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6)

冷明憤憤的指着雲愫和殷琛,心裏早已經了然,果然是殷琛故意要害他,冷府這麽多的家丁都聽到了,殷琛想賴皮也賴不掉。

當然殷琛此時被人刺傷,心底的憤怒一下子被提起,指着冷明說道:“沒錯,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早看你不順眼了,你若不是有舅舅撐腰,哪裏輪得到你在這裏撒野?袁寒狼子寒心,別以為沒人看出來……”

殷琛被人擡在單架上,罵罵咧咧的半柱香的時候,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冷明早已經斷了氣,而總督府的人,也退出了将軍府。

這一夜,城中的百姓聽到了刀劍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在這樣一個亂世,普通百姓的命,根本不值得一提。

當晚的将軍府的混亂,第二天早上便急報,報到了袁相的府上,袁相聽說自己的外甥死了,氣得差點兒突發了心髒病,好在袁相是一個非常惜命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兒子死了,他也不能死,在袁相的心裏權力地位遠比親情要重要很多,袁相府,衆多兒女都被袁相用來當成了增加利益的工具,兒女們大多數與朝中大臣結了姻親。所以袁要黨羽衆多,當然榮王呢,便仗着是皇親國戚,又手握兵權,無時無刻的加強打壓,如今榮王的弟弟把人家外甥給打死了,這下子,事情就不那麽簡單了。

朝中的氣氛剎時變成很詭谲。

袁相和榮王皆知必是有人在故意搗鬼,卻誰也不願意先出來,畢竟誰都想抓住對方的一小辮子,然後再狠狠的打壓。

朝堂之上,袁相哭喪着臉,請求太後作主。

國君身體有恙,沒有上朝,便由太後垂簾幕聽政教處,本來呢,這是不合常理的,先前那些酸腐的文臣還說什麽牝雞司晨,漸漸的也沒人再敢說了。朝中局勢就是這樣,這個國家,國君的權力已經全部都落到了外戚,內戚的手中,連殷折蘭也無能為力。

此時太後正坐在簾後聽着袁相的哭泣,冷明也是太後同父異母的妹妹之子,說到底也是親戚,怎麽說也不能坐視不管。

榮王表面上示弱,卻不願意承認自己理虧,出了事之後,他直接将殷琛那個總督給換了下來,而且還押着上帝城,請國君臣定奪,現在哪裏能忍太後一個女人在這裏指手畫腳?

于是乎,朝中亂了。

雲愫還在慢悠悠的進城,城中已經全部戒嚴,守城的将士對出入城門口的人,一個個的檢查,氣氛太過于沉重。

當然除了殷恒那拉風的大炮車沒人敢攔之外,其他一律皇親國戚的車馬一律都不放過。至于為什麽不敢攔殷恒的馬車,非常的顯而易見,殷大祭司太變态,殺起人來,讓你連渣渣都不剩!

雲愫跟在殷恒的後面,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憤憤的想,看來老子堂堂一介親王的名號,還不如一個神棍。

殷恒目光冷冷的,淡淡的瞟了一眼守城的士兵,指着其中一個為難雲愫所乘馬車的守城士兵說道:“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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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布局

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卻如晴天霹靂般砸了下來,殷恒臉上泛着蒼白之色,說出來的話,如他的臉色一樣,冰冷刺骨。

殷恒身邊的幾個護衛手中的長劍一拔,那個守城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斷了氣。

血水飛濺,就要濺到馬車上,薄傾城輕輕揮袖,血水被彈開。

雲愫撫額,三師兄就是牛氣,一進城就敢殺人。

要是我的話,總要先揍一頓,然後再殺吧。

進城之後,城中戒備森嚴。殷恒安排薄傾城在客棧住下,派了不少的兵力把守,說是為了保證友國使者的安全。

秀青和秀淩一臉的不憤,正要開口,看到自家公子都沒有說什麽,也不敢造次。一回頭,已經不見了公子的身影。

“公子呢?”秀淩一臉的疑惑。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秀青不緊不慢的說道,打算去找別的房間住下,反正是天煞國出錢,她想住個條件好的房間,最好是上上等房,跟公子住的一樣最好,反正公子也沒打算住在這裏。

殷恒以為可以借保護薄傾城的名義,讓薄傾城與雲愫公開,其實弄再多的人都是無濟于事的,沒有什麽地方能困得住輕狂山莊的薄傾城。

雲愫剛剛一回府,府中各男寵,妻妾便迎上門來,開始哭哭啼啼的,被身邊的驚蟄一把踢開。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您再不回來,王府都快被人拆了!”

