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為這個分手了。總覺得不太能接受。

但是我不能接受一點屁用都沒有,又跟我沒有關系。所以我只能維持表面的平靜,順便把我那一口飯咽下去。

氣氛一時有些低落,朱彤也吃了她那一口飯。猶豫一會才說:“你沒必要太傷懷,這個圈子裏有過這樣一段,就已經是難得的福氣了。誰都求不到長久。”

她索性放下碗筷,跟我繼續說古:“你知道孟義晶和倪曼吧。一個是金牌制作人,一個是影視女神。倪曼雖然沒拿過什麽獎,但是氣質模樣那真的是挑不出第二個。孟義晶和她離婚了之後到死都沒有再婚,那年金馬獎。倪曼被人設計,穿了件背部有問題的裙子,孟義晶就一路跟在她後面幫着擋身後的鏡頭。他們那時候離婚都十多年了。還能這麽體貼入微,依然沒有好結局,不比成唯和于清波更可惜?”

我沒想到這說古還能說到我爸頭上,一瞬間有點尴尬。不過也反應過來朱彤大概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一時間心态有些微妙。我也沒用筆名什麽的,這樣朱彤都沒把我爸和我聯系起來。看來我确實是這麽些年都和我爸切割的足夠幹淨。

可能唯一一次露臉就是我爸的告別儀式,但是那次算是私人的場合,沒有媒體出面。而且我和孟家當時鬧得很僵,最後家屬代表上前發言的還是我奶奶。

可見我之前覺得孟家要構陷我的事多半都只是情緒作用下的臆想,他們确實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至少在外界看來,我确實和孟義晶沒有什麽關系。

我想到這個情緒更不好,朱彤以為我是傷心,項知言倒是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岔開話題和朱彤聊了幾句劇本的事。

這個和項知言接下來的戲有關系,我有心要聽,但是精神又實在打不起來。

說着說着飯就吃完了,朱彤還要出去見人,帳篷裏就剩下我和項知言。

他把飯盒放下,伸手揉我頭發。“朱彤不知道你的情況,別多想。”

“我沒多想。”我說,放任他揉我頭發。

項知言無奈,說:“你爸媽的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我聽到他說了一句爸媽,差點被飯嗆到,狠狠地咳了好一會兒。項知言不知道那句話觸到我神經了,只好伸手過來拍我的背。

我好容易喘過氣來,喉嚨還有些發疼,眼眶裏還泛着淚花,也顧不得這些,扭頭和他說:“孟義晶是我爸,但是我也不是倪曼生的。”

項知言這才反應過來弄錯了什麽,問我:“那你媽媽是?”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記事的時候,我身邊就只有我爸了,我媽連張照片都沒見過。”???

章節35:  6個月前

标題:35

概要:進組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我不介意說,倒是不知道項知言介不介意聽。

他嘆口氣,繼續揉我的頭發,我被他揉了一會,才想起來他剛吃完飯,雖然拿紙巾擦過手,但是說不定還有油。

可是他揉都揉了,左右我都是要洗澡的,就随便他了。

我們早上進的山,走了很久的山路,現在吃了飯時候還早。但是項知言就已經要忙碌起來了。我們只略略歇了一會,就有道具組和服裝組的人過來喊項知言去試穿戲服改尺寸。

我看服裝組的臉色不太好,大概知道這活不好幹。衣服向來是改小容易改大難,這一整個班底都是成唯的,衣服必然是按照于清波的尺寸做。他清瘦是出了名的,當年演知青下地幹活的時候,把外衣脫了,顯露出一截細窄的腰背和嶙峋的肋骨。我當時就看片還以為成唯這麽狠,為了角色把人都餓成這樣了,後來才知道于清波向來就是這麽瘦,吃多少都不見長肉。

