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懷心事(2)

結束一天的工作,尚月拖着疲累的身軀回到宿舍。

這種高強度的腦力勞動真的非常人能及啊。尚月一邊抱怨,一邊揉着腳腕。屋裏一片漆黑,她順手打開燈,就被沙發上縮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只見俞秀臉色潮紅,皺着眉頭蜷縮在沙發裏,似乎是睡着了。

尚月探過她的額頭,一片滾燙,忍不住嘆了口氣,“還以為你是鐵人呢……”

俞秀睜開眼睛,眼裏一片迷茫。

“吃藥了嗎?”尚月邊問邊翻找醫藥箱。

俞秀默默地搖頭,嘟起嘴巴。

尚月看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真難得你老實在家。”

俞秀嘴裏含着她遞過來的體溫計,口齒不清地嘟囔:“不要連病人都欺負……”

“清水面?”尚月套上圍裙。

俞秀苦惱地皺眉,半天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

尚月端鍋上竈,一邊忙碌一邊道:“別說我欺負你啊,我不是每天都有心情煮面給你吃的。”

俞秀不方便說話,只好抱着靠枕默不作聲。

煮面的空檔,尚月又跑過來檢查,舉着體溫計對着燈光研究了半天,低聲道:“還好。”

俞秀嘲笑道:“是不是不會看體溫計啊?”

尚月毫不猶豫地抓過一個抱枕砸過去,“我堂堂研究生畢業,你不但侮辱了我的智商,還侮辱了我的母校!”

俞秀抗議,“喂,我是病人……”

“原來是生病了,難怪腦袋瓜子神志不清,讓你胡言亂語!”

俞秀軟綿綿地頂回去,“不然你就是超級近視眼。”

“啊,水開了。”尚月一溜小跑進廚房。

不多時,尚月端出兩碗面條,湯上漂着幾粒青翠的蔥花。

俞秀感嘆:“好清水……”

尚月道:“吃完有獎。”

“難道碗底有荷包蛋?”俞秀将筷子直戳碗底,一翻,還是面條。

“咳,難道你的願望只有荷包蛋?”

俞秀嘆氣,“不,我的願望是紅燒魚!”

“絕對比紅燒魚精彩!”尚月亮出一張票子。

俞秀的雙眼一下子瞪圓,“難道是……”

“沈昊三十一號在會展中心的演唱會,貴賓席哦。”尚月得意地晃着門票。

俞秀雙眼立刻放光,一把搶過來翻來覆去地看,“怎麽弄到的?”

“唔,我不知道。”尚月慢條斯理地舀着湯。

俞秀疑惑道:“誰給的?”

“某人。”

“姓甚名誰?”

“某蘇姓大爺……”

“蘇真啊?”俞秀點點頭,“他又哪來的?”

“說是路上撿的。”

俞秀皺眉,“這票不但貴,而且很難買。”傻瓜才相信會有笨蛋把票丢在路上等人來撿。

尚月笑道:“以蘇真的身份,弄到這樣一張票并非難事。”

“蘇真的身份?不是形象設計師嗎?”

“你一定沒問過他家裏是幹嘛的。”

俞秀問道:“難道跟你一樣有來頭?”

尚月頓了頓,才含糊道:“我也不清楚。”

俞秀笑了一笑,又問,“他為什麽要給我票?”

“哪來那麽多問題啊!”尚月把手邊的手機遞過去,“要不你問問本人?”

俞秀不接,壞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愛屋及烏啊……”她故意拉長了尾音,一副我很明了的神情。

尚月給俞秀一個自作聰明的白眼。她想起對方将票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那晦澀難辨的神情,不由得嘆氣。看眼前這情形,恐怕某人的那點小心思,是要落空了。

尚月還曾問過他:“你知道當一個人站在光芒四射的舞臺上的時候,有多大的魅力嗎?”

蘇真卻反問:“那你知道一個明星和一個歌迷的距離嗎?”

尚月哭笑不得,“你可能還不太了解她。”

蘇真道:“俞秀已經成年了,她分得清現實和夢想。”

眼前俞秀在興奮地擺弄着門票,“替我謝謝蘇真啊,他人真是太好了。不然我看你們也挺般配的,幹脆湊一對吧?”

尚月忽然沉了臉:“一張門票就讓你把我給賣了?”

俞秀一愣,看她的表情不太好,讨好道:“開個玩笑。”

尚月假笑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亂點鴛鴦普是要折壽的?”

“這麽嚴重?我以後一定謹言慎行。”俞秀開始低頭吃面。

“何況要感激的應該是你,以身相許的也應該是你。”

“本姑娘的清白只為沈昊留着……”俞秀大概是發燒的緣故,這種信誓旦旦的話講得有氣無力,比平常少了幾分精神,可那股堅定的信念卻不減半分。

尚月望着坐在對面低頭吃面的姑娘,陷入沉思。本該活蹦亂跳的人因為勞累過度而變得如此安靜乖巧,原本令人心疼。可是看到她那股不管不顧往前直沖的勁頭,勸慰的話也只能堵在嘴邊。

尚月問道:“為什麽非沈昊不可?”

俞秀思考片刻,“有一天,我遇見了他,心裏有一股奇妙的感覺,有一個聲音說,就是他。然後此生堅定不移。”

尚月沉默。

俞秀又道:“如果你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人,那你可能不太能了解我的感受。”

尚月恍神了,因為她的腦海裏突然晃過一個人影。她頓了頓,才道:“既然如此,随緣不是更好?”

