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燈光
“我的小王子，二十歲生日快樂。”
穆因有一個粉絲站從他出道前期建立至今，每一場行程都沒落下，無論是修圖還是應援，戰鬥力可稱為飯圈頂級。她在穆因生日的當天淩晨發表博文，大家都猜測這個神仙站子會送什麽禮物。
晚上八點，以她個人名義承包的兩座頤都鬧市區的高塔被點亮，循環播放穆因的安利視頻。
後援會這次給穆因的生日集資記錄破了圈內新高，櫻花們早為這次生日開始籌錢，這一年為自家正主鳴不平積壓了很多怨氣，後援會發表了數篇感人肺腑的小論文，她們被煽動起了情緒，說是在生日關頭拿錢砸出水花，其實砸出了十級海嘯。
中間有個小插曲，Crush在四月出道，穆因三月生日，這次生日離Crush的下次回歸沒多遠了，好些團粉來勸櫻花們省點錢給接下來的專輯做準備。她們苦口婆心勸唯粉們分清輕重，要保持理智。
被NL公司的資源分配虐了那麽久的櫻花怎麽還有理智可言，團粉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揍一雙，對方越是勸，她們越要砸錢給生日集資。
“團婊要點face8，之前我家哥哥合作曲打榜，你們全部安靜如雞，現在又張着嘴一天天的淨叭叭，理智讨論，穆因算Crush成員？”
“回複博主，當然不算啦，資源全團墊底，次次站位在邊角，我勸櫻花們都睜大眼睛看清楚團婊的嘴臉，包括這些說着心疼穆因的團婊，只是留戀櫻花妹妹的錢包罷了。”
“睡前我還是要問團婊今天死了沒有，資源分配不均的時候怎麽沒見團婊出來為穆因鳴不平，穆因被扒出背景後上熱搜的那晚，被另外幾家眼紅的毒唯連夜辱罵幾萬條，怎麽沒見團婊出來勸架，這時候倒出來了，誰給你的勇氣來的？”
總之，各方因素加成下，穆因的二十歲生日應援轟轟烈烈進行着，火車、高鐵，還有地鐵站的廣告位，都在生日到來之際換上穆因的照片，可以投放視頻的國外幾處天價大屏幕都播放着穆因的安利視頻，許多媒體都報道了這令人吃驚的的應援。
·
“快放不下了，讓那輛集裝車先別來。”
宿舍另外四個人都在幫穆因拆禮物，一樓的客廳堆滿了包裝用心的漂亮盒子。五花八門的奢侈品夠穆因再也不用買飾品衣物。
可以想象她們在挑選禮物時雀躍的心情，如給男朋友選擇日常用品，在櫃姐的介紹下滿心歡喜地去付款。也有的是慈母心态，要給兒子挑件好衣服穿，童年沒穿什麽名牌，是媽媽來遲了，媽媽都給你彌補回來！
現在最多的是喊穆因叫“老婆”的小姑娘，這個人多勢衆，捍衛正主性別的毒唯們在經歷過拼盤演唱會後已經阻止不了她們了，而且她們花錢不是一般的猛。
給穆因送禮物的人裏有六成是她們，周讓幫穆因拆包裹，拆出好幾個畫風十分少女的，就是她們了。
Advertisement
這個只是公司緊急叫停之下的程度，現在公司發表明文規定，以後不可以再送本公司藝人禮物，藝人也不準私下接受禮物。規定出來以後褒貶不一，總之現在宿舍不至于被禮物吞沒。
最後一批還是被集裝車運來了，潘哥帶着三個助理過來幫忙拆，其中某些粉紅發夾、蕾絲洋裝、蝴蝶結耳環，磕逆蘇嗑CP嗑到昏頭的禮物都進了垃圾桶。
理出來的衣服按季節分到了八個大箱子裏，別的貴重物品先擱在儲物室，情書都放到卧室的書桌上，粉絲們的确是憋着一股氣，全洩在生日應援上。
穆因在下午到達自己的生日會場地，公司門口粉絲已經排起了隊伍領準備好的小禮物。誇張的應援引起的反應很大，讓她們得到心靈上的愉悅，不管是為哥哥還是為自己。
生日會都會邀請隊友過來參加，穆因邀請了周讓、宋和彥和林沒，三人先在後臺等待，屆時把蛋糕車一起推出去。
“那你新劇是下周開機？我之前看到有媒體在說。”周讓問林沒道。
林沒點頭，說道：“具體得看場地什麽時候布置好。”
