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

哲熙略略沉默,這幾日重新回到了這個他拼命想逃離的世界——他和這個世界裏的哪個人不是很久沒見,不是很陌生的?他的爸爸,自小就陪在身邊的雲亭,連與他們家關系非同尋常的殷世豪,蕭憶涵,糾纏不休的溫家……倒是前些日子見的那個溫琥,仍是驕橫跋扈,沒變多少。

想到這兒,秋哲熙微笑了笑,“皓天更帥氣了。”卻是脂硯進來,秋哲熙笑問:“急着要回去?”

脂硯搖搖頭,在他身邊坐下,見他笑了,不禁也笑起來。殷世豪和雲亭在一旁看着他倆,一個淺笑嫣然,一個俊美溫柔,一時也都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卻是燈光下一晃而過脂硯柔美的眼角眉梢,竟是像極了某個人,雲亭即興說了句:“脂硯小姐猛一看,和連家的少夫人倒有些像。”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此文實在太難看了,呵呵,不能勉強。但某人會堅持更完這一本!

☆、風燈思念(一)

一時走出了酒店,零星的雪依然不緊不慢落。畢竟冬天已快過去了,畢竟這是南城,大雪來勢雖兇猛,但實在可遇而不可求。雲亭說要送秋哲熙和脂硯回去,脂硯本想走回去,反正路不遠還可以賞雪景,但秋哲熙點頭同意了,她便也沒有出聲反對。

殷世豪沒有多言,上了車徑自離開。

卻是司機開了車先走,雲亭只陪秋哲熙和脂硯在雪中慢慢走。

剛剛雲亭在酒店裏那句話甫一出口,他已後悔了,原本連家少夫人長相極美,說脂硯和她長得像并無不妥,後來才想到那少夫人人雖美,但命運卻不算是很好的。不過,殷世豪只看了看脂硯略一點頭沒有多言,秋哲熙卻是若有所思,脂硯并不知道連家少夫人何許人也,只微微笑了笑。

當下,走了一會兒,雲亭才道:“今日和殷總一起出來是為了昨晚的事要謝謝他——少爺徑自走了,多虧了他在一旁勸慰先生。”

“他為昨晚的事說你了?”秋哲熙輕蹙了眉。

“先生在氣頭上,說兩句是自然。”雲亭一笑帶過,并不做過多停留:“連家承攬‘冰城’的事,因了是連三公子出頭,所以先生一時也沒出面理會,他說畢竟是年輕人的事。”

“所以殷世豪今天正好把我拉過來,讓我知道這件事?”

雲亭也有些疑惑:“不清楚……我也沒想到殷總會突然邀請少爺和脂硯小姐。原本商量好,由我來和少爺說這件事,再由少爺去找連家三公子商談的,也許,這事也與他玦帝有關,殷董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見他們毫不避諱在她面前談這些,脂硯雖有詫異,但也埋了頭一言不發,反正她也聽不懂。倒是蕾蕾剛剛在電話裏笑眯眯地告訴她,雨軒和冰夏也都來了,讓她忙完了趕快回去和她們團聚。

說是團聚,聽到蕾蕾“嘿嘿”的笑聲,脂硯知道一定是蕾蕾把她和秋哲熙的事告訴了冰夏和雨軒,等她一個解釋呢。

走了沒多久,已到學校門口,雲亭的車已候在那兒。告了別,雲亭徑自上車離開。一時只剩下了秋哲熙和脂硯。

秋哲熙默不作聲打量着脂硯,想起雲亭席間的話,心頭一動,忽然問:“濤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真正的家人?”