項知言應該比他高一點,骨架也大,身材勻稱,肌肉線條流暢優美。所以要是說好看我還是覺得項知言好看一點,但是這樣就有一個問題,我估摸着項知言是穿不上于清波的戲服的。

項知言身邊是真沒個助理,去面戲到還好,這會兒要試衣服什麽的,就需要有人搭把手了。我也不等項知言開口,把行李箱往旁邊歸置了一下,就準備跟他過去。

項知言朝我眨眨眼,我回望他,也不說坐回去。項知言知道勸不動我,索性笑了下,我們倆就一起走了過去。

到了他們那院落,已經有人在等了,成唯也在。畢竟是男主的定妝,雖然如今機都開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要該盯着的。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不免有一點佩服成唯。我只看過他的片,沒和本人打過交道,但是一個人的作品多少還是能透露他的想法和審美意向。我以前沒往歪處想過,現在想起來成唯的片子雖然冷硬,但是總還留有一點人性的餘溫和溫暖。結局永遠都不至于沒有回旋的餘地,落入徹底的深淵裏。

我原來以為這是他的風格,畢竟大團圓結局是本土編劇導演的一種固有偏好。少有結局都血淋淋的導演。而成唯這一點溫暖,說不定只是給于清波的。也不是什麽特地的示愛,只是看到那個人,想到這是他的結局,情不自禁地留下些許的生路。

于清波和成唯合作了這麽多年,他個人早就在成唯的電影裏一個元素,他是成唯一手調教出來的演員,成唯居然肯讓別人替換他的位置,真是難免讓人唏噓。

項知言說的對,這真的不是個好活。

成唯看到項知言過來沒說什麽,一擺手,就讓人領着項知言去換衣服。項知言把大衣脫下來給我抱着,跟他們進去換衣間。

我之前偷看過故事板,只是清楚故事的脈絡和背景,大概是西南地區鄉下的故事。講述村裏捧出來的大學生過節帶女朋友回老家,和未開化的宗祠碰撞沖突,最後帶着受辱的女朋友逃離故鄉的故事。

這種故事其實已經不新鮮了,現在網絡比過去發達,這種駭人聽聞的消息也并不是完全閉塞。說實在我并不是太看好這個成唯這樣拍這個題材,大概是因為他和于清波的關系,他把主要的戲眼和沖突都放在了男主的線上,這樣雖說不是不行,但是他那個受辱的女朋友身上明明又更劇烈的沖突和變化。無論如何也不該淪為一個背景板或者花瓶角色。

但這個不是我這個身份能發言的,只能坐在那裏憋悶,等着項知言換衣服出來。可是左等右等半天也不見人出來,倒是先頭的那個服裝組的人跑出來,和成唯說了什麽。

沒說兩個字,成唯臉色一下子變了,開口:“改,這種事不要來問我。”

那人聽了這回答神色有些恹恹的,只得跑回去了。

又折騰了一會,項知言才又出來了,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衫,洗的發白,上了點妝,臉色一下子憔悴了許多。頭發也重新弄過,居然直接剪短了不少,手法比較粗糙,項知言一下子看上去有了點愣頭青的意思。

這劇是現代劇,不像古代劇那樣對戲服要求很高,定妝主要是看看整體感覺和造型。我看着項知言覺得還可以,就不知道成唯怎麽想的。

成唯果然還在皺着眉,問:“不是讓你們先試祭服嗎?”

那邊服裝組的人小聲回答:“祭服要改,之前是按于先生的尺寸做的,一時半會準備不好。”

成唯臉色更壞,“我之前是不是讓你們準備均碼的嗎?這都多久了,你們一個個吃白飯的嗎?”

他語氣不算是極端的惡劣,但是話着實不好聽。服裝組那人聽他說了也不敢答話,就在那杵着。

他這樣子顯然惹怒了成唯,他發了真火,冷笑一聲,直接開口:“行,你們服裝組的幾個明天自己和統籌結算走人。”

發落了服裝組的幾個人,他又朝項知言開口:“你這個扮相可以,但是還是不夠憔悴,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狀态是什麽樣的,我們在這裏還有2個星期的時間,沒有多少試錯的機會。”

項知言不置可否地回答:“其他演員呢?”

