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雲愫蹙眉,覺得小怪物那眼神實在是太詭谲。
二師兄伸手輕輕的悟住了雲愫的眼睛,指尖輕彈,一顆飯粒射向小怪物的眼睛。
小怪物吓得嗷嗚一下,閃到了桌子底下,它剛剛站的那個地方,一個很深很深的如飯粒大小的小洞,小怪物嗚嗚的瞠了一眼薄傾城,然後鑽到桌子底下趴着。
“剛剛怎麽回事?”雲愫拔開二師兄的手,一臉的疑惑。
“沒什麽,那只怪物的眼睛能迷惑人。”二師兄淡淡的開口,平靜無波的臉上,有着讓人生畏的寒意。
“小怪物還有這技能?”雲愫微愣,若有所思道:“還真有這技能嗎?”
回頭拿去對付一下三師兄,讓三師兄也受受挫。誰叫他欺負二師兄着着,雲愫朝那小怪物勾了勾手指頭。
小怪物有些驚惶的看了一眼薄傾城,不過來,反而将它那肥嘟嘟的身子向後移了半分。
“二師兄,你喜歡這只小怪物嗎?”雲愫擡頭,望向二師兄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蛋。
二師兄低頭,微涼的唇角已經碰到了她的額頭,突然一怔,心底如有一小綴的煙花,突然爆炸,然後蕩漾開無數的火花兒來。
他似是受到了蠱惑,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雙手捧着她的臉,從額頭,再到鼻尖,然後是嘴唇,輕輕的,柔柔的,如春風撫袖一般,生怕搗亂了池春水。
她的身上很軟,很香,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直采撷下去。
雲愫腦子裏嗡嗡嗡的直鬧着,二師兄,我是你的小師弟。
好吧,我其實不是你的小師弟。
嗯,二師兄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味道不錯,她呆了呆,手掌剛剛撞到二師兄的肩膀,突然一驚,想到那是傷口處,但也停下了手來,任由着二師兄輕輕的吮着,吻着。
“嗚嗚……”小怪物一臉的無辜與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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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愫輕輕的推開二師兄,氣喘籲籲,摸了摸自己的小臉,一臉的尴尬,真的是好羞羞的說。
二師兄見她捧臉低頭,似乎很些不太高興,心底突然慌了,他唇角晶瑩剔透,泛着幾分水漾般的蠱惑,輕輕的捧住她的臉。
她的雙手捂着臉,指縫中,一雙清澈銳利的眸子露了出來,眨了眨眸子。二師兄在她的的手背上親了親,聲音輕輕的:“我病了。”
“嗯。”我知道,你病了不愛吃藥,就愛吃我。
“小師弟。”
“嗯。”
“我好喜歡這樣。”
“哪樣?”雲愫松開手,一臉驚愕的看着他。
他又捧起她的臉,吻了吻她的嘴唇。
這意思很明顯,他好喜歡這樣。
好喜歡吃她的嘴,就像只捧着一塊甜絲絲的糖,甜到了心底。
所以雲愫開始糾結,便問道:“二師兄會一輩子都這樣對我好嗎?”都像現在這樣對我嗎?
“嗯。”他語氣誠懇,仿佛想要把心都捧到她的面前向她保證。
“二師兄到底喜歡那只小怪物嗎?”雲愫被他抱得全身都暖柔柔的,初來異世的那些恐懼,無措,小心翼翼的生存,不是不想出頭,而是不敢出頭,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出頭,而二師兄就像一把陽光,一把扶仗,一直在默默的保護着她。
雖然二師兄偶爾兇殘一點,但不比三師兄那般,心計重,而且手段狠辣。
二師兄平日裏不與人交流,不喜歡的,便直接用的是極端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的不喜歡,所以就會讓人認為,二師兄行為怪異,個性狠毒。其實沒人知道,他才是這世上最單純,最純淨,純淨得如高山白雪般,讓人心疼。
“喜歡。”
還是那句話,只要是小師弟喜歡的,他都喜歡。只要不是過來搶小師弟的,他都喜歡。
“我要叫它小城城。”雲愫若有所思道。
“……”二師兄愣住,臉頰輕輕的摩挲着她的臉蛋。
“那好吧,你既然沒有意見,那就叫它小慢慢好了。”雲愫揉着二師兄的雪袖,漫不經心的說道。
窩在桌子下面的小怪物一瞠眸,似乎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它跳到了雲愫的懷裏,卻被一股強大的給震開。
小怪物五體投地,我到底是叫小城城,還是小慢慢。
雲愫冷冷的瞠了一眼那小怪物,這麽一個愛吃毒,牙齒又鋒利,而且還能迷惑人心意的小怪物,怎麽能用二師兄的名字嗎?