宋和彥問：“這次回歸你還參加嗎？”
周讓用手肘頂了下宋和彥，宋和彥白了周讓一眼，林沒說：“盡量湊時間出來，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宋和彥道。
他在幕後看穆因在臺上抱着把吉他給粉絲唱歌，穆因最開始當練習生只會彈鋼琴，公司沒要求他一定得會什麽樂器，他卻在忙碌中開始學吉他。他上手很快，學習時間花得很短。
有不懂的他會跑來問宋和彥，宋和彥懶得調弦，很多時候會扔給俞成蹊幫忙。如今想來，從那個時候起，穆因就流露出想靠近俞成蹊的意思，被他隐藏得太深了。在幕後看他彈吉他彈得極為順手，宋和彥才記起來這麽一件事。
“生日快樂！我們的壽星！”林沒推着蛋糕車出去，周讓和宋和彥也都擺着笑臉跟随其後。
該是其樂融融的日子，唯粉哪好起來呵斥着讓三個隊友離開，重要的是四個人都是相處得很開心的樣子，讓人都忘了四家粉絲間有過什麽上升到偶像本人的腥風血雨。
播放的慶祝視頻裏開頭就是另外五名成員的錄影，俞成蹊被提問對穆因的第一印象，他說“花瓣一樣的男生”。
——那現在的印象呢？
穆因對着大蛋糕閉上眼許願，再吹滅蠟燭，把蛋糕切分好分給到場的六十位粉絲。下場後宋和彥問他生日願望是什麽，穆因說道：“都挺好，沒什麽願望。”
宋和彥拿出個小盒子，道：“我送你的！”
穆因看到天鵝絨的小盒子先吃驚了下，佯裝震撼道：“你不會要單膝下跪吧？”
“不行，我不能把俞成蹊的事情也做了。”宋和彥和穆因開玩笑道。
小盒子裏是一條項鏈，宋和彥興沖沖要給穆因帶上，穆因笑着伸過頭去，宋和彥給他系上時卻動作一頓，再開口語氣帶着點顫抖：“大冬天哪來的蚊子？”
穆因這才記起來前幾天俞成蹊還在自己脖子上咬了一口，印子到現在怕是沒有褪幹淨。
他和俞成蹊的關系已經不是單純的暗戀與被暗戀的關系，似乎被穆因搞得糟糕，但也添了層親密色彩。俞成蹊對社交冷淡，近他身的寥寥無幾，少年人抗拒不了擦槍走火後的餘溫，他們倆只不過差了點愛意。
他沒和宋和彥說，自知這落在宋和彥耳朵裏定能讓他倍感五雷轟頂、匪夷所思，覺得怎麽能和喜歡的人維持這種關系。
理解不了的，他就是能做到卑微如此，如此還能嘗出甜味。
“暖氣開得太足了，蚊子還沒冬眠。”穆因捂住自己的後頸，道。
宋和彥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拉住他道：“沒人欺負你吧？”
穆因朝他笑道：“想什麽呢，怎麽可能呢。”
他讓宋和彥放心，宋和彥這人沒法确定是吻痕還是蚊子包，只恨自己經驗少。也沒去找周讓等人亂問，怕給穆因造成麻煩。
林沒送的禮物是很精巧的尾戒，帶在手指上正當好。穆因與他道謝，林沒擺擺手道：“不用和我客氣。”
生日會結束後，隊內還有下一輪聚會。回歸期将至，這次比以前只會更忙，他們把穆因的生日當做最後的放縱。
KTV包廂布置了許多彩色氣球，大家先開了六瓶啤酒玩骰子。宋和彥被周讓故意下套，沒過幾輪已經喝得滿臉通紅。
穆因作為壽星被大家針對，幸好俞成蹊幫自己擋了幾杯，否則要和宋和彥一起說糊話，跟着隔壁包廂嘶吼《死了都要愛》。周讓勸宋和彥少給自己立flag，偶像唱這首歌多麽不吉利。
六瓶啤酒空瓶後，宋和彥趴桌上擺手說不能再喝了，他們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這下變成周讓連着輸，把從幼兒園到練習生的情史都抖露出來了。
“現在？現在哪有時間談戀愛啊，我忙着當明星呢，約炮都得提前一個月抽時間……”周讓大着舌頭訴苦道。
“我靠！你還約炮！”宋和彥指責道，就差拿出本《偶像道德守則》甩周讓臉上。
“我一個二十多歲的正常男人每天都游走在各路誘惑裏，生理需求總得讓我解決吧，難道你現在還是處男！”