“殿下,您不知道小十六今天搶走了您送給我的錦鍛,說是要給自己的弟弟做衣服。”

“殿下,小十公子和姨夫人偷情,被奴婢碰到了,他們非要把髒水潑到奴婢的身上,說是奴婢勾引小十公子。”

“殿下,小八今天早上看到小十三和小四睡在一張床上,他們這兩個賤人,趁着您不在,亂搞,您一定不能姑息。”

“小十三公子和小四公子是男的!”

“就是啊!就是他們背着殿下亂搞。”

……

幾十號的男寵小妾們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雲愫面無改色的從驚蟄踢開的一條血路走過去。

雲王府的管家戰戰兢兢的跟在身後,他今年四十歲了,自從十年前進入雲王府,什麽激動人心,毀節操的事情沒見過?如果不是心髒夠堅強,只怕早就被雲王府的一些逆天叛道的事情給吓得癱瘓了。

“管家,把這兩個月發生的所以事情,跟殿下說一下。”驚蟄的聲音沉沉的,還頗有威嚴。

管家面無表情的輕咳了一聲,吼道:“都住口,誰再嚷,都去後院幹活!”

吵鬧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各自竊竊私語,心裏雖然很不滿,但是表面上卻得做出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來。

雲愫揮了揮手,說道:“既然各位美人沒有什麽太大的事,就各回各院,各找各媽去。”

後院裏的這些事情,雲愫其實一早也知道,雖說後院男妾女妾衆多,但她一直是非常有節操的,那就是從來不會拆散任何一對有情人,就算把他們同時送給某個朝中大官,也不會讓他們分離。

進了大堂,管家帶着府中的幾個管事,以及雲王府各田莊,布莊以及錢莊的各管事過來了。

雲愫平日裏花錢就大手大腳,所以殷折蘭賞了她不少的可再生的財産,那些財産都是帝城的壟斷行業,只允許皇家來開,比如皇家田莊,皇家布莊,皇家錢莊,而前來照顧生意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朝中有點來頭的大官。

管事們将這個月的進帳明細一一都報了上來,雲愫躺在軟榻上,一手撐着頭,面前擺着的是一壺清茶,茶香袅袅,她正閉目養神。

管事們一一說完,然後轉身退了下去,就平常一樣,他們沒有聽到雲愫這些帳目有什麽疑惑,不過也是,對于一個只會花錢,而從來不會掙錢的人來說,管事們每月來彙報帳目,就跟對牛彈琴差不多。

等到各管事們退了下去,管家才戰戰兢兢的說道:“殿下,奴才覺得田莊的帳目明細出了一些問題。”

雲愫微微擡眸,若有所思的盯着管家,然後一臉無辜的說道:“是嗎?哪裏有問題,那依福叔看,現在應該怎麽辦?其實吧,就算虧錢,我也不會說那些管事的,他們也太認真了,皇家的生意,虧錢便虧了,到時候從國庫來支取,反正國庫的錢也是來自于民間,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的。”

管家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問題不僅僅只是這樣,而是……”

“而是什麽?”雲愫好奇的看着管家。

管家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他只是想告訴雲王殿下,那些管事故意做改帳,将很多錢財給轉移了出去。

所以管家才會很着急。

雲愫依然是一臉的疑惑,那些管事們故意轉移錢財,然後做假帳的事情,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故意縱容的。

管事們偷偷轉移的錢財去了哪裏,她也十分的清楚,用來幹了什麽,她就更加清楚了。

管家心想,現在朝堂都亂成這個樣子了,君上現在都病了,君上想指望雲王殿下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了,看來天煞國要換天了,還是回頭去算算存了多少的錢,收拾東西辭了工回家養老算了。

“福叔?”雲愫不是第一次見福叔這種無奈的表情,但卻是第一次見他絕望的表情。

管家擡頭,恭敬的說道:“殿下,奴才這就去命廚房給您準備飯菜。”