成唯說:“方德涵和周凱明天會到。其他演員都是村裏人。我們前期花了大力氣磨合過,不會有太大問題。你這幾天最好直接住到村子裏去。”

項知言點點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什麽時候開始錄制。”

成唯回答:“我給你留3天的時間适應,場次統籌會給你。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項知言搖搖頭,表示沒有了。

他這邊處理完,成唯就讓我們走了,看樣子他還準備和制作組攝像那邊開會,直接往之前我看到的那個有白板的棚子裏走。

項知言臉上上着點妝,現在又沒事了,就得卸下來。有化妝助理拿着卸妝水過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态,稍微攔了她一下,開口:“麻煩了,我來吧。”

那化妝助理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直接把卸妝水和化妝棉給我遞了過來。轉身就出去了。

項知言坐在化妝鏡前面驚訝地看着我:“你還會卸妝?”

我一手拿着卸妝水一手拿着化妝棉,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說:“不會。”

項知言失笑:“那你怎麽?”

“他們不喜歡你。”我說,“萬一手滑把化妝水倒你眼睛裏怎麽辦。”

項知言還在笑:“你怎麽知道他們不喜歡我。”

我聽到他這麽問簡直想用卸妝水潑他:“你還跟我裝,有招呼都不打直接剪人頭發的嗎?”

我在思考這卸妝水要怎麽用,難道就跟洗臉一樣嗎,那這化妝棉又要怎麽用,跟毛巾一樣擦臉的嗎。

我還在頭疼這倆玩意怎麽使呢,項知言就說:“都是為了戲的造型,就是剃光頭也應該的。”

“話不是這麽說的。”我生氣了,“确實,為了戲好什麽都該忍,但是也要打聲招呼啊,朱彤也是,這時候她跑哪去了?”

項知言忽然就笑了:“你心疼我啊?不就是點頭發,不至于。”

“至于。”我說,“你不知道,劇組裏下面的工作人員雖然沒什麽權利,但是工作範圍非常細碎,真有心讓你吃癟防都防不住。”

我感覺他這麽問我可能也是覺得我有點多管閑事了,瞬間心态有些不穩,勉強補了一句:“反正要小心點,我覺得這劇組氣氛不對,你還要在這拍戲,總得長個心眼。”

項知言笑笑,沒正面回答我的話,開口:“這不是還有你嗎?”

章節36:  6個月前

标題:36

概要:下鄉生活的開始

我聽到他這麽說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就想吼回去難道我能一直跟着你嗎?

可是話還沒出口突然想起來,我現在欠着人情現在确實差不多等于是賣給他了,也不知道他準備讓我還到什麽時候。

想到這裏我又抱怨起朱彤,這人怎麽這時候突然不見了,要是她在,項知言頭發這事也該有個說法。

許是我怨念太深,朱彤還真的找過來了,一進棚看到項知言,就是一愣:“頭發怎麽剪了?”

就着這話,我剛想怼她,就被項知言先開口攔下來了:“那邊說大學生要再青稚一點,就把頭發剪了,有影響嗎。”

這明顯是有影響的,朱彤皺眉皺了半天,才開口:“本來有幾個站臺的活動,但是不能這麽去。”

項知言說:“推了,成唯這邊戲趕的急,村裏的戲只有差不多兩周的時間。”

朱彤說:“可以,兩周夠嗎?你這兩個月都排給成唯了。”

項知言:“聽他的吧。”

我看他們說着就把這事跳過去了,想着要不要把這劇組怪怪的事捅給朱彤聽,還沒想明白,項知言就伸手把我腕子抓住了。

“倒多了,我來吧。”

我聽他這麽一說,才發現那卸妝水被我倒了一手,瞬間有點尴尬。

朱彤看到我們這邊的情況說:“我喊小飛過來了,幫把手什麽的都行。”

項知言聞言問:“雅姐那邊不需要人了?”

“不需要了。”朱彤說,“我晚上就回去。”

我聽到雅姐這個稱呼,心下一動,開口:“段莉雅?”

段莉雅就是之前朱彤保下來的女藝人。

朱彤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和項知言又說了幾句話,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實在是沒忍住,跟項知言挑撥離間:“她就這麽帶你的?這算是放養吧?”

項知言自己拿着化妝棉和卸妝水在哪卸妝,聞言說:“我要求的,我不太喜歡和人湊的太近,有個人幫着辦點瑣事就行。”

“不是?她好像就是在這裏也很忙的樣子啊?這組裏她帶的還有別的藝人嗎?”

