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居
喬離沒有任何準備,抱上枕頭就同魏延澤進了魏家。
那天晚上,像是一場談判。
魏延澤開出了明晃晃的條件:“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只需要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放了你。”
歷經沉浮的大佬那雙眼中慣常是自信,在喬離看上去,甚至有些自負了。
那時魏延澤沒走,就坐着那裏,守着等他想明白。
喬離四肢都捆着紅綢,根本由不得他細想思量,忍無可忍後,才紅了眼睛怯懦答應:“好。”
一開始喬離不相信魏延澤喜歡他,而現在他有點相信了,卻不明白這是哪種感情。
魏延澤大抵沒有教他的意思,只抛出那句話,耐心等候喬離的回答。喬離沒得選,最後只能抱上枕頭跟魏延澤回魏家。
生活對這位稍有些刻板的數學老師而言,自從遇見魏延澤,就開始變得一天比一天扯蛋。
魏延澤對此毫無愧疚之心,甚至列出了這一個月他們要做的事,如同宣發聖旨,高傲地擺在喬離面前,心情愉悅:“你看一下,是否遺漏。”
喬離滿臉冷漠,只稍作浏覽,便興致缺缺地點頭,随便魏延澤倒騰。
晚上,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睡同一張床。
魏延澤拒絕了管家的幫忙,把喬離抱來的印花枕頭放在靠牆一側,為他收拾出柔軟舒适的睡衣,家裏的日用品紛紛雙份。
喬離心不在焉進了浴室。
魏延澤卷着報紙從樓下上來,便聽見浴室中嘩嘩水聲,突然感到做賊心虛。魏延澤摸摸鼻梁,輕手輕腳到浴室邊,磨砂玻璃後,若隐若現。
血脈就在一瞬間,随着室內蒸騰的白霧,贲張。熾熱火焰灼烤着熱鍋上的螞蟻。
魏延澤倒抽涼氣,疾步至露天陽臺,借着夜間涼風吹散燥熱。
喬離從浴室出來,就看見魏延澤背對他立在陽臺欄杆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樣。喬離抿了抿唇,視線在他身上游走,再次默默地發自心底感嘆,魏延澤确實好身材。
後背寬闊,背肌線條隐約可見,肩寬腰窄,雙腿修長。腰……和馬達一樣。喬離猝然扭頭,裹着浴袍三步并作兩步到玻璃圓桌前,拿起水杯倒灌。
想什麽呢,喬離頭頂冒煙,別特麽亂想,他撫平胸口,沉默地站着。
魏延澤走進來,将絨毯披上他肩頭,牽着喬離到沙發坐下,電熱吹風打開,頭發絲兒上水花飄逸地四濺。
一時兩人竟都無話。
魏延澤的五根指頭在喬離頭皮有規律地輕輕抓着,很舒适。喬離抓起沙發抱枕抱在懷裏,兩條腿蜷上沙發,盤腿坐着,若有所思。
歲月在這溫暖的一室之中,驀然化為安寧靜谧的模樣。
不知是懷孕影響還是如何,喬離變得越來越嗜睡,魏延澤給他吹頭發的檔口,喬離歪着腦袋,沉沉地打盹。
魏延澤低頭,喬離後腦勺貼着他小腹,右耳處搭在椅背,兩只手松落落地擱在盤起的雙腿上,鼻腔中發出微弱的呼聲,像夏天草叢裏酣睡的蟲兒,很安心地睡着了。
喬離倒是毫無顧忌,可憐魏延澤,本是年輕力壯開了葷的年紀,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洩,愛人在眼前,還得顧忌他和腹中孩子,不得不艱難忍住。
一時間,魏延澤腦子裏竟冒出某個邪惡想法,不如先不要孩子,兩人盡情歡愉了再說。
邪念剛出頭,立即被魏延澤搖頭制止,醫生再三叮囑他,男人懷孩子實屬罕見,具體什麽情況誰也無法保證,還是莫要輕舉妄動。
而且,除了喬離肚子裏這個,魏延澤以後也不可能再要別的。
喬離腹中幼子,呱呱墜地時,便是魏家嫡長,無論男女,日後偌大的傳承了百年的家族都得交給TA。
魏延澤越想,反倒越心疼喬離,他自己的母親就常抱怨,懷嫡長身體疲勞倒在其次,而是壓力很大,家中上上下下數百雙眼睛都盯着她。
魏家本族、旁支,無不肖想家主的位子,心有歹意者不少,喬離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目前他封鎖了喬離懷孕的消息,但日後顯懷了難免會走漏風聲。
魏延澤今晚第二次不想要這個孩子,他不擔心孩子如何,只擔心那樣對喬離有害。
但不留下孩子,他憑什麽留住喬離。
思來想去,素來果決的魏爺生平頭一回優柔寡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這一切瑣事暫放下。
他把喬離打橫抱起來,男人一米八的個頭,卻很輕,料想與他清瘦身形有關。
把喬離安置入被窩,替他掖好被角,魏延澤下樓叮囑家裏廚師最近都做孕婦餐。
廚師在魏家幹了許多年,不僅廚藝絕,也很懂豪門事不可多問的道理,面色不變,一一地應承下來,笑說:“魏爺母親懷魏爺時,也是我掌的勺,經驗豐富着呢,請魏爺放心!”
魏延澤和廚師聊了些飲食方面的禁忌,忌辛辣忌油重,千言萬語總而言之,廚師擦去滿頭大汗,心想魏爺話也忒多了些,他道:“清淡的,營養豐富的,您看行?”
