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神西幻篇2 曙光
斯諾克公爵上位成為首席執政官包攬聖斯利安軍權,同時架空國王政權,成為這個帝國實際上的統治者。
政治鬥争下,治下領地各自為政,一片散亂,人民生活水深火熱,尤其是這個偏遠的帕米爾村莊。
明目張膽的傳教殊漠是不敢的,他覺得自己這條狗命還可以再茍延殘喘個幾十年。
他讓傑森帶着他住到了村落之中,殊漠利用破敗的教堂辦起了收容所。
村中流浪的孤兒、堕落的婦女都可以在收容所得到作為人該有的尊重和待遇,正是在關懷與照顧之中,殊漠傳教于無形,收獲信仰之力,充實己身。
在獲得信仰之力回饋的當口,他發現了自己身份的秘密。
四下無人,殊漠閉上眼,腦中放空,待再次睜開眼來,後背右肩胛骨處生長出了半片潔白的羽翼。
他居然擁有天使的血統。
厲害了!
只不過現在他的信仰之力并不多,維持不了翅膀多久,而且就算有翅膀也只有半個。
殊漠推測,如果日後信仰之力夠多,說不準他會擁有一雙完整的翅膀,或是更多?
但這目前都只是猜測而已。
這日,天光正好,殊漠教導收容所裏的孩子們誦念詩文。
放下謄寫的課本,殊漠走下臺階,看着板凳上的小蘿蔔頭們一個個念着,時不時糾正着錯處。
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傑森抱着一筐山豬肉進來,“吃飯。”
聞言,方才還在埋首苦讀的小蘿蔔頭門,呼啦啦地湧到傑森面前,一個個地忽閃着精光閃爍的眼,“傑森叔叔!今天又有什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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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叔叔今天能吃肉麽?”
“傑森叔叔……”
殊漠懷裏抱着課本,滿臉欣慰地瞧着小蘿蔔頭們其樂融融地找傑森領取午餐。
本該是個祥和的午後時光,卻被一個婦人的驚呼聲打破。
“抓住那個小偷!”婦人拔高的調子,很是刺耳。
殊漠沖傑森示意。
獵戶出身的傑森,三兩下便将偷盜的小賊拎了回來。
“放開我!混蛋!快放開我!”
一個不過八|九歲大的小男孩兒被傑森跟提溜小雞一般,帶到了殊漠面前。
男孩兒仿佛在煤炭裏滾過一圈,臉上黑漆漆看不出本來面目,身上穿着亞麻布制成的老舊筒裙。
殊漠在這個世界給自己的定位是博愛的神棍,他自然不能采取嚴厲态度處置一個孩子。
“哦,我可憐的孩子,傑森你弄疼他了。”感謝這個殼子的嗓音清澈又溫潤,說起肉麻的臺詞一點也不違和。
傑森趕忙松手,果然,男孩兒裸|露的胳膊上印着清晰的淤青指印。
從傑森手裏接過小男孩兒,殊漠摸了摸男孩的頭,關切道:“孩子,如果餓了的話跟我說一聲就好,這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午餐。”
面色仍舊帶着絲抗拒,男孩兒卻被免費的午餐說辭打動,他将信将疑地盯着殊漠,發問:“我母親說了,天底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你是不是想收買我,然後把我賣掉?”
保持微笑,殊漠耐心十足,“不是這樣的孩子,真主關愛他們的子民,所以賜予他們陽光和雨露,這是主仁慈的博愛,在這個收容所裏,你也能夠享有與其他孩子平等的早餐、午餐和晚餐。”
“只要在收容所裏就有?”男孩兒有些動心了。
殊漠點頭。
就在殊漠認為又可以收容一個供給他信仰之力的源泉時,男孩兒忽然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不行,媽媽還在家裏等着我,所以我不能到收容所裏來。我不是孤兒!”
