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好。”

幾個人笑了一陣,又開始對臺詞,鐘嘉瑜陪着方德涵過了好幾遍,項知言也幫着搭戲。

我看他們聊的挺好,把我的瓜子吃了就去找成唯。

他正坐在監視器前面看回放,見到我過來,問:“怎麽樣了那邊?”

我心說這是把我當統籌或者執行導演用了,這段時間老是不見成琦,我又老在劇組晃着跟個閑人一樣,就總是被成唯抓壯丁。于我倒也是沒什麽大礙,于是回他:“聊着呢,看上去沒怎麽受情緒影響。”

成唯點點頭,示意讓我做旁邊的椅子上。操作了一下監視器,放早上的回放給我看。

他眉頭緊鎖,按照ng的條數放了一遍,我沒琢磨明白他要問什麽,就看他指着鏡頭裏的項知言開口。

“他今天狀态不錯,我想改一下下午的戲。”

我尋思這還是本職工作,就問:“可以,要換還是要改?”

成唯拿着手頭的的文件翻了下,“換,換成路濤哥路母互相試探的那一場。”

我聽了,問他:“場地不一樣,燈光組和機位知道嗎”

成唯擡頭看我:“中午還有點時間,你去說。”

我:“………”

我:“不是,成琦呢?我一編劇而已,你當我是導演組的嗎?”

成唯眉毛皺得厲害:“你怎麽不是?這劇本現在誰改的?”

我被噎了一嘴,想說我是改了個本子又不是賣給你了。但是現在片場感覺人都挺忙,與其跟他争辯不如把事辦了。

于是敢怒不敢言地站起來去找燈光和攝影。那邊也是一臉的生無可戀,重新布置是個體力活。一個執行導演跟我一起翻資料,緊趕慢趕地才把場地布置出來。

成唯在那邊用監視器看了下,提了幾個要求,讓燈光又加了一個小燈。

我們這邊忙完,我才想起來,成唯一時興起說要換場次,演員那邊不知道清楚不。

正準備去找項知言他們,就看到一隊人已經過來了。

項知言朝我眨眨眼,我正想跟他說兩句,方德涵就把我拉到一邊去了。

她找了兩個椅子擺着,拉着我坐,表情看上去倒是挺高興的。

“你場次被換了,你沒想法?”我故意刺激她。

“能有啥想法,又不是砍了。”她很有些無畏的膽氣,“反正狀态不行,正好觀摩一下。”

我倆正說着話,鐘嘉瑜和項知言都已經到位了,這一場演的是路母通過觀察路濤和張倩的相處,有些懷疑,乘着給他們收拾房間的功夫,試探路濤的劇情。

全是文戲,雖說不是劇情情緒的高點,但是也算是比較重的戲份了。

尤其是路濤,這是他前期一個比較主要的,展現人物情感狀态的劇情。

機器準備好,成唯沒讓開機,在監視器說讓他們先過幾遍。

兩個人先走了一遍,确定下走位和機位。一遍下來很明顯鐘嘉瑜老師已經進入狀态了。

“哇塞。”方德涵在我耳邊小聲講,“鐘嘉瑜老師是真的厲害。”

我莞爾:“誰說不是呢。”

她演繹出來的那種和角色的契合實在是太有說服力,我小時候看過她演的慈禧,和現在完全判若兩人。整個人連散發出的氣質和氣場都完全不同,活像是變了一個人。

演繹離普通人很遠的角色和很近的角色一樣困難,前者因為缺少素材所以難以可信,後者因為素材過多,可信的門檻被無限拔高。

而鐘嘉瑜老師都完成得很好,真的是當之無愧的表演藝術家。

項知言和她又走了一遍,這一遍他沒拿着劇本,直接對了遍戲。 我們幾個外場的人裸眼看還是覺得兩個人表演上有一定差距。

一場戲走完,我心就懸了起來,覺得成唯說不定又要罵人。

監視器那邊沉默了許久,成唯才說話,說休息20分鐘,讓演員再找找狀态。

他不但語氣溫和,而且沒指名道姓地說項知言,感覺可以燒香拜佛了。

那邊項知言和鐘嘉瑜老師聽成唯說完,就拿着劇本又聊上了。我有心想要去看,卻又覺得這個時候不太好打擾,只得和方德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她還拿着劇本看,聊也是聊張倩。其實她現在的處境和項知言差不太多,只是成唯那個人更較真路濤這個角色,所以明面上沒有太說她,ng倒是ng得毫不含糊。

