅已收拾整齊,俨然要打烊了。掌櫃在後院算着今天進賬多少,呼着大堂裏的小二關門打烊。
小二響亮應了聲,剛從櫃臺走出兩步,一道雷轟然劈下,小二猝不及防給吓了一跳:“我的娘诶。”
話音剛落,從外面進來十幾人,皆戴着鬥笠披着雨蓑,雨水順着往下流淌,小二聽見後面有人道:“門主,雨太大了,實在不能走了,今晚就住這兒吧。”
一抹紅色身影入眼,他立馬回神,扯着嗓子道:“各位爺住店嗎?”
“對,住店。”經過旁邊人的首肯,他對小二道。說話的那人紅衣似火,卻也半身濕透,抵不住的狼狽。他年紀不大,為身旁的人打傘。
鬥篷帽子将紅衣少年身旁人的臉遮住,看不到臉這也就罷了,可小二眼尖,發覺這人的身形不對勁,等他們走近了一瞧才發現,他懷裏還抱着一個人,蒼白又瘦骨嶙離的手無力垂着,腦袋歪向裏面,了無聲息,像死了一樣。
“還愣着幹嘛呀?趕緊找一間上房給我們門主,然後擡一桶熱水進去。”直到那人越過他,紅衣少年提醒他,他才知道自己又看呆了。“是……是是。”
小二急忙走幾步,領着那人進了離他們最近的房間。
紅潾望着他們爬上二樓樓梯,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客棧裏又進來幾個人,燕綏、任飛霜他們也跟着來了,葉神醫将傘一收,道:“這雨也太大了,得下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任飛霜拿出一方巾帕讓葉神醫擦擦,葉神醫接過反倒抛給紅潾:“小子,你在看什麽?”
紅潾下意識地快手接過,接住的瞬間反倒有些愣神,他頓了頓道:“門主,他們上去了。”
一時間衆人臉色各異,但都有默契的不語。
紅潾在沉默中率先開口:“我很自責,說了那樣的話。”
葉神醫嘆氣:“即便你什麽都不說,株幽那小子也會變成這樣,別想太多了,給門主送藥去吧。”
任飛霜解開蓑衣,将一直小心翼翼護着的食盒拿出,紅潾直接取出那碗黑漆漆的藥,這是葉神醫給株幽熬的藥,一路上不知道熬了多少碗了。
Advertisement
紅潾送藥進去時,正碰上小二擡完熱水出來,房內橫放一個大桶,把地方都占去大半,熱氣騰騰,床上躺着一個毫無血色的人,眼睛絲毫沒有睜開的意思,那個人正是株幽。
韓世琤正用熱毛巾擦拭株幽的臉,他自己身上也濕了,可他好像毫無所覺。
“門主,藥來了。”
“放下,出去。”
簡單兩句話,韓世琤的意思很明确,他想和株幽獨處。
紅潾從未見過這麽冷漠的韓世琤,連頭都吝于擡起,他放下碗,悄悄退出去。
韓世琤……就像變了個人。
他站在門外,回想起株幽出事那天,他們幾個趕到時株幽已經不省人事,衣裳全被血浸染,觸目驚心,他以為是韓世琤肩膀傷口的血,但韓世琤說那全是株幽吐出來的。
葉神醫把了會株幽的脈象,長時間的靜默,他轉而望向韓世琤,“門主,你的傷口需要包紮。”
韓世琤卻緊緊抱住株幽,“我的傷口無礙,你先救株幽,一定要讓他醒過來。”
葉神醫于心不忍,卻又不得不殘酷的告訴他:“門主你還不明白嗎,他不行了。”
“不可能,他還有心跳,怎麽救不了?那年他受重傷你不是也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嗎!”
“他沒有求生意志,我已經救不了他了。再好的藥,用在他身上也是浪費,一個不想活了的人怎麽治也是徒勞!”