這麽說着,男孩兒掙脫了殊漠,一溜煙跑了出去。
雖然是因為男孩兒的偷盜引發的風波,到最後男孩兒卻什麽都沒帶走。
聯想男孩兒最後話語中的含義,殊漠有了自己的計較。
剛才他通過光腦掃描那個孩子,這孩子的潛能非常可觀,如果這孩子能夠成為他忠實的信徒,能夠抵上他勤勤懇懇傳教十多年。
“傑森,你先幫我照看一下,我先出去一趟。”将課本遞給傑森,殊漠裹上外袍拄着拐杖,确認蒲草環沒有缺失,借用光腦追尋之前在男孩兒身上留下的記號行進。
臨行前,殊漠并沒有忘記帶上幾片面包。
帕米爾村莊本身是個貧窮村落,作物收成不好,又攤上了一個貪婪的領主,沉重的賦稅打壓的村裏本就拮據的村民們愈發度日如年。
一棟四面漏風的土房內,先前的男孩兒正跪坐在一張草席旁邊,草席上躺着一位面色卡白,瘦骨嶙峋的女人。
通過掃描,女人染上了惡疾,一種組織破壞性極強的婦科疾病。
本着對病人的尊重,殊漠沒有多加揣測。
傷重程度達到瀕死狀态,殊漠的治愈是沒有效的,這是他連日來偷偷摸摸對着屍體還有半死的動物實驗得出的結論。
“媽媽,你不要丢下我!”女人快要不行了,男孩兒非常傷心。
殊漠走了進去,跪坐在男孩兒身邊,他伸出手撫摸在女人額頭上,雖然不能治愈但是賜予一點時間還是可以的。
白色的柔光籠罩着女人的身體,女人緩緩睜開了眼。
“西爾……”女人呢喃着。
男孩兒歡喜地撲了上去,擁抱住女人,“媽媽!媽媽!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麽會,媽媽的西爾是好孩子,我怎麽會不要你呢。”輕拍着男孩兒的背,但這樣的話女人自知是善意的謊言,她活不了多久了,她自己知道。
總是會有這一天,面對死亡,女人并不驚慌,從容而坦然。
注意到殊漠的存在,聯想到最近鎮子上流傳的關于收容所大善人的傳言,女人問道:“是艾默爾先生麽?”
“是的女士。”這殼子原來的名字是用不了,殊漠随随便便給自己起了個比較西方的名字。
“也許這麽說會有些冒昧,但,在我走後,您能夠發發善心收養西爾麽,我保證,西爾是個聽話的孩子,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女人滿懷歉意地說着這番話。
一個孝順的孩子,一個善良的母親。
殊漠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這個孩子的潛能正好是他所需要的。
“我很樂意有西爾這樣乖巧可愛的孩子。”
“真是太謝謝您了!”
男孩,也就是西爾,并沒有打斷母親的話。
對于母親的話,他從來沒有違背過……除了,為了讓母親能吃上一頓飽飯,冒險到收容所偷了東西——他确實是走投無路了,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被那群可惡的士兵搶走。
對臨死之人釋放治愈能力,頂多是支持對方說個遺言。
得知自己的孩子有了依靠,女人含着笑離開了人世。
怎麽叫都叫不醒母親,西爾靠在母親懷裏,默默地流淚。
陪伴西爾安葬了他的母親,此時日頭已經西落,時候不早了。
牽着西爾的手,殊漠蹲下身平視着對方問道:“西爾,跟我回家吧。”
沒有動作,西爾緊咬下唇似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鬥争。
許久,他開口問,“先生以後能不丢下西爾麽?”
原來這個孩子是在擔心這個?
伸出胳膊,将男孩兒攬入懷中,殊漠給予了這個男孩兒一個溫暖的擁抱,“我保證,永遠不丢下西爾。”
中午一個人出去,回來卻帶了一個小孩兒。
傑森打量了一番西爾,想起來這是中午來收容所偷竊的那個孩子,面色有些不善,“你怎麽把他帶回來了?”
“傑森,我向你保證,西爾以後會是個乖孩子。”說話間,殊漠微笑着看向身旁的西爾。
西爾睜大着眼,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沒意見。”傑森作為殊漠的門徒,很有自覺,大事上都是殊漠自己拿主意。
于是,收容所的孩子們又有了一位新夥伴。
穿着殊漠做給自己的新衣,西爾眼中滿是掩藏不住的喜悅。
“先生,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仰望着殊漠,西爾濡濡道:“除了媽媽,先生是第一個給我做新衣服的人。”
“你媽媽讓我照顧你,我自然要對你好的。”輕輕撫摸着男孩兒的發頂,殊漠愛上了這個動作。
西爾的頭發柔軟服帖,而且是非常漂亮的鉑金色。
再加上男孩兒全心全意的信賴,殊漠覺得這孩子就像貓咪一般惹人憐愛。
殊漠的善意,西爾自然能夠體會得到。
笑得燦爛,露出兩顆小虎牙,“先生最好了!西爾最喜歡先生!”