雲愫看着管家離開,這才回過頭來對驚蟄道:“驚蟄,福叔的樣子,跟你有些像,都是心不在焉的。”

驚蟄愣了愣,心想,殿下,你要不再努力一下,就會成亡國奴了。

“我進宮去看看皇兄。”雲愫甩了甩衣袖,覺得是不是應該換件衣服,正想叫丫環,突然又覺得沒什麽必要。

馬車駛向皇宮,皇城守衛一見到雲愫,正要攔,想到之前的傳言,在城門口就因為有不識相的士兵攔了一下雲王爺,結果當場就被雲王爺手下的人殺了。

任何事實的真相傳來傳去,都很容易被人曲解,所以雲愫也不屑解釋,反正這種嚣張的作為,她以前也沒少做過,只是這回幫三師兄背了黑鍋,心裏有些不太服氣。

雲愫一襲月白色的大麾,墨發微微有些淩亂,一張傾城絕絕的臉龐,原本臉上招牌式的三分笑意已經收斂,換上的是一派傷心與嚴肅。

一路在太監和宮女們沒人敢攔,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帝城小霸王雲愫一回京,不出半個時辰,已經弄得人盡皆知。

雲愫淡淡的瞟了一眼避開自己的宮女和太監,心底憤憤的想,好你個殷恒,等老子處理了榮王和袁相這兩個混球,再收你這禍害!

殺人的事情明明殷恒做的,現在所有的人都把矛頭指在了她的身上。

殷折蘭的安慶殿內,幾十個火盆擺在殿內,外面是寒冬,一入殿之後,就跟夏日一樣,雲愫被迎面撲過來的熱空氣怔得腦子怔了好幾暖,感嘆,這就是有暖氣的區別啊,老子在外面凍成了狗,你丫倒好,在自家的宮殿裏熱成了狗。

“愫兒?”殷折蘭輕輕的咳嗽着,扶着床榻坐了起來。

身邊守了一夜的皇後站了起來,說道:“是雲王殿下。君上,你先別着急,雲王殿下已經進來了。”

雲愫上前,笑眯眯的朝皇後揖了揖禮,“嫂子!”

年輕的皇後那張憔悴的臉上露出一抹尴尬,站到了一旁,說道:“君上,臣妾告退。”

等到皇後離開,殷折蘭才朝雲愫招了招手,“愫兒,你過來。”

雲愫一臉的擔憂,說道:“皇兄,你怎麽樣了。”聽說這病都病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殷折蘭拉住雲愫手,嘆了一口氣,說道:“愫兒,朕很擔心你。”

“哥,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雲愫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殷折蘭身邊的被子。

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些異樣。

小怪物突然竄了上來,跳到了床邊的小桌上。

桌上的藥碗裏還殘留着一些藥渣,被小怪物舔得一幹二淨,還差點兒把碗給吃了。

雲愫臉色一冷。

殷折蘭突然握住了雲愫的手:“愫兒!”

“這藥裏有毒!”雲愫咬牙切齒,小怪物喜歡毒物,平日裏喝水都得加塊砒霜。

殷折蘭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說道:“愫兒,有些事情,你不懂,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

“是誰做的!”雲愫一拂袖,将藥碗打落在了地上。

殷折蘭突然按住雲愫的手,說道:“愫兒!記住我的話!”他說得很認真,仿佛在交代後事。

殿下突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兵器摩擦抹铠甲布料的聲音,一群侍衛闖入了殿內!熱騰騰的殿內,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分,空氣裏彌漫着冷肅的殺氣。

陰側側的笑聲從人群後傳來,一個穿着華麗的中年男子走出。

☆、五八、驚變

“袁相!”雲愫驚愕了許久,突然發生的變故是她沒有意料到的。

袁寒一臉的冷意,慢慢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到雲愫之後,突然他的臉上換上一絲奸詐的笑意。

雲愫頓時覺得心底充斥着滿滿的厭惡。

殷折蘭輕咳着,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袁相,你來了啊。”

雲愫那只握劍的手,被殷折蘭給按住,殷折蘭面色從容,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發生,而袁相也是一臉的從容,仿佛這些事情做起來的時候,便是理所當然。