魏延澤想了想,還是不大放心:“你回去列個清單,每日三餐糕點水果,要吃的東西,全部列上去。”
廚師苦笑:“好嘞。”
魏延澤這才回到主卧,喬離睡眠是真淺。魏延澤輕輕推門時,就聽見喬離喊他:“魏爺。”
聲音中略帶着不安,還有點焦急。
魏延澤微微心驚,急忙上前,只見喬離從床上坐起來,身子斜側着,手肘撐起上半身,眼睛亮亮地注視他。
床頭燈昏暗,除了喬離那兒,四周皆是一片濃稠的黑。
魏延澤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猶如擂鼓般轟隆作響。
起身對四肢發軟的喬離來說,似乎有些艱難,他爬起來的動作有些局促的掙紮,于是等他撐着肘子望向魏延澤時,肩頭那截睡袍因為掙動落至手臂處,露出白皙的肩和纖細漂亮的鎖骨。
“我吵醒你了?”魏延澤步至床邊,在床沿坐下,低低地問。
喬離搖頭:“沒有,我睡眠淺,您走了,我就醒了。”
這麽些年來,睡過一次好覺嗎?這話,魏延澤沒忍心問他。
喬離似乎知他心中所想,垂下眼簾,半晌,默默地躺回去,眼睛向上擡,直直地盯住天花板:“他們都說我的日子過得像和尚一樣,但是我習慣了。”
魏延澤握住他伸出被外的手,指腹摩挲紅綢帶勒出的痕跡,沉聲問:“明天周末,我們第一次約會,你想做什麽?”
他說約會這兩個字時,捕捉到喬離眼底一絲光亮。
喬離似乎也有些期待,料想是人生中第一次經歷這樣浪漫的時刻,終于在數學老師的字典裏發現不同以往的詞彙。
喬離側轉身,腦袋搭在印花枕頭上,擡起眼簾望着魏延澤,一只手仍被魏延澤握着,于是只好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跟他掰扯。
奇怪,腦子裏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逝,為什麽不把那只被魏延澤握住的手抽回來呢?因為對方的掌心實在過于溫暖?也許吧,喬離沒有多想。
“游樂園,從來沒去過,我想坐過山車,最危險的那種。”喬離眨巴眼睛。
魏延澤:“……不,考慮到你的安全,我們最好不要冒險……”
喬離憂傷,臉上浮現失落。魏延澤立即改口:“當然可以,你盡管說,我安排。”
“中午吃麥當勞,晚上恰火鍋,下午我們到滑雪場滑雪,我一直都想去!吃完晚飯唱KTV,我想喝雪碧兌紅酒,長島冰茶也可以試試!”喬離興奮,躍躍欲試。
魏延澤:“……你是不是還想毀滅世界。”
喬離眨眼,驚訝,略羞恥道:“不瞞您說,我一直覺得我是滅霸轉世……”
魏延澤:“……”
“都二十八了,還想這些,很可笑吧。”喬離縮了縮肩膀,自嘲。
“不。”魏延澤讓喬離挪到床沿,他在床邊蹲下身,他喜歡這樣的姿勢,能夠更好的觀察喬離,魏延澤凝視着他漂亮的眼睛,柔聲道:“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喬離身上這樣孩子般的天真,反而讓魏延澤覺得彌足可貴。
世間有太多人,長大成年後就忘記年少時的理想,丢棄了那份赤子之心。
在金錢名利場上呼風喚雨的魏延澤不是沒見過這些,虛與委蛇的應酬,假情假意的喜歡,到頭來,什麽都敵不過現實二字。
如今細思量,喬離吸引他的,或許正是這份純粹和赤子心腸。
魏延澤早就過了中二的年紀,但此刻他好像一驚一乍的中二的少年,用手捧着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雙手外是大風大雨天地疾色,而他只想護着懷中雨打風吹不肯去的花,為他攔住泥濘、遮擋風雨。
喬離見他沉默不言,內心稍有些忐忑,笨拙地解釋:“我想毀滅世界的可能真實存在。數學中已經論證了高維,也許有某種高維生物,摧毀我們的宇宙就像摧毀一只螞蟻。我一直想去外太空看看……”
魏延澤頓了頓,說:“買太空船?”
喬離驚喜地瞪大眼:“可以嗎?”
魏延澤似乎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可行度,他在美國的關系網也很廣,遂點頭:“可以,不過手續可能會很麻煩。”
喬離想了想:“算了,不想給您添麻煩。”
魏延澤笑着摸摸他的腦袋,喬離蹭了蹭他掌心,忽然杞人憂天:“魏爺,你說,世界要是真毀滅了,怎麽辦?”
魏延澤簡直哭笑不得:“天塌了,我頂着,你還睡不睡啦?”
喬離癟嘴,不大滿意:“您這是偷換概念,天塌了和世界毀滅,程度不一樣……”
他還欲喋喋不休地說下去,魏延澤耐心告罄,探身封住他叽喳不休的唇,唇齒交纏。
喬離顫顫地伸出手,魏延澤抱住他,吻了很久,直到喬離喘不過氣。
魏延澤捏着他紅熱的面頰,嗓音暧昧地低語:“若非顧忌孩子,今晚一定要你哭着求饒。”
喬離瑟瑟發抖,轉身背對他。
魏延澤依依不舍地放開喬離,自壁櫥中抱起被套,打地鋪。
喬離略顯驚訝:“魏爺,不上床?”
“不,”魏延澤的回答讓喬離立即後悔自己心軟,只聽心黑臉厚的魏爺幽幽道,“怕忍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純甜文有一點點無聊
好想寫虐!!!!!!!!!!【強忍麒麟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