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決定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四喜很想陶一陶耳朵。

殿下說,他的小表妹?

這是将徐府那位大姑娘納入羽翼之下的意思吧!

看來日後對那位徐大姑娘,還要再恭敬些才是,畢竟宮裏那幾位公主總想與殿下親近,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四喜吃驚不小,徐言昭同樣如此。

但他還真不能說不,即使蕭彧的表述聽起來,讓他整個做父親的像是個外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作為将來天下主人的蕭彧,便是要徐府所有人的項上人頭,他們也只有恭敬奉上,更不要說如今只是庇護一人。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徐侍郎可明白?”蕭彧點到即止。

在徐言昭讷讷點頭後,便任他去了。

老實說,雖然徐府姐妹之間的事鬧的滿城風雨,可對日理萬機的蕭彧來說,不值一提。

甚至,若不是着意讓人留心徐婉寧,這件事八成都傳不到他耳朵裏。

可既知道了,太子殿下便總想起那日徐府花園,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他的樣子。

那樣子他很熟悉,甚至可以說是感同身受。

徐府不是善地,當初失去母後的幼年太子,同樣也曾被陰雲籠罩過。

能讓小姑娘少遭點罪,蕭彧不介意耗費這一點精力。

Advertisement

太子蕭彧的話,對徐言昭的沖擊太大了。

下值後,他徑直去見了徐老夫人。

“那丫頭驕縱無禮至此,也不知哪裏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竟如此維護!”徐言昭頹唐又不解。

徐老夫人卻鎮定的多:“再怎麽說,到底是嫡親的表兄妹。”

“難道就任由她敗壞我徐府家風?”徐言昭還是心有不甘。

難怪太子殿下最近對他時有斥責,說不得便是徐婉寧私底下抱怨了什麽,不孝的東西!

“急什麽!”徐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有些鄙夷的:“寧姐兒再無禮,還能驕縱過你媳婦當年?如今不也好好的麽,來日方長,慢慢教就是了。”

頓了頓,她又問:“你多久沒去靜心院了?”

徐言昭不大,神情有些不自然:“最近公務繁忙,沒顧上。”

自從上次因為抄佛經的事丢了大臉之後,他便再沒有進過後院了,要是林姨娘沒有被禁足就好了,她那樣體貼人的性子......

知子莫若母,徐老夫人也不揭穿他,只意味深長的:“子不教父之過,父親忙的顧不上,不是還有母親呢,她是太子的親姑姑,便是一國之君,對這樣的血親總也要敬上三分!”

“母親教訓的是!”對妻子,徐言昭自信還是掌握的住的,面色少霁,又有些遲疑的:“那芷姐兒的事......”

“委屈那孩子了,這件事我會給老三家的提,你專心辦差,戶部尚書不是将要致仕了嗎,你是左侍郎,左為尊,合該你大展宏圖的時候,不要因小失大。”徐老夫人想了想:“再不行,擡頭娶妻低頭嫁女,你官位高了,你媳婦不也長臉,你們夫妻的事,自己掌握吧!”

徐言昭悶悶的點了點頭,攥了攥拳,感覺到幾分屈辱,又不由心懷希冀。

自從徐婉寧将禮品單子送到徐婉薇那裏,接下來的日子,徐婉薇都躲着她走。

一日推一日的,很快就到了這個月的十五。

月初與月中,照例是要到老夫人處請安的。

徐婉寧和康寧長公主一道,往慈安院去。

她們倒沒有遲到,只三房和二房還是早一步,已經坐定了。

二房全員都到了,三房徐言明借口宿醉頭痛沒來,丢不起那個人,大房徐婉蘿還在禁足中,便也不在。

夏氏看着姍姍來遲的母女二人,撇了撇嘴。

想說什麽,目光與那穿紅衣的少女偶一對視,已經到嗓子眼的譏嘲話,又咽下去了。

看到徐婉寧手腕上露出的一抹碧綠,徐婉薇咬咬唇。

那本該是戴在她手腕上的碧玉镯!

“寧姐兒來了,快過來讓祖母瞧瞧,長高了些,氣色也好多了!”徐老夫人招手。

她身材圓胖面頰多肉,做出和藹的樣子來,很有幾分慈祥長輩的模樣。

若是以前的徐婉寧,雖然嘴上說着不稀罕,但不論是父親還是祖母,但凡對她露出些好顏色來,都足以讓她羞澀又滿足。

可惜,現在少女的身軀裏已經換了個靈魂。

前世的時候,徐婉寧是整個家族的繼承人,年少聰慧人又讨喜,整個家族的長輩都寵着她。

她不缺愛,也知道長輩對小輩真正疼愛起來是什麽樣子,便不稀罕徐老夫人這個便宜祖母的寵愛。

徐婉寧最先想到的,是事出反常必為妖。

心中戒備着,面上卻先是一詫然後便是歡喜,乃是最符合往日性格的表現。

祖孫兩個“相處得誼”,廳堂中氣氛便分外好。

徐老夫人雙手包着徐婉寧一只手,極呵護的樣子,心說還道這個孫女兒最近轉了性,招手這不就又哄好了麽。

徐婉寧的乖順,讓徐老夫人确認自己是掌控全局的,面上的笑容便真切了許多。

她看向徐婉薇,神情威嚴了幾分:“薇姐兒,還不向你大姐姐賠罪。”

指甲刺的掌心生疼,才堪堪維持住面上的神情。

徐婉薇向徐婉寧賠了不是,只道自己以前考慮不周,願将許多從徐婉寧處借走賞玩的東西歸還。

這麽痛快的歸還東西,徐婉寧倒有些詫異了。

詫異之餘,還有些可惜自己準備的後招沒用上。

既然撒了網便要有所收獲,徐家少家主可從來不來虛的。

她既想要東西,便是徐婉薇不願,也非得讓人吐出來不可,否則,整個徐府都別想安寧!

