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架了(上)

周末江宴在席之空家睡了兩晚,周一一早,兩人一同起床去學校。

兩個晚班并沒有耗費席之空太多精力,周日淩晨江宴騎着自行車來接他,回了家洗漱完兩人就睡了,白天再一起一覺睡到午飯時候去江宴家吃午飯。

他倆寫寫作業看會兒書,再打兩把游戲,九點的時候江宴就強迫席之空睡了。具體是怎麽強迫的,席之空并不想回憶,反正對江宴的印象又被刷新了一次。

剛到學校門口,賀星就從遠處跑過來把兩人撞散開,江宴擡腿在他書包上踢了一腳罵到:“有病吃藥!”

賀星嬉皮笑臉地跳開:“有個好消息聽不聽!”

“什麽好消息?”席之空斜着看他一眼,心裏估摸着這人是沒什麽好消息的。

然而賀星真的捏了個好消息。

他媽媽的好姐妹是高中生物組的組長,成績已經到手了,這好消息就是那張成績單。

“江宴,年級第一,那是肯定的。”他把昨晚上現打印的成績單拿在手裏甩了甩,席之空立刻來了興趣。

他自己發了誓的,數學一定要考及格。

從賀星手裏把成績單搶過來,席之空開始從後面找自己的名字。

“舒霁月呢,差江宴兩分,年級第二。”賀星說着,江宴也偏過頭去看席之空手裏的成績單。

他一路從右邊找到左邊,再從最下面找到中間位置,終于看到了席之空的名字。

第二十三名。

席之空眼睛都瞪大了看着自己的名字,前面明晃晃的“23”讓他倒抽一口涼氣,拿着成績單轉身問賀星:“你這哪來的?靠譜嗎?”

賀星皺眉:“什麽靠不靠譜啊,這是正兒八經教務處拿來的!”

Advertisement

那真是個好消息了。

一直到進了教室席之空都覺得自己輕飄飄的,磕磕巴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上課鈴一響,陳旭聰笑眯眯地從教室走進來,把講桌拍得啪啪作響。

他面上難掩喜色,清了清嗓子說:“同學們,這次半期考試大家考得非常好!”說完他就自己鼓起了掌。

班上同學甚至還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一個一個面面相觑的也跟着鼓掌。

“這次同學們發揮得很好!江宴同學和舒霁月同學甚至分別位列七校聯考第三和第五,七校聯考什麽意思?這是省裏最高水平的聯考了!而且我們班的平均分不僅保持了年級第一,最重要的是比上次整整高了四分!”陳旭聰始終是上了年紀,說着話就感動得熱淚盈眶,越說越激動,整個教室都是他慷慨激昂的聲音。

江宴的視線穿過一片歡呼聲落在前面席之空的身上,周遭突然又一片寂靜。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這人跟他說,曾經想過不上學了,因為生活費沒有着落,成績也不好,勉強考上了也是高費,上大學三個字像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成績單被陳旭聰投影到大屏幕上,他先鼓勵了稍微落後的同學,而後點名表揚了江宴跟舒霁月。

舒霁月還是一臉人畜無害溫和的笑容,江宴卻盯着席之空發呆,陳旭聰接連叫了他好幾聲,舒霁月用筆戳了他手肘,他如夢初醒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陳旭聰點了他的名。

他忙接了句:“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全班哄笑,就連席之空都轉過來看他。先是一臉的嫌棄,随後也跟着笑出聲。

成績發布結束,該說的陳旭聰說完就通知下午班會課選座位,班上一夥兒一夥兒的一上午全都約好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席之空心情愉悅哼着小曲兒,打好飯菜坐在孫晨軒旁邊。

看他心情好成這樣,桌上四個人都齊齊看着他,賀星盯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樂什麽呢?”“數學考及格啦!我當然高興,上了高中我數學這是第一次及格,還準備回家開啤酒慶祝一下。”席之空咽下嘴裏的菜,看江宴又把青椒從盤子裏扒拉出來,他伸手敲了敲他的餐盤,“你怎麽還沒學會吃青椒?”

“我為什麽要學會吃青椒?”江宴手上的動作沒停,席之空又敲了敲自己的盤子說:

“浪費,給我,我吃。”

這其實倆人從小到大的正常對話了,倒是給其他三個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孫晨軒,他喝了一大口湯咽下哽在喉嚨的飯,臉漲得通紅:“哇,你們這情敵關系也太融洽了吧!”