“哦,你說這個。”項知言卸好了一邊的臉,回答我:“導演組後面那裏有快地是有信號的,她是去打電話了。”

我疑惑:“什麽事這麽急?”

項知言說:“剛才不是講了,雅姐的事,她這兩天預産期。”

我驚悚:“段莉雅結婚了?”

項知言笑:“早就結婚了,也沒刻意瞞着,她被雪藏之後只演文藝片,娛樂圈不太關注了。”

我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開口:“她是謝崤女神,說是除了方德涵以外最想娶的女人。”

項知言樂了:“那感情好,你回頭就跟他說道說道這事。我還沒親眼見過人白日夢崩塌呢。”

我白了項知言一眼,想到剛才聽到的女演員的名字,開口:“這戲女主是方德涵?”

項知言說:“是,怎麽了?哦,你認得她。”

我說:“……你劇本給我看眼呗。”

項知言這會兒已經卸好妝了,回過頭來打量我,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我這一路上看劇本,你啥話沒說。怎麽一聽說女主她來演就要看了?孟植,那可是你朋友妻啊。”

我有點羞恥:“你想到哪去了!我之前亂逛的時候看到這劇的故事板了,感覺她那角色有點弱,就想瞅瞅劇本。”

項知言上下打量我一會,開了尊口:“先拿行李在村裏安置好,劇本就在ipad裏,你晚上看。”

我得了他這句話就放下心了。和他一起出去拿行李。

我們一出去,統籌就在外面等着了,我們行李也被拿了過來。我瞧他神色,嫉妒的疲憊之間還有一絲釋然,忽然就放心了。

一個正常拖沓了很久的劇組,負責統籌的人就該是這個模樣才對嘛。

我和項知言拿上行李,那統籌引着我們往村裏走。邊走邊說:“我叫許朋,你們叫我老許或者朋子都行,給你們找了個相對幹淨點的屋子,就在取景地的旁邊,我們這幾天會移動一些設備過去。”

山裏石頭路難走,好在我和項知言的東西不算太重,除了險些摔了幾跤以外倒是很順利的走到了地方,這一路上許朋把這周邊的設施和位置都給我們介紹了一下,重點說了吃飯和上廁所的地方。

“農村沒辦法,條件比較艱苦。”許朋說,“其實本來應該是給你們在鎮子上安排住宿的,只是成導要求要先體驗下生活,可能這段期間就要讓你們住在村裏了。這邊老鄉都還挺淳樸的,但是晚上最好還是鎖下門,機警一點。”

我一聽他這麽說,就覺得不太好,開口問:“怎麽了?之前出過事嗎?”

許朋語焉不詳地嗯了一聲,感覺像是不想深談這事。他越這樣我想的越遠,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問題了。

許朋支吾了一路,眼見着要到地方了,才小聲跟我們說:“村子裏可能有幾個混子,之前我們女工作人員搭了個臨時淋浴的棚子,洗澡的時候就有人來偷看。我們棚子裏的東西也丢過。”

我一聽就急了:“那怎麽行?這還怎麽住人?”

許朋也知道這事不太地道,只得告罪:“我們會喊幾個場務和保安今天也住在你們附近的,安全肯定有保障。這裏畢竟太偏了,丢的也不是太貴重的東西,那幾個女工作人員也就是被看了,報警當地的警方也不管這種事。”

我還想再說,項知言伸手在我頭上按了一把,開口:“那就有勞你們了。”

許朋連聲說了好幾句不敢不敢,把我們帶到居住的院落就走了。

我看着項知言,有些無語。

他倒是笑了,挺開心的樣子:“有什麽不好,就當體驗生活了,演員本來就要過這種日子,你做編劇取材的時候不也一樣。”

“怎麽就一樣了。”我別別扭扭的說。其實他說的我都明白,只不過在鄉下住段時間,為了體驗角色這些都是必要的。但我看着項知言站在這院落裏,還頂着那頭被化妝組剪了頭發,怎麽想怎麽覺得他是受了委屈的。

“成唯最好認真拍。”我完全是在賭氣亂責怪人,“不然我可就記着他了。”

