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梁致的傷好的很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結了痂，周圍慢慢長出了新肉，再過些日子就徹底好了。

允樂沒有再提要走的事，可府裏誰都能感覺得到他對梁致态度的變化。

這一日，梁凡趁着他四哥不在又上門了。

允樂正在削一只竹笛，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腕子來。

梁凡直着眼看了半天，然後笑嘻嘻的蹭過去，挨得他很近。

“允樂，四哥已經好了，你這下可以放心同我走了吧？”梁凡試探道。

允樂頓了一頓，忽然笑了：“是啊，他快好了。我照顧了他這麽久，也不必內疚了。我和他扯平了。”

梁凡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那你趕緊去收拾東西，我們今日就走！”

還沒等允樂回答，一陣淩厲的掌風就朝着梁凡襲來。好在梁凡反應迅速，拉着允樂一個旋身，堪堪避過那致命的一擊。

“阿幼，過來。”

允樂擡眼看去，梁致正站在小院門口，雙目通紅，臉色陰沉的可怕。

允樂沒有動，梁致又厲聲道：“陳幼一，我再說一遍，過來！”

梁凡突然将允樂往身後一帶，沖着他四哥道：“四哥，允樂不會再跟你一起了！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說過他和你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你傷他傷的還不夠多嗎？”

“梁凡，你給我閉嘴！”梁致狠狠罵道。“阿幼，你過來，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允樂突然笑了：“既往不咎？梁致，你問問自己有這個資格嗎？我說過的，你對我不好我就走。你沒有資格攔着我！”

梁凡也道：“你心裏只有沈芊芊，允樂只不過是你閑時養的一只寵物，跟你在一起，允樂一點都不快樂！”

梁致只死死盯着允樂：“陳幼一，你也是這麽覺得的？我當你是只寵物？”

允樂不答，他諷刺的笑了笑：“你把我當什麽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梁致，我不想再和你過下去了，你放過我吧。”

梁致快發瘋了。

他恨恨的笑了一聲，慢慢走到二人跟前，梁凡想護着允樂，被他一掌打開。

“放過你？阿幼，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梁致聲音極其溫柔，面上卻盡是恨意和不甘。他一把将允樂按在門框上，力氣大的快要把他撕碎一般。

“你不是想知道我把你當什麽嗎？嗯？”梁致一把扯開自己胸前綁着的繃帶，握着允樂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左胸上。

那一下帶了十足的力道，梁致才長好傷口又被狠狠的撕裂。鮮血順着指縫流下來，他恍若未覺，面上帶着笑：“你掏出來看一看，看我把你當什麽！掏啊！”梁致發瘋一樣的将他的手使勁往傷口裏按。

允樂終于崩潰大哭：“梁致，你瘋了！你會死的！不要再按了，夠了！”

梁致好像聽不到了。他面上帶着一種絕望的笑意，一邊用另一只手去為允樂擦淚，一邊喃喃道：“阿幼不怕，你拿出來看看，這裏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愛上你之後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允樂放聲哭着：“梁致，求你了……別按了！我信你…信你！不要再按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嗚嗚……”

梁致終于停了手，慢慢将允樂抱住。“你想知道什麽，怎麽不來問我，為什麽寧可相信別人也不信我……阿幼，我好痛啊……我也會痛啊……”他将頭抵在允樂頸窩裏，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竟然帶了一絲哽咽。

允樂感受到肩頭的溫熱，他終于确定，梁致真的哭了。他慢慢擡起手來，抱住梁致，緊緊的抱住他：“別怕了，我不走了，一輩子都陪着你。”

梁致好像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安安靜靜的垂着頭任他抱着。

允樂心裏一緊，忙喊小眉：“快去請府醫！”

梁凡這時終于回過神來，連忙幫着允樂将他四哥擡到屋裏。

待府醫過來看到梁致胸口的傷，又是一陣唏噓。好在只是傷口掙開，大夫給他清理了一下，重新敷藥包紮好，又仔細叮囑允樂好好照顧他，才唉聲嘆氣的走了。

允樂去洗了洗手，換了件衣服，坐在床邊等梁致醒過來。

自始至終都沒再看向梁凡。

梁凡急了，壓着聲音說：“允樂，你真叫他說動了？他一直在騙你……”

允樂打斷他，自顧自笑了：“你們都覺得我傻。我的确也傻。梁致說的對，我從沒信過他。我寧願相信你說的我也不信他。可是現在，我認了。哪怕他真的一直騙我我也認了。我不會和你走的，六殿下，請回吧。”

“允樂，你……”梁凡還想再說，允樂已經向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長嘆一聲，起身出去了。

梁致昏睡了三日終于醒了。

他睜開眼時，屋裏一片黑暗。內室裏燃着允樂慣用的熏香。他喊了幾聲允樂，沒有人應。他一下子慌了，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想出門去找。

這時候門被從外邊推開了，明亮的日光一下子洩進來，梁致一時沒有适應過來，眯着眼看向來人。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衫子，端着飯盒進來。

“醒了？”允樂将飯盒放在桌上。

梁致靜靜看着他，忽然走過來将他緊緊抱住。

“阿幼，我不是在做夢吧？”

“梁致，你睡傻了？”允樂輕輕推了他一下。

“先吃點東西吧。我親手煮的，你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