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局
泰國,清邁。
兩個挽着褲腳的農民打扮的中年男人拉着兩頭大笨象,上面兩個男人被黑布條遮了眼,大象穿過叢林,穿過花田走了近大半個小時才停在一間木房子前面,兩個男人被放了下來,取了布條。
倪永孝打量着四周,确實是這裏,他來過一次——泰國最大的毒窩。
巴頓将軍是個四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聽說以前在部隊,做到了将軍的職位,只是泰國常年內亂,政權不停被搶奪,後面改做雇傭兵,認識了不少國際上的大頭目,再後來利用自己的這些人脈做起了走粉的生意,這些年盤踞一方,俨然一個土皇帝。
這些年,香港的可/卡/因拿貨通道頗為繁瑣,貨從泰國出,在英國人手裏轉了一圈再分到南美人手裏,最後輾轉反徹才從東南亞一小包一小包地運送到全世界各地,中間利潤折走了一大半,倪永孝花了不少時間鋪橋搭路,終于是搭上了巴頓将軍這條船,他來過一次,兩人談了個大概,只剩些細枝末葉的時候卻被尹耀東捷足先登了。現在,尹耀東死了,這盤生意又可以重頭開始了,這次大好機會,或許,他不用劍走偏鋒。
一個穿着迷彩軍裝的男人将他和羅繼帶到後院,倪永孝就看到了劉美文,黑色無袖連身闊腿褲,雙唇依舊飽滿鮮紅,身旁立着那個叫悅己的女保镖。
她見倪永孝來微微欠了欠身,笑意盎然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倪生。”
“好久不見,尹太。”倪永孝坐在她面前那張圓桌的對面,羅繼跟悅己一樣立在了一邊。
“看來我們真是冤家路窄呢。”
“我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
劉美文一笑,那笑容誘惑極了,“全世界都在傳倪生你殺了我老公和我小叔子。”
“兇手到底是誰,別人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倪永孝同樣一笑,重複了一次,“尹太。”
她笑得愈發妩媚了,“在這個世界上,假話被說得太多了,自然會取代真相,變成真相,至少,倪生你在澳門投了這麽多錢,不是眨了個眼什麽都沒有了嗎?”
“何止呢?只怕我現在已經在尹太你的黑名單裏,一踏進澳門随時會屍橫街頭吧?”
“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嘛!”她一點都不否認,将身子傾斜向前,離倪永孝近了一些,臉上寫滿了盅惑,“倪生你欠了多少人的債,總要有個人幫他們拿回一點的,對不對?”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
巴頓将軍的出現很及時,打破了眼下的僵局,“嗨,倪生,好久不見。”
“巴頓将軍。”倪永孝起身打了個招呼,劉美文翹着腿,輕靠在椅背上,并沒有動。
“坐,不用客氣。”巴頓将軍點了點手,拉開了劉美文旁邊的凳子緊貼她坐着,他抽出支雪茄對倪永孝揚了揚,倪永孝擺了擺手,他便自己點燃了,吸了一口随意癱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覺般搭在了劉美文靠着那張椅背上,“今天請兩位過來,是想談一下眼下香港澳門那邊的貨源問題,尹生在世的時候,我們合作一直很愉快,可惜他英年早逝,現在我們不得不重新确定新的合作關系,早前,兩位都已經聯系過我了,今天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順便就将這事定下來好了。”
劉美文從坤包裏抽了支細長的煙卷,點燃吸了一口,“這邊的貨一直是東哥在做,現在,他過世了而已,這并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價錢就按東哥之前和将軍談的那個數,我并不覺得有什麽重新确認的需要。”
“游戲不是這麽玩的,美人。”巴頓側着身,一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她不閃也不避,任他在那裏來回摸索着,“現在,價高者得。”
“就這樣而已?”她媚眼朝巴頓吐出個煙圈,“不管倪生出什麽價,我都加多百分之二十五。”這是筆不小的價錢了,從英國人手裏甚至是南美人手裏拿到貨都不過是這個價錢,她似乎沒有賺錢的打算,只想斷了倪永孝的財路而已。
“痛快!”巴頓輕拍着她的大腿,“我最喜歡這種能做大事的女人了。”他貼近了劉美文,像在嗅着她領口之中散發出來的體香,“你真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上次一面令我終身難忘……”
上次,她跟着尹耀東過來,不過拔了他幾株罂//粟花回澳門養而已。
“那這筆生意是不是就這麽定了?”劉美文問他。
“诶……不急嘛!”巴頓離她更近了一些,像要将舌頭伸到她臉上,“我怎麽會讓你那麽破費呢?價錢就按尹生以前那條數來做,不過我有個條件……”
劉美文頗有興趣地望着他,不用想都知道這個老色鬼打的什麽主意。
他拉起劉美文的手撫摸着,“尹生這麽年輕就過世了,留下這麽個如花美眷,不知道午夜夢回,尹太會不會覺得香閨寂寞呢?本人願意為你效這個力,做個帷幕之臣,到時候大家自己人,這盤生意我送給你又如何?”
