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上學的時候,是班裏集體欺淩的對象,因為我很瘦弱,而且那個時候的我的确是營養不良,我身體總是布滿各種各樣的傷痕,刀傷啦、被煙頭燙傷的啦、指甲刮傷的啦等,所以我成了班裏所有人的異類,在他們眼裏,我同樣成為了一個可以任人踐踏、随意□□的小鬼,他們撕爛我的書本,在我的筆袋裏放蟑螂放毛毛蟲,把飯菜劈頭蓋臉地甩在我臉上,将我逼到一個角落,對我進行群毆,只要班裏有人發生盜竊案必定指責我就是那個小偷。”

喬捏緊了手裏的啤酒罐,眼底因回想不堪的往事而覆上一層令人心驚的冰寒,可嘴角依然挂着無害的微笑,“老師同樣對我沒有一丁點好感,沒有人會喜歡一個髒兮兮的、渾身都是傷的小鬼,就像一只躲在最陰暗最肮髒的角落裏的老鼠,沒有人會喜歡這種生物的,那些老師他們只注重學生的成績,因為成績是與他們的工資和獎金挂鈎的,更何況學生又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他們何須費那麽多心思浪費在這群學生身上?只要成績達到他們的要求,他們就不會理會這群學生會做什麽。”

“因為我學習成績非常好,所以他們因為這個而更加讨厭我,憑什麽一個連過街老鼠都不如的小鬼每次的考試成績都壓在他們的頭上?憑什麽一個每天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的小鬼永遠考年級第一?他們根本就想不通這個問題,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它偏偏卻發生了,所以每一次考試成績公布之後,他們都會比以往更加狠地揍我,還威脅我如果我考得比他們再好他們就打斷我的手腳。而且就算我成績有多好,那群老師都不會正眼地看我一下,因為我就是一個異類,一個怪胎,一個怪物。”

喬一口氣喝光剩下的啤酒,将手裏的啤酒罐徹底壓扁,扔進床頭櫃旁邊的垃圾簍,然後伸了一個懶腰,抿了抿嘴唇,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雙手插在褲袋,眼睛盯着地板,一邊走一邊繼續道:

“不過我當然不會聽從他們的要求,那幫人都是一群懦夫,給他們一百個膽都不敢打斷我的手腳,而且那個時候的我武力值還不像現在這麽高,或者不如說根本沒有武力值這玩意,簡單來說,我不會打架,還不懂得如何将人揍倒在地,我也曾經試過反抗他們,可畢竟敵衆我寡,人多就是力量大,即使我反抗得如何激烈還是會被他們重新踩在腳下。所以我唯一能壓過他們的便是成績,不過這玩意也太他媽的夠虛,它不能轉為實質性的傷害,如果每次的考試第一都能送那群人其中幾個去見死神,這才差不多。”

“我在家裏承受着來自父母方面的虐待,然後在學校又遭受着來自同學方面的傷害,我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有點不太明白我是怎麽撐過來的。我的父母每次見到我都恨不得世界上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他們不開心的時候我很自然地成為他們的出氣筒,他們扯住我的頭往牆上撞,無數的耳光劈頭蓋臉地朝我襲來,用腳毫不留情地踢我的肚子,他們根本不會理會我有多疼,他們只需将他們的情緒發洩出來,即使我死了他們恐怕也不會有什麽情緒的波動,然後發洩完畢了,他們又可以換回那副慈愛的模樣對着他們的寶貝森。”

“我曾經一度很憎惡人,因為在我看來他們都是那麽令人作嘔、令人反胃,或者準确來說他們不是人,因為他們沒有擁有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東西,是真真切切地連動物都不如的東西,可能我這樣說未免以偏概全,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乏好人的存在,而他們的确擁有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東西。我只能怨我自己的命不好,遇上的全是一些根本不應該存在于這個社會的垃圾。”

喬折回床邊,突然将手搭在唐的手背,唐下意識地欲要抽回手,但力氣不如對方,只能任由對方緊緊地握住。喬感受着對方皮膚傳來的和煦,還用拇指摩擦那柔嫩的手背,方才內心膨脹的負面情緒稍稍減退了一些,但想到接下來所說的話,殺人的念頭在喬的腦袋逐漸形成,眼底不由地閃過一抹殺意,四周的氣氛變得更加滞重。

沉默持續良久。

“上次跟你說過,我至今還未同人上過床,還記得吧?”