小怪物的速度比閃電還要快幾分,卻不及二師兄那速度,二師兄如今是受傷,倘若二師兄沒有受傷,這小怪物更是跟二師兄不是一個檔次了。
小慢慢擡頭,一臉的幽怨,到底是不同,小主人對薄傾城這麽好,對我堂堂神獸怎麽就這麽差。
雲愫抓着薄傾城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淡淡的說道:“二師兄,你知道為什麽我們的身體不同嗎?”
二師兄無辜的搖了搖頭,為什麽會不同,他不懂,他之前看到雲愫的身體跟他不同之後,還一直很單純的想,天下底下也找不出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每個人的相貌都不一樣,所以身體自然也是不一樣。
雲愫輕嘆,好想告訴二師兄,她其實是女子,可是轉念一想想,又有些擔心,不是她不相信二師兄,而是……
二師兄這院子裏丫環挺多的,雲愫笑眯眯的說道:“因為二師兄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所以我們的身體會不一樣。”
她抓起桌上的一個碟子扔向窗外,窗外一聲痛呼,然後是倒地的聲音。
二師兄聽到聲音,臉色漸寒,抱着雲愫朝窗口走過去。
窗外是一個穿着粉色小裳的丫環,丫環正捂着半邊臉,半邊臉上,鮮血直流,丫環惡狠狠的瞠了一眼雲愫,對視上薄傾城的目光時,頓時一片驚惶。
秀青出現,臉上露出驚惶之色,趕緊跪下言道:“公子恕罪,奴婢一時疏忽,竟讓這丫環有可乘之機,躲在這裏偷聽公子的談話。”
秀青看到那丫環身邊落下的幾個茶杯,茶水倒了一地。又看了一眼此時吓得全身顫抖的丫環,那丫環借着過來送茶,結果卻躲在窗下偷聽。
二師兄低頭,目光柔柔的,對視上雲愫的眼睛,雲愫此時蹙眉,眼底有抹淡淡的冷意,二師兄淡淡說道:“小師弟不喜歡。”
丫環一驚,猛然擡起頭來,驚惶的看着薄傾城,又恨恨的瞠了一眼雲愫,好像她弄成現在這樣,完全是因為雲愫的關系。
就像當初薄傾城為了雲愫,居然殺了她們最敬愛的張廚子一樣,如果沒有雲愫,她們的薄公子很正常,偶爾殺個人,也是屬于情理當中,但是因為有了雲愫在,她們這些丫環的日子都不怎麽好了。
以前偷看薄公子都沒有什麽關系的。
現在卻成死罪了,丫環猛然覺得雲愫這人心機太深了,妒忌心太強了,她不過是偷看了一眼公子,雲愫就慫恿公子要将她殺了。
雲愫哪裏知道丫環在突然之間想了這麽多,不過她确實是不太喜歡有人盯着自己。
弄得她想跟二師兄說說秘密,都說不成了。
秀青一手将丫環提了起來,往外拖。
丫環連連求饒,“公子饒命啊,奴婢只是過來給公子送茶的,沒想到公子和雲公子在屋裏……在屋裏……”在屋裏親親吻吻的,還親了這麽久,雲公子是男子,自家公子也是男子,所以丫環一時間震精了,憤怒了!
咬牙切齒的想要将那個把公子帶壞的雲愫給就地正法,丫環正還打算去召集這院中的其他幾個丫環,燒火的,掃地的,端茶送水的全部都過來,想個方案除去雲愫。
這能上東華山當丫環的,大多都是會學些簡單的拳腳工夫的,所以要對付起雲愫那麽一個廢材,實在是輕而易舉。但是首要條件是要把雲愫從薄傾城的身邊引開。
丫環咬了咬牙,突然就不叫了。因為她的求饒聲驚動了雲徑小築裏的其他丫環,當然其他丫環一見自己的同事要被處死,首先想的便是那個雲愫。
因為公子平日裏雖然冷血兇殘,但還是很講道理的,偶爾殺個是很帥的,但是因為雲愫的原因而殺個人,公子就是受了奸人的蠱惑,而這個奸人就是雲愫。
所以那個要被殺的丫環仰頭,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同事,叫道:“你們要替我報仇!”
