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夏肖骁,你這個草包!

披薩、奶茶、炸雞小吃擺了一桌,奶茶沒幾口就喝完了,接檔的是裴老板友情加量的特調雞尾酒。

吉他放在一旁,毛非舉着高腳杯同兩人碰杯,對冉青唱到:“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冉青直笑:“嗯,希望找個《話不多說》裏面那樣的。”

誰都沒覺得這句玩笑有什麽不對,畢竟在小說的結尾,歷經波折的主人公最終如願和相愛的人幸福相守,比童話故事還要令人神往。

雞尾酒下肚,熏肉披薩松軟拉絲,一面吃一面天南地北地胡東扯西,扯回到他們214小窩時,夏肖骁感慨:“我看非非是回不來了,是不是?”

毛非晃悠着腦袋瞎樂:“太喜歡他了嘛,離不開,成天都想黏着他。”

冉青坐他旁邊,故作嫌棄地拿胳膊肘拐他:“夠了啊,我們管他叫老師,你管他叫老公,我現在想想依舊很分裂。”

毛非“嘿嘿”地笑,一臉熱戀中的傻氣,夏肖骁瞧着他倒是挺羨慕的,說:“莊副委在宿舍裏孤苦伶仃,隔三差五就問我們,‘诶,毛非有沒有和你們說過什麽時候搬回來啊?’估計挺想你的。”

“對對,”冉青笑道,“還說莊老師不是都娶妻生子了嗎,怎麽妻子不能照顧他?還非要表弟出馬?”

毛非又給自己滿上,不知道得意個什麽勁兒:“想不到吧?俺就是莊老師他媳婦兒。”

三人再碰一碰,一飲而盡,夏肖骁跟喝水似的,冉青卻比毛非還要不勝酒力。

他把吉他抱進懷裏,手法生硬地随意撥了兩個音:“其實莊強挺好的,就是愣頭青,情商要是能再提高一點點,也不至于招人嫌。我周五的時候跟他說我們周末不在,出去玩兒,他還叮囑我注意安全,又說他也有活動,他們漢服社去東湖拍什麽片兒。”

夏肖骁問他:“喝醉了?”

冉青笑罵他:“你怎麽總擔心我喝醉?我真要喝醉了還能說這麽長串的話?”

“那你,你說說我,”毛非被雞米花塞鼓了臉蛋,“你誇誇我,我怎麽樣?”

“你還用說嗎?”冉青彈了一串幹巴巴的樂符,“一個字兒就概括全了---傻。”

Advertisement

不等毛非不樂意,夏肖骁追問:“我呢?”

冉青看向他,還說沒醉,眼神都霧蒙蒙了,他吟道:“如非其人,口是而心非者。”

顏色漂亮的雞尾酒潤了潤嗓子,毛非察覺出酒精發酵的暧昧氣氛,他把吉他搶回手裏,站起來,看看沉默的肖骁,再看看迷離的冉青,宣告退場:“我唱歌去了哦。”

吧臺裏暫且空閑。

毛非坐在高腳椅上唉聲嘆氣:“小裴哥啊,我的心啊。”

裴黎在清賬,眼神不斜:“碎了?”

“揪着呢,”毛非嘟囔,“他們倆好虐,我好怕這一頓是他們倆最後的晚餐。”

“瞎說什麽。”裴黎失笑,反身從保溫箱裏給他拿一瓶溫牛奶,“莊周怎麽沒來?”

“沒叫他來,他來了冉青和肖骁該放不開了,他說他十一點再來接我們。”

“打個賭,現在十點,半小時內他肯定出現。”

毛非才不跟他賭,他把下巴擱在奶瓶瓶蓋上,一瞬不瞬地望着裴黎,心想,要不要說自己碰見了莊穆呢?

裴黎瞟他一眼,又瞟他一眼,服氣道:“有話就說。”

“我...我在想莊周。”毛非決定還是不說了,說了又能怎樣,說了也沒有下文,也無法預見會惹出小裴哥什麽樣的情緒,毛非岔開話題,“來玩編故事的游戲吧?”