有了西爾的加入,收容所更加活躍。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雖然事先知道西爾的潛能非常可觀,當他第一次接收到西爾的信仰回饋,才知道自己收獲了怎樣一筆可觀財富。
似涓涓細流的溫和力量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下一刻便能超脫肉體,翺翔天地。
而身後散發着神聖光輝的一對潔白羽翼,昭示着這份信仰之力的強大。
能夠有這樣豐盛的回饋,接連幾月,殊漠都處在神清氣爽幹勁滿滿的狀态。
捧着課本,殊漠利用助考手冊搜集了一些這個世界辭藻華美的詩篇,盡管收容所裏的婦女兒童不一定能夠理解其中深意,能夠感受這樣的文化熏陶對這些孩子的未來也有些好處。
更關鍵的在于……
這個砂礫世界平民土著的文化程度非常低,就連他十分欣賞的第一位門徒傑森都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
在這個世界裏,只有貴族的子女才能夠接收到比較好的教育,即便是一些富商豪紳,文化程度也是層次不齊,甚至在這個階層,也有目不識丁的人。
傑森從來沒有質疑過殊漠為什麽懂這麽多——斯諾克公爵還沒有上臺的時候,神權至上,教會壟斷了文化鏈,除非入教成為聖職者,平民乃至皇室都沒法接受比較好的教育,在過去,但凡是身處高位者,都與教會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要進入教會自然少不了家族的支持,這成了一個死循環。
教會不光收攬人心,還在無形當中,掌控了聖斯利安的命脈。
如果不是出了一個攬政狂人斯諾克公爵,神權當道的局面還将一直延續下去。
絕對的權威,衍生出絕對的腐朽。
在原殼子過去的記憶中,聖職者生活表面光鮮,私底下大都腐爛透頂。
至于那個被燒死的教皇。
殊漠并不同情。
那人就是打着真主旗號的魔鬼。
殊漠暫時不清楚教會信奉的真主是否真的存在,但他的使命,是給這個國家帶來一個充滿救贖意味的信仰。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照射進來,投影在人的臉上。
迷迷糊糊睜開眼,殊漠穿上打底衫,繞上麻煩的外袍,半夢半醒地沖着太陽東升的方向比劃了一個十字。
合上眼颔首開始了清晨的悼念。
西爾興沖沖地推開了門,一眼看到了作禱告模樣的殊漠。
殊漠沒有來得及戴上蒲草環遮擋刻印。
西爾掀開門簾的手,頓住了。
從冥想中回到現實,殊漠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回首,瞧見門邊的西爾,後知後覺摸了摸後頸。
“先生是聖職者。”篤定的語氣。
“是的。”既然知道了,殊漠也就不隐瞞了。
“先生,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麽?”西爾望着殊漠,眼中沒有害怕,沒有其他人見到聖職者的或興奮或厭惡的神情。
這個孩子只是因為殊漠的身份,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經歷過修真|世|界,殊漠不否認神的存在。
他點了點頭,來到西爾面前,溫和道:“存在的,只要我們心存善念,時刻抱以敬畏感恩之心,主會聽到我們的心聲。”
西爾靜靜傾聽,但他卻在殊漠說完後,搖頭道:“那他為什麽聽不到媽媽的心聲?媽媽從未質疑過主的存在,但是……但是……”說到這裏,西爾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西爾沒有說完的訊息,殊漠已經從助考手冊裏查詢到了。
西爾的媽媽——在聖職者還未成為過街老鼠的時候——是帕米爾村莊唯一的一位聖職者,但她的地位不太高,只是一位編制外的信徒,教會裏沒有她的名字。
之後全國掀起推翻神權的狂潮,本來像西爾母親這樣連刻印都沒有的聖職者,只要她安分守己,與她相熟的村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讓她被揪出來針對。
但西爾的母親不忍心旁觀其他聖職者遭受虐待,站了出來為他們求情。
士兵便将西爾的母親當做同黨抓起來,為了西爾也為了信仰,西爾的母親沒有招供,咬牙忍受了非人的虐待,前來搜捕聖職者的士兵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惱羞成怒輪流侮辱了這位善良的女人,最後扔下她自生自滅。
西爾母親聖職者的身份暴露,村民為求自保對她敬而遠之,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傷口潰爛病情惡化,甚至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前來掃蕩的士兵劫掠一空,西爾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母親一日日衰弱直到死亡。
蹲下身,擁抱住這位命運多舛的男孩,“世間的磨難只會摧毀意志不堅、搖尾乞憐者,你應該相信你的母親,此刻,她一定正在真主的身旁,默默為你祈福,今後也将一直守護着你。”
男孩兒在殊漠懷裏,緊緊揪住了殊漠的外袍。
溫熱的液體一滴滴落在殊漠肩部,浸潤了衣料,逐漸熨熱了那處的肌膚。
“我答應了你的母親,西爾,今後,我會在你身旁守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西爾沒有應答。
卻更加依賴殊漠了。
許久,西爾悶悶的聲音傳到殊漠耳中,“我只想先生好好的,我不想先生被抓起來。”
如果之前只是因為潛能想要将孩子留在身邊,聽到這句話的剎那。
殊漠承認,他被這個雖然經受世間磨難仍然抱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孩子打動了。
這個孩子,因為母親的遭遇,也在為殊漠切切實實地擔心。
松開懷抱,領着西爾來到窗邊,撿起放置的蒲草環放在西爾的手上,“能麻煩西爾為我戴上麽?”