韓世琤看了眼懷裏的人,只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軀殼,以及越來越弱的脈搏,正如葉神醫說的那般他一心求死,可他韓世琤不會讓株幽就這麽死了,絕對不會。
他擡頭,瞋目裂眦,“葉修柳,本王命令你救活株幽,治不好他,本王要你們統統為他陪葬。”
衆人心一驚,沒想到韓世琤會說出這種話。
葉神醫看了他半晌,确定韓世琤是認真的之後,無奈道:“既然你堅持要救,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回藥谷,找我師兄——藥谷的主人醫治他。我師兄博覽群書,說不定知道如何喚魂。”
韓世琤像溺水中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眼神活了過來。
他們一刻都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往太白山,只留下沐懷肅守着青衣門——因為韓世琤說,株幽若是醒來,定不願見到沐懷肅。沐懷肅聽此,只剩苦笑。
事後葉神醫告訴他們,其實他也沒把握藥谷能不能治好株幽,這天底下還沒人成功喚醒過活死人。這完全是一場勝算不高的賭博,而且還得确保谷主不把他這個“叛徒”扔下山去。
他們對于葉神醫故作輕松的語氣一點都笑不出來。
紅潾想到這,搖搖頭,走了。
屋裏頭燈火葳蕤,韓世琤很仔細的為株幽擦熱身體,這些天來他每天都會想方設法的讓株幽的身體變暖和,不管是燒了多少個暖爐還是抱着他睡覺,能用的方法他都用遍了。
但株幽的身體還是很快冷卻下去。
韓世琤靠在塌邊,株幽鬓角邊的頭發有些濕,淩亂的貼在臉上,他伸手去捋直,眼神柔和,“馬上就到藥谷了,你知道嗎,藥谷的藥又苦又澀,比葉修柳的藥惡心千萬倍。你當真,要喝那麽難喝的藥嗎?”
無人應答,床上的人除了呼吸時胸膛一上一下,實在很難看出他還活着。
“你以前不是很痛恨喝葉修柳開的藥嗎?這些多天還沒喝夠?”韓世琤道,端起藥碗,笑着說:“你看,又到時辰喝藥了。”
活死人不會自己喝藥,韓世琤喝一口喂一口,他喂一口便說一句話:“葉修柳說你不想活了,我不相信。”
“我不拿沐懷肅氣你了。”
“其實他們不是我的男寵,他們是客卿,為了助我成事,掩人耳目才對外宣稱他們是男寵。”
“株幽,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你不是很想知道真相嗎?既然如此,睜開眼聽我說啊,你不睜眼怎麽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是我錯了,株幽,我求你睜開眼好嗎?別再睡了,天就快亮了,你睜眼看看我。”
一碗下來,嘴裏盡是苦澀,床上的人仍然沒有反應。
饒是韓世琤再淡然的人,也有些勉強了,“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罰你了。”
他的手放在株幽的腹上,随即往下,一把握住那地方來回摩擦,附身親吻株幽的嘴唇,可不管他如何逗弄,感受到的不過是身下那人冰涼的氣息,和死人一樣。
貼合在一起的嘴唇慢慢分離,他所有的情緒化成嗚咽聲,“喜歡你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是真的。你怪我不與你說真話,可那天我的确很生氣,發生了衆多事情心情更是複雜難當,你要我如何說出口?如何當着你的面說出真相?”他十指緊握株幽,臉貼着手株幽墨延梅殊地亂叫,哭得像個孩子。無助、懊悔重重壓在他的心頭,這麽些天來承受的哀恸差點讓他崩潰,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株幽對他而言那麽重要,一想到與株幽陰陽相隔,所受的打擊已超出他的預料。
五年多年前,他百忙之中聽聞下人上報丞相府遭遇劫難,他心裏明白是長公主動的手,懷着私心心道,若他橫插一腳,丞相是否會念着救命之恩,進而忠于他。但當他趕到丞相府,大火蔓延,已是無力回天,幾十口人只剩下丞相獨子柯墨延還提着一口氣,當時柯墨延跪在地上求他救他,他便也在想,如何把一個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起來。
藏到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遠離朝廷,不問俗世。
他想到一個去處,南風館雖是他用來套取皇孫貴胄口裏的情報,但那也是背景最複雜的地方。他要安插一個人進南風館綽綽有餘。
他依照約定救活了柯墨延,安排池臨在柯墨延身邊照顧,之後他在朝廷和青衣門間奔波,疏忽了要交代老鸨一些事情。等他記起,已是五年後。
長公主早就知道柯墨延的存在,不止一次向他提及是時候利用柯墨延最後的價值。
他心想,也是時候去看看他活得怎麽樣。若成了扶不起的阿鬥,他也沒護着他的必要了。
當柯墨延擡起燭臺,他看見柯墨延眼神的剎那,他心裏咯噔一聲,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他心想,那不妨利用柯墨延一回。因為他早知道長公主在南風館布下的棋子,他也知道池臨同時也是皇帝的人。
他利用柯墨延打亂所有人的計劃,同時也在保護柯墨延。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一旦柯墨延重新進入衆人視野,他的大計才能加快進程。
但所有事都不是他一人始料得到的,縱然他運籌帷幄,卻忘了感情一事不是他能左右,從柯墨延為他從池裏撈出玉佩,他永遠都忘不了當時柯墨延的笑容,周圍景色褪色,只有柯墨延是金色的,着實令他移不開眼睛。
…………
上太白山,自古只有一條路。
相傳太白藥谷之人會在每年六月雪停之時開山,故而在以前還有人覺得自己有的是珍寶上山求醫的時候,六月的上山路往往快被人踩爛。
然而不巧的是,韓世琤他們沒碰上好時候。大雪封山,如此惡劣的環境上山本是兇險,還要多帶一個活死人。
他們輕衣簡行,只有燕綏等護法随韓世琤上山,其餘回太白縣待命。
風呼嘯而過,夾着雪從他們臉上、身上擦過,一刻不停。幾人走得十分辛苦。
韓世琤抱着株幽受到的阻力必不必其他人少,燕綏看此說道,“門主,我來背株幽公子吧。”
“不用。”韓世琤斷然拒絕。這些日子他凡事親力親為,從不假力于人,不讓任何人碰株幽,他們都看在眼裏,當下幾人都心知肚明,不曾多說什麽。他們只是想盡一份力量去幫忙。
上山的路多舛,他們走了兩個時辰依舊在半山腰。紅潾喘着氣,臉都被凍紅了,“怎麽走了這麽久還在原地打轉,醫聖你是不是記錯路了?”