這兩人明明每個人都心知肚明,而唯一不知的卻是雲愫,雲愫原以為自己的已經安排得夠慎密,能洞察一切。卻不知早已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袁寒的笑意不達眼底,說道:“陛下,微臣聽說榮王勾結皇宮禁衛軍首領想要圖謀造反,所以便帶人過來維護內宮的安全。”

雲愫咬了咬牙,目光冷冷的盯着袁相,殷折蘭的臉上,笑意不減,淡淡的說道:“袁相辛苦了。”

袁相厚顏無恥的說道:“陛下說的這是哪裏的話,保護陛下的安危是微臣的職責。”

說着袁相揮了揮手。殿外是利刃砍向人體的聲音,殿外傳來幾聲慘呼,血腥的氣息彌漫。他命人殺掉了守在這慶安宮裏的侍衛,真正的囚禁了殿內的人。

殷折蘭語氣淡淡的,對雲愫說道:“愫兒,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袁相突然說道:“雲王殿下若沒有什麽事,還是先行回府吧,微臣會派人送袁相回府。”

雲愫瞪了袁相一眼,正想開口,突然手心裏被殷折蘭塞入一張絹帕,她愣了愣,抓起身邊的赤宵劍,站了起來,說道:“皇兄,我先走了。”

袁相吩咐道:“來人,送雲王殿下回府,并加派人手去雲王府保護雲王殿下的安危。”說的是保護,實際也是囚禁,這一點連傻瓜都聽得出來。

雲愫出宮之後,才打開藏在袖中的絹帕,上面是殷折蘭給她的留言。

驚蟄看到突然出現這麽多人,頓時心裏十分的不自在,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說是來保護殿下的,可以他怎麽總覺得好像是監視殿下呢?

回到王府,袁相派過來的人直接把王府裏裏外外都圍了好幾多層,其目的,府中的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大廳內,雲愫一襲淡藍色的錦袍,面前擺着火爐,火爐裏正煮着酒水,她慢吞吞的拿起酒杯喝着酒,濃濃的酒氣彌漫着整個大廳,廳外站着的是袁相派過來的人馬,敢控制皇子,怕除了袁相,也再沒有其他的人。

驚蟄心底憤憤,已經在那裏站不住,正要出門,被雲愫手中的酒杯給擊中後腦。他一摸後腦,一臉的不解:“殿下!”

雲愫拿捏着殷折蘭給她的絹帕,看了一眼,扔到了旁邊的火爐的,語氣懶懶裏,卻透着幾分冷厲:“袁相也是為我好,他一片心意,我怎麽好違呢?”

驚蟄憤憤的走了回來,“這哪裏是為殿下好,這分明就是囚……”

雲愫長袖一揮,袖風淩厲,爐中火光飛濺。

驚蟄頓時驚住,殿下這個意思很明顯,是想告訴他,隔牆有耳。驚蟄悻悻的在雲愫的身後站住,心裏郁郁的,本來想去找谷雨幫忙,讓谷雨告訴殷恒大人,說殿下有危險,需要求助。

“其實三師兄怕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吧。”雲愫嘆了一口氣。

殷折蘭給她的絹帕留言說得很清楚,叫她稍安勿躁,等到榮王與袁相兩敗俱傷的時候,到時候好坐收漁人之利,榮王和袁相是殷折蘭做夢都想除去的人,因為這兩人都有很大的野心,有想要吞并整個天煞國的野心。

殷折蘭的想法倒是很好,只不過雲愫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總覺得有什麽環節出了問題,而她卻一直沒有看出來。

第十五杯水酒喝下去,雲愫的臉色已經帶着醉醺之色,不過腦子裏卻越來越清醒。她突然站了起來!

“殿下!”驚蟄一驚,頓時一臉驚愕的看着雲愫。

“袁寒和榮王兩人要叛亂,三師兄肯定一早就已經預料到了,而他卻一直沒有告訴我!”雲愫臉色變了變,殷恒這個神棍能算到很多的事情,似乎每一次都有那麽幾分的準。

“殿下這是要去找殷恒大人嗎?”驚蟄心底頓時有些安心了,覺得現在整個朝堂裏,唯一可以助到殿下的,怕是只有大祭司殷恒大人了。

雲愫搖了搖頭,又坐了回去。

好像也不太對,如果真有什麽大事情,殷恒不可能坐視不管,這到底是不是真像殷折蘭所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雲愫坐在大廳內獨自喝酒喝到了半夜,醉得一塌糊塗,這才迷迷糊糊的被驚蟄扶着回了房。