一個丫環被殺了,還有十個丫環站起來。
 E,姐妹們!
雲愫撫額,心想那丫環到底的窗外偷看了多久?她差一點就說出來的秘密,一旦被人聽到,可能她以後的處境會很慘。
而且,她昨天進入二師兄的雲徑小築的時候,好像樹林裏的陣法被人動了手腳,在她差一點兒要迷路的時候,就是那個丫環過來給她帶路。
結果當然是越帶越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
事後,她也沒怎麽計較。
她不計較不代表就怯弱。
二師兄感知不到任何的事物,所以那丫環過來的時候,他也就不知道空氣裏其實混入了其他人的氣息,而且丫環應該是會些輕功的,所以走起路沒有聲息。又是院中已經伺候了一年多的丫環,端茶進來的時候,秀青也沒有攔着。
二師兄将雲愫抱在床榻上,然後自己也靠了上來。他一直不敢松開,怕是一松開,小師弟就不見了。
雲愫見他臉色蒼白,唇角沒有一絲的血色,氣息也有些微弱,一時緊張,伸手去拉他的衣襟,“二師兄,你的傷口是不是又流血了。我來看看。”
二師兄搖頭,“不要緊。只要你在身邊就好。”流血死了又何妨,至少在死之前,有一個在他的生命裏,他覺得最在乎的人守在身邊。
“小師弟,如果我死了,你會哭嗎?”二師兄突然問道。最近秀淩從山下拿了許多的民間話本子給二師兄看,無非都是些枯燥無趣的,被人傳了很多次的東西,那些話本子裏的故事雖然已經過時了,但對于薄傾城來說,那麽接地氣兒的鄉間小話本兒,他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有一對夫妻,丈夫死了,妻子就一直哭,一直哭,最後所有的淚水都變成了一條小河,那條小河就叫眼淚河。
還有一個漁民打魚的時候,在小河邊救了一個受傷的女子,那個受傷的女子其實是鲛族的鲛女,鲛女為了報答漁民的救命之恩,經常幫漁民照顧他的父母家人,後來他們相愛了;結果有一天,鲛女的族人帶着蝦兵蟹将們攻擊漁村的時候,鲛女看到了漁民是自己族人的宿敵,漁民為了不讓村民們殺鲛女,就護着鲛女一路逃回河邊,最後死了,鲛女見戀人已死,肝腸寸斷,便一直哭一直哭,眼淚都化成了珍珠兒,最後當她流下最後一滴眼淚的時候,身體也化成了泡沐,随風而逝。
……
雲愫聽着那些幼稚到極點的故事,一臉的黑線,
二師兄說說着,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二師兄?”雲愫拉開二師兄的衣服,查看到他肩膀上白布上的血跡,心口猛然的一悸。
她突然下床,跑出了院子。
院子內,一雙陰涼的眸子冷冷的盯站雲愫離開的方向。
上等弟子的院內,華清見怒氣沖沖跑進來的雲愫,眼底一寒,伸手便過來抓雲愫的肩膀,突然手掌如被電擊,頓時一麻,被彈開。
華清一臉的驚愕,指着雲愫,“你用的什麽妖法?”
雲愫眸色堅冷,原本清澈幽幽的眸子,此時幽幽的泛着一股寒意,如一柄柄的寒刀,驚得華清的臉色變了變。
不過一想到雲愫只不過是一個下等的弟子,作為上等弟子的華清咬了咬牙,強仰起高傲的頭,冷斥道:“雲素,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這裏是上等弟子的院落,不是你這種下等院子應該進來的。”
院內杏花漫漫,翩跹如蝶,空氣裏萦繞着淡淡的花香,香氣怡人,粉色的落英緩緩掉線,如蝶如雪。
華清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那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原先那個一身髒兮兮,眼神呆滞,毫無天賦的廢材傻子,如脫胎換骨,整個都換了一個人。
雲愫冷冷的掃了華清一眼,問道:“大師兄呢?”