唐回憶起上次在餐廳裏與喬的對話,确實有此事,點頭。

“其實那是騙你的。”喬笑了一聲,不出所料地收到唐驚訝的神色,“我十歲的時候被我的班主任□□了。”

“轟”,唐的腦袋爆炸開來,整個世界瞬間扭曲到一塊,連時間都停止了流逝,甚至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那個時候我還沒發現他有何不妥,就是一個與他人無二的老師,然後有一次放學的時候,他叫我去辦公室談話,整個辦公室只有我和他倆人,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或許是我警惕性太低和沒有防備心,但我的确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把我壓在辦公桌上,三下五除二扒掉我的褲子,然後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就是在那個情況下失去了貞潔,那也是我第一次産生了前所未有的非常強烈的殺人念頭,我向自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那個男人體會到比生不如死更慘的為何物。”

“這件事我固然沒有告訴我的父母,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理會我的事情,甚至可能覺得我就是活該如此,我也沒有告訴警察,因為我沒有證據,沒有物證沒有人證,那個時候的學校辦公室還不像現在這麽高端裝了攝影機,所以我只能選擇默默地承受。不得不說被人進入那個地方真的非常非常不好受,簡直跟用一把刀捅進去沒有兩樣。那個男人在我身上解決了欲望之後,便将我扔在地上,然後自己穿好褲子,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離開了。”

“我連一個□□都不如,起碼□□完事後還有錢收,但我是一無所獲。”喬攤開手,聳聳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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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也被那個男人侵犯了幾次,不過那幾次就不是在學校了,而是在外面,放學之後跟蹤我,然後将我拉扯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當時我不停地朝路邊的人呼叫求救,但沒有人向前幫我一把,他們都将我的聲音自動過濾掉,眼睜睜地看着我被那個男的帶走,因為這跟他們沒有關系,被侵犯的人是我,又不是他們,為何要幫一個與自己毫不相識的人呢?世态炎涼,不過如此。”最後八個字喬一字一頓咬牙道。

“後來那個男的被調往其他學校去了,也沒有再來騷擾我,我是不是應該謝天謝地呢?生活好歹回到以前的狀态,雖然都是混亂不堪的狀态,但起碼能夠不遭人侵犯就已經很不錯了。也是從那件事起吧,我對性産生了嚴重的生理厭惡,我只要稍稍想起這個畫面,我都會忍不住嘔吐,我從來沒有試過那麽憎惡一樣東西。”

喬停住講話,抽回搭在對方手背的手,轉移了話題:

“要吃土豆沙拉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唐突然不知所措,他完完全全沉浸在喬的故事裏面,霎時間沒法回到現實,尤其是受到了那麽多重精神沖擊之後。看着沒了魂似的唐,喬也只是笑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走進廚房,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打開冰箱,取出食材和沙拉醬,還有一瓶剩下一半的白葡萄酒,快速地弄完一個土豆沙拉,将白葡萄酒倒入兩個玻璃杯,拿起一個托盤折回房間,将托盤放在床上,抿了一口白葡萄酒。

“先吃一點東西,才有力氣講下去。”說罷,喬舀起一羹沙拉放進口裏,唐依然紋絲不動地保持原有的姿勢,直到喬将沙拉放在他唇邊,他才有了一點反應,無意識地張口含住勺子,吞掉沙拉。

“沒想到還藏着一瓶白葡萄酒,心情又好了。”喬一邊喝白葡萄酒一邊吃沙拉,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冰箱裏面還有一瓶白葡萄酒,他已經将其忘記得七七八八了。

“不喝一口嗎?”喬道,“我喉嚨快變成沙漠了。”

