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每天心動一萬次

一場所謂的“友誼賽”被差點成為互毆現場,藺同瑞回辦公室寫了一份說明材料,又讓舒霁月匿名寫了一封“舉報信”,準備交給校方。

次日早上,江宴一瘸一拐地被席之空扶着走進教室就聽到班上都在議論昨天的球賽,“曹木”這兩個字不斷地從他們嘴裏蹦出來,聽得席之空心裏又冒起火。

舒霁月見兩人來了,放下手裏的英語書從座位上走過來坐在江宴的桌子上,低頭看看他腳上一只拖鞋,笑說:“你哥讓我來慰問慰問你,腳怎麽樣了?沒問題吧?”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要休息幾天,這幾天都要辛苦我們空空了。”江宴說着就在席之空臉上捏了一把:“寶貝別生氣,多大回事兒。”

“你快閉嘴吧,我看要是席之空傷了,你當場就能打斷曹木的腿。”舒霁月把衣袖上的紐扣散開,漫不經心又說:“曹木應該是要轉學了。”

“轉學?轉哪兒去?”江宴一邊默化學式一邊歪過去給席之空圈物理題幹上的重點,“這個條件注意一下。”

“曹木他爹媽管不住他,我昨晚上給白老大打了電話讓他趕緊把人弄走,別讓我再看見他。”

弄走?

席之空心裏一驚,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駭人的場景——就是那種黑道文裏經常出現的場景。

一個反派小喽啰惹怒了男主或者是動了男主的人,被捆起來倒吊在一個巨型吊車上,頭下就是一個提前挖好的坑還注滿了水,問他招不招,他不招就把他放下去,快溺死了再撈起來,如此反複。

等把他的嘴撬開,男主再一槍打斷那根繩子,小喽啰就會掉進去然後淹死在裏面。最後把水放幹,鏟車鏟泥土把他蓋上,以後這人就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要不是學習忙,這文寫出來一定很帶感。

他腦補完這些精彩劇情後放下筆問:“他該不會要被你說的那個白老大——那什麽吧?”

“被什麽?”舒霁月轉頭看他。

“上次我看他的反應好像他們老大脾氣很不好?他會不會,殺——”

他話沒說完這就開始內疚了。

Advertisement

劇情很帶感是沒錯,他很生氣也是真的,可要真是一場球賽把曹木命打沒了,這得是他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吧。

江宴看他神色慌張,沒給他面子噗嗤笑出聲,“你亂七八糟地瞎想什麽了又?”

“我哪裏瞎想了!你看啊,這曹木不聽打招呼,屢教不改,這智商在裏可不就早領盒飯了……”

舒霁月沖他一挑眉,笑問:“你寫多少錢?接受私人訂制嗎?師生年下寫過嗎?”

席之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他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師生年下那不是基礎配置之一麽?還可以有更高級的定制,只是最近我忙着做題,要不我放暑假有時間給你寫,價格好商量——嗷!好痛!江宴你幹嘛!”

江宴擡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說:“要是給表哥知道了他小時候對你那麽好你長大了居然寫他的黃文,人家多傷心!”

“誰跟你說我要寫表哥的黃文了!而且都說了我這是藝術創作,黃文我只寫你和——”

席之空最後半句話被他強行咽了回去,然後立刻捂了嘴趴在桌上裝死。但是覆水難收,話已經出口了,還被江宴聽了個明明白白。

江宴揮揮手把舒霁月趕走,看了圈教室裏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于是跟着趴在席之空身邊下巴搭在他手臂上,貼在他耳邊問:“你寫什麽了,給哥看看。”

席之空當即表示強烈拒絕,趴在桌上那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悶聲道:“我什麽都沒寫!”

“快,給哥看一眼嘛,最近寫的嗎?不是我以前看過的那個吧?”

之前江宴看的那個他自己的DIY現場實際上根本就不在“客人”要求的範圍,那是他寫第一人稱江宴x“我”的短篇純愛,寫着寫着莫名其妙就給人附贈了這麽一段,那四百塊錢當然也只是那本十萬字純愛的價錢。

因為是用第一人稱寫的,他根本不敢寫真正的床戲,只能寫個DIY過過瘾了。

——現在想來,當初為什麽要過過瘾?

他不承認,江宴就追着他問,他都快躲到桌箱裏去了,被江宴提溜着衣領拽出來。

“昨晚的事我還沒跟你細算,你老實交代,沒準哥到時候還能輕點。”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什麽下流話?

席之空聽不下去了,怕他又語出驚人,終于把頭擡了起來輕咳兩聲:“我寫黃文了。”

那倆字說起來怎麽這麽別扭呢?他心裏犯嘀咕,又想趴下去。

江宴看準時機一手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動作,要不是馬上上課了真想再和他去“上個廁所”。

他說:“嗯,你寫黃文了,然後呢?寫什麽了?”