“成導之前也找我說戲,感覺雖然劇本調整了,他的重心還是放在原先的那個思路上。”方德涵跟我小聲抱怨,“不然我早跟項哥一樣被罵死了。”

項哥這個稱呼是最近才出現,是方德涵因為佩服項知言那一口臺詞,才跟着小飛叫起來的。

我沒什麽意見,畢竟這樣算,我就是謝崤的哥了,多年罵戰,一朝因為家裏人勝過一籌。反正我不要臉,挺受用的。

“你能理解張倩嗎?”我問她,“你們倆性格不太像吧。”

方德涵說:“我不知道怎麽說,她和我演過的那些女性角色很不一樣。”

我說:“想到什麽說什麽呗。又不是讓你寫卷子考試。”

方德涵哭笑不得:“這比做卷子還難啊,吃ng太難受了。”

我瞧她的樣子,說:“你現在短板是臺詞,沒辦法,基本功只能練。但是成唯不給你過不一定完全是因為這個。”

方德涵發愁得很:“我是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完全接住鐘嘉瑜老師的戲啊。”

我說:“你利用利用角色,你現在還是怕,找找張倩這個角色的心理支撐,鐘嘉瑜老師演的好但是角色定位在那裏,張倩有她的軟弱,但是她一開始在一農村小老太太面前是有優越感的,你要麽就瘋點,別怯場。”

方德涵聽我說完,皺着眉想了想,又嘆口氣:“…我知道你意思,但是我還是找不着…”

我也愁,不知道怎麽跟她說,思索間,那邊已經開始準備過第三遍戲了。

戲一開始,還是那走位,鐘嘉瑜老師進到路濤的屋裏,給他們收拾床鋪。

路濤坐在床上,眉毛緊皺,刷着手機。

路母進到屋裏絮絮叨叨地問張倩的事,他明顯有些不耐煩了,語氣敷衍。

路母一直問不到答案,語氣變得急。戲回到這裏的時候,本該只是再多說幾句,鐘嘉瑜老師卻向前走了幾步,咄咄逼人的意思更重。想上手把路濤手裏的手機搶了。

這不是劇本裏寫過的情景,卻也合理,因為是走戲所以也沒人叫停。

路濤被搶了東西,瞬間不悅,兩個人推揉了一會兒,路濤像是真的急了,手用了幾分力,路母就被推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一時整個圍觀的工作人員都驚了,劇本裏也沒這段,感覺是走戲的時候出了岔子,失了手。

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想要去檢查鐘嘉瑜老師的情況。可是人還沒走到,鐘嘉瑜老師就保持着摔着的姿勢,開口。

“你……你急了。是真的有鬼。”

路母說話的方式和鐘嘉瑜老師平時說話的方式不同,聲音小,尾音多,有時還會有些含混,顯得唯唯諾諾,這句臺詞出來,大家就都知道人還在戲裏。

項知言,或者說是路濤,臉色發白。剛才大家都在注意鐘嘉瑜老師的情況,這會兒看向項知言,卻發現他也在戲裏。

那是個包含了很多種情緒的表情,恐慌,驚詫,厭惡,和痛苦。一看就讓人知道他不是單純的吓到。

這個人心裏有秘密,他不敢說,這個秘密必然和路母之前問他的內容有關,他內心在掙紮。

沉默持續了幾秒,路濤迅速走過去,要拉路母起來。路母卻不肯,她像是終于知道了什麽一樣,一個勁地碎碎念,小聲的唠叨像是佛呓又像是詛咒。

路濤的表情帶着一絲強裝的鎮定,他處在一種恐慌中,甚至都克制不住自己手的力道。拉住路母的手臂都有些用力。

路母臉上顯示出痛苦的表情,讓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痛心什麽內容。

按照劇本來說,這個時候觀衆已經知曉路濤是同性戀還有張倩濫交的事了。在這個預置的條件下,這兩個人現下這樣的僵持帶着無數隐含着的巨獸暗濤洶湧。

這是一種失控了的控制。

最後路濤用顫抖的手抱着着路母的頭看向自己,開口。

“媽,這是沒有的事。你知道了嗎?”

