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權戰争(10)
如果一開始就能想到跟随青王出門執行任務的第一天會碰上周防的話,越前很肯定自己是絕對不會參加的,更不會在淡島的勸說下穿上scepter4的藍色制服。但正因為他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直接導致他在碰上周防時尴尬到想把自己藏起來。
周防是為了一個名叫矢俣大智的氏族成員而來。這個人最近打着吠舞羅的旗號,做了不少有損氏族聲譽的事情,他身為赤王不能坐視不理。眼看這事基本已算解決,突然出現的宗像和scepter4成員讓他感到不爽,而看到站在一堆藍色制服裏的越前後,他這種不爽更是上升到了煩躁的地步。
目光淡淡瞥過正在偷偷往scepter4成員身後挪動的少年,周防眯了眯眼,跳動着火焰卻又異常冰冷的目光落到宗像臉上。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他總覺得對方神情裏有得意也有嘲弄,恨不得立刻就揍上那張怎麽看都不順眼的臉。
“剛才失禮了,赤王。”朝前走了兩步,不動聲色将越前掩在身後,宗像正色道:“根據scepter4的職責,有必要找你們的矢俣了解情況,希望你能把他交給我。”
若是平時,周防看到宗像只會嫌煩,但今天卻覺得這平淡無波的宣告怎麽聽這麽刺耳,是他最讨厭的那種高高在上。低頭點燃一支香煙,他厭惡的一蹙眉,道:“給我滾。”
對宗像來說,雖然刻意将越前掩藏在身後,可方才看到那雙滿滿寫着不自在的貓眼也讓他有那麽一點不愉快,唇角彎起一抹揶揄的弧度。“哦呀,你不是不愛下命令嗎?”
“十束,你帶矢俣先走。”頭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周防吐掉叼在唇間基本沒吸過的煙,身體周圍突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火光,直直撲向scepter4的方向。
誰都不曾想到赤王的脾氣竟如此火爆,毫無預兆之下衆人不免有些慌亂,唯有宗像氣定神閑的張開雙臂釋放出防禦場,将所有成員嚴嚴實實的保護在其中。火光碰觸到藍色的光壁綻放出炫目的光芒,等待光芒散盡之後,宗像輕推眼鏡,微微不悅道:“傳說中力量強大的赤王居然會先攻擊我的氏族成員,實際上你的興趣是欺淩弱者嗎?”
比起青王話語中的克制,周防是半點都不隐藏自己敵對的情緒,冷冷道:“是你先帶着一群人跑來鬧事,你還有臉說這話?”
看得出周防如此冒然主動出擊是在為十束和矢俣争取離開的時間,宗像朝身後看了一眼,道:“淡島,你帶人去追那兩個人,這裏我一個人足夠了。”似乎發現越前站在原地未動,他眉心一蹙,再次沉聲道:“越前,你也去。”
“為什麽我必須……”本想極力争取在此觀看王與王之間戰鬥實況的權力,但稍微轉念一想,越前不吭聲了,轉身默默跟在scepter4成員的後面離開。他知道的,自己若在這裏,無非兩個結果:一、兩人打得更厲害;二、根本打不起來。而這兩個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不願看到兩人拼得你死我活,也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他決心先撤退,然後再找時機彎回來。
目送越前離開,周防眼底飛閃過一絲放松的神色,再也沒有了忌憚。透過缭繞在周身的火光,他直直看着宗像,道:“拔刀吧。”
青王對應的力量是秩序,身為青王的宗像自然明白王與王之間的私鬥會給周圍的環境帶來怎樣的創傷,所以無論周防如何挑釁,他也只是解下佩刀天狼星握在手中,并不曾讓刀出鞘。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對付一個無法無天的流氓,拔刀就有點小題大做了。”
可雖說代表着維護秩序的力量,身為王權者的宗像禮司說到底也有普通人的身份,面對接二連三的挑釁也是難忍氣惱了。言語交鋒結束後,他比周防更快,攜缭繞的藍光筆直沖了過去,并且一近身便用天狼星直刺對方。一擊未中,他的攻勢越發淩厲,又是一劍緊跟着劈了過去。
也許不曾料到向來以冷靜自持形象示人的宗像一旦出手是如此果決,周防的瞳孔猛然收縮,擡起雙手擋住那氣勢萬鈞的一擊,随即高高躍起,後撤到距離對方數米開外的地方。可宗像并不打算就此罷手,周防後退,他便進攻,不等對方落地站穩,他已尾随而至,天狼星再次刺出。
身為七位王權者中最擅長戰鬥的赤王,周防的确是小觑了偏重防禦的宗像的能力,一不留神被對方劈中,從半空中摔下。摔倒至地面後,他被餘勢未歇的力量帶着接連翻滾,最後重重撞上一座建築的外牆,并将牆面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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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王權者的力量,要換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吧——不知何時又偷偷溜回現場的越前躲在一條小巷裏,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咂舌,替周防喊痛。同時,他也明白了,那天跟宗像之間所謂的切磋,大概是對方連一成力量都沒用上,完全就是當陪小孩子玩吧。思及此處不覺又羞又惱,越前恨恨瞪着宗像修長的背影,心中祈禱周防能争氣一點,幫自己扳回點面子。
不知是不是這份祈禱被周防聽見了,宗像躊躇滿志的笑容尚未消散,伴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炸裂聲,熊熊火焰從外牆的洞裏暴漲開來,連石頭都被焚化了。踏着宛如岩漿般的液體,周防帶着肆意吞吐的火焰從裏面走了出來,剛毅俊朗的面孔上帶着罕有興奮的笑容,一字一句道:“看來是我小看你了,還真有兩下子啊,宗像!”
