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毛非徹底愣了:“啥?!”
兩節早課上完後,毛非獨自一人跑去圖書館裏寫檢讨,找一個靠窗的位置,陽光催眠,曬得他昏昏欲睡。
檢讨主題是他不該故意捉弄人,別看當時在導員面前知錯就改痛定思痛的,假的,他半點不後悔。
磨磨蹭蹭一小時,吭哧癟肚湊字數,好歹八百字算是寫完了。
筆帽蓋好,毛非趴在桌上小憩。
上一場大雪停歇後,陽光連日充足,有一種春意萌生、萬物複蘇的征兆。
“陽春三月好時節,”毛非默默心想,“文學社不會再去了,大好時光幹點啥呢?”
要不去跟小裴哥學調酒吧?可是學會了調給誰喝呢?
或者像音音一樣,去參加個跑來跑去的棒球社?可是好累啊不想跑。
那和冉青肖骁一起打籃球?可是他們都是高個子,肯定搶不過。
困巴巴的,越琢磨越想睡,毛非抻直胳膊做投降狀,長長地伸了個大懶腰,又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桌面,準備把檢讨交給導員後就回宿舍補覺去,畢竟晚上還有肉搏戰要打,得養足精神。
大辦公室裏,鐘本驕正和于茜在說話,見毛非來了,問:“處罰結果出來了,看了沒?”
“沒呢。”毛非呈上他的兩頁檢讨,目光不自覺往一旁飄去,空的,莊周不在。
他來時還害怕,怕自己繃不住要笑,只是稍微想一想那場景,他兩邊嘴角就不受控制地要往上翹。
還好不在,毛非松口氣,光是瞧一眼空座位都要他心跳過快。
鐘本驕大致浏覽一遍:“可以了。這次處罰主要針對朱銘,通報批評就只通報他一個人,雖然你沒‘上榜’,但你也要吸取教訓,知道嗎?”
毛非乖巧地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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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鐘本驕揮手放他走,“門口牆上剛貼的,看看去。”
牆上有一面白色宣傳欄,上面用彩色吸鐵石貼着各項通知,毛非抱書仰頭,找到了《關于朱銘惡劣事件的通報》。
學院主席和文學社社長的職位被撤掉,不允申請優秀學生獎學金,不允參選優秀幹部稱號活動,勸誡安分踏實搞學習,為考研或大四實習做準備。
毛非看底下朱銘的簽字,又想他昨晚垂頭喪氣的模樣......沒啥感慨,還是半點不後悔。
他轉身要走,迎上同樣抱書而來的莊周。
哦,剛剛好像是打鈴了來着,所以他不是沒來學校,而是去上課了。
毛非屏住呼吸,一顆心跳進了耳朵裏,早上吃飽的奶油蛋糕也像膩住了嗓子,五官裏就剩下一雙眼了,可惜也不咋争氣。
莊周走近,和他一道兒下課回來的老師先進辦公室了,他站停在毛非身前:“毛非同學。”
毛非咬緊口腔裏的軟/肉,強迫自己不要太開心,要冷靜。
莊周笑嘆,低聲道:“本來想裝不認識,可你再這麽看我...眼睛不尖的都會懷疑我們倆有貓膩。”
毛非熱血上臉,閉上眼錯身就走。
一路上冷風瑟瑟正好降溫,再去食堂裏打包一份蓋澆飯帶回宿舍,214門沒關,換氣通風,也把莊副委一句句質問吹到走廊上。
“宿舍裏都是飯菜味,不難受嗎?你們為什麽不在食堂吃完再回來?”
毛非拎着飯放慢腳步,自覺一進門就會挨罵。
一聽那聲就知道冉青現在很服氣:“這不是在開窗開門麽?”
莊強命令道:“不許再帶飯回來!”
