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6)

仿佛專屬的珍貴記憶被他人侵占。這讓“真是很難得看你吃醋,”跡部親了親他的臉龐,“告訴我,你是吃打電話來那人的醋,還是通話內容的醋?”換作別人敢這麽幹涉他,跡部早就發作了,可是對于桦地,他只覺得可愛。

桦地漲紅着臉說道,“都有。”“你的占有欲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了,嗯? "

“跡部學長牽記的人和事,太多了。”如果他只是個跟班,追随帝王是求也求不來的無上榮耀;可他們不是主仆,是伴侶。

他的跡部學長,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高貴英俊,強大無鑄,而入得了帝王之眼的,也只有金字塔巅的最強者。平凡庸碌的自己,真的配得上他嗎?跡部深深凝視身下眼神迷茫的男孩。以前他們倆總是默契得像雙生子,自從開始交往,這家夥反而平添了這樣那樣的心理負擔。讓自己的大副受這麽多困擾,是他失職了。

“聽見我電話裏對那家夥說什麽了沒有? "

“是。”

“你怎麽看? "

“我 … … 怎麽看?”桦地重複一遍,不太明白跡部學長的意思。他知道電話的另一頭是忍足學長,他們倆在研究讨論青學集訓的事,跡部學長是要自己談談下個月和青學約定的熱身賽嗎?

“勝利屬于冰帝。”

“本大爺不是問你這個。”跡部說道,“你沒發現自從他和青學那個叫桃城的二年生打過比賽以後,兩個人就走得很近嗎? "

桦地想了想,有嗎?他和忍足學長不太熟,除了同為網球部正選之外,私底下沒什麽交情。即便是在社團活動的時候,他的關注點也只有跡部學長和網球,很少在意其他人。經跡部學長這樣一提點,桦地似懂非懂,“忍足學長和桃城君在交往? "

“交往?如果是那樣倒好了。他自以為有魅力有手段,想‘玩’人家,我看最後多半要弄巧成拙,反過來被那個桃城吃得死死地。”

對于這些情愛暗湧,桦地可以說一竅不通,只是習慣性地附和對方,“是。”

跡部忽然一笑,“就像我們一樣。”

桦地不解,“我們?我和跡部學長? "

“是啊。別人只看到你對我唯命是從,覺得一定是你自己纏上來跟着本大爺;其實真相完全相反,是我離不開你,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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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吻了吻他的唇,鄭重地說道,“是我要你。”

“跡部學長 … … ”桦地的眼中閃着星光。他總是把愛藏在,白裏,而跡部學長習慣用強勢的占有來代替表白,他們兩個都不太擅長用言語直接表達愛意。可是,因為在乎對方,所以一直在努力,學着慢慢敞開心扉,只為感應到彼此內心的情感。

“‘跡部號’啓航已經十一年了,我們共同經歷了那麽多偉大的冒險,遇見過那麽多人,他們也許曾與我們并肩作戰,也許曾在戰場上一決生死,可是終會變成過往回憶的一部分,‘跡部號’上,永遠只有我們兩個。桦地,唯獨你,是我舍不得說再見的人。”桦地眼含熱淚,緊緊抱住跡部,內心有如江海翻騰,哽咽着說道,“跡部學長,我也舍不得你,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

“我 … … 我再也不吃醋了。”跡部從他發紅的眼角旁抹去淚痕,微笑着說,“這個不用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我還想再多看看。”

桦地惴惴地想,以跡部學長的脾氣,以後他該不會故意制造一些誤會,就為了引自己吃醋吧。中學特別篇完

番外 Two Kingdoms(完)

跡部換了睡衣從房裏出來,外面喧嘩聲不止,根本無法休息。本來這次集訓合宿沒能和桦地分在同一間寝室,已經令他有一點小小的不快,但他身為帝王,這種事不想多計較,反正還能随時叫桦地過來陪伴。

走廊裏不同學校的男孩們正在玩枕頭大戰,跡部對此很是不屑,都幾歲的人了,還玩這種他和桦地小學低年級就玩膩的游戲,幼稚。

正想着桦地,就見他端着一壺茶從走廊的另一頭過來,沿途不時彎腰側身,躲避亂飛的枕頭。跡部心下寬慰了許多,還是自家大副好,不跟這幫無聊的人瞎攪和,一心想着給自己泡安神茶喝。趁這會大夥都在外面混戰,不如讓桦地到自己房間來,給他一點甜頭,以茲鼓勵。

