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蘇巡撫被查抄，不僅震驚了江南，還震驚了京城所有的人。
從林家查抄出來的光是黃金就有一百萬兩，白銀五百萬兩，海外珍寶無數，各種寶石以車計算，說一句富可敵國都是輕的。
最起碼肯定的是，國庫最富有的時候，沒有這麽多東西。
讓所有跌破眼鏡的是，官府來查抄的時候，林家一衆竟然全部不見慌亂，甚至主動配合官兵打開庫房，清點財物，一一查封。
這些財物更是林府的老管家站在林家大門用吼的喊道江南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是已過八旬的老人。
炫耀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你說為什麽官兵沒有把林家的人抓起來。
對此，前來抄家的官兵也很郁悶。
特麽，不是說這些世家大院，用的奴才全都是家生的奴才嗎？
為什麽查閱衙門資料時候，發現全部都被放契的，還不是有預謀的那種，而是從五六年前起，就陸陸續續的全放了。
再細查，發現巡撫林家居然沒有一個下人是有身契的。
也就是說，這些在林府工作的，全都是雇傭工啊，摔！
沒有賣身契，不是林家奴才，他們根本沒有借口抓起來。
用武力？
呵呵，就是人家林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都能一個罩面就揍翻他們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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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是對手來着，作為抄家的官兵，他們表示很苦逼。
然而，更痛苦的是，林家的雇傭人員非常盡責，查抄，封箱，上鎖，記錄，那一水的流水線功夫，要多利落就多利落。
這一次的查抄任務下來，他們除了和圍在林府的吃瓜群衆們一起聽到了林家的財産有多少外，一個崩都沒有弄到不單只，甚至連箱子都沒有摸到。
因為林家的雇傭工人們非常的擁戴太上皇和皇帝陛下，異常踴躍地執行兩位陛下的旨意，從登記打包到封箱再到運輸，都沒有假他人之手，都有他們林家雇傭工人，和林氏集團員工包滿了。
讓本來想趁機會撈一把的文官武官瞪紅了眼睛。
至于江南百姓？
呵呵，我們就是看熱鬧的。
你說什麽？
林巡撫是貪官。
如果天下都是這樣的貪官，請給我們一打，謝謝。
要知道，林大人從揚州知府，到巡鹽禦史再到江蘇巡撫，每到一處，地方的經濟水平都翻幾翻吶。
路變好了，田地果林牲畜變多，當然百姓們的腰包也滿滿的。
雖然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但是幼有所育，老有所養是基本達到了，即使是流浪在外的乞丐，這些年來也沒有病死凍死過的。
聽着像是天荒夜談，可是人家林巡撫是真的做到了。
年年冬天都有人仔細注意着那些孤寡老幼還有乞丐，送衣送食幫看病的倒是其次，通常都是給他們安排工作，或者讓這些人學習一些手藝，然後按市場價聘用他們，或者收購他們的出産。
漸漸地，大家也發現流浪漢以及乞丐們都減少了，山林開荒的人多，會手藝的人也多了。
雖然人家林家沒有說出來，更沒有特意的宣揚，但是大家都不是瞎的，聾的，明眼人都知道，默默地在做，或者帶領所有大家在做這些事情的是誰。
因此，聽說兩位陛下要押解林巡撫進京，江南百姓也湊了一會熱鬧。
幾乎順路要運貨，要探親，要游歷的都趕着和押解回京的大部隊一起走了。
他們也想沾沾兩位陛下的光，沐浴在聖光下，旅途必然安穩而且沒病沒痛。
浩浩蕩蕩的，原本押解林家財物只需要一千來人的，硬是發展到差不多四千人，後面跟着三千人民百姓，沿途一路，還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讓負責押解的文官武官膽戰心驚。
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發生民變的節奏。