再次戰到一起,這一次周防不再有所保留,直接從正面發起進攻,哪怕宗像立即撐開防禦場也全然無視,一拳又一拳暴起四濺的火花。從未見過這樣不要命又野蠻的打法,青王總是氣定神閑的面孔出現了一絲裂隙。防禦場就這樣被生生打碎,他心知一味防禦只會讓自己身處下風,稍微退開一點距離後便揮舞着天狼星沖了過去。
只可惜,這一次宗像并未撈到任何好處。周防一躍踢開天狼星,随即一個空翻,一腳重重劈下。雖說被對方雙手舉劍擋住這一擊,但他仍是硬生生把宗像打到半跪在地上。居高臨下看着終于變了顏色的臉,他咧開一抹略顯猙獰暴戾的笑意,道:“怎麽樣啊,新人?”
這一腳是那樣的重,宗像雙臂劇烈顫抖着,抵抗着,最後仍被周防踏下,連帶水泥地面都被踏出了一個大坑,裂痕如同龜裂的蜘蛛網般蔓延開去。望着密密騰起的,連視線都阻隔了的灰塵,旁觀的少年忍不住想,該不會周防這一踏,把宗像直接踏到地上了吧?
仿佛是為了回應少年這一想法,等到煙塵散盡後,宗像立在大坑的邊緣,淡淡道:“你是不是腦補了我滿身泥土、匍匐在地的樣子啊?”
聽了這話,越前差一點就忍不住笑場了,因為他方才的确是在想象那樣的畫面的。
冷笑看着宗像努力維持平靜的臉,周防慢慢走上前,哼道:“你個書呆子的死腦筋還挺靈活的。”
清清楚楚的嘲弄萦繞在耳畔,宗像眸光一沉,推着眼鏡道:“你剛才那一腳流氓飛踢也足夠粗野了。”
話音落下,兩道修長的身影再次撲到了一起,交手幾招後才又勉強分開。看着周圍破碎淩亂的一切,宗像心知再戰下去只會給城市帶來更多才創傷,遂收了天狼星穩住略有不甘的心情,道:“好吧,算我認輸。矢俣大智先交給你們吠舞羅處理吧。今天就到此為止。”
宗像的聲音在越前聽來是很冷靜的,但落到周防耳朵裏,卻聽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情越加不爽,只想把對方痛打一頓。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他周身的火光更加明亮,整個人如同離弦的利箭飛撲向已收起了天狼星的宗像。
一切發生得太快,宗像來不及閃躲,唯一能做的只是再度召喚出防禦場,并舉劍擋住周防狠狠揮來的拳頭。所以,當周防稍微後撤并一拳打在他小腹上時,他根本連反應都做不出了,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看着那被火焰包裹的拳頭,越前也覺得小腹一陣抽痛,忙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追着周防叫道:“周防先生!”
