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程菲吓得站都站不穩, 她拿出手機想打120，但是手機拿都拿不穩，一下掉到了地上。

還是薄予安一把将她手機撿起來, 打了急救電話, 薄予安雖然聲音也在發抖, 但還是很清晰說出了家裏地址, 挂了電話，薄予安就跪在地上, 想給甄寶兒止血，但是甄寶兒是脖子大動脈被割破，血如泉湧，根本不知道怎麽止血。

“怎麽辦啊薄予安？”程菲聲音帶着哭腔：“我們怎麽救甄阿姨？”

“你別吵。”薄予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程菲這個時候, 忽然十分痛恨學校上急救課的時候，她沒聽。

如果她是個醫生, 她這時候就能救甄阿姨了。

可是她不是。

薄予安跌跌撞撞去找醫藥箱，他把紗布拿出來，想堵住甄寶兒脖子上的傷口，但是血很快把紗布給浸濕了, 薄予安換了一條又一條, 空氣中全是血腥的味道。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可是醫護人員下來看了下甄寶兒的瞳孔，又聽了聽她心跳，然後就對同伴說：“好像已經死了。”

“不可能！”薄予安忽然暴怒起來：“我媽不可能死的！”

“你們救救甄阿姨吧。”程菲一直在哭：“求求你們救救她！”

醫護人員被薄予安給吓到了, 同時也被哭得凄慘的程菲給吓到了, 他們還是将甄寶兒擡上擔架，送進了醫院, 程菲和薄予安也跟着救護車去了，薄予安在救護車上一直沉默，一言不發，只是發抖的雙手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安。

程菲則吓得一直在哭，她都忘了給父親和哥哥打電話了。

醫院中，醫生還是說，甄寶兒已經沒救了，她已經死了。

醫生還說，這個兇手下手特別狠，一刀割破頸動脈，根本來不及急救，普通人很難做到這樣快準狠，這個兇手倒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薄予安坐在地上，他還記得，他今天去學校之前，母親還十分溫柔地跟他說，她包了餃子，晚上回家下給他吃，還說她今天發工資了，明天要帶他去買雙鞋，他以前的鞋因為打籃球都破了，穿起來不像樣。

可是為什麽一夕之間，所有的都變了。

薄予安木然地坐在那，和程菲的淚流滿面不同，他一滴眼淚都沒有。

程大勇父子三人終于趕過來，還有警察，程大勇十分驚愕，連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爸。”程菲撲到程大勇懷中嚎啕大哭：“甄阿姨被壞人殺死了。”

程大勇抱住她安慰，他叫了幾聲薄予安，薄予安都沒有回答，他呆呆愣愣地坐在那，仿佛世間的所有事都和他沒有關系。

警察都不忍心打擾這個突然喪母的少年，但是他們職責所在，嘉州很久沒出過這樣的惡性案件了，市裏已經有很多謠言了，他們需要盡快破案。

幾個警察問了程菲和薄予安，還有程大勇一些問題，包括甄寶兒可有和人結怨，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警察問的時候，薄予安全都一句一句回答了，只是他的神情還是那般木然，似乎他的靈魂都被抽走了。

警察走了後，霍明野也趕了過來，他對薄予安和程菲道：“我聽說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薄予安忽然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程菲愣了下，然後就追過去，薄予安停了下來，他聲音有點沙啞：“你別過來。”

程菲不管不顧，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她哭着：“不管怎麽樣，你還有我。”

她像以前那樣唠唠叨叨：“薄予安，你想哭，你就哭吧，你不要憋着自己，你跟我一樣，哭出來吧，我求求你了，你哭出來吧，你不要這樣，我很害怕。”

薄予安只是一直沉默，直到最後，他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程菲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想起了薄予安的突然消失，她抱住薄予安腰的手又緊了點，她想這樣一直抱着他，她不要他消失。

晚上的時候，程大勇讓薄予安去自己家裏睡，家裏還有個空房間，程大勇拍着薄予安的肩，嘆息道：“予安，別多想，警局會給你找出兇手的。”

薄予安只是淡淡“嗯”了聲，然後就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程大勇眼眶也紅了，他實在想不到，漂亮又溫柔的甄寶兒，會遭到這種厄運，她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對生活充滿熱情，對所有人都是那樣和善，為什麽會這樣呢？

他嘆息着回了房間，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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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予安一直睜着眼，半夜的時候，程菲悄悄來到他的房間，鑽進他的被窩，從背後抱住他，如果是以前，薄予安肯定會笑話程菲，可是今天，薄予安一句話都沒說。

