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神西幻篇6 王權

清晨,陽光,微風,露水。

塞特·斯諾克倚靠在陽臺上,半個身子向外傾出。

俯瞰着整座王宮,這種天下盡在我手的優越感,當真是讓人沉醉到難以自拔。

但也僅僅是沉醉而已,權力會腐蝕人心,這一點在塞特心中從來都很明确。

他追逐權力卻不沉迷其中,腐朽的王國并不适合民主,獨|裁才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出路。

愚民只需要聽從、服從、順從就好了,在他的帶領下,聖斯利安将迎來嶄新的一天。

并且,這樣的變化并非短暫,必将長久持續。

敲門聲傳來,塞特起身理了理略微發皺的外袍,來到門前。

擰開門把手,果然,昨天引起了他全部注意力的花豹正滿面春風地看着他。

“早安,公爵。”殊漠彎腰右臂曲肘将手掌貼合到心髒部位,非常标準無可挑剔的紳士禮。

“你的時間觀念很強。”掐着他吃完早餐的十五分鐘後趕到,這個時間既不尴尬也不突兀。

“怎麽說也是米克多的領主夫人。”明明知道對方聽到這個身份會不太愉悅,殊漠仿佛不怕得罪這個豺狼公爵似的,怎麽刺耳怎麽說。

眉頭微皺,塞特着實不喜歡對方時時刻刻提及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從屬。

這次卻破例對殊漠保持了極大的寬容。

後退兩步,将殊漠迎入會客廳。

王宮內宮俱都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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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間會客廳卻難得冷寂,整體色調偏黯淡。

看來這位公爵不怎麽喜歡熱鬧。

兩人相對入座,穿着黑白相間長裙的女仆上前為兩人分別倒上一杯紅茶。

殊漠沖着女仆微微颔首接過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見塞特那邊也處置妥當,給了對方一個眼色,塞特心領神會讓女仆也避退了。

會客廳只剩下殊漠跟塞特兩個人。

殊漠沒有按部就班從天氣開始談論,非常直接道:“聖斯利安在公爵的治理下,這幾年發展得非常不錯。”

“聖斯利安需要新生,我只是将他本來的自由還給了它。”塞特·斯諾克不恨神權也不恨王權,怪只怪這兩樣權力發生了黴變,從帶領這個王國前行的風向标變作了腐骨草,仿佛要從內裏将這個國家徹底腐蝕消滅。

絕對的權力衍生絕對的腐敗。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真當人登上了高位坐上了那個位置,四面八方的絲網會将人的四肢捆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并非發自本心。

而作為傀儡被驅使得太久,權力的毒素滲入四肢百骸,對于加諸在肉身上的絲網也不再理會,仿佛生來這玩意兒就長在自己身上一般。

俱都是身不由己,等你坐上這個位置你就知道我有多為難了——不少上位者,如此搪塞,如此詭辯。

權力世俗當真如此厲害?

塞特·斯諾克是不信的,他不需要好名聲,他要的只是好結果。

哪怕鐵血的手腕換來的是橫眉冷對以及畏懼膽怯,只要勝利的果實被他摘下,前行道路上被碾碎的屍骨,不值一提。

所以他碾碎了王權,焚毀了神權。

腐朽的東西沒有必要再存在。

他向來不畏懼世俗人言。

殊漠知曉這一點,也基于這一點,省去了沒有營養的客套。

“公爵,也許聖斯利安千百年來就只會出一個名為塞特·斯諾克的人,但是,聖斯利安卻會長久存留下去,塞特·斯諾克沒了,還會有千千萬萬的人來替代他。你可以保證幾十年的安樂卻無法将這份安樂傳續下去。”輕啜一口,殊漠一針見血,“畢竟,能不被強權綁架的人,如此特立獨行,很難保證還會不會有第二個。”

“我的公爵,聖斯利安需要的不是您,而是像您一樣絕對精準無錯的大框架,這個框架既不是王權也不是神權,驅使它活動的能量來源于民心。”