冬夜,夜空裏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驚蟄将雲愫送回了房,這才轉身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人攔住。

突然一陣狂風刮起,樹梢雪花飛舞,在這夜色裏,掀起一片雪霧,等到那幾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了驚蟄的身影。

明明已經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可以城內卻火光閃爍,時不時的有軍隊從中走過,雲愫走到角落裏,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她此時穿的是驚蟄的錠藍色護衛服,雪越下越大,雲愫拿起手中的赤宵劍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三師兄,我發現這件事情與你有關系,就休怪我不顧同門之義了。”

雪夜裏一聲輕輕的嘆息。

大祭司府中,披着一襲深黑色的大麾的男子站在院下。

谷雨和樊京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身後。

殷恒說道:“希望她能承受得下去。”

谷雨疑惑的看了一眼殷恒,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雲王現在被袁相控制住,陛下如今也自身難保,您難道不去幫一把嗎?”

殷恒冷冷的瞟了一眼谷雨,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屋。

剛剛一進屋,便覺得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涼絲絲的雪氣,以及淡淡的香氣,那股香氣很熟悉,熟悉到,沖擊着他的心底。

一把冰冷的巨劍突然橫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語氣傳來:“三師兄,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殷恒面不改色,從容的在榻上躺了下去,說道:“小師弟,你現在不是應該去找袁相算帳嗎?你是不是搞錯了對象?”

雲愫說道:“帝城裏發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而我一直沒有料到的原因是因為,你在這從中做了手腳。”

要說雲愫在皇宮中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線,卻都沒有将消息傳到雲愫的手裏,的确很讓人懷疑。

殷恒拿起桌邊的熱茶,輕輕的将架在脖子上的巨劍拿開,說道:“小師弟,你還是不太了解陛下。”

雲愫收了劍,在旁邊的桌上坐了下來,指着殷恒說道:“我皇兄,我怎麽不了解?”她很多的事情,都是殷折蘭在暗中幫助的。

“小師弟,你還是太小。”殷恒嘆了一口氣,盯着雲愫那張絕色中帶着幾分冷毅的臉,心想,殷折蘭應該是不知道雲愫是個女子,不然殷折蘭不會把這麽重大的事情交給雲愫來做。

“城內如今亂成一團,榮王和袁相在城內的兵力現在在嘶殺,如果真如我皇兄所說,讓他們兩人去相鬥,而我們坐收漁人之利,那倒是好,可是我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安,感覺很奇怪。”雲愫皺眉,盯着殷恒,又緩緩的說道:“皇兄原本好好的,而現在身體卻越來越差了,是因為有人在他的藥裏面動了手腳,能在國君所吃的藥裏動手腳的,這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

她覺得是袁相做的。

殷恒瞟了一眼正指着的自己面門的赤宵劍,赤宵劍的劍刃一片血紅之色,耀花了人眼,“把劍收起來。”

他不知道雲愫用這種劍拔弩張的态度對他,他更希望雲愫像以前一樣,笑臉相迎的對他,哪怕他明知道,那只是她故意做出來的表像,但也好過現在,她像看一個外人一樣的看着自己。

“今天太後下旨,要徹查冷明的事情,牽扯到榮王,正好又查出榮王招兵買馬的一些證據,證據确鑿。”殷恒說着,看了一眼雲愫。

雲愫正咬着唇,身上除了本身的香氣之後,還有淡淡的酒香彌漫。

“以後少喝點酒。”殷恒說道。

雲愫擡頭,我以前也天天喝酒玩樂,也沒見你說過,今天這是怎麽啦?