江宴笑說:“誰跟你說我倆是情敵關系了?”

席之空突然吃到一顆花椒,嘴裏麻得沒了知覺,他沒有打湯,這會兒嘴裏呼呲呼呲地到處找水。江宴又把自己餐盤上的湯碗遞了過去,叮囑道:“你能慢點吃嗎?”

孫晨軒:“……”

賀星大概是餓了,沒能跟上餐桌上的節奏,一個勁的埋頭吃。孫晨軒伸手拐了同樣認真吃飯的蔣哲輝一下,後者擡頭伸手扶了一下眼鏡,冷靜說:“下個月我請大家吃飯。”

“什麽?”孫晨軒問。

一聽到請吃飯,賀星立馬回過神來,“誰?誰請吃飯?”

蔣哲輝沒再回應,繼續吃飯,嘴角悄悄爬上一抹笑意。

對面江宴還在接受席之空的飯桌教育,孫晨軒看得一愣一愣的,喃喃道:“你倆什麽時候…發展成…這種關系了?”

“嗯?什麽關系?”席之空邊問嘴裏還被江宴塞了一塊豬肝。

孫晨軒:“沒事,打擾了二位,吃飯,吃飯。”

飯後一行五個人回教室休息,下午第一節 課是體育課,兩點的時候江宴趴桌上睡眼惺忪地擡起頭,眼睛還沒适應明暗變化,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的位置空了,他伸了個懶腰緩了幾秒,轉過頭看見舒霁月在看書,戳了戳他的手臂問道:“席之空上哪兒去了?”

舒霁月眼皮都沒擡一下:“我又沒有義務幫你看着他。”

江宴起身又問了一遍:“同學之間不就是要互幫互助嗎?哎呀我說真的,他上哪兒去了?”

“萬一人家只是去上個廁所呢?”舒霁月擡頭反問。

“那他去上廁所了嗎?”江宴于是順着他的問話再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舒霁月想推眼鏡,手都擡起來放在鼻梁上了才想起自己戴了隐形。

他輕咳兩聲,道:“一點半,我來的時候就沒看到人。”

江宴:“你這個感情騙子。”

舒霁月還沒問自己為什麽成了感情騙子,邊上江宴就去把前面孫晨軒和賀星戳醒了挨個兒問了一遍席之空的去向,大家都睡得很熟,根本沒人發現席之空不見了。

要說這席之空中午出去一會兒,才半個小時那也很正常,可江宴心裏就是直打鼓,不踏實。他出了教室站在護欄邊往操場看,仔細看了一圈都沒發現人,又真去廁所找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來上廁所的舒霁月。

“不是吧你真的找到廁所裏面來了?”舒霁月笑問。

江宴說:“我怎麽覺得這麽不踏實呢?”

舒霁月拍拍他的肩膀:“正常的,這是即将陷入熱戀的預兆,你越着急,說明你越在意這個人,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開,所以你想啊,我當初和你哥分開那麽長時間我——”

“誰要聽你的感情史了。”江宴一手揮開他繼續找人去了。

他又去幾個老師辦公室看了看都沒見着人,上課鈴響他憂心地回到教室,前腳剛進門,後腳席之空就滿頭大汗的喘着氣回到了座位上。

江宴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沉默着上下打量他好幾遍,過了好一會兒席之空被盯得後頸發麻,一回頭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說:“你吓死我了!”

“你上哪兒去了?”江宴看他白色的襯衫上沾了灰,手肘的位置像是在地上擦過一樣,拎起他的袖口又問:“衣服搞得髒兮兮的。”

席之空把衣袖從他手裏拽回來,應道:“我不小心蹭到的,哪裏髒兮兮了…”他扯着衣服看了看,還真是有點髒,“呀,這怎麽搞的!”