裴黎聽罷就朝那個角落裏看去,墨鏡男對面的兩個人已經走了,只剩下墨鏡男一個人在埋頭看手機。

裴黎把方位說給毛非,毛非扭頭瞧了瞧,他最見不得這種獨自買醉的了,于是開始編一段“等的人馬上就會出現”的溫情戲碼。

姜以勉在埋頭看手機。

手機裏正在播放一段視頻,這是他打電話給莊穆之後,莊穆回複給他的唯一一條消息。

視頻裏,莊周和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在舞臺上演奏,一個抱吉他,一個吹口琴,視頻播放到一半時,鏡頭裏走過去一位端盤的服務生,工作服的背面印着“MOMO”的logo。

姜以勉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這裏,他戴上墨鏡蹲守駐唱,不想這麽快就讓莊周認出來,他需要多觀察兩天,了解敵情才能制定計劃。

可惜周五、周六兩天他都空手而歸。

也不算徹底空手,姜以勉滑動屏幕,視頻自動播放下一條:喧鬧的吧裏,莊周在陣陣起哄聲中,吻得那個名叫毛非的男生失手摔了牛奶瓶。

這是他閑坐無聊,在網頁裏搜索“MOMO”時翻到的意外驚喜。

錯了,只有驚沒有喜。

姜以勉把手機扣到桌上,仰靠進沙發裏按揉眉心。

莊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麽樣,他再清楚不過,所以...能追回來嗎?還能求得原諒,回到原來嗎?

曾經擁有過的最好的人就在這座城市,失而複得的機會就在眼前,不論莊穆發給他這段視頻是想要他知難而退,還是在給他提供線索,他現在,他已經坐在這裏了,要退?不甘心。

姜以勉深深地嘆息,他擡手捂住臉,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經年的傷疤。

毛非編完了故事,對于“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甚為滿意。

裴黎笑話他:“傻非非。”

“就你不傻,就你們不傻!”雞尾酒的後勁兒上湧,毛非暈乎又亢奮,牛奶也不喝了,握着吉他就跳下高腳椅,“我傻人有傻福,我有莊周,你有嘛?”

裴黎望着他跨上舞臺的身影,喃喃笑道:“要不怎麽說你幸運呢。”

麥克風開啓,毛非眯着眼往窗邊看去,看見他的兩個室友竟然在掰手腕。

他有點迷惑,有點不知名的心急,嗓音浸過酒,墜上了微微沙啞。

“今天今天星閃閃,剩下我北風中、漆黑中帶着淚,念當天當天跟他一起的每天。”

調調簡單,歌聲纏綿,毛非咬字不清,漸漸地連唇也不張,只拿鼻音跟着輕快地哼。

臺下窗邊,夏肖骁再次贏了。

冉青自罰一杯,眼睫顫顫,他笑道:“就不能讓我一把麽。”

夏肖骁屈起手指,不是的,他已經讓了,他已經放水到幾乎只用了兩成力氣,是有些人好像故意要輸,存心要輸。

夏肖骁說:“冉青,你已經喝醉了,別喝了。”

冉青搖搖頭,又點點頭,他這一次沒有再擺出“再來一局”的架勢,他看着肖骁,直言道:“擠牙膏---是你,是不是?”

夏肖骁認真而沉沉地與他對視,随後默默深呼吸,索性認了:“是。”

“幹嘛啊?”冉青微微輕晃着,笑起來質問他,“別人是拍戲,入戲了出不來,你是什麽?看小說看得走火入魔了,真想讓我給你生一對兒龍鳳胎啊?”

夏肖骁抿緊唇,倏然小腿被踢了踢,冉青催他:“問你話呢。”

夏肖骁反問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珍珍,她跟我說的,說有一個叫這個名字的讀者,給她打賞了兩百塊錢,請她寫個番外。”

“...我只是讓她再寫一寫日常,沒想到她會寫...會寫...”

冉青笑着趴到桌上,臉蛋埋在胳膊裏,夏肖骁緊張得全身都繃緊,他小聲喚到:“冉青。”

過了片刻冉青才慢慢坐直,腦袋裏酒精在沸騰,眼神也虛虛散開,他嗤道:“肖骁,你好慫啊,原來你這麽慫!瞧不起你!”

他撐着桌子站起來,指着夏肖骁命令道:“慫貨,你等着!”

說罷就轉身離開座位,循着毛非的歌聲一晃一歪地朝舞臺走去。

夏肖骁站在桌邊,他确定冉青喝醉了,可他也确定自己不僅慫,還心慌,他看着冉青踩上舞臺,搶走了毛非的麥克風,緊接着---

“夏肖骁,我問你,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一句話被音響放大數倍響徹在清吧裏,連語調的顫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毛非傻在一旁,臺下連綿不斷地翻騰起歡呼尖叫。

夏肖骁杵在原地,比毛非還要傻透了,服務生趕忙戳戳他,催他還愣着幹什麽。

冉青有點站不穩了,扶着麥,滾燙的心緒被熱浪一樣的氣氛刺激得快要失去理智,他吸一口氣,罵道:“夏肖骁,你這個草包!”