“很多的事情,迫不得已。”殷恒若有所思的說道。

雲愫皺眉,冷冷的盯着殷恒。

殷恒語氣輕啞,臉上沒有血色,雪白如霜,他輕咳着,“總之,我不會害你。”他甚至迫切的想要保護她,讓她的日子過得更好。

突然,長長的鐘聲敲了起來,一共九下,亘古綿長。

殷恒目光凝了凝,臉上并沒有什麽變化,好像早在意料之中。

而雲愫的臉色卻白了,說道:“這鐘聲是怎麽回事?好像是從宮中傳出來的。有點像……像……”

她腳步不穩後退了一步。

“對,就是宮中傳出來的,國君駕崩的喪鐘!”殷恒說道。

☆、五九、亂2

雲愫似乎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發出來的陣陣顫抖的聲音。

殷恒擡頭,眸色淡淡,看了一眼此時臉上毫無一絲血色的雲愫。

雲愫此時目光迷茫,緊緊的咬着嘴唇,眼底似乎有淡淡晶瑩水光萦繞。殷折蘭今天才跟她說過話,怎麽半天不到,宮中就會傳來國君駕崩的訊息。

“小師弟。”殷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冰冷的眸底湧過一絲不忍。

雲愫擡頭,冷冷的盯着殷恒,“為什麽會這樣?”

殷恒愣了愣,看到她眼底的憤怒以及恨意,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陣驚顫,像有把小刀在割着他的心口,男子語氣冷啞,“小師弟,很多的事情,并非你想像中的那樣。”

“你是不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卻沒有告訴我!”雲愫咬牙,舉起手中的赤宵劍狠狠的朝殷恒的頭上砍去。

“峥~”利器相撞迸出無數的火花。

谷雨那把阻攔雲愫的長劍被雲愫的赤宵劍砍成了兩段,卻還是沒有阻止雲愫要砍向殷恒的那一招。

樊京突然沖出,扶着殷恒避開!

雲愫手中的巨劍砍了空,一擡頭,看到殷恒目中閃過一絲受傷。

殷恒沒有想到,小師弟,對他真動了殺意,心口有撕裂過的疼痛,那種痛楚,讓他覺得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一種感覺,既然身體上病重也時常複發,而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種痛得找不到源頭的感覺。

雲愫一臉的怒氣,“去安縣之前,皇兄召見你了對不對?你們到底說了什麽?皇兄的藥裏有慢性毒藥。”

殷恒嘴角蔓延過一絲苦笑,“在宮中,果然有你的眼線。”

“我的眼線,都被你蒙騙了!”她聲音裏帶着幾分顫抖,殷折蘭是這個世界上,從第一眼看到起,就對她好的人,而且是真正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小師弟,君上希望你繼承大統。”殷恒想起出發前,殷折蘭給他的一份遺诏。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讨厭你!”雲愫恨恨的一甩袖子,提劍走出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說道:“你是我師兄,我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殺了你呢?”

殷恒覺得她此時此刻語氣異常的森冷,明明心底有着很大的仇恨,卻很平淡。

雲愫飛出大祭司的府上,一個人獨自走在大街上,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軍隊,袁家的私軍正在清查停留在帝城的榮王殘部。

榮王此時布軍于帝城的三十裏外,遠在邊疆的軍隊也慢慢的集結在了一起,正好給附近的臨國有了可乘之機。

果真是內憂外患。

她一襲淡藍色的長袍,手中的赤宵劍泛着火焰般的殺氣,一路走過來,沒有敢靠近。雲愫走到皇宮門口,突然眼前雪袖一揮,一雙溫暖的手臂将她抱住,微涼的聲音傳入耳:“夜裏冷,怎麽到處亂跑。”

她抱着突然貼過來的溫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突然感覺今天晚上特別的冷,是我遇到過的,最冷的一個冬天了。”

“愫兒……”男子在輕輕的嘆息。

“二師兄,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麽?”雲愫的聲音輕輕的,冷冷的,帶着幾分蕭瑟之意。

“你要做什麽,我替你去做。”二師兄輕輕的撫掉落在她發梢的雪屑,語氣淡淡,卻溫柔十分。

雲愫握緊了手中的劍,說道:“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

二師兄輕輕的應了一聲。

“好。你去做吧。”他只要在背後替她除掉那些麻煩就可以了。

雲愫從二師兄的懷中離開,目光冷冷的盯着主宮殿的方向,皇宮裏火把閃爍,人心惶惶,女子嘴角泛起一絲冷意,百密一疏,沒想到最後在殷恒的手裏栽了跟頭。

殷恒雖然沒有直接動手,卻是間接的害了殷折蘭,如果殷恒把一早已經知道的事情告訴雲愫的話,或許雲愫還可以救殷折蘭一命。

她劍舞如龍,沖向大殿。

殿內,皇後抱着殷折蘭坐呆呆的坐在床榻邊,目光渙散。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的關系,刀劍聲,嘶殺聲,如魔障一樣的,都十分清晰的傳入皇後的耳朵。