大師兄很少在山中居住,偶爾回來一次,也是住在上等弟子的院中,所以沒有自己的別院。
華清冷哼,掩飾心裏的一絲驚惶,說道:“你找大師兄幹嘛?你一個下等弟子……”
雲愫一把推開他,朝院內走去,大師兄具體住在哪個房間,她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上等弟子院中,還有一個院中院,叫茂庭。
華清咬了咬牙,指着雲愫,正欲指責,突然雲愫手中的赤宵劍一晃,紅光凜冽,帶着濃濃的殺戮氣息,華清自覺的閉上了嘴,心裏卻極其的不甘心。
茂庭內,葉庭風坐在一顆花樹下,樹下煮着酒,一個丫環站在旁邊伺候着,他眉目疏闊,眼底帶着幾分冰雪般的寒意,青袖微擡,與院中的粉花呼映,粉嫩淡青之色,透着一股淡淡的暖潤潇徹。
旁邊替他煮酒的丫環,小心翼翼的擡眸瞟了他一眼,又低頭,臉頰已經紅了一大片。
雲愫怔了一會兒,跑向大師兄。
她一襲深青色弟子服,匆匆跑來,頭發微亂,幾片花瓣落在發悄,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上泛着淡淡的冷意。
大師兄看着眼前氣喘籲籲的少年,比起他上回上山來的時候長高了不少,臉色也紅潤了許多,不像以前那般瘦小了。而且渾身上下,有種讓人不敢小觑的光芒。
“小……”
大師兄還沒有開口,雲愫已經抓起了他的衣袖,說道:“大師兄,你不是說把二師兄的傷冶好了嗎?為什麽二師兄的傷口還在流血?”
她的目光裏帶着淡淡的審問,看得大師兄心底微微一疼,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居然會對薄傾城這麽上心,好像心底所有的心思,都在圍繞着薄傾城在打轉兒,葉庭風臉上微微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說道:“他已經沒事了,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他的傷口沒有愈合還在流血。”雲愫的眸中有着淡淡冷意,“你不是神農谷的谷主嗎?為什麽不能完全治好他?”
“愫兒……”大師兄臉色白了白,不是因為雲愫說他沒有能力治好薄傾城,而是覺得以前那個一直都依賴着他,把他當成守護神的雲愫,突然之間不需要他的守護了,這感覺就像喜歡一個很好很好的事物,突然這件事情,不屬于自己了,那種失落,無法用言語來說清,更加無法一時間平靜的面對。
“你快去想想辦法。”雲愫拉扯着他的袖子,臉上一片焦急,她聽秀青他們說過二師兄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傷口都一直好不了,況且二師兄肩頭上的傷口這麽大,這讓她怎麽能不擔心。
大師兄站了起來,怔怔看着她,她小臉一片焦急,仿佛在她的心裏,在她的世界裏,只獨獨裝下一個薄傾城。
大師兄語氣裏帶着淡淡的傷,“愫兒,你為何這麽擔心他。他不會有事的。”要有事,早應該有事。
“因為二師兄是為了護我,才受傷的。”雲愫拉着他,也沒有留意到他眼底的傷痛,二師兄有事,她已經心慌了,很慌。
以前她總是覺得二師兄心機不純,對她不好,後來慢慢的接觸才知道,二師兄并不是心機不純,而是根本就沒有什麽心機。
大師兄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身上傷口一直沒有愈合的原因與他的體質有關,他剛剛出生的時候,從母體裏就帶着一種毒,所以才讓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和感知。我給過他金創藥,血已經在慢慢的止住了,你不用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都一天了,居然還在流血,為什麽這血就是止不住呢?難道真是血小板少?那會不會得白血病?
“小師弟?”葉庭風見她苦着一張臉,便揉了揉她的頭,一臉的疑惑。
雲愫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二師兄的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覺,有沒有什麽辦法治好?”