路母的唠叨在這樣的直視下變低,她仿佛是傻了,只能重複那一句話:“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媽,沒有的事。”

路濤這句話說完,路母的臉忽然皺起,幾滴濁淚大滴大滴地流下來。她的話變得嘶啞,像是想要說出來,卻又不敢說而自己悶死在喉嚨裏一樣。

她整個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她快速地打路濤,嘶啞的聲音依稀可辨出張倩,姑娘,騙人幾個字眼。

路濤的眼神在這些敲打裏變的麻木,臉上表情緊繃成一個古怪的姿态,有種執拗的堅持和強行鎮定的心虛,他抱着路母。聲音嘶啞卻堅硬,“我沒辦法,媽,你救救我,我真沒辦法。”

兩個人就這樣在地上哭着抱成一團。

戲走過了,工作人員都還愣着。直到抽泣聲小了,才有人想起上去扶人起來。

我和方德涵坐在一邊,她怎樣我已經顧不上了,只覺得手都在抖。

成唯的聲音在監視器裏響起來。

“保持狀态,按照這版先拍。”

章節66:  5個月前

标題:66

概要:桃花夢醒

那天的拍攝理所應當地變得很順利。我不知道項知言是怎麽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了,但是那個表演真的讓我又感覺回到了當年看《雨人畫家》的時候。

成唯給他們安排機位拍特寫的時候我就在一邊發呆。突然覺得還蠻好笑的,之前朱彤說的多麽危言聳聽,我還真就信了。覺得項知言是遇到多大的坎,還哭了那麽一場。

這也沒幾天的功夫,好像就沒什麽影響了。

我不覺得我之前跟他說的那些話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應該還是他自己走出來了。我替他高興,卻還有一點莫名其妙的羞惱。後知後覺的發現把這事那麽當回事的自己有點蠢。

這天拍的順利,收工的卻不是很早,成唯忽然就卯上這個鏡頭了,拍了好幾次,找項知言,找鐘嘉瑜老師,找燈光攝影,說戲調整機位換燈。

他也不是窮折騰,最好的一條是倒數第二條還是第三條的時候拍出來的,那時候人這麽反反複複地走戲真的都累了,真實的疲憊和角色在壓力環境下的狀态很貼。

成唯得了這麽一條,看了足足10分鐘,又追了兩條特寫。這場戲才算是拍完。

其實我覺得主要是光不行了,不然他這樣子感覺是還想繼續拍。成唯就是想要自然光,下午攏共那麽點時間,過了就沒了。

下了戲,我和項知言照樣回我們的小院子。剛一進門,他就挂在了我身上。他個子高,這樣壓下來的時候很有壓迫感。

我輕輕回手攏了一下他,感覺到他身上有股低氣壓,就有些明白了。

“你現在…不高興?”我問。

項知言還是把頭埋在我肩膀上,說話都帶鼻音,不像他平時說話字正腔圓的樣子:“還好,就是累。”

我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他的氣場,斬釘截鐵的說:“不對,你就是不高興了。”

項知言笑了兩聲,抱我抱得更緊,說:“沒什麽大事,你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人話都說了,那我還能怎麽辦,只能讓他抱着。

人被抱着就幹不了別的事,也就剩下嘴能動,今天後面戲都拍順,有些事反而就沒人留心,我索性現在問他。

“你和鐘嘉瑜老師一開始走戲,改的那個動作。是鐘老師的主意?”

“嗯。”項知言抱着我蹭了蹭,“我們對戲的時候,她說如果我實在入不了戲,就加點沖突。走戲的時候試試,要是好了成唯說不定能用。”

我摸摸他的背,問:“就這樣?”