殿內站着兩個宮女,一個年紀比較大,四五十歲,站在那裏一臉的冷意,身邊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宮女,小宮女的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放着一個玉杯,玉杯裏裝着的是酒水。

老宮女的聲音輕輕的:“皇後,請快點,奴婢好回去複命。”

皇後擡頭,目光幽冷的看着那個老宮女,聲音恨恨的,“那個老妖婆害死君上還不夠,而想害死君上的孩子。我不喝,我不喝!”

老宮女冷冷的說道:“皇後娘娘,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太醫屬查過日子,說皇後肚子裏的孩子,懷的時間不對。”

“你胡說!”皇後滿臉淚意,指着那個老宮女,說道:“你們這幫狗奴才,我要見太後,我要親自跟太後說,那天晚上,太後也是知道的。”

老宮女突然冷哼一聲,“皇後娘娘,這宮裏誰都知道君上這一年裏,身子不是很好,太醫所開的那些藥,刺激性也很大,君上來皇後宮裏的時間也沒幾日吧,皇後怎麽可能會有君上的血脈呢?君上天天呆在淑妃宮裏,也沒見淑妃娘娘傳什麽消息出來。”

“淑妃那個賤人!”皇後咬牙切齒。

老宮女冷哼,對着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小宮女顫顫抖抖的端着毒酒走了過去,戰戰兢兢的說道:“皇後娘娘。”

皇後盯着玉杯裏那杯晃動的酒水,冷冷一笑,“我知道那個老妖婆為什麽要害死君上的孩子,因為她想讓袁家的人坐江山!”

老宮女的臉色驀然一變,一把按住皇後的肩膀,語氣陰冷:“皇後娘娘,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您自己自身不正,懷了野種,如今太後也不計較那麽多了,只賜您一死,讓您到那邊,跟君上好好解釋去,這樣不好嗎?”

“你!”

老宮女突然動手,扼住了皇後的下巴,惡狠狠的望向端着毒酒着小宮女,沉吼道:“還不趕緊給我灌下去,若事情有差池,你我都不能活命。”

小宮女為了活命,吓得臉色一白,眼底有着猙獰狠光,端起毒酒,便往皇後的嘴裏灌。

殿門突然被踢開,一道冷厲的劍氣呼嘯而來,便一把将小宮女給劈開。

飛濺的血花染紅了大片。

老宮女吓得全身一軟,手也松了。

一襲淡藍色的長袍,袍擺染上鮮紅的血色,手中的巨劍泛着滲人的紅芒,像一只呼嘯而來的猛虎,要吞噬所有的一切一般。

老宮女吓得跪軟在地,急急的吼道:“雲王殿下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殿下饒命。”

雲愫走到那老宮女的面前,一腳踩在老宮女的手背上,冷冷的盯着磕頭求饒的老宮女,語氣冷冷:“回去給那個老妖婆帶個話,先帝很想她,過後我就送她去見先帝!”

“這!”老宮女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着雲愫。

“袁相此時正在應付榮王,怕是此時宮裏的事情,他也應付不極,你回去叫那老妖婆放心,送她去見先帝的時辰,我一定給她選個好一點的。”雲愫一掌揮出,将老宮女揮出了殿,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裏的小宮女,皺了皺眉。

“大嫂。”雲愫扶起皇後。

皇後正捂着喉嚨咳嗽着,嘴裏念念道:“孩子是君上的,真是君上的,那老妖婆不信!殿下,你相信嗎?”

“我相信。”雲愫看到皇後嘴角流出來的血水一驚,說道:“皇後,你怎麽啦?”

皇後一臉的痛苦:“那個老妖婆之前派人在我的茶裏下了毒,結果我沒喝完,她又派人送毒酒過來。”

薄傾城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的瓶子扔了過來。

雲愫趕緊接住,倒出瓶中的藥,藥香很濃,她不了解藥理,心想着,反正也不會有害,便拿給皇後吃了。

“來人!”雲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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