葉神醫擡頭看看兩邊的樹,“不可能啊,上山的路從來就只有一條,當年我下山,走的就是這條,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兩棵樹。”
紅潾道,“這兒的樹不都一個樣?一下起雪來都是白的。”
葉神醫道,“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繼續往前看看。”
幾人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任飛雪突然道,“你們看,前面有人影。”
幾人眯着眼睛瞧,大雪紛飛,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來。
近了,是個穿着白裘的年輕男子,眼下一顆淚痣,向着衆人彬彬有禮颔首,“師父算到今日前師叔帶貴客到來,命我前來領路,貴客請随我上山。”
葉神醫幹笑道,“師兄真是神機妙算啊。”
年輕男子擡眼看了葉神醫,“師父有令,說前師叔不能再往前踏一步了,請前師叔立即下山。”
“我懂我懂,我這就下山,師兄勿惱。”
“無關人士也請下山。”
幾位護法愣住,紅潾指指自己,“我是無關人士嗎?”
葉神醫扯着他道,“這是藥谷的規矩,都跟着我走吧。”
如此心急很不像平時的他,好像再不走會發生什麽嚴重的事。
韓世琤道,“你們都下山吧。”
紅潾本來不答應的,聽韓世琤發話了,幾人只好遵從命令。
一黑一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雪深處。
上山意味着什麽,韓世琤再清楚不過。
白衣男人領他到小屋,道,“貴客稍等,我這就去請師父。”
韓世琤将株幽放平在塌上,心疼的撫着株幽蒼白瘦削的臉,一日比一日的消瘦讓他幾度癫狂,叫他不敢想是否真的應驗了葉神醫的話,株幽沒救了。
小屋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風聲大作,韓世琤回頭,一人踏進房中,他擁有一張驚為天人的年輕臉龐,與之不符的是他有一頭銀白的長發。
他是谷主,是藥谷醫仙,是世間醫術最高明的人。
韓世琤認識他,他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醫仙淡漠的睥睨韓世琤,眼光從他那兒轉向塌上的人。
“活死人?”他問,語氣和外面的雪一樣冷傲。
韓世琤點點頭,有氣無力的說是。
“當初是因為你舅舅我才答應醫治你,你應該知道藥谷的規矩,這次你要拿什麽來和我換?”
“你想要什麽?”
“你的壽命。”
“好,只要你救醒他。”
“值得嗎?”
“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愛的越深,痛得越深,你一如我初見你時,只為別人而活。你心裏放在首位的從來不是自己。”
“你錯了,當初活着确實是為了履行對我母妃的承諾,如今是我自願,我愛他,想保護他,可以給他一切,唯一不願他離我而去。”
醫仙聞言,定定看着他,卻不知心裏在想什麽。須臾後,他合眼又開,轉身道,“行了,擡到我房裏去吧。”
…………
太白山從來沒有寒來暑往,春去秋來。
藥谷的人大多表情淡漠,大約和這天氣脫不開關系。
終日與雪作伴,人也變得冷冰冰的。
韓世琤已在藥谷呆了一年,這期間醫仙不準他見株幽,一面都不行。
他實在想得不行了,就在醫仙屋外打轉,沒多久被醫仙徒弟請走,醫仙徒弟讓他稍安勿躁,請他相信師父的醫術。
可就算醫仙醫術舉世無雙,一年過去了,株幽仍然沒醒來。
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外面的動靜醫仙何嘗不知,他望着株幽那張恢複血色的臉淡淡道:“你們一個害怕失去重要的人,一個害怕失去活下去的理由,從某一點上看,你們很相像,都是懦夫。”
“時候到了,你,也該醒了。”
300餘天,300多個日夜,韓世琤每時每刻不在忍受煎熬,他的心情更是跌入低谷。直到有一天,醫仙徒弟突然告知他,“他醒了。”
韓世琤那瞬間腦袋一懵,人再清醒時已推開醫仙房中的門,多少次他想這麽做都被人攔着,終于,終于被他如願以償。
他手在抖,推開那扇木門,他擔心他所害怕的事也會接踵而至。
如果株幽不願見他怎麽辦?不肯原諒他怎麽辦?
