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衡
穆因看得一頭霧水，這條下面“靓仔的頭號女友”尤其活躍，把穆因罵得狗血淋頭，他點了頭像進去看，那人微博裏幾乎都是俞成蹊相關。
這樣的應該就是俞成蹊的唯粉。
她不久前發表了長篇大論，俗稱飯圈小論文。分析俞成蹊發展前景受破公司拘束，不僅讓他多次因團體活動一再錯過一線資源，甚至在沒有團體活動時，都讓他在宿舍摳腳。
這些不是最可惡的，公司最大的罪名應當是給俞成蹊這個漂亮哥哥塞洗腳婢做CP，走個機場要捆綁，演唱會站位也捆綁，就連網絡直播，都不忘讓穆因占用了寶貴的三分之一屏幕。
她可憐的哥哥被迫分享人氣，在不久前的頒獎典禮，他們團表演完後下臺落座，俞成蹊又雙叒被穆因搭讪，他苦于不能明說反抗，只好冷着臉調換位置。
沒想到這事情出後，公司居然繼續安排他們營業，她們做粉絲的怎麽能束手旁觀，看着哥哥被欺負？
在文末，她還補充口號道：哥哥只有我們了！我們不能給惡勢力買賬！一分錢都不給！
這邊語氣慷慨激昂，說得頭頭是道。穆因險些被洗腦，要不是俞成蹊對自己照顧有加，他也要以為是自己死皮賴臉地倒貼。
他又往下面翻了翻，頒獎典禮上的俞成蹊穿着表演禮服，光是收着手站在那裏就足夠吸引人，穆因放大了看，俞成蹊眼神冷冽，右手做了個持槍的手勢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光是這個靜态圖，帥氣就要從屏幕裏滿溢出來。
一邊看一邊保存了幾張圖，他對着一張側頭微笑的俞成蹊發呆，聽見俞成蹊回來的聲音後急忙摁掉了屏幕。
俞成蹊給他買了小馄饨，更讓穆因驚喜的是，他拎着的外出包裏有着一只貓咪。
俞成蹊把貓抱了出來，貓咪和他很親近，還蹭了蹭他的手掌，他和穆因說道：“你以前養它花了好多心思，前段時間寄養到寵物店去了。”
穆因在哈着氣吃還燙的小馄饨，他擡頭道：“咦，沒時間養嗎？”
“不。”俞成蹊搖頭道。
他側着臉的樣子把他英俊的輪廓都勾勒了出來，從飽滿的額頭到直挺的鼻梁再是微薄的唇，暖黃色燈光給他蒙上了一層光影，削弱了淩厲感之餘，像是披上了層溫柔的紗。
這樣的人，人氣不高才怪吧。穆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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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麽的，俞成蹊笑容看起來有些逞強，他道：“因為我說我不喜歡貓。”
“啊，這樣嗎……”穆因尴尬地一低頭，被迎來的熱氣燙了滿臉，“那、那接回宿舍不好吧。”
氛圍一時僵冷，穆因咬着自己的嘴唇。
俞成蹊都冒着大雨把貓接回來了，這麽說還顯得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穆因幹巴巴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很喜歡它。”
那只趴在他腿上的小橘貓似有感應，知道兩人是在說它，喵喵叫着歪頭靠在穆因的小腹上。
俞成蹊看穆因緊張的神色，忽的微笑道：“我騙你的。”
“啊？”
“我沒有不喜歡貓，你可以養，我會幫你一起養。”
穆因用左手不方便，吃得慢，俞成蹊也不急着去休息，一直坐在他對面。沉默良久，俞成蹊開口道：“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穆因正在想那篇小論文裏說的兩人不合的事情，許是描述得太繪聲繪色，還有動圖做證明，動圖裏的俞成蹊确實心情不佳，明明舞臺表演時還好好的……
被俞成蹊突然一問，穆因回過神來，道：“沒有，我這人遇事特別走運，你別擔心。”
“開車出去遇到貨車側滑的運氣嗎？”
“側滑沒有被正撞上也是種運氣吧。”
要是被正撞上，那他現在的狀态就難說了。病情好轉以後有警察過來了解情況，穆因什麽都答不上來，全是由經紀人處理的，通過他們調取的監控攝像頭，他才了解到當時是怎樣驚險的場面。
雨天似是要把城市傾倒成海，霧氣四漫的鋼鐵森林看上去成了一座蜃樓，視頻裏看得十分模糊，只見一輛貨車左右搖擺了下，然後朝着穆因的車子直沖過去。他避閃不及，還是被殃及。
事故原因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他應有一筆金額不菲的賠償金和保險費。