只是這會鬧哄哄地,耳朵都疼了,就算他有心浪漫,也沒有合适的氛圍。跡部便對迎面過來的桦地說道,“你去讓他們安靜安靜。”

哪知桦地面無表情,既不答“是”,也不停步,竟然就這麽端着托盤,視若無睹地從跡部身旁走過,連正眼都沒有看他一眼。

這是跡部和桦地相識十一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奇事。桦地不理他,怎麽可能?就算他對其他人的話充耳不聞,對自己可是一向言聽計從的。然而這一刻,不知為什麽,自己竟也被他當做了“其他人”。

跡部心裏發慌,轉身追了上去,聲音發虛地叫了聲,“桦地?”

桦地依舊漠然不語,推開自己的寝室門進入,當着跡部的面把門關上。關門的一瞬間,跡部分明看見桦地的舍友,那個出了名的“詐欺師”仁王雅治,正惟妙惟肖地模仿自己的坐姿,用神似自己的語氣說道,“辛苦了,桦地。”他的視線對上跡部,眼神中是玩笑,是得意,還是別的什麽,跡部已經看不清楚,他的心随着那一聲房門上鎖的聲音,徹底亂了。

不用懷疑,這是仁王在網球場上百試不爽的欺詐絕招,沒有人知道他用的什麽幻術,總之此時在桦地眼中,仁王才是他的跡部學長,而他這個正牌的跡部景吾,就好像空氣一樣被忽略掉了。

跡部轉頭看向那塊寫着寝室成員姓名的門牌,門牌號被劃掉,“仁王王國”四個筆跡狂放的手寫字讓跡部臉上全無血色,瞳孔收縮。他站在原地,驚恐的情緒如無數根黑色藤蔓纏繞住他的心,體內的每一滴血仿佛都凝結不動。

這就是他,跡部景吾,一生最害怕的事——桦地遠離他的身旁,兩人從此形同陌路,置身于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上,再也望不見。

跡部堅信自己是坐擁一切的王者,即使暫時失去了什麽,也必定很快奪回。可是,這個“失去”,不包括桦地。這世上,唯有桦地,是他不容有失、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出讓的底牌。

跡部對着緊閉的房門,又氣又急,完全無法維持他一貫冷靜自若的大局觀。冷靜?桦地都被人搶走了,還怎麽冷靜?這個仁王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跡部真想不管不顧地一腳踹門進去,叫這可惡的家夥把桦地還給自己。

如果是跡部本人被捉弄,甚至當面頂撞,他都不至于會這樣,可是他容忍不了有人拿桦地來開玩笑,更不喜歡桦地對自己純潔忠誠的感情被人當作詐欺的餌食加以利用。不光是他很窩火,等桦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烏龍”以後,這善良的男孩心裏會有多不好受?

跡部平時總擔心桦地一個人會吃虧,所以平時大事小事都把他帶在身邊,這次兩人一起入選了集訓大名單,本來正合跡部心意,哪知會發生這樣令人措手不及的事。

桦地從小在他的庇護之下長大,單純得不得了,對上“詐欺師”,無異于傻乎乎的熊寶寶遭遇千年老狐貍,後果如何,跡部簡直不敢往下細想。他心裏不住自責,怎麽沒及早防備這家夥,現在還不能确定的是,對方究竟只是純粹惡作劇,指使桦地幫他做事,還是深谙桦地對自己的重要性,故意借此挑釁?

跡部回到房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要是情急沖動之下,連自己都被對方攥住小辮子,這對帝王來說是致命的。這時候的他,仿佛被人精準地拿捏住了軟肋,進退兩難,動彈不得。

小題大做嗎,也許。他早已習慣身處桦地的世界中心,即便知道桦地是受了蠱惑才不理自己,并非本意,對跡部來說也構成了沉重打擊。剛才桦地冷漠的表情不斷在他腦中回放,越想越難受,全身似乎被不知名的毒液侵蝕,鑽心地疼痛,冷汗沿着額角直往下淌。

跡部獨自在房裏,昏昏沉沉,度秒如年。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用蠻力強行撞開,一個高大的男孩急吼吼沖進來,從背後把跡部抱了個滿懷,聲音沙啞地叫道,“跡部學長!”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體溫,跡部內心狂亂地跳動,一時竟不敢回頭,他輕聲問,“是桦地?”