身前杯盞,裏邊的茶水漾出一圈圈波紋。

塞特·斯諾克一瞬不瞬對視着殊漠似貓兒一般圓潤精明的眼,良久啓唇開口道:“民心?你确定那群大字不識一個的愚民能夠明白一項政策對于他們後輩的影響?他們只關心一天乃至于眼前片刻的蠅頭小利,芝麻大點利益都能把他們驅使得團團轉。除卻神權、王權過後,聖斯利安究竟該新生出怎樣的制度,這樣的問題我當然有想過,但在我看來絕對不該是民心。民心太雜太散亂,最終還是會回到一個人的手中集權,最後實際操控大框架的人,是不是會将其吞噬或者是綁架為附庸,實在難以保證,更何況……”拖長了音調,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我不認為我在位時需要這麽一個玩意兒來束手束腳。”

失笑,塞特這麽直接,倒是讓殊漠不好再有所保留了。

該說不愧是豺狼麽?

連自己的私欲都展露得如此坦然。

“擴散出去的絲線自然需要操控者收束,否則跟一團亂麻一般,白費了好的體制。比聖斯利安更長久的,是生生不息的廣大民衆,說句不好聽的,有朝一日哪怕聖斯利安給周邊鄰國吞并,流淌着聖斯利安血液的民衆永遠也不會斷絕,甚至有一日,他們會将這個被消滅的國度複興。”殊漠頗具氣勢地說出了這些話,而後,話鋒一轉,話語柔和了不少,幾乎是商量的口吻道:“民衆并非是愚蠢而不可救藥的,人當然有私欲,但經過長期的根植于心中的良好教育過後,野獸也能變成紳士,民衆的愚蠢并非是不可改變的,被推翻的神權是腐朽的,他不光禁锢了王權,更将聖斯利安本該精明的廣大民衆變成了文盲和懦弱的蟲蟻。”

說到這裏,殊漠放下杯盞磨砂着杯盞邊緣,坦然地回望着塞特,“教會花三百年愚化了聖斯利安,您難道沒有自信在有生之年中讓聖斯利安的民衆變得精明起來麽?誰又能保證,這其中沒有第二個塞特·斯諾克,他們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

“讓民衆變精明?”塞特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你可真是千百年來最奇特而又大膽的人。”

讓平民與貴族平起平坐,這簡直是不可思議聳人聽聞。

可再聳人聽聞,以塞特敏銳的政治目光亦可以洞悉其中的真意。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約束本性的三觀秩序構架卻是外在環境日複一日潛移默化的結果。

環境的強大影響力,能将一個好人漸漸浸染成壞蛋,也能讓一個惡棍迫于壓力不得不收起利爪。

塞特只是說這個想法很大膽,卻沒有第一時間否定這個想法的可行性,更沒有像其他上層人士一樣,在否認的同時露出鄙夷的目光——平民怎麽可能跟貴族一樣擁有高貴神聖的知識呢?

教育常年與神權挂鈎,平民非信仰者(信仰也需要門檻)不得受教化。

這樣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堅如磐石不可撼動。

如果換了另一位權貴,殊漠根本不可能将這樣驚世駭俗大逆不道的想法和盤托出。

可這人是塞特,搗毀了教會并且架空了王權的豺狼,包攬了聖斯利安軍政雙權的首席執政官。

他雖然是位獨|裁者,卻不閉目塞聽。

如果能有比獨|裁更适合聖斯利安的救贖道路,他相信這位公爵會欣然接受。

畢竟,這位公爵可是個實打實的愛國者。

這樣的認知,是他八年來不斷觀察中得出來的結論。

各地領主但凡有為私欲而讒言獻媚的,這位公爵處理起來從來不會手軟,如果這位公爵不希望聖斯利安好,當初他以月的名義寄給公爵的信件,也不會得到回複。

“艾默爾,當年那封信,是你寫給我的吧?”剛想到信的問題,塞特也開口問了。

不言,殊漠保持得體的微笑,“公爵既然都知道就不用再問了。”說着,殊漠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也想留點小秘密。”