項知言沉默了一陣,把我放開,惡狠狠地刮了下我鼻子。“就你聰明。”

我倆随便準備了點吃的,項知言沒再說什麽,只是說戲。我陪着聊了一會兒,覺得他情緒好起來了,就沒再往下深問。

就算是多年的夫妻,彼此都會有秘密,他既然不想說,我也不必深究。

這天之後的日子變得飛快,我也不再天天去片場,倒是一些文案的工作多了起來。我人不在片場,看每天更替的場次安排和一些劇情上的調整要求,倒是也清楚他們的拍攝進度。

拍的越久,我們這小院倒是越熱鬧,方德涵幾乎每天下了戲都過來。她不好意思找鐘嘉瑜老師請教,就抓着項知言練臺詞。我就在院子裏的小凳子上坐着看他們練聲。項知言平時溫溫和和的樣子,教起人倒是很嚴苛。方德涵頭兩天過得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說臺詞不要拿腔拿調,跟你說節奏不是說讓你唱戲。”項知言之前還好聲好氣地和方德涵講話,熟悉了之後也不客套了,話說的也開始刻薄起來。

我看方德涵吃別的樣子很是新鮮,在旁邊磕瓜子磕得非常歡。方德涵敢怒不敢言,今日受了一肚子氣回去,明日還眼巴巴地來。

倒是這劇的進度又拖了一個星期。

這是好事,我看從場記變化就能看出來。不是他們拍的不好,是成唯越來越較真。

成唯現在把我當半個統籌用,我雖然贊賞他精益求精的态度,但是還是要給制片和劇組說句公道話的。這麽拖着進度,怕是錢要不夠用了。

我這感慨生出來沒兩天,成琦就來了我們院子。

我那個時候正在寫東西,見她進來還覺得很奇怪。她現在神龍見首不見尾,劇組這邊的工作都落在我和另一個叫許朋的人身上。本來就是剛進組的時候有一面之緣,這些天拖成琦不在的原因倒是日日都見。

“忙啊。”她看着我面前的文案資料問,假模假樣地問。“你這天天的幫這幫那……我們真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話你別跟我說,跟成唯說。有什麽話直接講,我不吃戴高帽這一套。”

成琦幹笑了兩聲,說明了來意。

她這段時間不在劇組,是出去給成唯這部戲找投資去的。她略微給我說了下這戲背後的投資結構。成唯自己是制片,占了大頭,另外還有兩家小影視公司有一點投資,都是人情關系,沒多少錢。

“這幾天你幫着看劇組的雜事,我也不瞞你了。”成琦說,“從鐘嘉瑜老師過來開始,預算就不太夠。拍攝進度延長這些都想到了,成哥在劇組走不開,我只能替他出去跑投資。”

我聽得明白,成唯這種獨立導演,說是自由,遇上資金斷鏈的時候比誰都窘迫。總不能拍一次片就把身家全砸進去。我理解,但是我不知道成琦找我說這個做什麽。

“我組了個飯局,定在S城了,有幾個影視資源的大頭都來。”成琦解釋,“不光是投資方,還有渠道方,不算特別正式,也得找人撐撐場子。”

“那你找我做什麽?”我不是不清楚她這話的意思,只是這話說得讓人奇怪。我一個編劇,現在撐死了半個統籌,這飯局怎麽也輪不到我去吧。

成琦見我還是明白不過來,只得說了實話。

“這飯局上有海鹿的人,那邊聽說你現在是随組編劇,問說你能不能去。”

章節67:  5個月前

标題:67

概要:風雨欲來

我腦子白了一會兒,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周黎。

這個名字在腦海裏出現感覺都陌生,好似從我被項知言拐到這個劇組之後我就很少想起過去那些人。這個時候乍然聽到,還有些恍如隔世的愣神。

我想了一陣才意識到,周黎只是海鹿一個藝人。能去這種場合的,至少也是管理層,還要特地點一下我名字,那只剩下傅文睿了。

愣神變成了實打實的頭疼。

成琦看着我的反應,說:“你不願意去也不打緊,我也就是問問。”

“不。”我打斷她,“我去,什麽時候?”

成琦不知道那些往事,看我這樣子以為是我和傅文睿有點恩怨,開口:“真沒關系,到時候如果桌上鬧起來也不好。”

“如果不打緊,你就連問都不會問我了。”我說,“海鹿難道沒說其他的嗎?”