徐婉薇将器物單子遞給徐婉寧,帶着些哭腔,不知是羞還是氣:“大姐姐,我屋裏的東西收拾的不規整,有一部分找不見了,缺的我已做了标記,折銀子成不成?”

倒不是她弄鬼,而是有些東西把玩過了送了人,算結個善緣。

否則,聽着她是侍郎家的姑娘,可做侍郎的是大伯不是親爹。

這便隔着一層。

不能表現出一定的實力,真正的世家貴女們,誰肯真心帶她玩。

不待徐婉寧答話,夏氏已半嗔怪的:“薇姐兒你也真是的,你大姐姐還能計較到那個地步不成?!”

早前便計議好的事,徐老夫人便苦口婆心般的叮囑徐婉寧:“寧姐兒,你大病稍愈需得有個好意頭,祖母特意準備了禮物給你,家和萬事興,姐妹之間的事變到此為止,你說好不好?”

“好啊。”徐婉寧對徐婉薇笑笑,眉梢卻是微挑了挑。

徐老夫人人老眼花,沒看清徐婉寧眼底的冷意。

說這許多話,她也累了,要不是顧忌太子殿下那裏......

徐老夫人叫衆人散了,夏氏拉着女兒走的飛快。

反正徐婉寧當着老夫人的面說的“好啊”,那就是再不追究的意思,她拿的那些東西,當不知道好了!

出了門,

康寧長公主看向頻頻往這邊看的徐婉芷,輕推了推女兒:“去吧,散散心總是好的。”

家裏就四個姑娘。

徐婉寧明确說不喜歡徐婉蘿和徐婉薇,總要有個交好的解悶不是。

“謝謝母親。”徐婉寧也的确和徐婉芷有話說,笑着走過去。

柳氏含笑看了姐妹兩個一眼,自去了。

“大姐姐,你可真厲害。”徐婉芷壓低了聲音道。

她以前是不敢和煦婉寧這麽說話的,如今知道這個大姐姐對相熟的人很寬容,膽子便大了些。

徐婉寧伸手給她看手指上的針眼:“四妹妹也很厲害,至少不像我,手指頭像戳進蜂窩裏去的。”

徐婉芷禁不住笑起來。

徐婉寧被當成家族繼承人培養,骨子裏其實有些男孩兒氣,很會照顧柔弱的姑娘。

逗得徐婉芷開心,随手為之。

當然能被她呵護的,自然得是心地不錯的女孩子。

徐婉蘿那樣的,即使快斷氣了,她也懶得看。

徐婉寧特意留下與徐婉芷說話,是想約她一起出去走走。

說具體些,是她想買些送人的筆墨紙硯之類,徐婉芷熟讀詩書博聞強識,在這方面可比她強多了。

兩姐妹約了時間,又一起到花園裏走了走,這才散了。

徐婉寧目送徐婉芷走遠,愉悅輕快的氣息收斂起來,吩咐拂冬道:“出府的日子,我要見周叔,你通知他,做的隐蔽些。”

拂冬應是,目中隐約有激動之色。

姑姑一家終于要被主子重新重用了!

小徑上,新發的柳枝搖搖擺擺,險些戳到徐婉寧的面頰。

拇指肚捏了捏柳條,她笑笑,鳳眸卻寒浸浸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得長長記性!”

因着徐婉寧身體恢複的好,每隔三日的看診便改成了七日一回。

翌日便是周院判來府裏的日子。

掌燈後,

徐婉寧坐在梳妝臺前,開始琢磨給蕭彧的回信。

實話說,徐婉寧原本是将太子蕭彧當做自己的開挂利器的。

她這樣的人,考慮利弊是已經刻在骨子裏的習慣,更不要說在這個封建朝代,身家性命可不如現代自由。

在原著中,原主先是名聲壞了在閨中蹉跎了幾年,後來又嫁的不好,內裏有原著男主,如今的忠勇侯世子謝庭軒動的手腳。

理由麽,當然是原著這個惡毒女配為難過女主。

坐以待斃不是徐婉寧的性子,可提前與謝庭軒打好關系,也并非最佳選擇。

謝庭軒日後在朝堂飛黃騰達,是因為他是太子蕭彧極忠誠的下屬。

太子蕭彧既是她表兄,徐婉寧斷不會舍近求遠,去看謝庭軒的臉色。

所以,做個太子表兄關心的小表妹,是個不錯選擇。

只是,蕭彧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他在原著中着墨極少,但每每出場都是與“冷漠無情“殺伐決斷”“心狠手辣”等詞伴身。

這樣一個人,竟會耐心的回她每一封信。

是的“耐心”。

就像做閱讀理解一樣,蕭彧針對她偶爾露出的疑問,會做細致全面的做解答。

包括但不限于在她覺得他字寫得好時,單獨送來親筆寫的字帖讓她臨摹。

親兄妹也無過于此。

徐婉寧從最初的舒口氣,便成了心頭缭繞着似有若無的心虛。

她這個人,幫助別人的事轉眼便忘,被人惦記着的時候,卻是萬萬不肯辜負哪怕一絲一毫的心意。

畢竟,世界上最善變對的是人心,可最珍貴的恰恰也是它。

這一次,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便是真将蕭彧當親兄妹處一處,也并無不可,試試更健康,總比糾結猶疑要好得多。

于是,次日傍晚,

太子殿下看着桌案上被塞的鼓起來的信封,詫異的支了支眉棱骨。

四喜小碎步往前,笑嘻嘻:“殿下,奴才特意問過了,沒送錯。”

蕭彧笑睨他一眼,拿起鼓脹的信封。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寧:你就是我親哥!

蕭·太子殿下·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