房間裏回蕩着男人爽朗的笑聲,塞特覺得這真是他度過的最愉快的清晨時光。

之後兩人沒有再就“讓民衆變精明”這個話題死磕,他們開始談起了詩詞歌賦,甚至就王城新上演的歌劇,談論起裏邊的女主角的唱功着實精湛,談論快要到來的連綿雨季何其煩悶。

等到了午餐的時間,塞特非常有待客之道地招待殊漠吃了一頓地地道道的王城大餐。

酒足飯飽過後,塞特送殊漠上了馬車。

握着殊漠的手,送對方登上臺階,塞特開口道:“那份提議我會好好考慮,我也希望能再等來你的來信。”

米克多領主加封後便要返回自己的封地,名義上是領主夫人的殊漠也不可能在王城長留。

雖然惋惜,但這場才開始就不得不結束的會晤,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有了。

“希望今日的時光能成為你我共同的美好回憶,這不是個結束而是個開始。”松開手,殊漠進入馬車廂,車夫關好車門,女仆取走了階梯。

長長的皮鞭敲打在馬背上,高頭大馬嘶鳴一聲,拖載着車廂,勻速前行。

遙望着車駕遠去的殘影,塞特·斯諾克久久沒有離去。

心中思緒翻湧。

身為聖斯利安的實際掌權人,他所想的不是日後的國家新政該何去何從,或是就這次會面對方提出的稀罕觀點回味沉思。

此時此刻,塞特·斯諾克,僅僅是作為一個男人在思考。

思考非常本性、非常原始的私欲。

那些高大的、浮誇的東西固然有占據他的思維。

可最終,全都定格在了一個主意上。

他會得到這個人。

不管是出于私心還是功利。

這并不是缥缈的肖想,而是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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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途還是漫長而又乏味,午後參加完受封儀式,殊漠跟月在王城逗留了一天過後,便啓程返回米克多了。

臨上火車前,月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真的不再多留幾天麽?”

殊漠居然沒有似在米克多一般,如魚得水玩耍恣意,這讓月很是意外。

“不是自己的家,再怎麽玩,都有些拘束。”說罷,殊漠率先上了火車,月只得追随着主的腳步。

靠在月的肩膀上,殊漠閉上眼,月見狀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坐姿方便殊漠靠得更加舒适。

這幾日王城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月當然聽見了。

聖斯利安的首席執政官素有豺狼之稱的塞特·斯諾克跟來自米克多的男性領主夫人眉來眼去相談甚歡,兩人甚至還在王宮中度過了整整一個上午。

兩人獨處的時候就連摻茶的女仆都被支了出去,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這其中可會發生不少事情。

明明沒有親眼見到,王城中關于兩人的豔俗段子衍生不知凡幾。

王城的貴女們閑來無事總喜歡搬盤一些上流人士的段子,流傳到最後哪怕面目全非她們也津津樂道興味十足。

當月受封完畢,有幾位領主還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仿佛已經窺探到了月頭上綠油油的高帽。

這更是讓月哭笑不得。

他自己的主自己還不清楚?

雖然這些謠言聽上去确實像那麽一回事,月卻一眼瞧中了其中的破綻。

他們口中愛慕虛榮水性楊花的男主角,連他這位原配都沒看上,更別提會為了虛榮出賣自己的肉體。

這群人啊……

撫摸着殊漠的發絲,月的目光之中滿是信任和寵溺。

守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威廉,見領主大人絲毫沒有受到流言的影響,很是欣慰。

果然,這群人就是見不得領主大人和領主夫人好。

兩人什麽矛盾都沒有,領主夫人跟斯諾克公爵光明正大結交也是為了維護領主大人地位的正常交際往來,也能被說得這麽難看。

想到此處,威廉突然對那些所謂的貴族、所謂的領主都沒什麽好觀感。

來時的路程喧嚣且歡鬧,回程的路上,兩人相互依偎着,沒有多的話語,有的只是默契的陪伴。

“洛伊,你怎麽就不問呢?”