成琦看着我,半晌嘆了口氣,手比了個數字,給我透了底:“那邊暗示說肯給這個數,而且人脈通着龍标和幾個獎項,得罪不起。”

她自己說着都嘆氣,“我們和審核那邊打交道也多少年了,這兩年政策壓力大,成哥的片子本來就難拿标,現在更是了。原來我們還能繞一道,拿去國外上映參獎。現在都不行,必須得拿。”

成琦語氣低落,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成唯這年頭名聲很顯,但是真的看過他電影的觀衆卻不多。說起來還是因為這幾年自媒體發展起來了,很多做影視這塊的人把那些有名的導演挨個拿出來當素材科普,才給成唯鍍了好幾圈金層。不然真去電影院看,成唯拍了這麽多年電影,能在國內上映的都少。

“……海鹿也真的不知道哪裏來的運氣,也就個做選秀的公司,不知道從哪建立的人脈。我去他們公司談的時候,左小宿,孟建華居然都在,我們這邊氣勢就弱了……”

我嘴巴一撇,想笑,笑不出來。左小宿,和王志磊合作了3部影片,捧回來3座獎杯。原先在耀華做了兩年的攝影,還是我爸介紹去的西影。孟建華,孟建華就是我叔那個龜孫。

成琦還在碎碎念,她不是真的發牢騷,她是心裏有疑惑,因為海鹿的人點了我的名字。所以刻意試探我。

我一下子覺得心煩得不行,剛才還答應,現在立刻就想反悔。一窩子虎狼擺了個局讓我去,我去那就是真傻子。

我想到這裏就覺得犯不着,橫豎我到現在為止一分錢沒拿已經給這劇組打了這麽久白工了。這些就算是看在文老的面子上不說,也沒理由送佛送到西,舍身去會豺狼的。

成琦大約是看出來再說下去我要改口,便也不提了,就是眼睛還望着我,瞧着是沒死心。我突然就沒耐心應付她了。态度惡劣地說要去就給我地點時間,不用我去就趕緊走。

成琦倒是沒生氣,還給我遞了個新手機。

“你原先卡號什麽的都辦好,放進去了。軟件什麽的常用的也都下了。你登陸就行。”成琦說得自然,“地址時間我沒你微信。短信發過去了。你要是要去,最好今天跟我坐飛機回S城。”

我額頭青筋一跳:“這麽急?”

成琦說:“劇組等着錢,體諒一下吧。”

我知道我是個成年人了,凡事不能憑着性子來。但是看到成琦這樣,還是忽然生起不知名的氣,想跑出去咬人。

将心比心,我知道劇組運作起來多花錢,也知道成琦的苦衷。只是被這樣一步逼一步的,有點骨氣的人都爽快不起來。

而且我這火氣實際上也不是對着成琦的,是對着海鹿和孟家那幫人,一個傅文睿我尚且可以忍受,加上我二叔那個龜孫那我真的是不能保證到時候會不會見血。

想到這層我揉揉頭發,還是和成琦說算了,我不去了。

成琦愣了一下,倒是沒問我為什麽突然改主意,把手機留下,略說了兩句就走了。

我玩了一會那手機,不便宜,差不多我三個月房租。

忽然記起來我還欠項知言一條兩月房租的方巾,被我洗廢了,至今皺巴巴地挂在我那個出租屋裏。

我把手機打開,找到成琦發給我的那條短信。剛這姑娘真的是用壓力在逼我呢,飯局定在一周以後,何至于這麽早就要去S城了,這裏再偏,路上也只用兩天。

她逼我是想知道內情,這種做派不像是她往常的習慣,這不是跑海鹿的時候冷板凳坐出毛病了,就是海鹿那邊的錢真的特別要緊,成唯這個劇組的資金鏈真的快斷了,她多知道點東西,有利于談判桌上說話。

可惜她真得失望,我覺得傅文睿只是知道了我在這組裏,想奚落我。他向來是個神經病,品味也堪憂,只是賺錢投資上一直很清醒,斷然做不出來為一時意氣砸錢的蠢事。

他要是做了,那倒是個值得瞧瞧的奇景。

我一直玩手機玩到項知言下戲回來。一進來就看到我拿這個手機玩,愣了,開口問:“你哪裏來的手機。”

“成琦賄賂的。”我說,“看我打白工打得太可憐。”

項知言像是聽了什麽驚天秘聞一樣:“……你一直沒跟劇組談合同薪資?”