大師兄眸色清寒,說道:“辦法倒是有,只不過未必是好的。”
“什麽辦法?”雲愫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小師弟,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二師弟吧。”葉庭風似乎有什麽話,不願意告訴雲愫。
雲愫心裏擔心二師兄,又看到大師兄似乎有話欲言又止,想了想,便覺得先讓大師兄看看二師兄再去談其他的事情。
突然一名穿着墨紅色上等弟子服的華浪跑了過來,說道:“大師兄,你快去九重峰看看吧。”
“怎麽啦?”大師兄臉色變了變。
“各位長老逼着掌門退位,殷師兄過去了,殷師兄殺了景從師伯座下的幾名弟子。”華浪氣喘籲籲,臉上一片焦急。
大師兄臉色一凝,說道:“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三師弟又怎麽會參與到掌門選舉的事情裏面去?”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大師兄,你快過去看看吧,掌門好像也受傷了。”華浪言道。
“好。”大師兄點頭。
手臂卻被雲愫給拉住,“大師兄,你說過陪我去看看二師兄的傷勢的。”
“現下師父有事,我不能坐視不理。”更重要的是連殷恒都過去給掌門出頭了,他作為掌門座下首席大弟子,不能不管。
雲愫咬了咬牙,“我去九重峰,你去雲徑小築看二師兄,如果……”
大師兄打斷了雲愫的話,說道:“小師弟,二師弟吃了我給的藥,不會有事的。”你不必這麽擔心。
“我擔心。”雲愫一想到二師兄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便覺得心底隐隐的作疼,像有一只毒蟲子,咬着她的心口。
大師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傷心的模樣,頓時不知所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好,我再去看看。”
大師兄抿唇,掩飾心底的一抹淡淡的傷痛,笑眯眯的看着雲愫,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徐風吹過,拂袖香風,落英翩跹,他不明白,薄傾城到底何德何能,竟讓愫兒對他如此。
九重峰上,一襲紫袍的男子,面色如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笑看世間風雲,天下雲圖皆在他的手中,他手中抓着一個五行盤。目光冷冽如狼,陰狠果絕。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堆墨甲的武士,武士的手裏皆握着弓弩,弓弩上火油滋滋的燃燒着,彌漫着濃濃的火油味道。
傅卿嘴角染血,捂着胸口,目光淡淡的瞟向底下的師伯和長老們。
☆、六九、脫胎換骨
戒律長老以為夥同了景從師伯就可以逼傅卿處置雲愫和殷恒。
“我已經說過,這個掌門,我可以退位讓賢,但是愫兒是我座下的弟子,我不會允許你們動她。”傅卿一抹嘴角的血痕,語氣冷冷的。
戒律長老一聽,臉色明顯扭曲了一下,連帶着心裏也是有些喪心病狂了,本來召集一幫弟子逼傅卿處罰雲愫。
就連殷恒也連帶一起罰了,這就也就罷了,但戒律長老這麽興師動衆的,居然是逼傅卿從雲愫的手裏将絕世名劍放回藏劍池。
殷恒淡目光冷冷的瞟向戒律長老,輕輕的揮手。
幾十只帶着火油氣息的箭矢射向戒律長老的胸口,戒律長老吓得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一臉的蒼白。
殷恒做事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讓你灰飛煙滅。
“師父,我看你這個掌門當得真是失敗。”殷恒冷冷的說道,嘴角有抹淡淡的譏诮之色。
傅卿心底長嘆,望着面前一群逼宮的弟子們,語氣淡淡的:“洛沉師兄剛死,屍骨未寒,他把愫兒帶上山,曾經交代過我,要我好好照顧她,以前我是沒有關心過她,讓她在山上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們縱容底下弟子欺負他,只要不太過份,倒也是沒有什麽,現如今她能力大增,你們現在卻看不慣了。想想真是可笑。”
戒律長老被殷恒那冷冽的殺氣給怔住,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頓時又有了底氣,咬了咬牙,說道:“洛沉師弟的死與雲愫脫不了幹系,此事一定要給個交代,否則衆門派弟子不服。”
傅卿語氣淡淡,目光冷冷的盯着咄咄逼人的戒律長老,“雲愫是誰帶上山的,想必戒律師兄不會不知道。”
戒律長老臉色微微一變,想起當初在門派裏,唯一有可能競争掌門位置的是洛沉和傅卿。後來洛沉認識了玄素派女弟子沈素荷,當時沈素荷還是江湖上人人仰慕的第一美人,洛沉為了沈素荷放棄了競争掌門,所以才會讓傅卿撿了個便宜。
戒律長老想着心裏便不憤,現下好不容易才抓住傅卿的小辮子,如今可不僅僅只是讓傅卿退位這麽簡單了,他還想得到赤宵劍,以及九重峰洞裏的高等武學秘極,玄月心經。
景從長劍一指,指着傅卿,說道:“傅師兄,我等也是為了門派的利益,你退位讓賢,并讓雲愫交出赤宵劍,主動受罰。”
殷恒微擡的手掌一揮,一支火油箭沖向景從,景從挑劍揮開,火油箭頓時射到了他身後的一名弟子的胸口上。
那弟子慘叫連連,目光期盼的看着旁邊的師兄弟們,豈求他們救他,可是其他的人卻受到了驚吓,連連後退。
殷恒那一箭,令逼進的東華弟子退後了許多退。
那被火油箭射中的弟子,全身騰的一下,火焰沖天,身上還發出啪啦啪啦的幾聲爆炸聲。弟子趴在地上,慘叫掙紮了許久,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慢慢的便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殷恒那陰寒的眸子淡淡的瞟了一眼慢慢的燒成灰燼的弟子屍體,淡淡的說道:“你們要争奪掌門之位,我也管不着,不過雲愫是我要帶走的人。”
戒律長老的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說道:“殷恒,你太狠毒了,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門,如此殘害同門,不怕遭天遣嗎?”