許久才明白秋哲熙話裏的意思,雖不知他為什麽突然問到這個,但脂硯還是搖搖頭,沉默片刻,才笑了笑:“爺爺他們對我這麽好,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他們去找真正的家人。那家人既然……放棄了我,我不想知道他們是誰,也不想再去打擾他們。”

秋哲熙點點頭,輕攬住了脂硯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轉眼已是陽春三月,南城一下子花團錦簇更加風光無限起來。開了學的這一個月日子歸于平靜,秋哲熙仿佛與那個聲名顯赫的秋長天沒有任何關系,每天教書看書,而脂硯每天上課看書,兩個人相處時默契靈犀,不用太多言語就知道彼此心裏的想法。

兩個人都沒有再去老板娘的手抓餅店,也沒有再去打游戲。

秋哲熙開始去手抓餅店看書是因為寧馨離開後這間冷清的屋子總讓他想起她,還有他的媽媽,而那裏下午人又不多,所以逃避去那裏。打游戲也不過是心情郁悶無處發洩時偶爾的興致,後來遇到了脂硯才養成習慣每天都玩,現在自然都可以放在一邊。

不過,兩人時不時還是會一起去手抓餅店看看老板娘,幫老板娘做餅,或者光顧生意買餅買奶茶吃。而兩個人有時也會湊在秋哲熙的電腦前笑傲幾下江湖,殺幾個怪,然後喝喝小酒,再去風景秀美的地方遨游遨游。

日子過的好不惬意,以至于冬天不知不覺過去,慢慢忘記了陰霾冷瑟。下了課,看見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風吹過來暖暖撲在臉上,時光如此美好。可,看到前面不遠處站在人流裏靜靜笑望着她的人,目光一頓,才連忙跑過去。

正值下課高峰,脂硯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源源不斷從教學樓各個教室裏湧出來的人們,為難道:“你怎麽在這兒?”

秋哲熙一手提了個黑色皮包,裝着他上課用的書,一手卻閑閑插在口袋裏,笑着解釋:“剛上完課,在這兒等你。”

“……”脂硯當然知道他今天上午也在這座教學樓上課,可,她不由不滿道:“你不是該回去做飯嗎?”

“濤兒,你現在頤指氣使很習慣了嗎。”也不解釋,秋哲熙口袋裏的手不知何時已伸出來,看似輕輕實則緊緊拉住了脂硯。脂硯掙不開,只得垂了頭不去感受四面八方投過來的如火如荼的目光。

“反正,這一天你總要習慣的。”見脂硯難為情,秋哲熙在她耳邊輕笑補充。

其實秋哲熙很少在衆目睽睽之下和她有親近的動作,更少公然在這裏等她。不過,以此為條件,秋哲熙要求脂硯到他公寓去吃午飯還有晚飯,當然他親自下廚。

從書包裏拿起鑰匙正要開門,鑰匙鏈上紅色圓潤的珠子落在手背上涼涼的,脂硯不由想起那天秋哲熙硬是把鑰匙塞到她掌心的事,那顆珠子在她掌心亮閃閃的煞是好看,紅紅的,她的臉也在那一刻紅透了。正想着,門竟從裏面打開了,随即一股香味彌漫出來。

然而,看到開門的那個人,脂硯抱在懷裏的她自己的書包還有秋哲熙的包差點齊齊掉在地上。

真的沒想到秋哲熙會做東把冰岩和蕾蕾她們都請過來為冰岩過十八歲生日。冰岩很會調節氣氛,輕而易舉把本來有些拘束的人一個不漏的融合在一起。而秋哲熙更是盡到地主之誼,沒有絲毫平日裏為人師表的疏離嚴肅,默契地配合着冰岩。

一時吵吵鬧鬧吃了一頓大餐,眼見蕾蕾和雨軒對秋哲熙的看法完全改觀,脂硯才忽然想起……秋哲熙會不會是在借機收買人心?寧馨的事蕾蕾她們雖沒再提起,但一直是她們心中的疙瘩。

雖然秋哲熙從沒問過脂硯是怎樣知道和寧馨有關的事,但以秋哲熙的聰明還有蕾蕾對他的敵意,其中原委他自然想得明白。而自從上次誤會之後,輿論的威力他也不敢掉以輕心,起碼與他密切相關的人和事他不能再毫不在乎。