項知言正在把行李搬進屋裏,聽到我撒氣,好笑道:“你準備怎麽記着他。”

“沒想好。”我說,“反正我記着他了。”

章節37:  6個月前/3個月前

标題:37

概要:猜想

進屋之後我才發現劇組給我們的這地方有點不對。

主屋是個廳,牆上貼了財神爺的像,擺着幾張板凳,左邊是個有竈臺的廚房,和一個小衛生間,有一個那種手壓式的淋浴設備,右邊是卧室。

卧室裏就一張床,雖然足夠大,但是确實只有一張床。

項知言回頭看我,問:“你能接受和人一張床嗎?不行我讓他們送你出去,晚上在鎮子上住。”

我這才反應過來需要體驗生活的只有項知言一個人,我其實是可以住在鎮子上的。

但是這時候做這種決定未免也太沒有良心了,而且有一種把項知言撇下的負罪感。我幹不出這事。于是搖搖頭說:“你呢,你能跟人睡一床嗎?”

項知言說:“可以啊,我帶的有床單,咱們先鋪床。”

我又一次被他的細致驚到了,出門帶床單這種事我真的想都沒想過,只好跟在他後面忙前忙後。

這屋子雖然是鄉下屋子,但是估計因為要給我們住,所以收拾地挺幹淨的。但是項知言眼裏的幹淨可能是有另一個标準,我們幾乎把能看見面上的地方都重新擦洗了一遍,然後還把地又重新打掃了一遍。這一切弄完之後我癱坐在院子的凳子,感覺這屋子已經比我人還要幹淨了。

然而項知言還在忙活,我用鐵一般的意志爬起來想看看他又在折騰什麽,就看到他在燒水。

我再次陷入深深的震驚,他竟然會用竈臺?!他居然會用竈臺??!

一瞬間對這件事的好奇壓垮了身體上的不适,我麻溜的爬起來,跑到廚房看他生火。

項知言看到我過來,頭撇了一下,囑咐我說:“煙大,你去院子裏坐着,我燒水洗澡。”

我置若罔聞,他會用竈臺這事真是太稀奇了,于是問他:“你怎麽會用這個的?”

項知言莞爾:“我小時候也住過農村的,我還認得野菜,明天帶你去挖。”

他這一句話把我整個好奇心全都挑起來了,我是看過他百度百科和訪談的,上面只說他出生在湖城,他大學讀的中戲,這之前的經歷都是一片空白。

老話說英雄不問出處,但是我還是很好奇啊!于是就蹲在一邊看着他,項知言忙着燒火,手空不出來,就拿話笑話我:“得了,趕緊躲邊上去,你不是還要看劇本嗎?現在又要我給你講古啊?”

我說:“你就說說嘛,反正劇本也跑不了。”

項知言笑:“我不和髒猴子說話,水燒好了你先去洗洗,那手壓的花灑你會用嗎?”

我說:“試試就會用了,你嫌棄我做什麽,你也髒。”

項知言大笑,用沾了煤灰的手來捏我的臉,還要笑說我花貓。

我張牙舞爪地要報複回去,一不小心吸了口塵灰,咳地停不下來。項知言這會兒也顧不得手髒了,拍着我的背幫我順氣。

好一會兒我氣才順了,咳了這麽久,人精神也軟了,我扒拉過來兩個小凳子,一個給項知言,一個自己坐着,就看着竈臺的火,等着水開。

項知言拿着根長樹枝撥弄火堆,問我:“這會兒不擔心了?剛才看你在外面憂心忡忡那樣子。”

我不服氣,說:“你現在要我說我還是憂心忡忡啊,這地界就是不安全嘛。”

項知言回:“那你現在不害怕了?”

我偏頭想了想:“在這院子裏不害怕。”

項知言還在撥弄着火,火星紅彤彤地映照地他眼睛都在發亮,他問我:“怎麽就不害怕了?”

我坦然地說:“這院子就我們倆,有壞人也在外頭啊。”

項知言笑的更深:“萬一壞人晚上溜進來了呢?”