腳步微頓,側臉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周防臉上的戾氣稍減。不過這只是短短的一瞬,當他看到身着scepter4藍色制服的少年面帶焦急的朝自己跑來時,他的怒意再度燒遍全身——是宗像禮司以花言巧語騙走了這個孩子,卻又把他帶到最危險的第一線,不可饒恕。撩起一抹火焰揮開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手,他刻意冷淡了語氣:“走開。”
“你們不能再打了!你是想把整個城市都拆了嗎?”聽得到遠處來自平民的驚叫哭喊,越前急怒交加,跟在周防身後邊跑邊喊。跑了一陣後,他終于意識到周防此刻是無法被說服的,唯一阻止戰鬥升級的方法便是轉而去勸說相對理智的宗像,連忙調轉了頭,從一條小路朝宗像飛出的方向跑去。
只可惜,越前漏算了宗像身為王權者的那一份驕傲。被周防打飛出好遠,最後重重撞在一座高樓上才勉強停下,又被下屬目睹了這一切的他也再難壓制心中的怒火,看到遠遠走來的那一團赤紅,他立刻召喚出屬于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準備全力應戰。
力量全開的兩位王權者之間的戰鬥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激烈,好在scepter4已将這一帶清場,才未造成平民的傷亡,但建築卻是遭了殃——基本上兩人一撞上去,堅硬的牆壁就會碎裂,石塊如雨般落下,往日繁華的商業區有淪為廢墟的危險。可即便是這樣,已經打到眼紅,難解難分的兩位王卻毫不在意,仍舊死死糾鬥在一起。
越前不受雙方力量的影響,可經由力量撩起的勁風還是讓他睜不開眼,也無法更近一步朝那鏖戰中的兩人靠近,還得小心不斷掉落的石塊。好不容易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他擡頭看向天空,一紅一藍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綻放出的耀眼光芒讓他不得不眯起雙眼,細細分辨其中的區別。
比起新任青王的宗像,周防的劍已不如對方那樣光鮮,有着明顯老化的痕跡,劍身上細碎的裂紋更加明顯了。而赤王不斷汲取力量的行為也讓巨劍似乎不堪重負一般,讓越前仿佛能聽到裂痕肆意蔓延時發生的碎裂聲。
不能讓他們再這樣繼續下去了!這是越前心中唯一的想法,因為強烈的危機感随着兩人的每一次碰撞越發濃重,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不想周防死,也不想宗像和前代一樣送命!眼看兩人的糾鬥終于告一段落,正隔着幾十米的距離面對面對峙,越前連忙站起來,準備沖過去。
然而,兩人之間的休戰狀态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越前還來不及繞過形同廢墟的街道跑過去,他們身上便再一次綻放出能量場炫目的光芒,眼看又要出手了。好在此時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把锃亮的長刀,穩穩落在他們中間,終于讓他們的攻勢為止一滞。
一道修長的人影憑空出現,穿着木屐的腳踏在阻止了這場混亂的那把刀的刀柄上,溫和的聲音傳來:“水火相争,陰陽之巅。”
這個男人給越前的是一種平和卻又深不可測的感覺,也讓他覺得對方有能力阻止這場紛争,不覺長長松了口氣。站在原地靜觀事态發展,他聽到男人道:“初次見面,赤王周防尊,青王宗像禮司,我是無色之王三輪一言,是七王之間的調停人。我接受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的委托,遲來拜訪了。”話音落下,一柄近乎黑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出現在兩柄巨劍之間,彰顯出男人的身份。
渴望酣暢淋漓一戰的沖動仍充斥着周防的大腦,面對突然出現的調停者,他感到極度不爽,擰着眉怒喝道:“跟你無關,快滾!”
朝周防淡淡一瞥,三輪手臂幾乎不可見的一動便讓他周身缭繞的火光盡數熄滅。這一幕看得越前驚訝的挑了挑眉,猜測大概是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相互抵銷,不覺對這位無色之王,以及他提到的黃金之王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目光靜靜落在周防桀骜不馴的臉上,三輪面色微沉,道:“你們現在不能在這裏解決恩怨。”
這話無疑應對了宗像的初衷,他慢慢收起天狼星,默然站立。
“黃金之王有話對你們說,請兩位即刻随我前往非時院。”見兩人都算是冷靜下來了,三輪道明來意,目光卻轉向坐在不遠處一塊落石上,靜靜看着一切的少年。對視片刻,他唇角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道:“黃金之王還說,若現場有一個叫越前龍馬的少年,也請随我一并前往。”
原本正飛快的想着要跟去的理由,不料對方卻主動邀請,越前好驚訝的眨了眨眼,歪頭道:“黃金之王?他認識我?”
其實,三輪也正為來之前黃金之王特別的囑托而奇怪——眼前這個纖瘦的少年看起來并無什麽特殊,但那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又特別強烈,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位已經很久不曾踏出非時院的老爺子是怎麽知道少年的存在的。面對詢問,他微微一笑,道:“我想,這個問題還是由你親自去問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