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熾熱
新一年的回歸成績不容樂觀。這對于很多男團來說已經是難以企及的高峰了，可是對Crush來講明明還可以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作為偶像團體來說，專輯銷量和視頻播放量十分重要，這次的銷量說是沖在了同期的第一名，其實和陸千江的單人專輯銷量沒多大差距。潘正明快被愁禿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每一家都有充足理由不買賬，粉絲站子紛紛剪出了單人視頻，那播放量日漸高漲，潘正明恨不得把六份單人的加起來當做官方數據。
“成員人氣高，顯得組合冷，其實也差不多了，就當做他們一個個的沒那麽出名呗。”潘正明安慰自己，他說完還是不甘心，感嘆道，“六個人裏至少一半能當做當紅流量了吧，怎麽綁在一起那麽不能打！”
公司開會分析了一天，如今的狀況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不過也敲醒了警鐘，他們低估了粉圈恩怨帶來的負面影響。這群小姑娘在極端仇恨中把矛頭指向公司，說不買賬便真不買賬，大錢砸在個人應援上，零碎的錢買幾張團體專輯，以表偶像沒解約，所以看在偶像的面子上意思意思。
這次還能意思意思，等到粉圈的小打小鬧都成了血海深仇呢？
反正橫豎公司是能賺錢的，開玩笑，你再讨厭我，你哥哥的合同也在我這裏，生是NL的人，死是NL的鬼，你給他花錢永遠等于繞個彎給我打款。
龔岑聽着潘正明的彙報，冷哼了聲，道：“存解約錢？我們團有幾個要是想單飛，難道家裏拿不出違約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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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秀節目裏露過一次臉後，有層出不窮的節目方來找穆因合作，他都能想到之後炒作通稿是嘻嘻哈哈笑一通歌手來唱rap，吸引一下鍵盤俠們的眼球來博熱度。穆因和潘正明提了自己不太想去，等自己水平夠了再接也不遲，潘正明聽完轉頭把這些給推了。
那次舞臺簡直要成了穆因的心結，他和一群女生排練到了錄制當天的淩晨，雖然經歷了數次調整磨合，但難有同團隊友間的默契。盡管排練時指出了問題，還反複就問題改了好幾次，等他們到了現場，走位與和音依舊存在瑕疵。
穆因對自己的表演一向高要求，他反複看了幾遍視頻，自我評價一次比一次低。他向潘哥說的“等自己水平夠了”不是拖延，等到有了空閑，他便着手去提升自己未完善的領域。
Crush迎來了一周年和第二張團體專輯，穆因不跑行程便在宿舍練習rap。有天俞成蹊突然回來，聽到他在房間裏找節奏，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們馬上要開團體演唱會，這個見哥哥的大好機會粉絲們都是踴躍的，NL公司定的場地不大，可想進場的粉絲很多，黃牛都快靠這個賺出海景房了。
靠喊麥火了一把的周讓這次立志要來首說唱，早早決定了他的個人表演舞臺。如今沒見周讓在勤學苦練，反而是穆因在鑽研。俞成蹊有種時光回溯到兩年前的夏天的感覺，穆因也是這樣獨自發光發熱，在不起眼的地方向上攀爬。
穆因察覺到俞成蹊回來後，流利的談吐一下子磕磕巴巴，俞成蹊問他怎麽不繼續，穆因耳尖發紅，道：“忘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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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成蹊坐到他邊上幫他改詞，桌子狹窄，他們兩個肩膀都碰到了一起，俞成蹊微微側過身，空着的手搭在穆因的椅背上，他随口問道：“你個人舞臺是什麽？”