吃過飯,冰岩下午還有課,急急忙忙走了。剩下的人慢慢把杯盤狼藉收拾了,蕾蕾她們一笑告辭,唯有冰夏借了兩本和經濟有關的書回去。秋哲熙也不多留,倒是看一眼準備和蕾蕾她們一起離開的脂硯,把脂硯拉住了。

“我下午有事。”脂硯急忙解釋。卻是蕾蕾她們見秋哲熙出手了,便哈哈都下樓去,也不等脂硯。一頓飯就被收買了,人心不古啊,脂硯在心裏苦嘆。

秋哲熙笑着不由分說拉她進了屋,“什麽事?”

午後的光正好,把原本冷清的屋子弄得一團暖和明亮,秋哲熙把那盆小的仙人掌放到窗臺上,讓它曬太陽。又貌似不經意地從包裏取出一本書,輕問:“是要去圖書館?”脂硯疑惑地點頭,看見那書,更是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借這本書?”

秋哲熙笑而不答,把脂硯拉進書房,讓她在書桌前坐下,他自己卻是拿了電腦過來放在脂硯面前。脂硯不解他要做什麽,就聽秋哲熙邊打開電腦邊問:“想寫小說?”

不等脂硯回答,徑自說着:“用電腦寫吧,快一點。”

低頭看見脂硯睜得圓圓的眼睛,輕笑着湊上去吻了一下,已又從口袋裏取出幾頁紙。脂硯看時,竟是她昨天寫的故事的構思,怪不得找不到了,竟在這裏。

上面還寫了幾本書,都是她準備要去圖書館借來看的,其中就有剛剛秋哲熙給她的那一本,只聽秋哲熙又道:“其他那幾本,我書架上都有。”

“打幾個字我看看。”不等脂硯感動得無語,秋哲熙說示意脂硯在電腦上操作。打游戲的指法好不容易學會了,打字的指法還是參差不齊的。見脂硯一副笨笨拙拙的樣子,秋哲熙“哧”地笑出來,耐心糾正脂硯錯誤的指法。

“電腦技能以後你也要學會,要不然怎麽找工作?打字是最簡單的了。”見脂硯對他的指教稍稍不服,秋哲熙不由溫聲解釋,又握着脂硯的手指慢慢敲下一句話:

風燈是一種思念,思念到絕望,最後不再思念。

兩個人的手指在陽光下白皙漂亮得帶上迷離虛幻,一時兩個人都靜默,看着這句話。在風中飄搖的燈與思念。

這句話是秋哲熙從脂硯構思的小說裏看到的,半響,他忽而問:“這個故事是悲劇還是喜劇?”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倆在一起好像沒怎麽快樂過,第二本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啊啊啊……抓狂了!

☆、風燈思念(二)

這句話是秋哲熙從脂硯構思的小說裏看到的,半響,他忽而問:“這個故事是悲劇還是喜劇?”

問的時候,秋哲熙認真看着脂硯,脂硯的眸光在日光下清淺安靜,聽問,看着屏幕上的話,忽而綻出一個笑,反而仰起臉問他:“《天使之城》是悲劇還是喜劇?”

秋哲熙沒想到她還在惦記着那個故事,也沒想到她看似單純寧靜的心裏竟會藏有這麽悲涼絕望的話,他縮回手臂擁緊了脂硯,低低道:“當然是喜劇。”

“那我這個好像是悲劇。”脂硯暖暖靠在他懷裏,仍是笑了笑,帶上一絲無奈,又解釋道:“老師說悲劇會吸引人一些。”忽然又想起,“我們什麽時候把《天使之城》看完吧?”