程菲說：“我陪你好不好？”

薄予安沒說話。

“你不要這樣。”程菲的聲音已經近似哀求：“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但是你這樣，我真的特別害怕，真的，你還有我，還有我爸、我哥他們也在關心你，還有警察，他們都很負責的，他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你相信我們好不好？”

程菲的眼淚一滴滴掉到薄予安的背上，打濕了他的襯衫。

薄予安忽然低低開了口：“程菲，你是個好女孩，你爸爸、你哥哥，你們一家都很好。”

程菲聽他這句話，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下：“是的，我們都會陪你走出這個噩夢的。”

薄予安卻忽然苦笑了聲：“我大概……走不出了。”

“薄予安……”

“我很喜歡你，程菲。”薄予安忽道。

“我也很喜歡你。”程菲很快回了句，可是薄予安沒有再回答她，程菲心中隐隐擔心，她又說了句：“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着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薄予安卻再沒聲息，程菲只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他今天，一定很累了。

程菲終于撐不住，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又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到薄予安撐着手臂，看着她。

黑暗中，他的雙眸如同黑曜石一般烏黑，裏面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然後他吻了她額頭，輕聲說了句：“再見了，程菲。”

程菲被吓醒了。

她身邊，再也沒有薄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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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已是十年。

程菲還清晰記得那天她醒來後，她驚慌失措地到處找着薄予安，可是哪裏都找不到她，她吓得大哭，程大勇聽到聲響過來了，兩個哥哥也起來了。

她嚎啕大哭：“爸，薄予安不見了。”

“說不定去樓下了。”程大勇安慰着他最疼愛的小女兒：“他怎麽可能不見呢？”

“他不見了，他真的不見了！”程菲歇斯底裏地哭着，她心中不詳的預感終于終于成了現實，她還預感到，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撲到程大勇懷中大哭：“爸他不會再回來了，我把他弄丢了，徹底弄丢了！”

程大勇還是說怎麽可能，還讓兩個哥哥到處去找。

可是，程菲的預感成了現實，薄予安，真的不見了。

她一遍一遍撥打着薄予安的手機，始終是沒有人接的狀态。

後來，她每個月都給薄予安的手機卡續費，就是期盼着有一天，再打他電話的時候，那邊能傳來他清朗磁性的聲音。

可是，一次都沒有。

漸漸的，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現實，甄寶兒死了，薄予安消失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只有程菲不相信，她拒絕了霍明野一次又一次的示好，拒絕了其他男生，她相信，她記憶中的白衣少年，終于一天，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她就這般執拗地等，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可以讓很多事發生改變。

比如衛國哥哥已經結婚生子，還繼承了父親的武館，她也有了小侄子，保家哥哥則在另一個城市當起了體育老師，工作輕松，薪水豐厚，家裏人都很滿意。

而她，大學則堅定學醫，因為她總覺得，如果她當初能多學點醫學知識，是不是甄阿姨，就不會死，是不是薄予安，就不會離開她？

甄阿姨的案件，已經成了懸案，警局排查了一個又一個嫌疑人，最後，他們覺得，兇手根本就不是來自嘉州市，加上兇案現場沒有指紋，也沒有其他線索，根本無從查起。

霍明野報了警校，成了一名警察，他一直在為程菲打探案件的消息，程菲很感激他，但是，無法愛他。

一向崇拜霍明野的藺軒也報了警校，和霍明野分配到了一起，他和劉小晴在高中的時候就談起了戀愛，感情甜甜蜜蜜，劉小晴高三被星探發掘進了娛樂圈，她唱歌好，跳舞也好，唱/紅了幾首歌，演的幾部偶像劇也都大紅，成了歌影雙栖小天後，青禾高中把她照片挂到了學校宣傳欄，作為傑出校友宣傳。

誰能想到，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是青禾恥辱的劉小晴，居然能成了青禾驕傲呢。

溫雯和高中戀人結婚生子，當初不被家人看好的愛情，反而走到了最後。

她的那些高中好友，也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業和愛情。

所有人都這般圓滿，除了她。

劉小晴一直勸她，說霍明野很好，對她那麽癡情，勸她接受霍明野。

但是程菲拒絕了。

她此生所有的愛情，大概都給了那個眉目清俊、性格冷淡，名叫薄予安的少年。

真沒有想到，當初一眼，就是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是送一百個紅包，然後，為了榜單，咳咳，明天就不更了，後天雙更補上哈，麽麽

PS 謝謝19867185送的地雷，讀者“”和讀者“水窮雲起”送的營養液，還有謝謝所有留言和訂閱的小仙女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