穆因道：“沒有。”
“什麽？”
“時間太緊了，我沒有個人舞臺。”穆因說道。
六個人的團體演唱會，唯穆因沒有個人舞臺，也不能怪公司的安排，時間确實很緊湊，只好讓人氣墊底委屈一下。穆因聽了能理解，和潘正明說沒有關系，他也不需要和人搭檔，其餘五人都準備了很久，如果硬要他出場，等于讓他們其中一個功夫白費。
俞成蹊看了穆因一會，穆因很平靜地在背詞。俞成蹊搭在椅背上的手不知不覺搭在了他肩膀上，他說道：“那介意和我的湊一下嗎？”
穆因愣愣地去看他，他挪開目光，道：“正好我最近沒空練鋼琴。”
“你鋼琴好像也不用怎麽練吧……”穆因道。
“那算了。”俞成蹊打算起身走了。
穆因連忙抱住他，語氣帶了幾分欣喜，道：“不要！”
俞成蹊剛坐回位子上，穆因輕輕啄了下他的臉頰，他抓住穆因的手要說他偷親，這時候有電話打了進來。
穆因站起來去拿電話，俞成蹊去洗澡，出來再繼續幫穆因看歌詞本，只見穆因打完電話興沖沖地進來，直接跨坐在俞成蹊腿上，手臂圈住他的脖頸，道：“我有影視資源啦。”
影視資源對俞成蹊來說稀松平常，對穆因而言則是人生第一次嘗試。他歡天喜地期待着，俞成蹊托住他的腰，他就坐在俞成蹊腿上和他說這個資源的來由。
從天而降的資源讓他激動不已，說起那個讓自己念念不忘的選秀舞臺，他那個組有個選手很配合他，耐心地讓音響師重放了好幾次。穆因對女生也有點印象，留着很酷的短頭發，她說自己很容易出汗所以把頭發剪短了。
沒能在選秀節目裏得到晉級機會，她靠着家裏的關系在娛樂圈開始自己的事業。原來是一時興起要來逐夢，被淘汰後大受打擊開始認真，未曾提及的家世是她強有力的支撐，節目結束後她很快開始踏足電視劇，還指定了男主是穆因。
“招來的那麽多口水戰也不虧，那天排練到天都放亮了，還是有人看在眼裏的。”穆因道。
“嗯。”
“哇，我要當男主了！”穆因還是不可置信。
俞成蹊看他這樣，附和道：“是，男主角。”
“今天的驚喜有好多啊，不是在做夢吧。”
穆因要在自己手腕上掐一下，俞成蹊不讓他掐，他順着俞成蹊的動作在他臉頰輕輕地啄了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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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的分享自然要好好對待，穆因又被從天而降的男主角砸了個眼冒金星。那個女生叫吳月風，在穆因簽好合同的當晚加了他的微信。
兩人說了一會話，吳月風講她對穆因印象深刻，聊過後穆因才知道吳月風當時對他的水平保持很大懷疑，怕他影響全組的成績，沒想到他對待舞臺那麽用心，指點的地方也都有道理，是充滿黑幕的節目裏最讓她刮目相看的人了。
男女主都不是大咖，制作團隊卻不含糊，吳家寵吳月風，什麽都任她去做，想自己打拼便放手不管，想依靠家裏家裏就能是她最強大的依靠。
吳月風又找穆因聊了幾次天，穆因忙于練習，還考慮到來往太密切的話不太好，回得不是很勤快了，吳月風點到即止，相處中沒有讓人感到不适。
演唱會一天天臨近，六家都準備充分，他們只開一天，當天來頤都去NL公司打卡的外地粉絲也不少，公司趁機在樓下賣起偶像周邊，自動咖啡機的飲品印上照片就收粉絲五十塊錢。
俞成蹊自願把單人舞臺變雙人舞臺，潘正明被這情深義重的隊友情感動了，想都沒想便同意，他如何也不會把冷面酷哥的心思往戀愛方面扯，而且潘正明一向認為俞成蹊的冷漠疏離只是表面，對待隊友還是很好的。
舞臺時間延長了一分半，一分半內是穆因和俞成蹊的合唱。
