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懷心事（4）
走了好遠，尚月輕輕掙脫出他寬厚的手掌，捂出汗的手心暴露在空氣中，有些涼意。溫柔的江風吹來，讓人感覺舒爽。
尚月輕聲道：“謝謝。”雖然因為她的刻意不讨好可能會為日後招來麻煩，穆華此舉不過是想讓杜太太有個牽絆，雖然她覺得并沒有這個必要……
可是有人關心，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
穆華眯起眼睛，空了的手掌讓他有瞬間的遺憾。尚月一直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難道……“你在看什麽？”
尚月道：“天黑了。”
……天早就黑了。“所以呢？”
“所以我該回家了。”
就這麽防着他？他到底有多像饑不擇食的大野狼啊？穆華郁悶地想，偏不如你意，“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陪我去一個地方。”
不要！尚月下意識地想拒絕，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好。”
半個小時後。
“酒店？！”尚月懷疑道：“我欠你那麽多嗎？”要用以身相許來還債？
“想什麽呢！”穆華仗着身高優勢随手敲她頭，“不知道雲頂大廈的瞭望臺嗎？”
啊哈……尚月覺得有一點臉熱。
穆華牽着尚月走進大廈。
靠！尚月真的忍不住要罵髒話了，什麽時候他們牽手也這麽自然了？
穆華也是在牽起尚月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可是牽都牽了，再放開會變尴尬的。雖然他也想不通，他甚至很少和女朋友在街上牽手。可他就這麽自然而然地牽了尚月，呃，那種感覺就像……妹妹？
這麽一想，穆華就更心安理得了。“來過這兒嗎？”
尚月搖頭，她不喜歡太高的地方。
“其實我也沒來過。”他拉着尚月走進電梯，人有點多，他把她護在胸前的位置。
這只是一個紳士該有的品格，絕對不是對我有什麽特別的想法，我沒有想多。尚月把這句話默念三遍，輕輕呼出一口氣。背後感應到溫暖的熱源，又讓她不經意的漏了一個心跳。
霓虹絢麗，車流滾滾。
在這裏出現的大多都是情侶，甜甜蜜蜜，恩恩愛愛。而這種氣氛蔓延道穆華是尚月之間，有點古怪。兩人在瞭望臺看了一會夜景。
夜景雖美，卻美不過身邊這朵奇異的罂栗花。穆華魅力無邊，無論在哪裏出現都是一顆閃耀的星，好吧，一顆妖嬈的星。
好像有這麽一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人家在橋上看你。尚月道：“大家都在看你。”
穆華笑道：“錯，是看我們。”他站到尚月身後，躬身向前，調整望遠鏡的方向，“看那有什麽？”
“嗯……樓。”
是好多樓沒錯。穆華失笑，“記住了，那是我家。”
記你家幹什麽？尚月默默翻了個白眼，從他兩臂中鑽出來。回頭，卻見他笑得春光燦爛，連星光霓虹都黯然失色。
是因為他太好看了，所以才會喜歡他的，如果他是一個醜八怪，她是不會理他的，她只是喜歡他的外表而已……呃，等等……她剛剛好像在想……喜歡？尚月悲哀地發現，自己的理智已經阻止不了心動的感覺了……
久經情場的穆華是個老麻雀，可謂閱人無數。但他不會也不能輕易去猜測尚月此刻忽然變臉的原因，他不想讓兩人之間這種朦胧的感情揉進一點雜質。于是提議道：“去喝一杯怎麽樣？”
喝一杯？喝什麽？喝一杯酒？還是喝一杯咖啡？尚月的防禦機制又迅速運轉起來。
穆華看她瞬間警惕起來，笑道：“你來點單？”
結果……
“女孩子為什麽都喜歡喝這種東西？”穆華皺眉看手裏的奶茶。
“你為什麽不喜歡？”尚月一步一步踩着人行道上的方格磚，“你平常也會喝牛奶，也會喝茶，現在只是兩種一起喝而已啊！”她看見他那愁苦的樣子哈哈大笑，“不喜歡的話就不要喝了。”
穆華沒有說話，低頭就着尚月手裏的吸管抿了一口，“你的比較好喝。”
……他在調戲我，尚月想，我該扇一巴掌過去嗎？
“喜歡蛋糕和巧克力嗎？”
話題忽然拐彎，尚月詫異地看着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那個讓她覺得無比悶騷的神秘送禮人，難道是他？于是道：“不喜歡。”
穆華一愣。
甜食送了那麽久，她怎麽還能毫不猶豫地說不喜歡？
尚月狡黠一笑，轉過身又蹦開，“我在辦公室收到的東西都讓我室友幫忙解決了。”
穆華頓時覺得挫敗無比，當初想好的浪漫橋段就這樣泡水了，他不甘心！
俞秀曾說過，将來如果有一個人願意陪她一起站在大街上喝奶茶，那種浪漫的感覺一定會讓她幸福到死去。
尚月目前沒有覺得浪漫和幸福，卻感覺到了一點點暧昧。她知道，兩人之間，已經有什麽不一樣了。
也許她可以試着享受一下這種暧昧……如果沒有遇見尚峰的話。
尚月沒有想到，A市那麽大，這樣也能狗血地遇見。尚峰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挂着常年的面無表情，他身邊還站着一個文靜的女孩子，一看就是接受貴族教育的淑女。