宋和彥罵了句髒話，繼續裝睡。周讓不讓他裝，把他拉起來哈哈哈地笑，問他不會真的是吧。
連吻痕都不确定長什麽樣的宋和彥怒了，扯着周讓的領子說明天天亮之前讓他刮目相看。周讓“喲”了聲，講他這種速度還要保密性強，只能是團內解決。
林沒笑了，而穆因也倒在沙發上笑得肚子疼，一邊去觀察陸千江的表情。陸千江握着酒杯在看宋和彥，目光無奈而寵溺，像是任放在手心裏疼的小孩子搞破壞。
這時候俞成蹊在黑暗中捏了捏穆因的耳朵，穆因轉過頭看他，俞成蹊又不和他說話，把手放開去喝酒了。
在演唱會後臺做的那次，穆因痛得只想叫出來，礙着場合連喘息都不敢大聲，後來俞成蹊在摸索中慢慢找到技巧，最近除非俞成蹊故意折騰他，都不會讓他感到那麽不适。
周讓這個問題提前兩個月去問俞成蹊，也該是同樣的答案。穆因小心翼翼過去碰了下俞成蹊手，俞成蹊避開了他，幹脆和陸千江換了個座位，不知道生什麽氣。
大冒險裏林沒和俞成蹊跳了段男女舞，下一輪裏，周讓去隔壁那嘶吼《死了都要愛》的包廂去拿骰子，大家一塊跟過去。
一推開門，包廂裏全是女生，大概是有個人失戀了，別人都陪着來療傷，看到周讓先是全場寂靜，再是瘋狂尖叫。她們都沒喝酒，周讓怕自己的酒氣惹她們難過，沒走到裏面去，就站在門口。
“請問我能要你們這個包廂的骰子嗎？”
“哎你好眼熟，和LUX的隊長好像啊！”“不是LUX吧，感覺和Crush的像！”“天啊我又戀愛了……”“要多少，全給你了！”
女生整理好骰子，要給周讓出難題，要交出微信號才願意給骰子，她們出了包廂才發現他後面還跟了五個人，這下是真的認出來了，她們碰到了Crush。
懵逼狀态的女生得到了六個人的簽名，有個男生明顯喝多了，簽得龍飛鳳舞就差把紙戳破。
他們玩得不是很過分，宋和彥最初提議的是要周讓去那邊二話不說跳段小天鵝，怕那邊把周讓扔出去，這才沒有實現。
他們六個醉醺醺要回程，潘哥給宋和彥打來電話，宋和彥沒接，他再給陸千江打。陸千江聽完後沒什麽表示，周讓湊過來問怎麽了。
“沒什麽事情，先打車回去，大家都睡一覺。”陸千江道。
·
隊長的擔當和沉着在團隊中尤其重要，他所說的沒什麽事情，并不代表真的沒事，等到他們都清醒過來，能被吓一跳。
穆因回去後被俞成蹊在浴室裏要了一次，俞成蹊問他為什麽要看陸千江，穆因覺得他無理取鬧得幼稚，問他看看怎麽了。
穆因被頂在玻璃移門上，溫水淌過全身，他問俞成蹊：“你是不是吃醋啊？”
俞成蹊和他說：“怎麽可能，随便你。”
事後穆因渾身酥軟地倒頭便睡，再拿起手機正好宋和彥和他發語音，長段的語音播到最後，宋和彥帶了點哭腔。
·
有人謠傳他們倆在高中時期便是情侶，但沒有圖片光是在說，這爆料被競争對手惡意流傳，沒鬧得沸沸揚揚，但着實惱人。公司讓人處理得幹淨點，不要再有閑言碎語。
潘正明向陸千江确認真僞，陸千江和潘正明道：“只是以前認識，興趣相投所以成了好朋友。”
“你要給我說實話。”潘正明和他說。
陸千江不假思索地說：“那些是假的。”
潘正明問宋和彥：“是假的嗎？”
宋和彥面無表情道：“是。”
宋和彥少言寡語地坐在陸千江邊上，聽陸千江斥責造謠者的無恥，他的說辭無懈可擊，搭配上義正辭嚴的語氣是那麽完美，讓所有人都相信這是假的。
過往都是捏造的，除了隊友外從未有過任何延展。
“說得我都要信了，是假的對嗎？”
這話明明是該問陸千江的，他沒法問，只是迷茫地在發給穆因的語音裏自問自答。
承認了對兩人都不好，沒人能猜準公司的意思，這會造成的麻煩不可估計，所以真相要深埋地下。燈光亮了，他們便松開手，連痕跡都抹滅。宋和彥絕不認同這種，可陸千江需要。
他們倆最大的分歧過了多年都是同樣，這是道無解題。
宋和彥道：“對他來說，最好真是假的。假的也好，就這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