Crush準備了幾首全新的舞蹈，從下午便陸續進入館內做造型。潘正明打了幾次林沒的電話沒打通，晚上八點鐘開場，七點鐘了還沒見林沒的蹤影。
周讓勸潘正明別焦慮，最近潘正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皺紋，可見壓力之大，愁緒之多，宋和彥道：“可能睡過頭了，去接他？”
“又不知道他住哪兒。”潘正明道。
“不知道？”宋和彥道，他報了串地址，是游樂場回來的那晚，林沒的去處，道，“要不去那裏試試。”
潘正明讓人趕緊去找，果然在宋和彥說的地方找到了林沒，說是睡過頭了，現在就開始過來。
“指不定真的累着了……”陸千江看宋和彥的臉色比潘正明的還難看，說了一句。
“關我屁事，我只管他快點過來，開場C位不在，誰站得了他的位置。”宋和彥道。
他們等了會，林沒終于來了，他不僅一臉倦怠，而且腳上纏了圈紗布，說昨晚不小心踩到了玻璃，今天跳不了了。
“哎呀怎麽那麽不當心。”
事到如今潘正明也不好責罵，搞得大家都心情不好，等下在粉絲面前都沒個好臉色。陸千江讓人去拿輪椅，他這樣不适合久站，到時候幹脆直接坐在椅子上唱。
宋和彥看這裏手忙腳亂，嘴角都懶得牽動，好在演唱會是準點開了場，沒有什麽大差錯。
各色燈牌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他們在臺上唱，粉絲們在臺下唱，有的歌她們沒聽過幾次，只好搖着燈牌喊名字。
結束了上半場，周讓摘下耳返，道：“沒被她們帶跑調，我這個音準也是絕了。”
個人舞臺是林沒先上去，原定的舞蹈跳不了了，他坐在高腳椅上和粉絲清唱了首抒情歌，唱着唱着忽地哭出了聲。宋和彥聽全場心疼的唏噓，給自己猛灌一口水，道：“戲真多。”
“不要這麽講。”陸千江和他說。
“哦，你胳膊真長。”宋和彥道。
陸千江反應過來宋和彥這是在說自己管得多了，皺了皺眉頭，宋和彥補充道：“嫌我不包容他？我有義務包容他嗎？裝暈就算了，搶資源也算了，第一次團體演唱還能搞成這樣。”
休息室一片安靜，林沒被攙下來先和五名成員道了歉，宋和彥沉默地玩手機，接下來輪到他出場了，他把手機往桌上一丢，披上外套出去。
穆因的手指在化妝桌的邊沿上敲來敲去，模拟着彈奏，他們的節目放在最後一個，越是臨近，他越是緊張，連呼吸都靜不下來，明明已經有很多次舞臺經驗了，今天還是和出道那天一樣興奮。
他和俞成蹊穿了同款衣服，款式一長一短。節目之前沒有過公開透露，所以登臺後大部分粉絲們發現是兩人一起上，都驚呆了，不知道是先叫還是先罵。
六家粉絲的糾葛箭頭亂得沒法看，每家都有點過節，而穆因家因為熱搜的事情，還有生日應援惹得另外幾家不适，在穆因出場後紛紛熄滅了自己手上的燈牌。
穆因的注意力都在彈琴上，俞成蹊的聲音磁性低聲，在舒緩的伴奏中顯得十分性感。他唱完後，便是一小段穆因的獨奏，被劇透過有俞成蹊單人舞臺的魚幹們如被人打了個打光，當即就不幹了，嚷嚷要穆因還分量。
鋼琴獨奏不适合吵鬧，這時候那些叫喊顯得很清晰。而且俞成蹊家大批量開始相繼滅燈，不注意到都難，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趁機一起起哄，搞得場面一下子滑稽起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俞成蹊拿起話筒接着唱兩個人的合唱曲目，好似沒有聽到那些挑釁，他看向穆因，穆因也在看他。
舞臺只剩下兩束燈光，穆因堪堪錯開視線，他喉嚨沙啞，每吐一字都像掏出心肺，直到落幕已經鮮血淋漓。
嘲笑的、玩味的、憤恨的。不忍的、疼惜的、難過的。無數目光有如潮水，把他湧向冰冷的灘塗。
他抿了下嘴，低着頭往幕後走。俞成蹊拉住他的手，伸過來的手心是熾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