一旦民變，烏紗帽肯定保不住不說，關鍵是，這麽多人，每人一腳都有可能把人踩成肉餅好不。
這時候，林家世家的底蘊就出來了。
負責押送財物，不，是順路一起押送財物的林家雇傭工人們，很快就行走在通行的百姓中，有規劃，有效率的引導和組織百姓們自我形成監督互助小組，按同村、同鄉、同鎮、同城的劃分出幾百組的人員，有序的跟在押解隊伍後面。
一路上安營紮寨，沒有發生任何沖突亂象。
押解的官員莫名的覺得臉蛋很痛。
林家下人随便挑一個出來都比他能幹，好心塞。
至于隐藏在大部隊中，想趁機下暗手的，已經在心裏咒罵連篇了。
所有工作都被你們林家人搶去了，還讓我們做什麽，到底還讓不讓人愉快的下黑手啊。
押解官員也非常好奇，為什麽林家會把囚車也準備好了。
任誰看到，林家把財産打包好了之後，居然從內院裏弄來一架升級版豪華版的囚車，都會有種囧囧有神的感覺。
是早有預料呢，還是朝中早用你通知？
聽說林夫人當年和長公主情同姐妹，更是一起看顧當今陛下長大的……
一不小心，知道些內情的官員們都腦補了一大堆的劇場。
于是，對于各種超規格睜只眼閉只眼，雖然貌似打不過林家的人才是最真實的原因，但是不妨礙他們找借口。
現在天氣正好，林夫人正坐在用上等絲絹包頂的囚車中，舉筆作畫，而林大人則在旁邊點評。
囚車已經不算是囚車了，加長了三個車位，設置了卧鋪，鋪設了軟墊，擺着書桌小椅，甚至還分割了茶水洗漱間。
可能林家人也知道，這怎麽看都不像囚車，所以亡羊補牢的在車邊上弄了一個大大的囚字。
賈敏舉起畫作，睇到林如海面前，貝齒輕露，帶着笑容：“老爺，你的表情給我端住，周圍可是幾千人看着的，你可是江蘇巡撫，公衆人物，形象！”
從喉嚨發出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警告話語，當然，手也順勢隐秘的給林如海來了那麽一下。
對于愛妻，林如海只能咬牙忍了。
撫須帶着贊意的颔首點頭，回到：“嘶……可是，夫人，這樣不太好吧。”
他們這根本不像是被抄家和押解回京，活脫脫的就是搬家順帶旅游啊！
這麽打臉對着幹真的好嗎。
賈敏滿意的把字畫擺回桌子上，手帕捂着嘴害羞地笑了，怎麽看都像是被夫君贊揚的嬌羞：“那你去跟昪兒說吧，都是他的主意。”
為了避免自己夫婦入獄後，兒女們手忙腳亂，賈敏當然得通知一下能獨當一面的大兒子。
然後，後勤部長……林大爺經過深思熟慮後，開啓搬家，不抄家緊急預案。
成果大家都看到了。
無疑非常成功的。
看到周圍苦逼的押送官員和官兵，還有後面看熱鬧看得興起的百姓們就知道了。
不理後宅事務的他還真不知道，自家的下人居然全部都放契成良民了。
下人們都在空閑的時候練兩手他是知道，但是連大丫鬟也能一挑五，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他林家所有的藏書、古董和字畫就不見了，剩下的都是這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打眼值錢之物。
還有林氏集團是什麽鬼？
“夫人，你能告訴我，昪兒還要做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看着旁邊正在念念有詞的林管家，還有聽着兩眼放光的小厮丫鬟們。
說着什麽旅游業、發展前景、策劃、占股一堆他聽不懂的話……
林如海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嚴重。
賈敏則驚訝地望向自己的夫君：“夫君，你不是最清楚的嗎？外院的事情，除非你們特別的交代，否則，我一向都不理的。”
作為傳統的大家主婦，本來就該男外女內。
更別說自家的大兒子能幹內外一把抓無壓力，女兒聰慧，管家比她更好的情況下，賈敏想不通自己為什麽還要自讨苦吃的去抓着權利不放。
林管家尊敬的回話：“老爺，放心吧，少爺都安排好了，先頭部隊已經到京城安排好了，你就一路玩的盡興就好。”
林如海：……
心裏拔涼拔涼的，更加的不放心了。
一不小心，撫須的手用力過度……
啊呀……我的胡子。
賈府內，黛玉一身紅衣進入到氣氛緊張的榮慶堂。
榮慶堂內，人還挺多的，坐在上首的賈母，她旁邊還有穿着素雅罩裙，明顯哭紅了眼睛的女子，那規矩的坐姿，不難猜出，這人就是被放出宮的賈元春。
