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肯定會用眼神把他千刀萬剮的

毛非用了半包紙抽才勉強把暈濕的書頁蘸幹,他頹喪着一張苦巴巴的臉給冉青和夏肖骁賠罪:對不起,把你倆的書掉到地上去了,我已經努力拯救了,有些筆記糊掉了,我會幫你們重新抄回來的。

兩人在打球,沒看到,沒回複他。

莊強也不在,兼職去了,宿舍裏空蕩蕩就毛非一個人。

開着一盞燈,慘白的光,冷清清的。

毛非把三本書依次攤開在桌面上,一手舉着小功率電吹風嗚嗚嗚地吹,一手在手機上點來點去點來點去,無論點多少遍,裴黎的消息都停止在“知足常樂”。

“怎麽這樣啊...”他咕哝,“為什麽這樣啊...”

彈窗突然跳出,短信提示他:您的快遞已到達超市門口。

快遞?

毛非眯着眼回想幾秒,想起來了,是他的情趣內衣兔女郎。

小吹風關掉,把書裝進挎包裏,毛非給莊周打電話,丢三落四的,出門忘記帶傘,跑到樓下又折回去,站在214門口掏鑰匙,掏不着,正好電話接通,莊周隐隐帶笑的聲音響起來:“喂?”

毛非要爆發了:“莊!”

莊周忙問:“怎麽了?”

“你在哪兒?”

“在辦公室。”

男朋友的聲音就像鎮靜劑,毛非把外套上的兜帽一罩,也不嚎了,委屈道:“我、我出爾反爾了,我今晚還能跟你回家嗎?”

“能,當然能。”莊周合上筆記本,對正聊天的幾位輔導員和老師歉意地笑笑,起身準備離開,他安撫道,“我現在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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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着急,我那什麽,我還得去拿個快遞,就在後門等我吧。”

莊周沒開出正門再繞個大圈,他直接橫穿校園,整個學校裏有很多個快遞點,他路過其中幾個時還特意留意了,可惜沒巧合,沒碰着。

烏雲漫布的天際滾來一陣悶雷,莊周在樹下聽了十多分鐘的狂風暴雨,手肘拄在車窗邊,眼睛盯着校門口,心裏想着占姚。

這天氣比想象中還要糟糕,不大适合逛街。

他發消息到:在外面?

占姚秒回:嗯。[實時位置]

莊周:明天就自由安排吧,不用管我的蛋糕店了,以後再說。

占姚:好的。

占姚:今天已經物色到了幾家不錯的地段,等我晚一點整理好了再發給您。

手機息屏放到一旁,再一擡頭,莊周差些罵出髒話,他連忙啓動車子迎上去,仿佛劫匪一般急剎在毛非身前。

毛非幾乎濕透,淺藍的棉服已經變成墨藍色,又冷又沉地挂在身上。

他哆哆嗦嗦打開車門,先把懷裏悉心保護的挎包扔進去,還想把外套脫了再上車的,被莊周吼了一句,不敢再耽擱,彎下/身坐了一屁股濕噠噠的水。

車裏暖氣開到最大。

莊周生氣又心疼:“沒傘怎麽不說一聲?”

“怕被瞧見。”毛非費勁兒脫下棉服,卷一卷,暫且放到腳邊去,“我一着急就把自己鎖外頭了,傘也忘了拿。”

發梢打绺滴水,小臉蒼白,把莊周直上頭的氣話都給噎回去了,只能盡量加速,又騰出一只手給他抽紙:“先擦擦,把外褲和鞋子也脫了。”

毛非不敢造次,格外乖順,吸着鼻子在副駕裏倒騰,剛脫完,車子拐三拐已經駛進了星垂天野。

莊周先下車,從車頭繞過來的功夫把長大衣脫了,将毛非裹成壽司抱進懷裏:“等會兒要挨揍。”

毛非冷得打顫,小聲道:“包沒拿。”

“先回家。”莊周垂眸看他慘淡的一雙唇色,忍了忍,沒忍住,罵道,“唉。”

身子冷,心裏卻像滾了岩漿,毛非翹一翹凍得通紅的腳尖,浪道:“別嘆氣,我給你揍嘛。”

家裏兩只貓倒是舒服,雷雨當背景,窩在貓爬架上互相舔毛。

開門聲引起它們的注意,還不待它們商定好是躲起來還是去巡視,又聽見淋淋水聲和它們主人的聲音,再一會兒,嘭,關門聲。

小生打頭陣,花旦跟在後,兩貓巡到浴室門口,和泡在熱水浴裏的毛非對上眼了。

毛非只露出鼻子以上,水燙,讓他蒼白的皮膚很快紅透,一時間雙方均凝固,僵局維持了十幾秒,毛非慢慢浮出,嘴巴露出來了,他憋着嗓子:“喵。”

花旦耳朵一背,跑了。

毛非:“喵嗚。”

小生尾巴一甩,也跑了。

毛非感覺到了挫敗,他喊:“花旦,小生!”

貓沒影,把莊周喊回來了,這回有空換鞋,先把挎包和筆記本放去茶幾上,再把褲襪毛衣全都丢進洗衣機:“非非,你的外套要麽明天拿去幹洗,要麽不要了,再給你買一身。”

“要!”毛非激動地叫,“別扔!我才剛穿沒幾回!”