俞秀毫不猶豫道:“我喜歡他,不管代價,不計後果,即使不管還要努力多久。”

“很好。”尚月放下碗筷,雙手交疊在桌上,忽然嚴肅了起來。

“怎麽了?”俞秀一根一根地咬着面條。

“我跟我爸,鬧僵了。”

俞秀因為發燒腦袋有點懵,不知道尚月為什麽轉變了話題,想了半天才問,“因為工作的事?”

“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受牽連,但是如果有人對你發難……”尚月單手捂着額頭。她有一種預感,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

“你怕他們會對我不利?這可是法制社會,尚家是混黑道的嗎?”俞秀這試圖用玩笑的話來緩解氣氛,但她心裏明白,一個豪門企業成功崛起,多的是不為人知的陰暗手段。

尚月低垂了眼眸,輕聲道:“無論如何,別讓自己受傷害。即使……”她想了想,将剩下的半句話咽回肚子裏。

俞秀難辨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想要說的是什麽,等了半天沒有下文,郁悶地咬着筷子。本來今天腦袋就不夠用,尚月還非得挑這麽個日子神神叨叨,“真吊胃口……”

尚月瞪她,“這麽有胃口,趕緊吃完,吃完洗碗。”

“我是病人!”俞秀控訴。

“你是發燒,不是斷手。”

“我頭重腳輕,有氣無力……”

“理由用太多次了,駁回。”

“尚月你果然沒有同情心!”俞秀不滿。

“如果對象不是你,我會同情的。”把自己的身體當成女超人一樣使用的人,有資格喊別人同情嗎?

“呀,尚月!好歹一個屋檐下的!”俞秀聲音陡然拔高。

“看,有力氣了不是?”

不知不覺又為洗兩個碗鬥起嘴來,尚月的心情漸漸舒暢。而俞秀在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醒來又生龍活虎了。

早起居然看見俞秀在煎雞蛋,尚月穿着睡衣睡眼惺忪靠在牆邊:“你好了?”

“為了報答贈票之恩啊,本姑娘舍命伺候。”俞秀手裏拿着鏟興奮地揮舞,平底鍋裏面正卧着一只滋滋冒油的雞蛋。

“可我還有十分鐘就要出門了。”尚月打着哈欠轉身回房換衣服。

俞秀瞟了眼牆上的卡通挂鐘,疑惑道:“才七點,你們老板這麽變态?”

“不是,”尚月隔着門在房間裏回話,“要去接機。”昨天杜默安就特別交代過是一個重要客戶,要保證把人安排妥當才可以到公司。尚月其實很疑惑,她覺得這應該是小尤的工作。

“OK……”俞秀盛起完美的黃金煎蛋擺進碟子,得意的拍手,又大喊道:“老實說,你在公司是不是被壓榨了?”

尚月沒有回話,她因為她正忙着刷牙。

俞秀闖進她的房間,床上擺着尚月今天要穿的套裙。俞秀搖頭念叨,“年紀又不大,老是穿這些怎麽行呢!難道為了顯得自己成熟穩重?”一邊說一邊将衣櫃拉開,衣服不少,大多都是暗色系。她挑出一件袖口打着蝴蝶結的白色襯衫,對從衛生間出來的尚月道:“這件沒見你穿過,穿這件。”

尚月道:“太孩子氣了。”這些衣服都是徐意寧給買的,大都沒穿過。

俞秀道:“相信我的眼光吧!今天免費做你的造型師。”尚月對衣着好像沒有其他富家小姐那麽敏銳,不愛打扮就算了,偏偏衣櫃裏塞滿了各種名牌。實在太浪費了!這不是要故意氣她麽?

五分鐘後,一個清爽陽光的造型就完成了。

俞秀滿意道:“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嘛!這麽好的底子。”

尚月對着鏡子左瞧右瞧。鏡子裏尚月紮起馬尾,燙卷了發梢。

“覺得怎麽樣?”

尚月點頭,“原來我是美女。”

俞秀翻白眼:“是啊,才發現啊?”

“這樣在公司裏好像沒有什麽威信力啊……”

“真正的威信怎麽能靠打扮出來呢?”俞秀推她出來,“快吃東西,沒時間了。”

尚月坐到桌前,提議道:“你幹脆別去找什麽沈昊了,來做我的保姆吧,待遇從優。”

“呸!誰也不能阻止本姑娘奔向沈昊的步伐。”尚月匆匆吃完早餐,趕到機場的時候是七點五十分,飛機還有十分鐘降落,她坐在椅上,從包裏掏出紙筆,畫了兩個大字,古古。

尚月盯着這兩個字一會,不由得又笑了笑。這麽奇怪的名字,希望不要接到什麽奇怪的人才好。

可是如果配上這麽奇怪的名字,人不奇怪,那才奇怪吧?這是尚月見到本尊後的第一個感慨。

眼前這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已經有好一會了,尚月實在不能接受這就是杜默安說的“重要客戶”的事實。“你真的是古古?”

尚月不太了解,她的打扮到底屬于什麽風格。假發墨鏡,斑斓的衣褲。

小姑娘甩給她巨大的行李包,仔細端詳着剛才從尚月胸前拽下來的紙張,“字不錯。”很少有人能把這兩個簡單的字寫得這麽工整又大氣。

好像老師在表揚學生啊,要不要這麽老氣橫秋啊?成年了嗎?尚月無語地打量着她,心裏暗暗猜測杜默安到底搞什麽名堂。

“老杜總算還有點憐香惜玉啊,沒讓那姓尤的女人來接我。”古古帶頭向外面走去,“車在哪裏呢?”

為什麽來機場永遠是拖行李的命?保姆沒拐來,自己要成保姆了?尚月嘆氣,提着大包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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