或許是路途太漫長,或許是真的挺無聊。

殊漠主動開了這個口,有旁人在,他都管月叫洛伊。

洛伊·姆恩,這是殊漠千挑萬選才為月敲定的化名。

“我立誓陪伴你左右,生死相随不離不棄。”沒有解釋為什麽,月只是再一次強調了當初的誓言。

一旁的威廉聽到了月的話語,也非常之震撼。

上流社會固然有非常恩愛的夫妻,可他們絕對不會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

他本來以為領主大人深愛領主夫人,卻沒有想到已經疼愛到了這樣深刻的程度。

笑意燦然,殊漠溫和道:“哪怕是這麽說,你也答應過我會好好活下去。你不能食言。”

見月長久不回應,殊漠擡頭正好瞧見了月探望過來的,柔情似水蘊滿情絲的眼。

這樣深刻的神情一瞬之間又被很好地掩藏了起來。

他的聖騎士居然對他懷有這樣的感情麽。

殊漠知道,卻并不想點破。

契約的影響效力是非常強大的,他會摒除聖騎士對旁人産生好感的可能性。

月的世界太狹窄了,只有他這麽一個選擇。

這樣的專注并不是愛而是必然。

但願月能夠早日醒悟。

兩人回到米克多的一個月後,王城的信件寄到了領主府。

署名是塞特·斯諾克,收到這封信時,老管家威廉頗是惆悵。

他首先将信件交給了月,月拿過信看到收件人寫的是艾默爾便沒有啓開封蠟,“以後如果有斯諾克公爵寄給艾默爾的信件,不用過我的手,你直接拿給他。”

“可是領主大人……”雖然威廉也相信自家高貴優雅的領主夫人不會跟斯諾克公爵有什麽……可……可是……

“你照做就是了。”月将信還給威廉,面色如常,他心裏也沒有絲毫可以稱得上嫉妒、懷疑的情緒。

如果塞特·斯諾克沒有公爵的頭銜,首席執政官的職位,他恐怕真的會擔憂一兩分,惶恐難以平息。

另一邊,接過威廉呈上來的信件,殊漠首先問,“洛伊讓你給我的?”

管家心裏不禁想……這對該死的默契的夫夫。

“領主大人說,日後只要有斯諾克公爵寄給您的信件,都直接呈交給您,他不會過問。”威廉如實轉告了月的話語。

殊漠熟練地拆了信件,卻很是不贊同道:“他不能不過問,有些事情可能還要他幫忙呢。”明顯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得意小模樣。

呵~

老管家威廉表示這波狗糧拒絕食用。

一目十行掃完了信件,殊漠心道,不愧是頗有政治慧眼的塞特·斯諾克,他不過提點了一兩句,這人不過一個月就有了初步的執行大綱。

看在對方這麽上道的份上,殊漠不打算再留手。

讓威廉取過了羊皮紙和羽毛筆,殊漠落筆,一溜漂亮的花體字符躍然紙上。

遠遠陪伴的老管家威廉又開始日常捧吹自家優秀的領主夫人——人長得好,脾氣好,能力優秀,文化層次高,還寫得一手漂亮的、聞所未聞的漂亮字體。自家領主大人真有福氣。

待羊皮紙風幹,殊漠取過信封将信件裝好封蠟,遞給威廉。

“這封信件很重要,請務必派親衛送往王城。”認真的神情,沉重的口吻。

威廉自然明白裏邊的內容并不是什麽日安問候,恐怕還關系着他們米克多的命運。

深深鞠躬,威廉以無上的忠誠讓殊漠安心。

奠定聖斯利安未來走向的新政,起源于一場舞會,萌芽于一個清晨會談,成長于相隔萬裏的往來書信。

伴随着一句句“公爵,日安。”“艾默爾,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兩人将王國的新政大綱敲定完畢。