收拾妥當,莊周換完居家服後重新邁進浴室,看毛非趴在浴缸邊拿嘴喘氣兒,蒼白的唇恢複到了紅嘟的模樣,一瞧就很好親。

他抱胸倚在牆邊,居高臨下:“挨揍,檢讨,選一個。”

下午上課時怎麽用眼神求饒的,這會兒照搬,他有氣無力道:“泡得我有點暈,你進來陪我好不好?你兜着我,我就不怕滑到水底去了。”

莊周忍住笑,不動。

毛非哼哼兩聲,依然照搬:“莊老師,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莊周倒想看看看他還能使出什麽撒嬌招數來。

毛非嘟起唇:“老公,求求你了。”

“了”發的也不像“了”,帶點鼻音,更像個“呢”。

居家服還沒穿出熱乎氣,又脫了。

毛非瞎臭美地趴在莊周胸前,還不算太過得意忘形,主動把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本是美個滋兒的表情在說到“知足常樂”時變成了意難平:“你們兄弟倆怎麽回事啊,怎麽都喜歡給炮友做飯,這不是明擺着撩撥人嗎?”

莊周辯解:“我哥我不知道,但是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炮友。”

毛非更難受了:“我可以說他的壞話嗎?”

“你說。”莊周輕笑,“我不告訴他。”

“他混賬!他好渣!”毛非氣到,“小裴哥肯定喜歡他吧,肯定的,怎麽這樣啊,我好心疼我的小裴哥。當時他跟我說他們再見面就是脫衣服上床,上完吃頓熱乎飯就散夥,我以為熱乎飯是叫個外賣之類的,誰能想到是親自下廚啊!如果小裴哥是真的不喜歡你哥哥,那也就算了,我還要誇誇你哥挺大方,挺會照顧人,可是,可是...”

莊周用一只小塑料杯往他潮乎乎的腦袋上撩水,怕他着涼:“有一次我給他打電話,是他情人接的,說他正在殺魚,要做魚湯。”

“是誰!是小裴哥嗎?”

“不是,是個女人。”

毛非眼睛都紅了,崩潰道:“啊---!我!我心好疼!我的小裴哥怎麽這麽命苦,我好心疼,我難受,不行,我受不了!我要是自作多情就好了,我...”

莊周抱着他親吻,低聲哄他好乖:“也許裴老板真像你說的,是在及時行樂而已。”

毛非還是沒能忍住哭意,鼻子酸得揉不開,嗡聲道:“說都三四年了,怎麽這樣啊...我看的小說裏,能睡超過半年的,絕對都睡出感情來了...你、你能不能說一說你哥哥?讓他清醒一點?”

“乖寶兒,”莊周揉揉他臉蛋,“裴老板比你聰明,我哥比我聰明,我們倆能做的只有旁觀。”

“我...我知道,我就是太揪心了...”毛非主動湊去吻莊周,吻完就罵,“你哥是個王八蛋!”

“是,他是夠王八蛋的。”

“下次見面我要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怎麽辦?我肯定會用眼神把他千刀萬剮的。”

莊周幻想一瞬,竟然還挺期待,他笑道:“估計我哥會對你充滿興趣,就像你一開始也對他充滿興趣一樣,還給我們倆組CP。”

“我後悔了,”毛非拱一拱,從莊周眉心一路往下親到下巴,“你之前就受苦了,我不能再把你編排給你哥哥讓你受苦,你現在是我的。”

莊周擁緊他,兩人在花旦和小生的齊齊鎖定中肆意接吻。

泡完澡,全身都暖,全身都懶。

莊周戴上圍裙做晚餐,準備煲肉骨頭湯,毛非把他的筆記本搬到餐桌上,再拿出三本皺巴巴的《西方經濟學》,準備對着教案把筆記補全。

他嘆氣:“莊強到底想幹嘛啊!我真的是好煩他,跟他完全不對付,腦殼疼。”

“喜歡你吧。”

“...啥?!”

毛非驚訝地能把筆吃掉:“他喜歡我?他嫌我吵,嫌我話多,嫌我不學無術,喜歡我啥啊他?”

“被你穿漢服的樣子迷住了。”語氣聽起來那麽篤定,莊周繼續道,“你回想一下,他是不是在你穿漢服之後才對你改變态度的?”

毛非就仔細回想,筆尖敲在書頁上,敲着敲着,停下了:“不是,是在看了我的油畫之後。”

說完就一拍桌:“油畫!莊老師,我要把油畫送給你!我都搞忘記了,成天腦袋裏就是做/愛做/愛,我八成是要廢了。”

莊周莞爾道:“嗯,其實我都惦記好幾天了,就等着你開口,結果你根本就忘記了,為了懲罰你,做/愛吧。”

最受不住直球了,毛非重新拿筆裝乖,一邊寫筆記一邊開小差,那身布料少到只有幾根繩的兔女郎還在他的挎包裏,當時他躲去衛生間裏拆的包裝,把紙箱扔進了垃圾桶,對着毛絨的尾巴、腕圈、項圈還有耳朵,簡直要嗚呼哀哉!

真、真要穿嗎?

等晚上睡前,去浴室裏偷偷換上,穿在居家服裏,等爬上床,讓莊周來脫,脫出來一身情趣內衣,會不會被幹到追悔莫及?

應該還受得住吧?昨晚聽淫雨霏霏,輕重有度,收斂着了,沒放縱。

毛非心猿意馬,偷偷擡眼去瞟他的男朋友,卻與立在筆記本後面的花旦和小生直直對視。

這兩貓,真的,各有各的漂亮,分不出的可愛!

“花旦啊,”毛非叫,叫完輕輕放下筆,“小生啊。”

莊周聞聲回頭:“又跑來監視你了?”

“別怕哦,”毛非慢慢伸長手,“給我抱,nonono,給我摸一下,可以啵?”

手連筆記本都還沒碰到,兩貓縱身越下,跑了。

毛非氣到:“等着混熟了的,給你撸禿嚕毛!”

莊周直笑:“挺好,省得我下不了決心帶它們去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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