“大哥。”尚月小聲道，“好巧。”奇怪，忽然覺得有點底氣不足。
尚峰道：“你很久沒回家了。”
尚月道：“工作有點忙。”話才出口尚月都想掌自己嘴巴，借口還能再爛一點嗎？
尚峰卻沒拆穿她，視線落在穆華身上。
穆華站在尚月身邊，朝尚峰伸出手，“穆華。”由于手裏還拿着奶茶，穆華的氣場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有氣勢，惹得尚月差點笑場。
尚峰與他握手，淡淡道：“久聞穆先生的大名。聽聞穆先生身邊總是美女如雲，不知道我家小妹何德何能，也有這個榮幸？”
一上來就發難啊？穆華面不改色道：“尚先生這話就錯了，尚月年輕肯學，人也機靈乖巧，作為同事，我很為她高興。”
原來轉移重點這一招大家都會啊！尚月想。
尚峰道：“這幾年小妹獨自在外歷練，也吃過不少苦，有穆先生的照顧，我就放心多了。”
暗諷？尚月不屑。
穆華笑道：“尚月活潑開朗，跟公司的同事都處得很好，尚先生不用太過擔心。”
裝傻？尚月撇嘴。
“穆先生果然風采不俗。”
“尚先生也是聞名不如見面。”
“不知道穆先生什麽時候有空到尚家作客？”
“豈敢叨擾。”
“穆先生何必客氣。”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尚某掃榻以待。”
呀，話題越來越奇怪了……尚月腦袋敲響警鐘，尚峰為什麽要邀請穆華去尚家？穆華為什麽要答應？最關鍵的是，穆華要以什麽身份出現？
尚峰是那種即使不耐煩站在街邊說話，也會達成目的才彬彬有禮地告辭的人。臨走，始終一言不發的淑女沖尚月露出一個微笑，尚月一愣，微微點了點頭。
尚月望着兩人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
這場遇見讓尚月再也沒有了什麽逛下去的心情，穆華驅車送尚月回公寓。“你大哥真有意思。”
哪裏有意思？尚月道：“你們半斤八兩。”
“是麽？”
“是啊，文绉绉，酸不溜丢。”雖然見得多了，可是聽這兩人講起來還是怪怪的。
穆華笑道：“土匪搶劫，毛賊偷盜，不都有自己的行話？”
尚月腦海裏浮現出尚峰穆華拿着大刀跳出來攔路搶劫的樣子，尚峰就算了，穆華？應該是被搶的吧？尚月被自己滑稽的想象逗笑了，“你比喻得很好。”想了想又道：“你真的要去尚家嗎？”
“你剛剛也聽到了，你大哥邀請的。”
“你可以拒絕。”又沒什麽誠意。
穆華看了她一眼，“為什麽要拒絕？”
因為不想讓你跟尚家扯上任何關系。尚月把頭往後一靠，淡淡道：“沒什麽，當我瞎說。”
穆華聽她的聲音忽然沒勁，試探道：“如果你為難的話，我就不去了。”
“不要考慮我。”尚月望着車窗外流動的車輛，心底忽然生出一絲煩躁。
穆華剛想說什麽，又聽尚月道：“也不要試圖猜我現在在想什麽，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這麽直接啊？穆華輕輕勾唇，對尚月的認知又上了一層。
車子穩穩地停在小區門口，穆華剛要熄火，尚月阻止了他，“這裏不讓停車，快走吧。”說着解開了安全帶。
“不請我上去坐坐？”
“女生宿舍，不方便。”尚月下車，揮手，“謝謝你送我回來，路上小心。”
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啊！可是如果他有那麽好打發，那他就不是穆華了。穆華打開車門，叫住轉身離開的尚月。
尚月回頭，看見那個好看的男人在夜幕下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心裏怦怦直跳。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準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穆華在她面前站定，低下頭親她臉頰，“你還沒有說晚安。”
軟軟的，溫溫的觸感，轉瞬即逝。尚月征愣地望着他，離得太近，她看見了自己映在他眼睛裏的呆樣。
穆華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回到車上，又沖她揮手。
尚月看着車子消失在夜幕中，回過神來，自嘲一笑。
身後忽然一只胳膊狠狠地勒住尚月的脖子，“別動！打劫！”
尚月道：“劫財還是劫色？”
“先劫財吧！”
“我沒錢，色相倒還可以。”
“那也行。”身後另一只手開始撫摸她的腰。
尚月怕癢，笑嘻嘻地掰開那只手，“你不是說只對沈昊忠誠嗎？”
“哎，怕是把持不住了！”俞秀改為摟肩，捏着她下巴裝模作樣地嘆氣，“誰叫這美人當前呢！”
尚月眨巴眼睛，“沒關系，劫匪大人不嫌棄，奴家願意以身相許……”
俞秀指着穆華消失的方向，“不如先交代交代，剛才那個如花似玉的帥哥是誰啊？”
尚月東張西望，“什麽帥哥？我只看見了兩個美女。”
俞秀叉腰怒道：“別給老娘裝傻，我都看見了！”
“看錯了吧？唉，眼神不好就不要出來打劫了，容易壞事，知道不？”
“……尚月！今天不老實交代清楚就別想睡覺了！聽到沒有？呀，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