明明他剛剛已經非常小心,就是怕被江宴看出異常,沒想到還是弄髒了衣袖。

一點的時候他出去幹了件大事——雖然這也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約架,但這是他上了高中第一次以暴制暴。

他從來就是和平主義者,也是個“熱心人”,因為過于熱心,上初一就跟人打過一架,那時候是他班上一個性格很內向的小女孩被人欺負了,他挺身而出,贏了卻挂彩而歸,還被請了家長。

說來也巧,這次他也是因為剛才去老師辦公室拿東西的時候偶然間看到隔壁班一個男生被兩三個人抵在牆角收保護費,多嘴問了句怎麽了,就被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人叫住。

一點一刻,席之空站在原地算了算時間,衣袖一卷走近那幾個人。乍一看他這身板并不是能打架的人,看他那生來單純無辜的眼睛也不像是會打架的人,可他偏偏曾經一打四一戰成名——雖然後來被他媽教訓得很慘,但名聲畢竟是傳出去了。

為了讨好他媽,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非常低調,慢慢地就習慣了凡事讓人三分,直到他家出了事,他一夜之間磨平了全身的棱角,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照江宴的話說就是,變得軟萌乖巧,也變得不愛親近人了——主要是不愛親近他了。

他回避着江宴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打算随便糊弄幾句就去上體育課,不料江宴根本不信他什麽平地摔倒的那一套,體育課上跑步的時候都追着問到底怎麽回事。

席之空爆發力比較強但體力不怎麽好,圍着操場一刻不歇的跑了兩圈已經是他的極限。江宴不一樣,追着席之空跑了兩圈還能喋喋不休地問,氣喘得比他勻,面不改色地開始了第三圈。

第三圈跑到一半,席之空終于跑不動了。

他走了幾步,躺倒在中間的草皮上,江宴叉腰站在他身邊踢了踢他的小腿,“跑啊,你繼續跑,我還能追。”

席之空抽空白了他一眼,往邊上滾了兩圈沒說話。

“你就說說你中午幹嘛去了,有這麽難嗎。”江宴不依不饒地蹲下身,伸手在他滿是汗水的頭上揉了一把,“快,告訴哥哥,哥哥好奇着呢。”

“大哥,你饒了我吧,我真沒什麽事,老師叫我去辦公室有事!”席之空雙手合十做哀求狀,江宴更不能信了。

他盤腿坐在席之空腰側,伸手去在他腰間又戳了戳,“我去辦公室看過了,你沒在。”

“……我去音樂老師辦公室了。”

“你說什麽夢話,舒霁月一中午都在我哥辦公室,他都沒見你。”

席之空終于翻身坐起來,一橫心,咬牙道:“行行行,我說我說!”他左右看了看确認環境安全,往江宴面前靠了靠,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中午我…”

“嗯?你怎麽了?”

“我打架去了。”他終于說出口,說完又趕緊解釋:“沒多大點事,你別大驚小怪的。”

江宴随即真的淡定地點了點頭道:“看樣子是你打贏了。”

“是——但是他們,那啥,約我——”

“約你放學繼續?”江宴挑眉問。

席之空一個不留神,被江宴“料事如神”迷惑了,興奮地說:“哎你怎麽知道!”

“我看你!真是!膽大!缺心眼兒!”江宴擡手在他額頭上連拍帶打的揍了好幾下,見他起身準備跑,一把拎了衣領将人拖着往教室的方向走,邊走邊說:“回教室!”

“嗷!你輕點行不行!好痛哦你勒着我脖子了!”力量懸殊下席之空并沒有掙脫江宴的手,跟着一路退,鞋子都差點蹭掉。

從操場回到高中部一教樓,人來人往地都在看這兩個人。路過的賀星以為兩人鬧了矛盾,趕緊跟着一道回了教室,還追在後面勸江宴冷靜點。

然後他在群裏發了條信息,說情敵這回真的打架了。

等江宴把席之空扔到座位上之後賀星二話沒說上來就抱住了江宴,閉着眼睛誇張道:“江宴!空還小!別打他!他不懂事不該和你争對象!”

席之空:“……”

“你松手!我——”

“我不能松手!大家關系都這麽好,你千萬別真打人啊!”賀星是視死如歸了,打定主意不讓江宴再靠近席之空半步。

席之空正好借機喘口氣,看樣子也不打算解釋什麽。

孫晨軒和蔣哲輝匆匆趕到教室,倆人手裏還拽着一臉懵逼的舒霁月。不問緣由孫晨軒撒手就跑過去擋在了席之空面前:“江宴!冷靜!”

舒霁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拉着跑得口幹舌燥,坐在座位上瘋狂喝水。

江宴在臉上抹了一把,從舒霁月桌上扯了張紙巾擦了額頭的汗水,看着面前這四個人指了指席之空,說:“不是,你們怎麽就知道我要對他動手呢?你們自己問問他!”

蔣哲輝見此情形,趕緊回到座位上翻出筆記本認真地“做筆記”。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