我點點頭,手裏還在繼續玩游戲。項知言三步并作兩步走,上來就把我拿着手機那手抓着拿開了。我餘光掃到屏幕上閃了個GAME OVER,有點可惜。

“你什麽情況?”項知言不給我惋惜的空間:“你天天跟着劇組那幫工作人員混,自己合同這麽大件事你沒和他們談?”

“我是編外的,他們劇本的合同肯定是跟文老簽過了,我這樣的應該算是員工,但是我跟成唯的工作室之間沒有勞務合同。只能按照臨時雇用算。”我說,“這些都是一線幹活的,文書這種要回他們工作室找合同團隊或者法務。成琦本來應該能管,她不是之前都不在嗎。”

我這一通說辭自我感覺挺有理有據的,項知言卻不放過我,冷笑一聲,“你糊弄我,不上心就是不上心。這裏又不是完全斷網,每天都有回鎮子上的人,就算是打印郵寄這麽久該簽該談的早就弄好了。成唯還差你這點工資?”

我心說他可不就差我這點工資嗎,你的他肯定不敢拖欠,其他人的可不好說。

這事現在肯定是不能明着跟他講的,他們這幾天拍戲順利但是也熬人。他也很穩定的每次拍完回來就要不高興好久。氣壓低的連狗都不敢太往前湊。

我想着這事,索性耍了個賴,他用手抓着我手,我就頭偏了偏湊過去蹭他。

“反正他也不至于坑我,晚些日子簽就晚些日子簽呗。”

這招效果立竿見影,項知言剛才還是一副要算賬的架勢,我蹭了兩下态度就軟下來了。還是黑着臉,但是已經從“你給我好好說清楚”變成“我他媽要拿你怎麽辦。”

我蹭了一會兒,他嘆口氣,妥協了:“……你這樣真的什麽時候餓死自己都不稀奇。”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說:“我的天,咱們家還能餓死人,你老爺當的這麽不到位?這可是屍位素餐啊我跟你說。”

項知言總算是被我逗笑了,另一只手狠狠揉了我頭發:“行了,不演了,咱們家餓不死你。先吃晚飯吧,我早上走的時候泡了粉絲,給你炒一盤。”

章節68:  5個月前/5個月前

标題:68

概要:臨別

項知言真的很會過日子,特別特別會過日子。

一盤雞蛋白菜炒粉絲下肚,我覺得下午還半死不活的靈魂現在已經徹底活過來了,精神抖擻地感覺能和那些妖魔鬼怪大戰幾百回合,并且大獲全勝。

晚飯後方德涵就來了,例行的項老師發火環節,我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方德涵白天在成唯那邊吃ng,晚上在項知言這裏受氣,倒是真撐得住。除了被我冷嘲熱諷的時候容易氣急敗壞,其他時候是真的心志堅定。

她的臺詞也說的越來越好了。

他們一堂課上完,我和項知言一起送她和助理村口。那邊有車等着送她回鎮上。

天都黑了,我們一行四個人四個手電筒,方德涵還要開玩笑,說我們像鬼子進村。

我糾正了她,從行進方向來說,應該是鬼子出村。

這路已經變得很好走。記得剛來的時候這路崎岖得不行,窄窄的一條,長着不少新生的草葉。這連着快一個月,每天這麽多人走來走去,倒是生生踩出一條平路來。

也不知道這對當地算是好事壞事。說是去鎮上路好走了,兩邊的農田也被誤踩了不少。

方德涵用手電筒照路,專挑有草的地方走,我笑話她:“你是摔一次記一輩子了。”

“你也不看看我摔得多狠。”她說:“反正我就記得踩着草走了,不容易摔。”

我看她走路覺得別扭:“雨早停了,現在就是有一點濕。這路早就被人走的禿了,你非要走有草的地方,一會兒重心不穩才真的要摔。”

方德涵不聽勸,接着我的話說:“你說這才多久,路都踩出來了。”

“37天。”

項知言這個時候接了一句,我倒是有些驚了,轉頭看他。

說的這麽精确,是一天天都算着的?