旁邊，珠兒大嫂站立着，彷如背景。
旁邊還坐着一個豐滿的妙齡少婦，端是端莊怡人，眼裏閃過驚豔，可惜，與元春表姐一樣，對自己都帶着莫名的敵意。
結合府裏的流言，能對得上的就只有梨香院的薛寶釵了。
她不避嫌的出現在這裏是為什麽？
何況，她居然梳了一個婦人發型。
從小就接受禮儀教育的黛玉自然認得她身上的服飾是皇室側室才能穿戴的品級服飾了。
難不成，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黛玉心裏疑惑，面上不顯的對賈母行禮。
其實按照禮儀，黛玉和賈元春同輩，在她向賈母行禮的時候，賈元春應該起身避開的。
可是，她卻滿眼怨恨地瞪着林黛玉，一動不動的坐在賈母旁和賈母一道生生地受了黛玉的禮。
黛玉似笑非笑，不說話，一身紅衣更襯得仙氣飛揚，加上多年來當家做主的氣勢，生生的把走白蓮路線的元春和走富貴牡丹路線的薛寶釵比下去了。
迎來了兩人更上一層的妒忌與恨意，不過賈元春沒有掩飾的流于表面，而一旁的薛寶釵隐藏的很好（自以為）而已。
賈母掩住了眼中驚嘆還有可惜，拍拍元春的手，讓她稍安勿躁：“你可知道，林家已被抄家，你父母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
黛玉有些驚訝，她還以為賈母會走流程，先介紹周圍的人給她認識先呢：“知道的外祖母。”
迎向她旁邊帶着快意以及高人一等眼神的元春，說道：“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正打算來找外祖母請辭呢，家裏出了大事，我正準備回林家想辦法呢。”
沒有預料的驚慌失措，賈母明顯有些接受不了：“胡鬧！這不該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該出頭的事情。況且，你又不熟悉京城，有什麽門路可走？”
黛玉若有所思的看向賈母，眼中帶着期盼：“那外祖母的意思是……或者說，外祖母你有什麽辦法”
賈母一噎，說不出話來。
如今的賈府，還真的沒什麽辦法可以幫得了林家，即使有，也不打算幫。
賈母終于想起幫黛玉引薦：“這位是肅親王側妃，金陵薛家之後，曾經在我們賈府住過一段時間。”
肅親王側妃？那個比自己父親還大的肅親王？
這薛家的人還真舍得，雖然腦裏各種奔騰，黛玉不得不對薛寶釵見禮，畢竟品級在那呢。
薛寶釵帶着目的而來，怎麽可能讓黛玉見禮，沒等黛玉行禮，就很體貼的站起來扶起黛玉。
恰巧黛玉也沒有這個意思，就順勢起來了。
“這個就是黛玉妹妹啊，果然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黛玉沒有跟她繞彎子打交道的意思，她今天來就是為了撕的：“側妃請慎言，黛玉并無姐妹，只有五個不成器的兄弟而已。”
妹妹什麽的，太惡心，黛玉表示，她一點都沒有想和她做姐妹的意思。
寶釵頓了頓，嬌笑一聲：“妹妹果然是聰明人，姐姐我也不多說了，林大人和林夫人的處境，就在妹妹的一念之間了。親王可是熱切期盼着妹妹進府呢。”
意味深長的勸導：“王爺承諾，只要妹妹答應進府，他肯定竭盡全力，保下林大人和林夫人。”
任是黛玉想過各種情況意外，但是都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的……
黛玉難以置信地望着賈母。
驚呆了。
賈母狀似難過的抹着眼淚：“我的兒，為了你的父母，委屈你了。”
賈元春終于肯站起來了，得意洋洋的把一個早準備好的錦盒打開，帶着勝利者的眼神把錦盒遞給黛玉。
“黛玉表妹啊，看來将來叫你弟媳叫不成了，只能尊稱你一聲庶母了。”
接過錦盒的黛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裏面躺着的是一張庚帖和一塊玉佩。
這是她和賈寶玉的定親信物。
外祖母，你可是我的親外祖母啊，而且，我還是你親自求來的孫媳婦，未來的寶二奶奶來着。
果然，哥哥說的才是對的，什麽陰謀陽謀的，太麻煩了，一下子把人恁死一了百了最輕松。
之前，自己果然是下手太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