“是我,是我,跡部學長,是我……”桦地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語氣愧疚到了極點,也痛苦到了極點。

跡部緩緩回身,伸出手去摸桦地的臉龐,長久地注視對方。是的,這是他的桦地,溫暖有神的眼眸,魁梧得像小山一樣的個頭,脖子上還挂着自己親自選定的戒指。跡部百分百确定,不會認錯人,但是剛被“詐欺師”狠狠擺了一道,讓他不得不多個心眼,“我最喜歡你叫我什麽?”

桦地理解跡部學長的用意,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哥哥,景吾哥哥。”他低頭抓住當作項鏈挂飾的指環,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這是跡部學長送給我的,和跡部學長戴的是一對,我們說好,大學一畢業就——”

不待桦地把話說完,跡部就急切地吻他,抽去他腰間的束帶,雙手伸進睡衣,粗暴地撫摸他的身體。桦地也非平時一味逆來順受,他以同樣迫切的态度回吻跡部學長,粗壯的胳膊緊緊圈住對方。跡部被他勒得生疼,卻舍不得開口讓他松手。兩個少年渾然忘了身處耳目衆多的集體宿舍,只是不停地親吻彼此,撫摸彼此,一遍遍地證實對方的真實感,重新獲取內心的安寧。

“虧你還知道和我一對,連本大爺都會認錯,還留你幹什麽。”

“跡部學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桦地知道跡部學長說的是氣話,但心裏還是像刀割一樣疼。自己這次真的鑄成大錯了,正如學長所說,怎麽會愚蠢到連真假跡部學長都辨認不清楚呢?學長有絕對充足的理由讨厭自己,責罵自己。

他還記得很多年前,他們剛成為好朋友的時候,跡部學長就禁止他說“對不起”,學長的原話是:不管你做錯什麽事,本大爺都會替你挽回。從那以後,桦地再也沒有說過這三個字。

可是今天,由于他自己的過錯,深深傷害了跡部學長,說再多“對不起”也彌補不了任何事。

事到如今,還會有人替他挽回嗎?

桦地對于仁王的存心戲弄固然也很不滿,可是他覺得整件事裏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責任最大。跡部學長是他最愛的人,彼此間如此熟悉,他居然會上當認錯,自己當時在想什麽?!

跡部把他壓在門背後,順手把門反鎖上,逼問他,“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嗯?”

桦地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剛洗完澡回來,就看見‘跡部學長’在我的房間裏,我當時就有些迷糊,可沒想到是仁王君——”

跡部暴躁地打斷他,“不許叫他名字了,那就是個騙子!”他這會正在氣頭上,一聽桦地提那家夥的名字就冒火。

“是。他要我去泡壺茶來喝,我就……就照辦了。”桦地慚愧地低下頭,“我以為是跡部學長,才給他泡茶的。”

跡部“哼”了一聲,“他居然把你當傭人使喚!”跡部對此耿耿于懷,“桦地,你不是任何人的傭人,誰都沒資格差你做這做那。只有在你我之間,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本大爺也會為你做任何事,對嗎?”

“是。”跡部望着眼前失而複得的珍寶,心情似乎略有好轉,“親我。”

桦地滿懷歉疚和深情地吻他,“跡部學長懲罰我吧。”

跡部心頭的陰霾被對方全然赤誠的親吻驅散,他緊緊摟住桦地的脖子,心有餘悸地說,“這是懲罰就能解決的嗎?你這家夥,不知道本大爺剛才……”他沒有再說下去。算了,反正桦地回來了,別的都不重要。

後半句話不說,桦地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心裏更加苦澀,是自己讓跡部學長的心情這樣糟糕,要怎麽才能彌補過來?

“後來你怎麽反應過來的,是那家夥解除了絕招?”

“是我發現了他喝茶姿勢和跡部學長不一樣,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桦地說得平淡,隐去當時內心掀起的萬丈波瀾。他不想再給跡部學長心裏添堵了,不過,學長又怎會知道。多年的默契早已讓兩人時時心意相通,無須言語,就能霎時明了對方的心境。

跡部問他,“在你犯迷糊的時候,有沒有傻傻地去勾引他?”

“沒有。”

“真沒有?也沒被他占便宜?”

“是。”

“我要檢查。”

門外持續的喧鬧仿佛是另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世界,桦地的世界很安靜,靜得他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回答——

“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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