殷恒眸底一片譏诮,“天遣?”他本來就是算天命的,天遣又如何?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的。
“長老倒是提醒我了。”殷恒臉上有抹了然的笑意,拍了拍手,幾個武士推着炮車上前。殷恒語氣寒冽,如千萬不化的冰雪,緩緩而道:“既然要遭天遣,反正一個也是殺,十個也是殺,一百個……也是殺。不如就多殺幾個吧。”
戒律長老吓得兩腿都在發抖,再看其他弟子,那些跟随着他反傅卿的弟子,有些已經開始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顫顫微微的跪下求饒。
“殷師兄,我等是受了戒律長老和景從師伯的蠱惑才過來的。”
“我們根本沒想過要對付殷師兄和雲師弟。”
“我們只是受戒律長老逼迫才過來的。”
“殷師兄,饒命啊。”
……
弟子們手中的武器齊唰唰的落了一地。
戒律長老和景從兩人面面相觑,各自有各自的心機,此時卻被殷恒那簡簡單單的語氣給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句。
殷恒冷笑,看了一眼剛剛那具被火油燒成灰燼的屍體,只在地上留下一團黑色的痕跡。紫衣妖冷的男子目光移向傅卿,緩緩而道:“師父,弟子覺得這山上的掌門還是由你來當比較合适。”
傅卿輕咳着,嘴裏彌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息,幽寒的眸子掃視了一眼幾個帶頭的長老。
殷恒不緊不慢的說道:“師父,你若不好意思,那麽弟子替你解決了這些雜碎如何?”他語氣淡淡的,卻讓人覺得寒意陣陣。
戒律長老咬牙,“殷恒,你大膽!”
殷恒拔弄着手心裏的八卦盤,輕蔑的冷笑,“戒律長老,我一直很大膽,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殘殺同門,罪大惡極,必遭天誅。”景從舉劍,對準了殷恒。
殷恒手掌一擡,八卦盤中突然閃耀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寒刃般的光線逼向景從。突然景從一聲慘叫,雙手捂臉。
“我的眼睛。”鮮血從景從的指縫中流出。
景從作為長輩中的佼佼者,還沒動手,就被殷恒弄瞎了眼睛。
戒律長老的臉色慘白如紙,那些原本還一直支持戒律長老的弟子們,紛紛扔了武器求饒。
殷恒的語氣冷冰冰的,說道:“師父,為了以防萬一,弟子建議聯合支持您的長老在整個山上布置陣法結界,讓外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出去。但凡對您有異議的,弟子在離開之前,就都替你處置了,以算報答你的教誨之恩。”
說着,炮口便對準了戒律長老他們。
弟子們在求饒,因為他們之前看到過殷恒手裏的武器的那些威力。當然戒律長老和其他幾個支持他的長老和師伯們,此時如同騎虎難下。
殷恒一揮袖,“全部都殺了。”
谷雨恭敬的颌首,接過旁邊一個士兵的手中的火把,打算點那臺神火炮。
“三師兄!”雲愫提劍,飛上山來。最近她發現,這具身體自從被洛沉修複過筋脈之後,再加上洛沉傳給她的內力,學習東西很快,當然輕功也不在話下。
她小小的身體,輕輕一掠,踩着幾個師兄的肩膀,飛掠到谷雨的面前,奪過了谷雨手中的火把。
殷恒的臉色寒了寒,盯着雲愫,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詭谲,深不可測。
雲愫抓着火把,瞟了一眼那炮車。說道:“二師兄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你沒事放什麽炮?吵着二師兄怎麽辦?”