他說的是個問題,雖然劇組的人說會安排人住在附近,但難保有個疏漏。我捏捏自己營養不良的胳膊,再看看項知言明顯有在健身鍛煉的身材,斬釘截鐵道:“那我就先沖上去給你争取時間,你一定找準機會反殺啊。”

項知言莞爾:“用不着你個手不能提幫我争取時間,晚上要是有壞人溜進來,那我們就給他打出去。”

他說的篤定,加之剛才還說自己有在農村生活的經驗,一下子就讓人覺得信服無比,連形象都變得偉岸了起來。

我動容地說:“項老爺,你可真是家裏的頂梁柱啊。”

項知言接了我的戲:“頂梁柱給你把水燒好了,去洗洗吧,大少爺。”

他把熱水和涼水在浴室的那個大桶裏混了混,又使了一下那個手壓式的花灑。确定能用就把幹淨衣服拿了個塑料袋裝着挂窗戶頂上,把旅行用的洗浴套裝放一邊,就讓我先洗。

我看着他出去,站在這個農村破屋的小淋浴間裏,感覺這待遇比去小鎮上住好太多了。項知言宛如有一種不管走到那裏都能把所有事情一一打理好的魔力,在城裏在鄉下都是如此,就讓你覺得只要跟着他,肯定什麽事都是順順當當的,不會出問題。

我如果還是以前和我爸住在一起的時候可能感受還不會這麽明顯。那個時候房子大,傭人也多,許許多多的事在我的印象裏好像天然就該這樣。

比如放進冰箱裏的食物永遠不會壞,衣服上有再奇怪的污漬都能洗幹淨,即使連天下雨也應該有幹淨衣服穿,家裏的角角落落就應該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後來我自己出來住了,才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食材尤其是肉,在冰箱放三天就會壞,就算拿塑料袋隔着,也會生蛆蟲。家裏的地面就算打掃幹淨了,看上去沒什麽明顯的垃圾,再掃還是有一堆的灰。

水管會壞,熱水器會調不出适當溫度的熱水。煤氣管道用久了會洩露,電源線老化插上去會冒出可怕的火星。浴室的牆上看着再幹淨,摸上去也會有一層水垢。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面對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每每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保潔來清理,或者是強迫自己不要使用廚房,也不買新鮮的食材。

後來保潔也沒錢請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着做這些家務。我弄懂洗衣機那幾個模式有什麽區別就用了很久。後來一切算是都勉強能自己打理清楚了,也不算做的游刃有餘。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自己被保護的太好了的緣故,有很多剛開始獨居的人,或者完全沒必要做這些的人和我的情況應該是一模一樣的。就比如盧青和,她第一次來我家,就對我家各種明面上的線路表示了驚恐,以及門口就收不到wifi這樣的事表示了震驚。

我們這一輩的人,獨生子女也多,就算家裏沒什麽錢,父母的保護溺愛下,總會這樣或者那樣地在生活技能上有所缺失。

總不能是像項知言這樣,看起來簡直十項全能的樣子。他在湖城那麽大一個房子,打理的真的是井井有條,我原先覺得可能是家政阿姨比較勤快,現在回憶起項知言各種周到細致的地方,覺得是他自己打掃的也說不定。

他這麽擅長這些,是一個人住了很多年嗎?

他這麽會照顧人,是曾經,也這樣照顧過什麽人嗎?

章節38:  6個月前

标題:38

概要:孟先生有狗了

我洗好澡,翻看項知言給我準備的塑料袋。我們出來的急,我都沒回家拿東西,他直接帶着他家裏的走了,原話是反正過季了他也不穿,不便宜了我也便宜了別人,就帶出來了。

也沒什麽,就幾件T恤和褲子,內褲還是帶的旅游用的那種。我懷疑他家裏備了一堆這個。說不定經常有人在他家過夜。

吸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在別扭個什麽。把衣服換上,又把髒衣服順手搓了,推門找了晾衣架晾上。然後就踩着拖鞋,坐到院子裏乘涼。

這個時候已經傍晚了,天上真的燒的有火燒雲,這裏的房子都是獨戶的,隐私性還挺好,坐在院子裏往上看,天是四方的,被禁锢成一塊,火燒雲的顏色又有點像油畫了。我想把這天拍下來,卻又懶的去拿手機。只坐在原地犯懶。

項知言不在院子裏,也不知道去哪了。我本來有點心慌,看到他的行李箱還在又放下心來。

總歸他還會回來的。

于是項知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我攤在院子的竹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入口處。

“你等我?”他問,語氣好像有點奇怪。

“嗯……你抱的什麽啊?”我随口答了,注意力完全被他抱着的東西吸引過去,毛茸茸的,眼睛黑亮亮的。

“小狗!”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他身邊去看:“哪裏來的?”