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現在最想見的只有株幽。
而當他看見坐在床上那抹清瘦的身影,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沖過去緊緊抱住株幽,緊得恨不得将他嵌進自己身體裏。
感受到被擁住的人有分驚訝,他拍拍韓世琤的後背,“韓世琤?你怎麽也在這?這裏好像不是王爺府……”
韓世琤一怔,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他松開株幽,盯着他的臉一直看,株幽睜大眼疑惑的偏着腦袋。
韓世琤也帶着疑惑的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醫仙,醫仙道,“興許忘了是件好事。”
罷了,這樣也好,至少在株幽心裏沒有那麽多痛苦。
他捧着株幽的臉,劫後重生般的笑了。
“你救了他,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
醫仙卻轉身就走,似乎談起代價是對他極大的侮辱,“我什麽都不要。”他輕聲說,“我要的是一片真心,奈何他從來都不懂。”
白雪皚皚,他的聲音消散在天地間,恍惚雪幕盡頭,一人對他微笑,可他明白,那到底不過是幻影,和那個曾經往他心裏走過一遭的人一樣,一起消失不見。
…………
“太白客棧曾經發生過一件奇事。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年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一群江湖人士冒雨闖入,為首一人臉色陰沉得如同厲鬼,抱了個死人進客棧。後來,猜怎麽着?
死人活過來了!!!還站在客棧外跟人有說有笑的喂馬,我活了小半輩子,我就沒見過死人還能活過來的,這不是詐屍嗎!!!”
“沒點兒見識,那是活死人,和死人差的遠了。”
株幽回頭見紅潾和小二在大堂裏辯駁,小二争得脖子都紅了,偏生認為他詐屍了。
他搖搖頭,紅潾跟小二較什麽勁,有這閑工夫,不妨來喂多幾匹馬。
他正想着,手裏的馬草剛好喂完,他拍拍手走開,就要離開太白縣,他還未逛上一圈就走了,總覺得這一趟來得忒不值。
他邊走眼睛随意瞄往一邊,和京城沒什麽兩樣,該有的都有了。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一人。
他在看清這個人時怔住了。
這人衣衫褴褛,臉上青一塊灰一塊,又腫又紫,拄着一根破拐杖,鞋也走爛,露出可怕的血痂。
他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看着這個人,走也不是不走也是。
而這個人始終半低着頭,也跟在那杵着,什麽話都不說。
株幽忽然想起什麽。在衣袖裏掏了半天,掏出一把匕首和一些碎銀子,他一起塞進這個人手裏。
這個人愣了一下。
株幽忙道:“你別誤會,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只是看到你令我想起一個認識的人。”
他呆呆的望着手裏的東西。
株幽以為他還在介懷,心想人都是有自尊的,他這麽做或許不妥,但做都做了他總不好收回來。正準備要走,眼前這個人說話了,開口沙啞,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與人說話了,“那……他人呢?”
“嗯……”株幽剛側了下身,又折回來,“他走了,應該去過他想要過的日子。他啊,以前最向往自由,如今大約在哪裏當了镖師或開了家武館吧。”
“你,想見他嗎?”
株幽笑笑,“其實見或不見都一樣,只要知道他過得好就夠了……”
“株幽?”他偏頭尋聲,韓世琤大步向他走來,看起來怪緊張的,一副生怕他走丢了的表情。
“我在這裏。”
“在這裏作甚麽,走吧,我們回去了。”韓世琤攬住株幽的肩膀,不知不覺松了口氣。
株幽仰着臉對他說,“我把池臨的匕首給他了,總覺得他比我更需要。”
韓世琤:“你喜歡就給他吧,池臨也不會怪你的。”
株幽:“說實話那把匕首是什麽時候到我手裏的?我怎麽沒有一點印象。”
韓世琤輕拍他的頭,“我說過了,他走的時候把匕首留了下來,你看你又忘了。”
株幽:“是嗎?”
“是啊。”
那個衣衫褴褛又奇怪的人看着二人走遠,手緊緊抓着匕首,用力之深,可見他手上青筋暴起。
他張開嘴巴,盯着株幽的背影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了。感謝你們一路陪伴,謝謝你們為我打call,還有炸的雷和營養液,愛你們喲~
我們下本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