當新年的鐘聲敲響。

一項動搖聖斯利安千百年固有體制的新政出臺。

廢除王權,重整體系。

從此聖斯利安分化軍、政、法三大體系,聖斯利安正式更名為聖斯利安帝國。

統攬政權的帝國宰相由塞特·斯諾克公爵擔任,掌管軍權的元帥職位由這幾年美名遠播的米克多領主,新晉姆恩侯爵擔任,至于聽都沒聽說過的元老官?這個新奇玩意兒則是由占據王城中緋聞八卦頭條的艾默爾·絲缇爾米亞擔任。

新生的帝國炸開了。

輿論一片嘩然。

還沒等衆人對新出爐的政權體系消化完畢,半年後的教育新歷更是讓廣大上流貴族惶惶不安。

原來新分化出來的元老官,除了有掣肘軍政的不二話語權,第二條新政更是賦予了其革新教育體制的權利。

貴族不再是文化的獨享者,但凡為聖斯利安人,平等接受教育平等享有文化的熏陶,有元老官把持管控,各個領主封地分設帝國學院,以後只要是有心從政步入帝國核心體系,不再是以身份高低而是以帝國學院學位考核分較高下。

貴族的便利,只是能為其提供更好的資源讓其在考核的時候更有優勢……僅此而已。

這也杜絕了世襲制度的屍位素餐。

這……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平民怎麽可以跟貴族平起平坐?

長此以往,貴族的尊嚴便會蕩然無存。

同年,聖斯利安帝國爆發了叛亂,不少領主、老牌貴族都參與其中。

此次叛亂,人們再次見識到了塞特·斯諾克為人的冷血,殺伐果斷,也見識到了新提拔的元帥洛伊·姆恩卓越的軍事才能。

風風火火興起的叛亂,持續不過半個月就被暴力鎮壓。

參與叛亂的領主、貴族,塞特·斯諾克一個不留情,統統送上了斷頭臺。

血色彌漫于帝國廣場,繼送走教皇粉碎教會後,再一次見證了貴族階層的腐朽和沒落。

日後,公民的時代即将拉開序幕。

嶄新的篇章将會到來。

人民翹首以盼,鄰國靜坐旁觀。

可帝國安寧的生活不過又持續了數月,本該老死不相往來的洛克蒂爾的鐵炮粉碎了帝國人的美夢。

艾斯諾克邊防線,聯軍指揮官營地,端坐高位者,輕扣着座椅的扶手,無名指處象征無上尊位的龍頭戒熠熠生輝。

聽完下屬彙報,掌權者慵懶地嘆息一聲,披散的鉑金色長發遮擋了半張臉面,為其籠罩上一層陰影,“塞特·斯諾克?他是傻子麽。”醉人的嗓音,嘲諷的話語。

睜開眼來,暗紅的眸子一掃衆人,營中各位長官立刻站直了身板,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個星期,我只給你們一個星期,拿下聖斯利安。”

洛克蒂爾,遙遠暗黑大陸上從不與外界來往的閉塞小國。

不知何時,這個國家居然成長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它席卷而來的步伐太快,以至于聖斯利安周邊鄰國滅國投降的消息都還沒有傳開,炮火的準心就已然瞄準了百廢待興的聖斯利安。

腥紅的眸子,鎖視着沙盤中象征聖斯利安的旗幟。

他動了,走下王座,來到沙盤前,伸出蒼白的手指按倒王旗。

終于回來了。

我的故土。

還有,我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黑心黑肝正攻崽子出沒OTZ

我不會寫什麽戰場大場面之類的,雖然我喜歡看漢子們各種沖啊殺啊荷爾蒙亂飚……但是文筆渣渣,就不班門弄斧了。

主要還是寫黑崽子如何那啥啥主角,大家都懂,咳咳。

各位食用愉快,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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