秋哲熙看向窗外,窗外一只飛鳥落下又很快撲翅飛走了,攪亂了這一片日光寧靜,把心緒也攪得零亂。含糊地點點頭,也松開了脂硯,秋哲熙道:“你快寫吧,我到隔壁去看書。”

看着秋哲熙匆匆離開的身影,脂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覺得照在身上的陽光也有些微涼,不過,轉而聞到仍在整個屋子裏彌漫的蛋糕的香甜,想起剛剛大家在一起的熱鬧快樂,脂硯也就不再多想,轉頭努力在電腦上打起字來。

是脂硯嘗試寫得第一個故事。秋風蕭瑟,故事有點涼。

本就是文學院的,雖不是影視編輯專業,但八九不離十,而脂硯自小在薛名隽教導下看了不少名著,自己也跟着同學們多多少少看過武俠,看過言情,她自己也喜歡,打字速度慢慢上來之後,寫起來就順風順水,興頭極大。

而秋哲熙也不催促,也沒說要看。只是和脂硯一人一個房間,誰也不去打擾誰,累了的時候,兩個人就出來在客廳裏說會兒話,誰也不談誰在忙碌的事情。

偶爾,秋哲熙問脂硯畢業後想做什麽工作。脂硯想想,她其實想做一個自由撰稿人,寫自己喜歡的故事過自己喜歡的日子,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然後有喜歡的人在身邊,這一生也就沒有遺憾了。當然看着近在眼前的秋哲熙,後半句她沒說,悄悄咽回了肚子裏。

“怎麽突然對寫故事産生了這麽濃厚的興趣?”秋哲熙又問。

“不是突然!”脂硯連忙辯解,其實她初中時候看到第一本武俠故事心裏就很喜歡了,喜歡仗劍江湖,喜歡俠骨柔情,喜歡到羨慕不已。但當時乃至高中都是課業繁重,大一上半期還有高數煩着,都一直拖着沒寫,這學期沒了高數,她才有機會把心思放到這個上。

而因為秋哲熙幫她答了那份高數卷子,她竟還拿了一等獎學金,得了不少錢,就索性兼職也不去做,想靜下心把憋在心裏的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

“那你呢?”卻是脂硯問。那天,她倒了水去送給他,不經意看見秋哲熙正在翻看的竟是這一季度“天熙世家”的“營銷報表”。很久沒見過雲亭,那些“天熙世家”的事也仿佛舊夢一樣遠去了,卻不防又突然出現,脂硯當時怔了怔放下水杯就離開了,并未說話,心裏卻很久不能平靜。

脂硯的話問得突然,秋哲熙卻明白了脂硯的意思。他靜默半響,只擡手把脂硯拉到身邊,不讓脂硯再心不在焉地澆那盆仙人掌,微笑道:“要知道你這麽喜歡澆水,濤兒,我們應該養兩條魚勞煩你每天為它們換水,而不是仙人掌。”

脂硯順從地收了手,仰臉看見秋哲熙微微恍惚的神色,日光悠悠,屋子裏一片安谧。她又問:“這一段日子,你既在做‘天熙世家’的事,又要教課,是不是很辛苦?”秋哲熙抿唇笑,不以為意道:“這兩件事其實都不難。”

“那……你為什麽還要留在這兒?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呢?”一直一直都沒有問,脂硯也不知道這兩個問題藏在心裏多久。而秋哲熙一直不動聲色地維持着兩人平靜的生活,看上去和上一學期無異。而她原來以為也沒有不同,直到那天看見他手中那一疊厚厚的文件,她終于明白,事情不是那麽想當然……恐怕,再也回不到過去。

秋哲熙沒有說話,每遇到和他身份相關的事他總是不說話,脂硯也不願勉強他,低頭想了半響,才笑笑道:“我不想你太辛苦。但如果你要是回到‘天熙世家’就要離開我,我不同意你回去,寧願你這麽累着。”

“濤兒……”秋哲熙蹙眉笑了笑,把脂硯拉進懷裏,靜靜無語,只是微閉了眼感受陽光透過窗的暖煦,微風拂在身上,逃脫了冷寒的舒适,天知道,原來他也是怕冷的人呢。淡色窗簾揚起,帶入一絲春天鮮活的氣息,脂硯心頭一動,忽然問:“冰城建好了嗎?”