聽到那串數字後，穆因用尚能用的左手捂住了心口，上輩子沒見過那麽多錢，他連早飯的蛋餅加培根都需要三思。宋和彥和他說，他存折裏的錢肯定比這錢款還要多幾番。
和俞成蹊共處一室，穆因忐忑得不行。尤其是俞成蹊問他洗漱是否能夠自理時，他答得飛快。
“方便啊，當然方便。”穆因正用左手艱難地刷牙，他急忙吐掉牙膏沫，跟門外人的說道，生怕他要代勞。
在醫院裏時，宋和彥看他慢條斯理地勺飯，看得忍不住給他喂。被宋和彥嘴上嫌棄吐槽着他也不覺別扭，但俞成蹊光是說，他就泛起了層奇怪的感覺。
像是恐懼，又像是憧憬。是他站在懸崖邊，向深淵看去，視野盡頭是明朗日光。
見他不假思索地拒絕，俞成蹊沒再問。在穆因回屋時，兩人的床上變成了各有一條被子。
睡前，俞成蹊和穆因說：“明天我要去公司，你萬一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馬上聯系我。”
穆因輕輕問道：“大明星不上班啦？”
他說出了重點，俞成蹊頓了下，似是在糾結，這副別扭的樣子讓穆因覺得熟悉了，他做出退讓道：“你要是打來，我肯定接得到的，要是沒接到，你再打給助理。”
在穆因回到宿舍的第二天，兩個助理紛紛上門。一個是他的，一個是俞成蹊的。
後者明顯能力要強些，很會察言觀色，還叫來保潔人員過來打掃了衛生，不忘提醒着東西全都要在原處不能動。
很多組合在出名後，成員們就會紛紛搬出擁擠的宿舍，他們互動的機會僅存于鏡頭對準的臺面上，但Crush只有林沒一人居住在外。
“不稍微培養點感情，營業起來假得和過年見親戚一樣。”聽宋和彥轉述，隊長陸千江在組內開會時如是說道。
他們當年的這一湊合，就湊合到了見證頂峰的如今。
助理們都知道他傷到了頭，記憶不大好了，穆因不奢求大家都理解他一個穿越者的心累和懵逼，默認了自己“腦子不靈光”，在沙發上看着他們上下忙活，幫自己按營養食譜做飯，頗是難為情。
他看完官方給出的Crush的各類報道後，又開始翻八卦論壇，他接觸到了過去的另一面。
在合照中，他作為團隊中年紀最小人氣最低的成員，總站在角落裏，幾次采訪中只是說了寥寥幾句。作為新人來說，該努力争取露臉的機會才是。他的粉絲列出團體六人所有人的單人資源和宣傳，穆因的分量和幾個哥哥比起來，三分之二都不到。
這一點，穆因心裏沒什麽起伏。
他性格不争不搶，他至今的粉絲數不比陸千江他們落後太多，他已經心滿意足。這幾日看舞臺聽歌曲，自認實力沒粉絲說得那麽突出，另外幾位哥哥比他擁有更多的閃光點。
因資源不平而吵架的帖子太多了，如資源最多的林沒，也依舊有粉絲為他打抱不平。
團體組合發展到當下，成員個人和團體在粉絲眼裏成為了相互牽制的關系，粉絲們很多時候更希望偶像選擇單飛。
“給團體多花一分錢，就是讓哥哥多受一天折磨。團婊過來讨錢的，今晚必死，這條開光了。”
“這次誰給Crush花錢，就開除粉籍！”
“你們這些毒唯清醒一點好不好，Crush是你哥心愛的團隊。”
“都不要吵惹，依我看哥哥們只不過是在公費戀愛罷遼。”
演變成集體不買賬的，放眼娛樂圈，只此Crush一家。每逢團體回歸，各家燒香拜佛求Crush早日解散，好讓哥哥逃離魔窟。
到底是為什麽會成這樣啊……
穆因一頭霧水，翻出舊帖時，看到宋和彥的唯粉和陸千江的唯□□attle，他這才知道了。
此場罵戰堪稱病源，從兩家的互吵擴展成了六家混戰。
“報紙媒體上清清楚楚，你家這位不僅甩臉色還是個暴力狂，粉他的諸位是不是欠揍啊？”
“總歸自我介紹三分鐘，他自己占了一分半，臉大如盤實錘了。”
“bhys，我就說一句，小宋嬌氣傲嬌受本受了。”
“瘟雞犯賤，蒸煮立馬暴斃。”
……
爬完樓花了整整一天，此樓戾氣很重而金句頻出，怪不得別的粉圈都來吃瓜。
宋和彥與陸千江在學校裏說話常常針鋒相對，穆因倒不覺得他們倆之間關系真有彼此講的那麽差，只是這個世界裏似乎要更加惡劣點。穆因去查，卻查不到他們互相指責的那些事情，當是氣話騙人了。
助理在走前關照穆因注意身體，他們之間以前相處融洽，穆因從不端架子也不使喚人前後跑腿，工作認真謙虛，眼見這兩年人氣也上去了，沒想到居然出了車禍。
“你和我說你去公司練舞，過了幾小時我就被醫院叫去了，吓死我啦。”小姑娘和他說，“謝天謝地沒有事，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俞成蹊晚上回來又給他帶了吃的，今夜是一個小蛋糕，巧克力上面還裝點着兩只小天鵝。
穆因愛吃甜點，挖了幾口後，抿着小勺子眉眼彎彎道：“我都要被你喂胖了，回歸前是不是還要減肥一周。”