谷雨:“……”
東華山衆弟子:“……”
雲愫一把将火花給扔到了藏劍池裏,揮了揮手,說道:“各位師兄,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回去吧。該幹嘛就幹嘛。”
傅卿上前,看着雲愫,說道:“愫兒,你怎麽……”
雲愫不緊不慢的說道:“洛沉師伯臨終前,把他的幾十年的功力全部都傳給了弟子。想來師伯是怕弟子在山上被人欺負。”
傅卿的眼底有着複雜的光芒,輕輕一嘆,說道:“洛師兄到底是用心良苦。”
雲愫朝各位師伯長老還有師兄們輕輕一抱揖,說道:“今日東華山之禍确實是因我而已,不過四師兄已經攬走了所有的事情,才沒有導致這場滅門慘禍,如果各位一定要我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話,那麽,我也請各位給四師兄一個交代。”
戒律長老指着雲愫,敢怒不敢言。
殷恒語氣冷冷的,“還有什麽好要交代的。以死謝罪如何?”
雲愫白了殷恒一眼,說道:“同門殘殺畢竟是不好的。”她想了想,又接着說道:“不過,這要殺人,也輪不到三師兄來吧。”
傅卿從未見過如此氣質的雲愫,總覺得她變得太過于讓他認不清了。
雲愫不緊不慢的說道:“洛沉師伯的死,我也正想找出兇手。”
底下的弟子一怔。
雲愫撇唇,淡淡的說道:“洛沉師伯死于東華山的絕學:羽飛峰回。”
景從的臉色一變。
雲愫手中的重劍緩緩擡起,說道,“洛師伯在與那人對抗的途中,我手中的劍氣劃傷了那人的手臂。這個人,就是景從師伯!”
景從的腦子在聽到雲愫這一句話的時候,哄的一聲爆炸開來,“你胡說。”
此時,一襲紅衣的上官烈龍緩步走上峰來,身後跟着的是一臉倨傲的襲風,上官烈龍玩着手中的柳葉薄刃,突然手指一彈,那薄刃飛出,劃破景從的一半衣袖。
景從那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是被白布包着的傷處。
景從咬了咬牙,“這有什麽?這是我與其他門派的弟子打鬥的時候,留下來的。”
上官烈龍拔出釘在石頭縫中的薄刃,聲音啞沉:“我記得當初長峰頂上比武對決的時候,景從師伯院中的丫環說您身子不太舒服,并沒有參與比武。”
襲風也點頭,說道:“三師兄與其他門派弟子打鬥的時候,我也并沒有看到你。”
“你們是傅卿的弟子,想怎麽說我便怎麽說我。”景從惶道,目光閃爍。
襲風一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說道:“景師伯,你別太激動,我們也不是不道理的人,胡亂給你安個罪名來冤枉裏。我們是有人證的。你院中的掃地丫環親口告訴我的,那丫環,我正好也叫她過來了,不如讓她過來作個證吧。”
“你們別诓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景師伯,如果你沒有做什麽虧心的事情,你又怎麽知道我們诓你?”上官烈龍站在雲愫的身邊,伸手攬住了雲愫的肩膀。
“對啊,景師伯,我看你是妒忌洛師伯,所以才會對他痛下殺手的。”襲風說道。“洛師伯與你無怨無仇的……”
上官烈龍正在長身體,比雲愫高出很多,雲愫還不及他的肩膀,所以他的手臂輕輕一搭,便搭到了雲愫的肩膀上。
襲風見上官烈龍和雲愫這麽好,心裏也不舒服了,便牽住了雲愫的手,笑眯眯的說道:“小師弟,我一早就看出來洛沉師伯與你的關系不一般。”
雲愫看着兩個對自己如此殷勤的師兄,心底暗暗的想,想當初,我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傻子的時候,你們何曾對我這麽好過?
景從指着戒律長老,以及七星長老他們,說道:“你們胡說,以為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到我的頭上,就完了嗎?這件事情他們一個個的都有份。”
戒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