唐仍然以無意識的狀态拿起白葡萄酒,仿佛被人催眠了,輕輕地啜了一口酒液,冰涼的觸感讓唐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喬放下勺子,用舌尖舔去嘴角的沙拉醬,繼續道:

“在我十二歲那年,有一次父親喝醉了酒,酩酊大醉,已經差不多沒有理智可言的地步,不知為何跌跌撞撞來到我這間小雜房,整個房間瞬間充斥着濃重的酒味,令人要把前天的飯都要吐出來的酒味,我當時立即醒了過來,因為我本來也不是一個睡眠十分深沉的人,然後看到父親站在門口,他似乎也注意到我醒過來了,然後二話不說将我壓在木板,我當時就明白他要對我做什麽。”

喬呷了一口白葡萄酒,緩緩地咽下。

“他把我當成了母親,因為我的右眼角的褐色的痣與我母親的是一模一樣的,而且我們這對雙胞胎的容貌确實與母親的比較相似。他的的确确将我當成了是他的妻子,于是我又很不幸地再次受到了侵犯,只不過這一次,這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最後幾個字喬是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出,但還是很清晰地傳入了唐的耳邊。

“轟”,唐的腦袋再度受到轟炸,身邊的事物不單單扭曲起來,簡直變成了空白一片,就連時間也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心跳大概停止了,因為唐完全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感覺不到呼吸這一行為,所有的感官統統報銷,唯有喬的話語才是真實性之物,才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于現實世界,也是此時的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實在的東西。

喬發出“嗬嗬”的笑聲,這次笑得非常厲害,連空氣都為之顫抖,似乎整棟樓的人都能聽見喬的笑聲,喬笑得連眼角都冒出了生理鹽水,笑得令唐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喬的聲音才漸漸止住,但對方的臉上仍挂着微笑,繼續道:

“坦白說,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感覺,我一切都感覺不到,好像在做夢一樣,但那又确實是現實的,我腦海唯一的念頭就是我的父親□□了我,并且像上次那個男人一樣,完事之後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離開了,而且以後面對我的時候,他都試圖擺出一副當那回事沒發生的模樣出來,但他眼神的不自在出賣了他,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沒有一天不是在想如何報複他的。”

喬喝完杯裏的酒,忽然将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尖銳的玻璃制品破碎的聲音,使唐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喬則無動于衷地垂下目光,微微低着頭,道:

“我當時之所以告訴你我還是處女的原因,是因為我心理上不認同我與別人發生性關系,因為那完全不是出自自願的,是百分百被人強迫的,我根本就不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是被逼的,沒有半點心甘情願,所以我就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我還是一個處女,我還沒有和其他人發生過性關系,沒有經歷過被□□這些事。”說到這裏,喬又再次發出“嗬嗬”的笑聲,用食指尖抹去眼角的淚珠,抿了抿嘴唇,“可是做人總不能一味逃避,發生了的事實還是要承認的,即使一萬個不願意,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所以催眠失敗,我還是要做回那個被人□□過的不再是處女的女人。”

氣氛化作一顆顆無形的硬邦邦的粒子,不停地打在倆人的皮膚上,聽完剛才的話,唐更加陷入了更深的無意識中,仿佛來到一個深層的夢境,找不到出路,找不着方向,脫離了現實,沒有任何反應,猶如被抽走了靈魂一樣,除了睜大到了極點的眼瞳和微微張開的嘴唇外,沒有其餘堪稱反應的反應,喬對此不以為意,對方的表現是她的意料之中。

拿起勺子,舀起一羹土豆沙拉放進口裏,細細地咀嚼,然後拿過另一只玻璃杯喝酒,喬又将一羹土豆沙拉放到唐的唇邊,對方全然無動于衷,喬不得哄對方:“乖,吃了才有力氣繼續聽我講。”

聲音幸運地震動唐的耳膜,讓對方恢複了一點意識,機械地含住勺子,緩緩地嚼着,過了很久才吞到肚裏,喬看見對方這副模樣,不由伸手揉了揉唐的頭發,輕笑幾聲,繼續訴說自己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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