“黃文還能有什麽!不就是嗯嗯啊啊那些嘛!”

席之空手伸進桌箱緊緊捂着書包一角的U盤,又說:“你不會想看的。”

“我想看,我知道你寫的我和你,我就想知道你的文和現實是不是相符。”江宴也跟着把手伸進他的書包,順着手腕上光滑的肌膚摸過去,摸到了他攥緊的拳頭。

“你變态啊看自己和男朋友上床的小黃文!”席之空罵他,而後把他的手從書包裏扯出來,“還什麽現不現實的…”

“我還沒和我男朋友上床,看一下過過瘾怎麽了?”江宴不依不饒又把手重新伸進去,“我看看你對自己在下面的認識到不到位。”

席之空耳邊轟的一聲炸開,他一口氣憋着憋得臉色發紅,壓低聲音怒道:“我認識得很到位!在上面那麽累的活我才不幹!你松手!”

“那讓我看一下嘛…就在你手機上看。”江宴哄到。

“好我給你看!你別往我這邊靠了,重死了……”席之空把U盤拿出來遞給江宴,把他整個上半身推起來,說:“我沒帶轉換頭,回家自己看。”

江宴美滋滋地收下U盤,趁着他不注意拉過他手指在唇邊親了一下。

兩人下午放學被連光濟派司機接到小別墅吃飯,晚上吃了飯江宴鑽回了自己房間,席之空去書房寫作業。他寫完化學試卷想着背會兒單詞就睡覺,剛背了十個桌面上的手機就開始嗡嗡振動。

他拿着手機敲開江宴卧室的門,開口一句“你幹嘛給我打電話”只說到“給我”,就被江宴捂着眼睛推倒在床上。

接着江宴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這明明還沒到盛夏,窗外就隐隐約約傳來些蟬鳴。

江宴一動不動,席之空一說話,他就偏過頭堵住了他的嘴。

兩人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互相明白了心意也不過半年時間。而這半年恰好就是他們青春的尾巴,也是他們最需要克制內心欲望的階段。

就像席之空說的,喜歡的人天天睡在自己身邊,怎麽能讓人不心動。

他心動,江宴更心動。

他的空空是這樣一個靈動可愛的人,會軟糯地撒嬌,細心地照顧他,也會兇狠又毫不留情地打人——還會寫他和自己的黃文。

他每天看着席之空都要心動一萬次。

江雯跟他說,十七歲和十八歲本質上沒什麽區別,和十二三歲剛進入青春期不一樣,無論是十七歲還是十八歲,這個時候的他們其實應該要學會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要大膽的愛人,也要勇敢的說愛。

一開始他總是覺得那樣的反應很可恥,每次看着席之空而難以自持的時候,他都會認真反省,然後盡全力的克制自己。到後來實在忍不住偷親他,他才發現這種“可恥”其實是因為他不知道席之空是不是喜歡他,覺得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打擾。

所以現在一旦得到了席之空情感上的回應,漸漸地他對席之空就産生了更多的渴望。

這可恥嗎?他一度很掙紮。

在席之空身上趴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或許在他和席之空睡一覺之前他都想不明白。

席之空眨了眨眼睛,從江宴的指縫間看到柔和的燈光,他思索片刻,緩緩說:“今天晚上我背了一個詞組。”

他的睫毛在江宴掌心細細地掃,就像是要慢慢刷開江宴心裏一層霧氣。

“be faithful to,你是學霸,肯定知道怎麽用。”他又說。

江宴随即在他耳邊低低地笑,對他說:“你确定還要繼續暗示我嗎?”

“宴哥,你要是心裏過不去那道坎,我可以等你十八歲成年,我向你保證以後不亂撩你了。”席之空在心中斟酌着,盡量把聽上去并不正經的話說得正經些,結果正經過頭搞得像發誓一樣,引得江宴笑得肩頭聳動。

“你別笑啊,我可認真了。”

席之空捧着他的臉把他腦袋挪了挪,“你別對着我耳朵邊出氣,我答應了不撩你你也得注意——”

“空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我的考驗。”

江宴打斷他,說着話終于擡起頭仔細看着席之空的眉眼,低頭親吻他之前幾不可聞嘆了口氣對他說:“哥越來越沒定力了。”

那會兒因為戶口的問題倆小孩兒适齡卻都入不了學,江雯不肯去找連光濟,江宴就沒辦法上戶口,而席之空一家是外地的,入學報名排隊都排不上。後來舒霁月他爸托了關系才把這事兒搞定,但他們還是多讀了一個學前班,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都已經滿了七歲,冬天就是八歲了。