“那周讓應該減肥四個月，從現在開始把他的肌肉都減下去。”俞成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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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中最痛心的事情是什麽？
答案只有一個——是愛豆舉鐵！
舉鐵，短短二字可讓萬千少女落淚，在它面前，公司倒閉團隊解散隊友出殡都可以暫且放一放，只希望世界上的所有健身房都将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不是戀愛被曝光，曝光至少還能說是被迫炒作。
不是拍戲太糊了，太糊至少還能甩鍋給制片方。
哥哥變成肌肉男了還能怎麽辦？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胳膊都能比出道時的大腿粗，配上俊美的臉簡直就是金剛芭比，一錘可以把她們捶爆。
許多粉絲苦苦尋求健身房的秘密，到底是什麽讓偶像不顧她們的哭喊而選擇擁有肌肉。
其實周讓一米八五的身高配上寬肩，那單看讓粉絲魂飛魄散的肌肉添在身上還算和諧，穿上衣服看不出來什麽，然而近照還是洗掉一群逆蘇粉，她們紛紛認為周讓的胸肌還是生命不可承受之大了。
“我這都能女化，她們能給娛樂圈留一個男明星嗎？”周讓對那些喊他美女的粉絲表示不可理解。
一碼事歸一碼事，鍛煉計劃還是被經紀人緊急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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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內CP亂炖，每一次回歸都會營業不同的CP，然後在平時通過建立完美的人設，會确定出大勢的固定的配對，在他們沒有行程時，也能通過日常互動牢牢固粉。這種模式他們公司手到拈來，Crush的幾對CP常年霸占微博上的熱門CP榜前十。
穆因閑着也是閑着，看着榜上第一的名字，和俞成蹊道：“陸千江和宋和彥人氣好高啊。”
唯粉和CP粉雖然粉的都是同樣的人，但她們這兩個群體依舊水火不容，有時會出現兩家唯粉和這兩家的CP粉三家Battle的場面。
一般來說，正主人氣越高，CP粉越會被打壓得擡不起頭來。然而江河CP戰鬥力驚人，即使陸千江和宋和彥都是人氣頂級，唯粉過境可謂是能殺得對家片甲不留，她們江河粉面對她們也還是絲毫不怯，每回正主發微博，江河粉都能占到一席之地。
俞成蹊接話道：“江河不容易。”
他說完，猛然記起他和林沒的CP排在榜上第三。俞成蹊小心翼翼地掃了眼穆因的手機屏幕，看他直接點進了江河的話題，才松了口氣。
“我今天看貼看到他倆早年不和，怎麽想得出傳陸千江暴力狂？”
“現在網上所有報道應該都被公司公關掉了。”俞成蹊給他倒了杯牛奶，道，“以前确實是有點摩擦被記者拍到了。”
穆因道：“在學校裏宋和彥挺愛招陸千江的。”
“但當時被拍到的照片……嗯晚上拍得也不是很清楚。”俞成蹊拿出來手機道，“我存了圖，不時翻出來開心開心。”
陸千江，公司設定是隊長兼rap擔當，他本人脾氣和人設相差不大，對人體貼，很難想象他發脾氣的樣子，要大打出手更是天方夜譚。
要是穆因注意看俞成蹊解鎖屏幕，就會發現密碼是自己的生日。
可惜他沒有，吃完了最後一口蛋糕後，他如同剛被喂飽的餍足的貓咪，舔掉嘴角的奶漬，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看着俞成蹊骨節分明的手握着手機，微擰着眉頭在為自己尋找照片，不禁暗自欣喜，心中如枝頭雀鳥開始活潑蹦跳。
接着，他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了那張照片上。
顯眼的标題上寫到《Crush隊長與成員深夜街頭互毆》，照片的的确确是陸千江和宋和彥，前者抓着後者的衣領，因為光線問題而看不清表情，但動作中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
一個人氣團體的粉群如何快速走向水火不容？
Crush出道第一年發生的破事簡直就是培養毒唯的教科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