秋哲熙睜開眼,“怎麽關心起這事來了?”

脂硯卻是毫無所覺秋哲熙神色間的愕然,笑了笑徑自道:“元宵節那天我們沒看成,有點遺憾,要是這個地下冰城建好了,你帶我去看看,我們拍照。”

“……還沒呢,怕一時半會兒建不成。”說着,秋哲熙的神色有些凝重。倒是脂硯怔了怔,“不是說是有人要建嗎?那個人又不準備建了?”

“是不是想出去走走?活動活動?”秋哲熙岔開了話題,看一眼明媚的春光,眨眼已是四月天了,“你的故事寫完了,我們就找個下午出去,軒轅古城有很多古跡,看了之後會有利于你創作。”

“馬上就要結束了,只不過是個中篇。”脂硯高興地應了聲。那些各集團之間的利益她不懂,哲熙不想她知道是為她好,她也不再追問。剛剛提到不過是總記得那天哲熙真的是很想帶她去看冰城的,後來有事耽擱了一直沒去過,總覺得遺憾。

兩個人便都不再說話,靜靜享受這當下的一份幸福寧靜。

當日,晃見秋哲熙手中“天熙世家”的“營銷報表”,脂硯回到宿舍便借了蕾蕾的《古城風雲》那個筆記本來看。

來來回回整整翻看了一個晚上,然後知道原來“天熙世家”是一個系列的國際知名的化妝品的總品牌,其中一款“疏影暗香”曾經十足的風靡了世界。

而他們提到的“連三公子”名叫連皓天,是“阿蘭”集團總裁連正峰的小兒子,後來也一直在國外,今年剛從瑞士回來。而“阿蘭”公司,是一家實力雄厚的房地産公司,幾乎承攬了軒轅古城以及諸多名城的主要城建項目,尤其是此處雪災後重建,更是義務幫助很多城市在廢墟上重建,聲譽極佳。

此外,還有關于殷氏的“玦帝”,溫氏的“水晶王朝”“龍行”,尚氏的“尚裳”,高氏的“聖皇”等等,應有盡有。

不過,脂硯翻到“水晶王朝”那一頁,照片上是個一身白色套裝的年輕女人,覺得眼熟,想了半天,才“啊”了一聲,竟是那天在“赫伯詩”見到的湖藍長裙的女子……這麽年紀輕輕竟掌管了一個那麽大的公司,脂硯不由細細看着人物簡介,名叫“溫琳”,是溫氏總裁溫伯昭的掌女,不過二十三歲。

“這算什麽,你看看人家身材!”見脂硯在那兒目瞪口呆的驚嘆不已,蕾蕾走過來指點了指點,脂硯順着蕾蕾的手勢看過去,再次成功瞪大了眼睛,“……172cm。”

卻是蕾蕾也在一旁感嘆:“這張照片她穿了工作裝不明顯,她是魔鬼身材,臉又漂亮,這一身的氣質,不去做模特太可惜了!”

“怪不得當日見了她就有一種仰視的感覺,原來她有身高優勢……”脂硯也點頭贊嘆。蕾蕾并沒有在意脂硯自言自語什麽,只見脂硯看得認真投入,一股自豪感由衷升騰,又打量脂硯喜歡看美女,就拿過本子,駕輕就熟地“嘩嘩”翻到後面,解釋道:“這些都是和這些名家族有關的名女人,個個都是國色天香,讓你看個夠!”