男孩兒如藍寶石般璀璨的眼眸中,蕩漾着歡快的因子,鄭重地點頭。
殊漠彎下身來,西爾踮起腳尖,将蒲草環戴到殊漠脖頸上。
末了,他還非常貼心地将殊漠方才被自己弄皺的外袍理順。
一切收拾妥當,西爾握着外袍一角,沒有松手。
“西爾?”殊漠喚了一聲。
“先生,您能教我祈福麽?”
西爾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殊漠有些措手不及。
這個時代他有想過收門徒,卻沒有想過讓人接手聖職者的工作。
太危險了,更何況這還是個孩子。
皺了皺眉,殊漠語氣有些凝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想成為聖職者,我想為先生和媽媽祈福!”
男孩兒并不是心血來潮,那雙堅定絲毫不動容的眼眸說明了他的決心。
沉默片刻,殊漠嘆息。
“先跟着我吧,時機成熟了我會為你洗禮。”
這是折中的方案。
小孩兒沒有再進一步要求,一如他這幾個月表現的那樣,殊漠這麽說了,他便應下了。
只是回頭還是有些試探地祈求保證,“先生說話算話!”
“我不會欺騙我的小西爾。”
叮囑送走了西爾,殊漠在門外見到了傑森。
傑森打量了一番西爾遠去的背影,而後調轉視線,非常不贊同地看着殊漠,“你對這個孩子太心軟了,小孩子的口風不緊,如果他洩露一兩句,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西爾是個好孩子。”沒有過多解釋,殊漠微笑着說着這麽一句話。
瞧着自己追随的主,老是這麽溫和又包容,雖然他感念主的仁慈美好,但卻不太放心主博愛的善意會不會給主帶來意外和傷害。
畢竟,人心并不都是純白無瑕。
哪怕目前西爾表現得再無害,傑森始終都對這人保持一定戒心。
他必須将一切不安定的因子都看在眼中,以免主受到背叛和加害。
“主……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西爾來了過後,傑森與殊漠相處的時間就少了,也許這其中有對這樣狀态的抱怨不滿,但傑森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孩子并非是善良的羔羊。
“我知道分寸。”柔和的态度,讓傑森沒法回嘴,而後,殊漠岔開了話題,“傑森,我餓了,先一起去吃飯吧。”
眼中倒映着主精致美好的面容,再多拒絕的話語,傑森只得憋回心中。
“榮幸之至,我的主。”
兩人走後,陰影暗處摸索出一個面黃肌瘦雙目無神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正攻是西爾,哪怕以後會出現更多帥比,1v1不動搖。
提前說一嘴,這個世界攻會因為某些原因黑化得不能看,受又是“純潔無瑕的天使”,會有囚禁欺騙,如果接受不了請提前屯文,看下一個世界。
但……也不怎麽美好……因為劇情設定,只可能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暗黑……
能看到這篇文的親們(我都不太清楚不造這篇文文名的小天使怎麽看到的,自己用标簽動手找都要找很久),覺得還可以的話,留言唠嗑支持一下吧,畢竟能翻到這篇文就是緣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