夏肖骁咽下去這一口,不爽道:“別沒完啊,我跟你說,帶飯回來這事兒保準有下次、下下次、無數次。”
“那啥,我回來了,”毛非進門往冉青身邊蹭,頗無辜,“我加入你們一起吃。”
莊強快氣死,瞪着毛非,看他大口大口往嘴裏扒拉,又出言道:“你慢點。”
三雙眼睛盯着前後好像有點矛盾的莊強,莊強扁嘴:“帶都帶回來了,吃快吃慢都有味道,就慢慢吃吧。”
毛非鼓着臉蛋和冉青對視,又和夏肖骁對視,三人懵逼。
莊強把門關上,爬上床:“你們動靜小點,我先睡了。”
“唔!”毛非着急,嚼得跟個倉鼠一樣,嘴裏得空了趕忙問,“副委你升官了嗎?”
“沒。我怎麽就要升官?”
“那誰被貶,你又見義勇為,我以為你會升官。”
莊強“哼”一聲,沒聲了。
下午兩堂經濟學,這回占到了第四排的好位置。
這次毛非表現良好,被點名時眼神不閃躲,聲音幹脆利落,倒是把莊周微微惹笑。
冉青湊來小聲問:“你銷假時蝴蝶好說話嗎?”
嗯...這個問題...
“還行吧,”毛非嘀咕,“還有啊,我今晚出去,周日才回來。”
“幹嘛去?”
去和蝴蝶纏纏綿綿翩翩飛。
毛非:“去表哥家。”
冉青拿一雙疑惑的眼神猛瞧毛非:“你是不是和你那個清吧老板談戀愛了?”
毛非回他一雙震驚的眼神:“沒有啊!”
“那你怎麽...蛋糕、過夜,還連着周末兩天,你這還讓我別想歪?”
毛非:“......”
毛非意識到兩人錯頻了,可又不知道怎麽解釋,而且歪打正着這似乎還是個不錯的理由,毛非賊兮兮一笑:“被你看穿了。”
冉青在書角上給他畫一個驚嘆號:“比朱銘好吧?是不是他趁你傷心奪你芳心?”
啥跟啥呀。
毛非在那個驚嘆號後面畫一道波浪號:“好多了,沒法比,所以以後我周末可能都不在。”
冉青還是有些擔憂,嘀咕道:“你多長幾個心眼兒,社會人騙你玩比朱銘騙你會玩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毛非看莊周收起點名冊,嘟嘴“噓”到,“聽講了。”
翻開書,上次的莊子懷裏落桃花的塗鴉還在。
毛非想一想,既然叫蝴蝶,那就給你添個蝴蝶結好了,于是動筆在發揪揪上多畫兩筆,長須夫子瞬間變得少女起來。
毛非擡起頭,看莊周仍是一身禁欲的西裝,領帶是黑色,規矩地系在領口,但他見過它被扯松的樣子,比禁欲更誘惑。
如果摘下來,別丢到地上去,黑色和桃粉那麽配,蒙住眼,系在手腕,綁在紅唇,都好看得叫人贊嘆,仿佛一朵桃花掙不開束縛,陷在黑色中任憑揉搓...