方德涵沒想太多,說:“這麽短?我總覺得過了好久。”

我默默把頭扭回去看路。心說方德涵這句話說的好,我也這麽覺得。

我總覺得已經在這裏過了很久。

久得,有些事,我都想用前塵往事去形容了。

我在這裏傷春悲秋,方德涵開始聊工作。

“後頭還有幾場大戲,也不知道我現在能接的好不。”方德涵說:“萬一砸了就完了。”

“砸不了。”項知言說。

方德涵難得從他這裏拿一句肯定的話,頓時高興起來:“真的嗎!我也覺得我最近……”

“練了這麽久還砸。”項知言語氣溫度驟降5度,“我只能懷疑你是怎麽讓成唯看中的了。”

方德涵被噎了個正着,強行開口:“……你……之前剛見面的時候,那麽溫和儒雅,你別是跟孟植住的久了,近墨者黑。”

“是近朱者赤。”我敲她,“像我不好嗎?不好嗎?嗯?項知言你說呢?好不好?”

項知言這回真笑了:“好。”

我狐假虎威,方德涵有求于項知言,只得默默忍受。

我們把她送到地方,看她跟助理上了車再往回走。

來的時候像小學生春游,回去的時候終于回到了成年人的頻道。

“她挺好玩的對吧。”我跟項知言說,“看着特別一根筋的孩子,天賦一般,但是真心喜歡表演,又吃得了苦。謝崤就喜歡她這樣,山海那劇組那麽多美女,演女二的那個現在也是頂流了。他誰都不喜歡,就喜歡她。”

項知言只是笑,不說話。

我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都是在劇組的往事,說着說着我就想到現在這個劇組。回憶也并不少。

“你們最近戲怎麽樣?”我問他,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我第一次問的這麽直接。

項知言又笑:“真的問,還是随口聊聊?”

“真的問。”我說:“我想聽。”

項知言沉默了一陣,開口:“其實她那邊的戲還算順,之前對手戲有鐘嘉瑜老師帶着,臺詞略差些,但是也挺精彩……問題比較大的是我這邊。”

我聽到他主動提,步伐都放輕了,仔細聽他說話。

“成唯矛盾得很厲害,他一方面想讓我按照于清波的方式演,一方面又想看我自己的方法能做到什麽程度。所以挺焦灼的。”

“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我?”

項知言開口:“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好了……不過我大概……不,不是大概,我的确看不上路濤這樣。”

他的聲音在夜裏清晰可聞:“就算他心裏還有良心但那是在目睹張倩的悲劇和路母的哭訴下,生而為人最後的底線了。他要是在那個情境下還能幫着父輩們助纣為虐那真的不算是個人。”

他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自私、懦弱、逃避。我其實不認為這樣的人可以做主角。”

我笑了,特別開心。

“你注意點啊,你現在可是在跟編劇說話。”我吓唬他,但是語氣裏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項知言自然聽得出來,笑了一陣,打趣我:“說真的,既然你當時都能改了,為什麽不寫的更正面一點。那樣成唯倒是也不用糾結了。”

我們倆一路走一路聊,主要都是他在說,我在聽,偶爾說幾句。

成唯是個戲瘋子,之前現在個人的情感問題裏頹廢了點,現在都恢複正常,劇組的節奏也忙碌起來。

“你現在開心嗎?”我問他。

這個問題問的沒頭沒尾,項知言卻懂我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說不上開心,只是如果每個劇組都跟成唯這一樣,演戲倒也算是個好工作。”

行了,有他這麽一句話,那就也算值得。

這天睡前,我和項知言說,過幾天可能要回城裏一趟和成琪簽一下合同。我和他說謊這算是頭一回,卻一點不心虛。我本來以為我說話的時候多少要躲閃,或許可能開不了口。卻比預想的順利的多。

後來走的時候,項知言正在幫我收拾行李。他讓小飛去鎮上幫我買了個小一點的行李箱,一樣樣的從我們那個大行李箱裏拿東西出來給我疊好,交代我放了是什麽。我就跟在他旁邊看,我不稀罕他給我裝了什麽,我就稀罕他幫我收拾東西的樣子。

等行李收拾好,項知言猶豫了一下,從他的鑰匙串上拆下來一個鑰匙給我。

“這我家裏的鑰匙,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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