“前面只有一個女的?”脂硯邊問,心裏很佩服很佩服,那一身凜然站在那裏,實在是很強勢很完美的女子。

“可不是……不過,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還有一個女中豪傑的,不過後來走了,具體不太清楚。”

脂硯卻是盯着那介紹名媛的第一頁久久錯不開眼,第一頁上只認真貼了一張從某本雜志上剪下的插圖,有些舊,卻非常的風華絕代。簡介不多,寫了一個名字“蕭逸”,旁邊只綴了兩句雜志上的話:“歲月洗去塵埃,心境寧靜致遠。”

“嘿嘿,猜猜這是誰?”蕾蕾見脂硯有些傻了,得意洋洋地問,目光落在那照片上時,卻是由衷地嘆了口氣。

哲熙的媽媽——話脫口而出的剎那,脂硯忙咽了回去,搖搖頭。蕾蕾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秋長天的老婆,你看她,一點世俗煙火的氣都沒有,就是個仙子。”

“……為,為什麽沒有其他介紹?”脂硯問,她很想知道關于多一點這個女子的事。

“因為她很神秘呀,這本雜志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和她有關的追憶,腿都快跑斷了才從二手市場找回來的。連她這個名字,聽說都是嫁給秋長天以後換的,原來叫什麽也沒人知道。”

“不是很多人知道她是舞蹈演員嗎?”脂硯奇怪地問。

“哎呀,你不懂了吧,嫁入豪門做個好妻子肯定不能再抛頭露面了,以前有些事就得藏起來,除非你親眼見過她跳舞,還自己拍過照珍藏。何況,她跳舞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脂硯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後翻,都是很出色的女人,直到又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她的手頓住,那人周身溢出的暖暖柔和如水的光,像是把她整個人給融進去了,脂硯心頭一動,看到旁邊的簡介:“柔詩,連家長子連皓慕之妻,年二十六,柔然之女……”

沒顧得上細看簡介,脂硯怔怔望着這張溫柔美麗的臉,想起當日在車站見到她的情形,一時心裏翻滾的也不知是什麽。就聽蕾蕾在旁邊自言自語添了句:“那個柔然啊,就是我剛剛跟你提到的那個傳說中的強悍女人,比那個溫家小姐還要強悍。”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雲亭(一)

脂硯一心都落在照片中那個人上,當日一見就覺得不是普通人,卻沒想到竟然這麽不同凡響。想到這裏,脂硯猛地擡頭:“前面說連皓慕三年前死了?”

蕾蕾嘆了口氣,也看一眼那照片上溫婉含笑的女子,講述道:“絕色佳人啊,只是命不好,他們結婚沒多久,那個連家的長公子就病死了……”

手顫了顫,脂硯想到那個名叫“思慕”的孩子,繼續往後翻,卻沒什麽心情看了,隐約看見一對叫“蘇萦”,“蘇菁”的姐妹似是長得很像,便草草合上本子。

整個本子上只有秋長天的下手一頁是空着的,蕾蕾說是留給秋長天身在國外的兒子的,蕾蕾還斷定這個秋家的公子一定會回來。承蒙蕾蕾費心,各個人物脈絡非常清晰齊全。

看了一圈這龐大的人物關系,想到蕾蕾斷言的那句話,足夠脂硯輾轉難眠了一個晚上,是啊,哲熙終是要回去的。

天氣好得有些過分,如果再不抓緊出去,脂硯怕天一下要熱了,又會變成潮叽叽黏糊糊的樣子,馬上進入五月,梅雨之類的相繼跟過來,畫船聽雨眠又不現實,到時就只能縮在屋子裏了。

所以上課的時候沒有認真聽,脂硯在練習本上把小說的尾給結了,今天下午的時間就空出來。一下課,脂硯興沖沖地跑了回去。平日放了學都還要留下再看會兒書把當堂的功課複習了,還是頭一次這麽早回來,要給他一個驚喜。

想着抿唇笑起來,脂硯抹了把汗,拿出鑰匙輕輕開門,輕輕走了進去。陽光把屋子弄得安靜亮堂,一陣風卷進來,把巨大的窗簾弄出一些聲響,窗簾上淡藍色的花朵搖曳起來,十分好看。