倪永孝完全像個透明的,巴頓這只老狐貍不過是垂涎劉美文的姿色,借他過個橋而已,他不動聲色地坐在一邊,看着這兩人一唱一合。
劉美文依舊保持着優雅的笑,她輕輕縮回了自己的手,将另一只手裏的煙頭掐滅了,吐出嘴裏最後一口煙,“将軍想要個女人而已,我是新寡,怎麽的也得為我家東哥守忠幾年,不然,外面的人看見了笑話。将軍要是有興趣,我倒有個不錯的人選推薦給将軍。”她優雅地起身,輕步踱到悅己的身後,輕輕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悅己曾經是越南的雇傭兵,像這個野性的女人,怕且才是将軍的菜。”
“太太……”悅己驚呼了一聲,她怎麽也想不到劉美文就這樣将她送給了別人,劉美文壓着她的肩膀,讓她不能動彈,這麽多人看着,她是她的保镖,根本不能反抗,只希望這只是個劉美文的權宜之計而已。
“将軍意下如何呀?”
巴頓掃了悅己一眼,滿心的不悅,他抖了抖手裏的雪茄灰,語氣冷了下來,“我看得起你,才會想有個更長遠的關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這一聲一出,四周鑽出來三四十個穿着軍裝的男人,瞬間将他們包圍了,在泰國,時局動亂,但凡有錢或有權的人都會養些軍隊來看家護院,這是件很正常的事,何況巴頓這個常年在沙場上打滾的人,那些軍人手持的□□都是國際最新型的武器,槍口對準了這五個人。
劉美文臉上的笑也冷了下來,她踱回了自己的位置,“看來,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巴頓甩了手裏那支雪茄,趁着她沒坐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我要定你了!”
她雙手繞在他的脖子上,媚惑不已卻出言挑釁,“只怕你沒有這個能耐!”
巴頓被她挑起了火,雙手揉搓着她豐滿的臀,眼裏的火越燒越烈,他将她扔到桌子上,甩下了身上那件外套,“今天,在場的人,每個人都有份!”
他俯下身,咬着她的脖子,抓着她的胸,她倒是一點都不怕,依舊不避,笑,笑得媚心媚骨,她貼在他耳畔,朱唇輕啓,“如果你還沒有老眼昏花,看一下四周。”
巴頓冷哼了一聲,擡眼,臉色瞬間就冷了,那四面環山的山腰處,閃耀出點點亮光,再仔細一看,人頭潺動,他被一群手持重武器的人圍住了!
他憤怒地盯着眼前這個女人,她依舊笑口吟吟,推開他,從倪永孝面前這張桌子上下來,“東經98度55,北緯18度32,距曼谷北面725公裏。”她輕輕松松将目前所在地的地理位置報了出來,“将軍,你下次帶人來,估計要重新換一種方法了。”
倪永孝心底一怔,這個位置與他計算的絲毫不差,他第一次來,坐在大象上就約摸着計算了一下這個位置,這次來再重新過來,他便确定了這個位置,看來,他這一次是碰到了真真正正的對手!
巴頓現在被吊在半空之中,上下兩難,在這幫手下面前失了威風給一個女人,這要傳出去,他這張臉以後該哪兒放?劉美文倒是很會找時機,她将一些證件放在倪永孝面前這張圓桌上,“這裏是悅己的出入境簽證和她的身份證,如果将軍願意交下我這個朋友,就當我送給你的薄禮。貨,我要了,按照東哥做開那條數我再加百分之二十五,如果将軍不同意,我只有去和英國人合作。”她貼近了巴頓,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但是,我今天要是少了一條頭發,我就讓你這裏夷為平地!”她退開來,又一笑,聲音恢複了以往的大小,“不知道将軍意下如何?”
她不過給個臺階巴頓下而已,巴頓鐵着臉,思索了片刻,惡狠狠地一擡手,兩個軍裝上前,押住了悅己。
“太太,不要!救救我!”她呼着向劉美文求救。
“悅己,你乖乖跟着巴頓将軍,将他伺侯好了,以後在這裏過的就是皇後一般的生活了,怎麽也比跟着我強是不是?”
“不要啊,太太,救命啊!”她急急想拉住劉美文,那個巴頓三大五粗,豹頭環眼,燕颔虎須,聲若巨雷(不用懷疑,這就是三國裏形容張飛長相的),連悅己這種有着雇傭兵底子的人看到都膽顫心驚,悅己不明白劉美文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為什麽還要賣了她,她只知道劉美文是鐵了心,任她怎麽求,都不為所動,她只能将希望放在唯一再認識的那個人身上,“倪先生,救救我!”
倪永孝同樣的不為所動,這是劉美文和巴頓講和的條件,他也根本沒得動。
“悅己是匹小烈馬,祝巴頓将軍你今晚玩得開心。”
“多謝。”巴頓冷臉對她客套着,“尹太和倪生今晚在這邊過夜,明天早上我送你們出去。”
劉美文輕輕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倪永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