高一兩人就是踩着十六歲的尾巴開始上的。

席之空知道江宴一直在等。江宴總覺得十八歲是一個儀式,只有舉行了這個儀式兩個人才能更加親密。

可他偏不這麽想。

包括他剛剛說的那些什麽等江宴到十八歲,實際上都是騙人的鬼話,離他們十八歲生日還有整整七個月的時間,他聽到江宴那句越來越沒定力的時候就單方面在心裏把這個時間縮短了。

只不過他要循序漸進,總不能“吓”着江宴。雖然他沒體驗過,但這種事大概還是雙方自願比較快樂吧。他想。

他和江宴倒在床上接吻,仔細回想着門到底鎖了沒有。江宴又擡手覆在他眼皮上,他自己也閉着眼睛,什麽都看不見讓他感覺緊張又刺激,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江宴的異樣。

給江宴的文檔可謂是用盡他畢生所學,江宴看完沒有反應那才不正常。

“東西你看完了?”

互相放對方喘口氣的功夫,席之空終于把他的手從眼睛上拿了下去,看到他無奈地笑着點頭。

“那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實踐到那個部分。”席之空舌尖在江宴唇上掃了一下,笑得嘴角現出兩個酒窩。

江宴問他:“什麽?”

“就是用手的那個部分……”

“?!唔空空你!”

“你剛剛是不是沒鎖門?——那我們努力快一點解決好了。”

江宴一把抓住席之空的手:“席之空!”

“……你兇我!”被江宴突然直呼其名後席之空嘴一撇,手上用力報複性的收緊,捏得江宴倒抽一口涼氣。

“不…不是兇你……”江宴想說讓他停下來這種違心的話,但席之空不遺餘力地身體力行教他自己新學會的詞組,他根本無力反抗。

“空空,你…我自己來…你放手…!”

太違心了,你實在是太違心了。

席之空繼續着手上的動作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慢慢的自己也有了誠實的反應。

他拉着江宴的手往自己褲腰以下探過去,微喘着氣輕聲說:“現在你的手沒空了。”

……

這是江宴第一次不靠自己發洩出來,有一種陌生的滿足感萦繞在心頭。席之空癱軟着趴在他的胸口,兩人的呼吸從急促到緩慢,都在一個節奏上。

他伸手捏了捏席之空的鼻尖,把人托起來抱在懷裏。兩人擁抱着沉默,又在四目相對中相視笑出來。

……

四月最後就像是被盛夏征用了,還沒正式進入五月初夏,月底這幾天天氣就越來越熱。

二十七號月考最後一天氣溫飙升到三十二度,席之空推開家門又被一股熱浪掃了回去,一轉身撞在了江宴身上。

“太熱了,我換件衣服。”他把嘴裏剩下的半片面包全都塞進嘴裏脫了鞋往裏走。

江宴側過身子讓他,從他手裏接過一袋牛奶,說:“今天好像是比昨天熱。”

兩分鐘後席之空從江宴卧室出來,一件T恤還只穿了一半剩了一半堆在胸前,隐約可見那一點,“夏天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啊,煩死了。”

“嗯?你不喜歡夏天?”江宴擡手把他卷起來卡在腰上沒放下去的衣服往下拉:“小時候不是挺喜歡夏天的麽,還特別喜歡光着屁股追着我跑。”

席之空擡頭看他一眼:“那是因為你搶了雯姨給我買的冰棍。”

“都一樣,反正是光着屁股追着我跑。”

“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席之空看江宴轉身鎖門,順手幫他把吸管戳進了牛奶裏。

兩人迎着晨光和并不涼爽的風并肩走到學校,走得一身都是汗。席之空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在小賣部買了包濕巾,撕開抽了一半出來,剩下的遞給了江宴。

“喏,擦擦汗。”他一邊說一邊打開濕巾,結果一不留神就擦到江宴額頭上去了,等他看到江宴嘴邊的笑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他額頭的汗水擦幹淨。

“我怎麽就……”

他扔了手裏的濕巾轉過來面前一白,鼻尖萦繞着茶清香,臉上涼悠悠地舒服極了。

江宴細細地将他整張臉擦了一遍,笑說:“太感動了,我們空空心裏全都是我——哎別動,還沒擦好……”

“感動于我們兩個站在小賣部門口互相擦汗的情誼然後考試遲到嗎?”席之空哭笑不得,一手搭在他手腕上人往後退了一步,又說:“好了快走吧,你考場遠一些。”

“互相擦汗的情誼,那也是很獨特的了,我——”

“考試真的要遲到了快走吧你!”席之空扒着他的肩把人轉了個面往前推了幾步,然後朝自己的考場走去。

站在考場門口,席之空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萬裏晴空,轉身輕輕推開考場門。

他想,十七歲這麽美好的年紀,在學校裏談一場浪漫又可愛的戀愛,還是和江宴談,實在是人間幸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