屋子裏還有一股蒸熟了的米飯的味道。見秋哲熙的卧室門被風吹開了一道縫隙,脂硯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正要推門進去,卻被裏面一個冷淡卻斷然的聲音吓了一跳:“不可能。”

哲熙在和誰說話?裏面還有另一個人?脂硯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響,甚至覺得客廳裏窗簾的聲音也有些聒噪了,怕吵到屋裏安靜談話的人。

“冰城的事擱淺,确實是殷先生和我們秋家鬧矛盾,那天的‘冰城’會議,你沒有參加,但殷先生确實和先生發生了争執。”

聽到這個總是不溫不火的聲音,脂硯頓時想起一張溫和謙遜的面容來,除了雲亭,不做第二人想。又是雲亭。

“不可能,殷世豪和我們家關系非常,區區一個冰城,他不會做這種有失風度的事。”秋哲熙淡淡的聲音傳來,卻少了幾分剛剛的堅定,顯然雲亭的話他還是相信的。

“……昨天,在先生的辦公室,先生和殷先生又吵起來,其中好像還提到了……蕭憶涵。”雲亭的話有些猶豫和低沉,讓整個清爽的屋子都驀然沉悶幽暗了許多。屋內一時寂靜。脂硯身後的風似是也停了,沒有了窗簾飄動的聲音,脂硯愈發不敢出氣,想離開卻站在那裏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屋裏沉默的兩個人。

“昨天殷先生走後,先生心情很不好,今天已經起不了床,請了醫生來看,先生只自己和醫生談病情,并不許我們陪在一旁。”許久,還是雲亭打破了沉默,“所以,請少爺回去看看。”

“也許,兩位先生在意的不是那個地下冰城,而是上面的榕城公園。”雲亭話一出口,語調仍是那種溫和卻憑空多了一絲沉甸甸的篤定,像是擊中了什麽故作的平穩,戳破了什麽心知肚明的遮掩,有些赤裸裸的殘忍。一時風大了,揚起窗簾呼啦啦作響。

“他身體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靜了半響,沒有理會雲亭後來那一句,秋哲熙問。看不見他的神情,脂硯無法從他冷定的語氣裏判斷出什麽。

“這麽多年所有事都是先生一個人撐着,身體自然也就差了。”

雲亭一口一個的“先生”自然是指秋長天,而不管怎樣,秋長天生病了,哲熙應該回去看看的,脂硯正想推門進去勸說,忽然聞到一股糊味,“呀”了聲想起什麽,忙向廚房跑去。

剛慌裏慌張把電飯煲的插銷拔了,秋哲熙也跟了進來,瞧見真的是脂硯,不由蹙了蹙眉,卻是脂硯朝他笑了笑,埋怨道:“飯都糊了。”

“……怎麽今天回來這麽早?”秋哲熙問了句。

“今天的課很簡單,不用留下複習。”脂硯又笑,她有些明白為什麽她從沒見過雲亭了,不是雲亭沒來過,而是總撿她不在的時候來。當下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脂硯也沒隐瞞,反而一臉無所謂道:“你什麽時候回去看看呀?”

秋哲熙開火,把準備好的菜拿到手邊,竟像是要炒菜的樣子,低低道:“不知道。”

“哎呀,你快去快回!別炒了!”脂硯哭笑不得地把火給關了,扯下秋哲熙身上的圍裙,把他往廚房外推,邊推邊囑咐:“……不能一去不回來了。”

“濤兒,我們一起回去吧?”秋哲熙卻是忽然道。脂硯一怔,随即反對:“我下午還要寫故事呢,沒時間。”見秋哲熙不高興,連忙又道:“你早去早回,我趕時間把故事寫完,然後你帶我出去玩兒,說好的。”

“……”

一時秋哲熙進了卧室換衣服,客廳裏只剩下脂硯和雲亭相對站着,脂硯不知該說什麽。這裏畢竟是秋哲熙的公寓。見她尴尬,雲亭微笑開口:“脂硯小姐在寫小說?”