我一湊近,項知言就舉着小狗離我遠了一點:“別別別,你剛洗完澡,我洗好給它也洗好你再摸。”

他這麽說我就不湊近了,只一直盯着那小狗看,“你還沒說哪來的呢。”

“我同事。”他說,“戲裏是我家養的狗,說是讓我抱回來培養培養感情。”

那小狗真的小,就那麽小小一只,特別可愛,我看的眼睛都直了。我一直都喜歡狗,以前是家裏不讓養,後來是沒條件養。本來那天受盧丹平刺激,我都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地學我們小區的老人家抱只泰迪回來養了,結果兜兜轉轉地又被項知言拐到這來。

誰知道峰回路轉,該有的狗還是有的。

“晚上能抱着一起睡嗎?”我滿心滿眼都是那小狗了。

項知言無奈道:“可以吧,疫苗驅蟲什麽的都打了,但是還得洗洗……你先讓我進去。”

我側過身子讓開,項知言往裏面走,我就亦步亦趨地跟着,等跟到浴室門口了,項知言先把狗關在裏面。扭頭準備去準備洗澡的東西,一轉身差點又撞上我。

他無奈地很,想上手捏我,又記得我剛洗好,他手還髒着,那手放放下下的,到底沒捏上來:“你這麽喜歡狗啊,那就是只小田園。”

“田園好啊,田園聰明。”我說,“狗還是要看你怎麽養的,有些兇的狗我養不來,但是這只看上去很乖啊。”

“乖倒是很乖……”項知言說,“但是你再不讓開,它只能在浴室呆一晚上了。”

我趕忙讓開,問:“你要和它一起洗嗎。”

項知言走到卧室,開行李,指揮我:“我手髒的,你幫我裝下衣服。”

我立刻過去跟着他的指揮動作,把衣服什麽的用塑料袋裝好了給他。又跟着他亦步亦趨地走到浴室門口。項知言怕是被我跟煩了,說:“行了別送了,狗一會就能見。”

我看着他開門,那小狗在門縫那邊等着,揚頭看他發出一聲奶叫聲,真的覺得可愛的不得了。“你手輕一點啊,它看起來好小。”

項知言辣手無情地閃進去把門關上了,隔着門我只聽到一聲“知道了。”

我守着門沒事幹,索性把椅子拖過來放在浴室門口,眼巴巴地等着。

聽着裏面水聲嘩嘩的,間或還有一點狗的奶叫,聽得人特別心曠神怡,我撐着下巴等着,居然就這等睡着了。

夢裏夢到了一大片草地,不知道是哪裏,我就躺在草地上面,頭看着天,天空上雲層變化似有狂風,一會兒又忽然是漫天星辰,鬥轉星移盡在眼前。

我很少有這麽輕松惬意的夢,看着天都覺得內心寧靜。

看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覺有人走過來,從我上面遮住了一點點的天空。逆着光看不清長相。

他說:“孟植。”

“孟植,醒醒了。”項知言輕拍着我的臉,把我從夢裏叫起來。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有點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裏。

“是不是太累了?困了?”項知言問我,眼神看起來有點焦急。我這才從夢裏醒過來,明白自己在什麽地方。

“沒有,就做了個夢。”我說。

項知言沒挪動位置,就還是蹲着看我的樣子,接着問:“夢到什麽了?”

“夢到……”我順着他的話說,剛想把夢到他的事說出來,陡然打了一激靈,反應過來這話有點暧昧。

要是大家都是直男倒是能插科打诨一下,這不剛從朱彤那裏知道他可能喜歡男人嗎。再這樣口無遮攔就有點不合适了。于是調轉了話頭說:“沒什麽,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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