毛非撲到桌上,埋住燒得發熱的臉。
兩節課,太難了,熬得毛非興奮又萎靡,再不下課腦漿都要沸騰。
手機亮屏。
ZZ:後門。
非非:好。
學校後門是一條相對僻靜的林蔭路,雙向單車道,長長一條路連個超市都沒有,唯有人影逗留的公交站臺算是最熱鬧的地方了。
毛非背個帆布挎包跑出來,腦袋上戴着外套的連帽,神不知鬼不覺一溜煙兒鑽進奔馳裏。
莊周幫他把帽子摘下來,笑道:“跑什麽。”
“做賊心虛。”毛非撸撸頭發,把挎包放到後座位去,有奶油蛋糕那一遭,他特意掃視一圈,确定沒有什麽可疑袋子之類的驚喜,這才籲口氣坐正,“我課間的時候坐在底下視奸你---”
其實這話不對,不止課間,兩節課除了看黑板和做筆記,一秒不落地持續在視奸。
“---看你被他們包圍在講臺上,我當時就想,他們是看得見吃不着,我就大不一樣,我看得見也能吃得着,多招人恨。”
“所以,快走,”毛非催他,“此處危險,不可久留。”
莊周被惹得直笑,依着他啓動車子,又變戲法似的,明明剛才還兩手空空,一眨眼就遞過來一包話梅:“不是說一看書就渾身難受麽。”
毛非美滋滋地接過來,撕開,裏面是獨立包裝的小袋子,他拆開一顆,先喂給莊周吃:“喏。”
莊周捉着他的手,咬走了果脯還趁機偷了個香,香在指尖上。
“酸嗎?”毛非問。
不管酸不酸,他現在鼻子有點酸,被甜的。
這人怎麽這樣啊,如果身份變換成男朋友,這不就是他渴望的甜甜的戀愛嗎?
“有一點,吃了開胃。”莊周瞧一眼導航,目的地不是伯溫,是一處商場,“先去買蝦,昨天請你吃完肉醬面,冰箱裏真什麽都沒有了。”
“嗯,聽你的。”毛非也含一顆,表面的糖霜化掉之後泛起酸,他禁不住地眯眯着眼,誇到,“你好厲害,會下廚還會做甜點,還會什麽?”
莊周笑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自謙:“還會養貓,養些花花草草。”
毛非沉吟片刻,手指抓在話梅袋上弄出些稀裏嘩啦的輕響。
莊周趁紅燈又捉他手。
“怎麽了?”
“我...我又那什麽,又來了。”
莊周笑話他,不大正經,語氣都挑起來了:“我什麽都沒做呢,揉揉你手你就來了?”
毛非後知後覺,嚷到:“不是!”
“不是麽?”
“不是!我是想說我好奇心又冒出來了,問了怕你煩,不問我又心癢癢。”
綠燈,莊周放開他,言簡意赅:“問吧。”
毛非就憋不住了:“花花草草,是一盆幾十上百萬的那種嗎?”
莊周丢來一個好笑又疑問的眼神。
毛非解釋:“我是真沒見過世面嘛,雖然你說你吃大蔥蘸醬,但是你可能還是不了解我們小老百姓,我家裏最貴重的東西就是房子,可是它可能還頂不上你一朵花貴重。然後就是受小說荼毒,有時候會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莊周沒有直接回答他。
“我大學去美國讀書之後,是沒有生活費的,一分錢都沒有,我得努力争取獎學金,還要兼職賺錢,說實在的,過得很辛苦也很拮據。”
毛非愣愣的:“啊...是鍛煉你?”
“算是吧。”莊周笑起來,“回家後撸撸貓,打理我的那些花花草草,差不多就是我大多數的樂趣來源。跳蚤市場裏幾塊錢一株,一個漢堡能買好幾株。”
毛非還是愣愣的:“那你...回國之後也都把它們帶回來了?”
“沒有,送給喜歡養花草的人了。”莊周可惜道,“一陽臺,實在太多了,帶不回來。”
繼幻想莊周和舊情人一起撸貓之後,毛非又一次陷進胡思亂想之中。
他們是怎麽一起打理花草的?你拿着噴壺,我拿着剪刀,你說這裏要澆點水,我說那裏要剪個枝,你說這盆松松土,我說那盆開得香,你問我香還是花香,我說你最香......
毛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大叫“sto---p”!
商場到了,周五,車多人多,進入停車場還找不到車位,緩緩前行。
莊周說:“既然提起來了,我就先說了吧。”
毛非:“嗯?”
“明天陪我去看看房子,再一起去買點花草放到陽臺,好嗎?”
“看房子?”
莊周道:“嗯,在你們學校不遠處買了個房,或許以後你願意來和我同居。”
沖擊過大,毛非徹底愣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