“……随便寫的。”脂硯笑了笑,有些擔心地詢問:“他……那個,秋先生身體還好吧?”

雲亭仍是微笑,不動聲色打量脂硯的溫和目光忽然深遠,雖有些猶豫,還是道:“其實,先生很希望少爺回去幫他打理公司,他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

恰此時,秋哲熙換了衣服出來,卻是有些放不下地看看脂硯,向雲亭道:“我們吃了午飯再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做飯吃!”雲亭正要答應,卻是脂硯幾分不耐地開口,“快回去吧,現在趕回去還能一起吃午飯。”

脂硯趴在窗臺上看秋哲熙和雲亭上了樓下那輛黑色的轎車,才想起原來那車是雲亭的,她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卻沒有在意。

直到那輛車慢慢遠去消失在陽光下,脂硯才慢慢坐回沙發上,秋長天身體不好,她有點怕他一去不回來了,不是他不想回來,是他脫不了身不能回來。回頭看見那盆仙人掌被她澆得快爛掉了,忙把仙人掌抱到陽臺上光照最好的地方曬太陽。原來以為仙人掌很好養的,沒想到其實不是的。很多事情都因人而異。

呆呆站了一會兒,脂硯從書包裏拿出寫完的故事,打開電腦,慢慢把手寫稿變成電腦上的字,讓她生平以來寫下的第一個故事有了結尾。故事的結局是在故事開始的時候就想好的,從來沒想過要變,所以順理成章并不難。了結了故事,脂硯關上門離開。給秋哲熙發了短信:不用着急回來,我晚上有事。

自從忙着寫故事,又一陣子沒打游戲了,一時看見屏幕上墨衣飛揚的素淡女子,脂硯莫名的感情,也不知怎麽了,眼裏竟酸酸熱熱的,有一種陌生的熟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一樣。上了網也沒事可做,就又退了下來,獨自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走。

習慣了秋哲熙在身邊,他這麽突然的離開一會兒,脂硯沒想到她心裏竟會這麽的不适應,十分地忐忑不安。

夜風徐徐,是溫暖柔和的,吹在臉上很舒服。脂硯想。

四周三三兩兩走着的,一對一對的盡是些手挽着手輕聲低語的人。脂硯埋了頭,也不看路,也不看方向,就是不停地走,只覺得忽然一輛車在她身旁停下,她下意識往旁邊側了側,想要讓開道,卻聽車裏傳出一個溫朗的聲音:“薛脂硯,你要去哪兒?”

聲音有些熟悉,卻不是任何一個她可以想到的人發出來的,詫異地擡頭,然後看見車裏坐着的人,俊朗溫和,帶着友好的笑容。沒想到會遇到殷世豪,而且殷世豪還會停車向她打招呼,脂硯有些愣了愣,于是點了點頭。

見她答非所問,殷世豪笑得有些燦爛了,少了很多平日的疏離,雙眸裏的光亮閃閃的,溫聲道:“你是要去哪兒?”

“……”脂硯擡頭四看了看,才發現她已經出了校園,只聽殷世豪又道:“晚上一個人太危險了,不如帶你一程。”

脂硯尋思也不知要去哪兒,而且,突然又想起秋哲熙和雲亭的談話,好像還涉及到了殷世豪,聽起來,正是因為殷世豪才把秋長天氣病了的。雖然,脂硯覺得殷世豪看起來總是風度翩翩一臉溫和,不像是會和人争執吵架的人。她還是搖了搖頭。

殷世豪見脂硯拒絕了,也不惱,反而從車上下來,望着脂硯恍惚不定的神色,溫和卻不容拒絕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一個人出來确實很危險。”

“……”脂硯仰頭看了看他,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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