吧裏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草包”成了整齊劃一的口號。

夏肖骁終于回過神,他低罵了一聲髒字,大步朝着舞臺沖去,沖到冉青面前,二話不說,捧住他燒成猴屁股的臉蛋就狠狠地親下去。

MOMO的房頂又要被掀翻了。

裴黎倚在吧臺邊,笑着低語:“煩人。”

他伸手招呼服務生:“別看戲了,上去把乖仔扶下來,沒看他腿都軟了麽?”

毛非抱着吉他嗚嗚地抽抽,感動得稀裏嘩啦,他被帶到高腳椅上坐好,抹一把眼淚,說:“我圓滿了!我嗑到真的了!”

裴黎塞給他紙巾:“德行,給勞資憋回去,哭哭哭。”

“松芝餅真是好東西,我回去就讓我媽再郵點過來。”毛非揉揉眼睛,哭得開心死了,再看冉青被夏肖骁牽下舞臺,那舉辦完婚禮的模樣真是羨煞他了,“我好想莊周啊。”

裴黎一點不想看到他,冷酷無情道:“起開,上去唱歌去!”

毛非就聽話地抱着吉他重回舞臺,別的不管,先彈一曲《結婚進行曲》。

冉青沒能聽見這首曲子。

他被擠在玻璃窗和沙發的直角裏,身前是夏肖骁捏着他的下巴在強吻他。

世界撲朔迷離,冉青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只有唇上熱燙的疼痛叫他還持有一絲清醒。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在夢裏。

然後他聽見夏肖骁說:“我早就喜歡你,我憋得快發瘋了。”

又聽見夏肖骁說:“我騙你了,我看完《話不多說》最大的感想就是想要你,想比小說裏的夏肖骁更多更狠地要你。”

唇又被碾壓住,冉青奮力地掙紮,他想說他也是的,他不要破鏡,他也把自己看得走火入魔了,他還想吃松芝餅,想一直被伺候着擠牙膏,想喝醉了有人抱着哄自己好睡,可是天地淪陷,他只有張開唇承受侵略。

毛非在臺上看得明明白白,越激動,越想念莊周。

他彈得不上心,唱得不專心,眼睛一閉,希望再睜開時能看見他的莊周推開MOMO大門。

莊周沒來,倒是那位被他編排過“終成眷屬”故事的男人來了。

姜以勉站在舞臺前:“請問,我可以上來唱歌麽?”

毛非忙點頭:“可以的。”

他看這個男人一身休閑,有一張年輕好看的臉,頭發微卷,染成了深棕色,他在心裏猜想,買醉理由千千萬,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其中哪一種。

舞臺邊上還有一把高腳椅,是莊周來陪唱時常坐的,毛非把它搬過來,再把麥克風朝姜以勉身前靠靠。

毛非問:“你唱什麽,如果我會彈的話,我給你伴奏。”

姜以勉關掉麥克風,似是在思考,話說出來卻不着邊:“我可以加你微信嗎?或者電話號碼也可以。”

毛非“啊”地愣住,尴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不太可以。”

又怕是自己多心,萬一人家根本不是要約炮呢?

毛非補充道:“是怎麽了嗎,這麽突然。”

“哦,沒怎麽,”姜以勉笑笑,“所以你已經不是單身了?”

毛非“嗯”一聲,忍不住開心,連着又“嗯嗯”兩聲,眼裏的美滋滋都要溢出來。

“好吧,沒關系。”最後那點或許莊周還在追求中,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的希望也破碎,姜以勉把食指扣進領口裏往下拽拽,說,“就唱你之前唱過的那首吧,《Reality》。”

輕快的節奏響起,毛非單腿點地,欣賞地朝着這個男人看去,英語咬得那麽好聽,比他唱得還要好聽。

裴黎看看時間,十點二十五,怎麽莊周還不來?再不來他們嬌俏可愛的乖仔就要被別人盯上了。

裴黎正想着,擡眼就見莊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毛非也看見了,看見莊周一步步走來,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丢下吉他朝他懷裏撲去。

不是沒撲過,是撲過好多好多次,每次莊周都能穩穩地接住他。

毛非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他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下伴奏,也沒注意到身邊的歌聲同樣消失。

莊周走近,卻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還不待毛非納悶,就聽麥克風裏傳出一聲:“阿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