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四種可能？
剛剛親眼見證了楚越的死，換做其他人，此刻定是心裏恨毒了沈在淵，将他劃作跟慕容軒他們一樣，是殺害親人的兇手了。
可是，楚瑤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從前是一個頂尖的殺手。
迅猛狠厲的身手，神醫難治的奇毒，這些都是一個頂級殺手需要的手段，卻也不算是最重要的手段。
殺一個人，有時候那麽容易，卻又沒那麽簡單。
她最需要的，冷靜的分析，精明的布局，強大且清醒的內心。
她當初選擇與沈在淵做這筆交易，就是因為她發現沈在淵與慕容軒，本就勢不兩立。
她不知道這一場對立是出于公事還是私仇，單從沈在淵回帝都之後的表現，她可以斷定，沈在淵和慕容軒不會是同一戰線的。
身為對手，卻都殺了楚家的人。
這朔北草原上的一場射殺，只可能有兩種解釋：要麽，這其中有什麽更不可告人的原因是她沒有看到的，要麽，楚越真的通敵叛國，沈在淵不得不殺。
楚瑤私心裏是不相信後一種的，楚昭和楚越的人品，從過往那些記憶裏，她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們不會做出叛國負君之舉，楚昭也好，楚越也好，一定都是被陷害的。
而這第一種可能嘛，她不清楚，也不可能當面去質問沈在淵，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暗中調查。
當日，抛開這兩種解釋，還有第三種可能。
那就是沈在淵與慕容軒一樣，對楚家下手完全是出于為自己的利益考慮，而現在沈在淵對她這般好，也是為了達到目的，裝出來的。
這段時間以來，她跟沈在淵接觸并不算太多。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個謎，她不知道，那張白玉面具下掩蓋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
無論如何，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她按兵不動，暗自查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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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僅憑一個幻象就亂了陣腳，這樣只會随了辟邪的願。
楚瑤一路順着九曲回廊緩步回到她和沈在淵住的主院，在踏進院門的時候，她已經理清了思緒，也平複了情緒。
沈在淵正好從主屋出來，看到她進門，迎了上來：“從碧落閣出來之後被急召入宮，剛剛還去碧落閣接你，沒想到你先回來了。”
他已經換下了一件玄色織錦，金線描邊的常服，輕袍緩帶，帶着幾分慵懶。
“我怕打擾白澤煉丹，就先回來了。”楚瑤見他跟自己報備行蹤，微微一愣，“陛下召王爺進宮，是為了楚丞相重病的事情嗎？”
她假意關心是不是楚家的事情傳到了宮裏，還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想聽聽沈在淵會怎麽解釋他入宮的理由。
“聖都長老院裏的幾位長老對朔北一些舊事存疑，陛下急傳本王進宮與他們商讨舊事。”對于朝中之事，沈在淵也沒想過在楚瑤面前刻意隐瞞什麽。
從先皇被害到他們大婚，這不過月餘的時間裏，晉武朝堂上的變化翻天覆地。
聖都長老院裏，四大家族領了星尊帝之命，各派了一個長老過來。
除卻參加小皇帝的登基大典和他們的婚典外，他們此行的目的更多的是在最短的時間裏，讓晉武國的這一場內亂徹底平息。
畢竟，晉武作為雲霆大陸七國之中最為繁盛的國家，任何動靜，都關乎大陸安寧。
“楚靈歌提請長老院重查先皇中毒一案，你父親的案子，或許還有翻案的可能。”沈在淵盯着楚瑤的神情，說得有幾分小心，“本王會跟進此事，日後若是有什麽進展，再告訴你。”
他知道，這滿門的血案，對楚瑤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雖說這幾日，楚瑤除卻說了要報仇雪恨之外，沒有在他面前流露過太多情緒。
可他見過楚瑤那日在冰湖上的失控之舉，親眼看着至親之人死在自己面前。
這樣的打擊帶來的，除卻滅天的仇恨外，還有巨大的哀恸。
楚瑤也是這般隐藏情緒，他便越心疼她！
楚瑤仰頭看他，這個在陣前威儀萬丈，宛如戰神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竟是流露出幾分小心翼翼來。
“只是重查父親的案子嗎？”楚瑤琉璃色的眸子裏波光流轉，她靜靜看着沈在淵，“哥哥被誣陷通敵叛國的案子，長老院還會翻查嗎？”
言罷，她才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王爺在朔北，可知哥哥的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曾為了晉武立下那麽多戰功，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通敵叛國？”
聽她問及楚越之事，沈在淵薄唇緊抿，一雙墨眸裏流光明滅，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本王當時身在陰山，趕回營中時為時已晚。”
“不過，你放心，此事本王也會讓人追查下去，定會還楚越一個清白。”
明明是在說謊，沈在淵臉上全然不動聲色，楚瑤聽罷，抿唇點頭應了，與他道謝。
“你的事，便是本王的分內之事，與本王，不必言謝。”聽她說那句“謝謝”，沈在淵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見她應了一聲，垂眸不再言語，沈在淵伸手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外面風涼，先進去吧。”
寬大溫暖的掌心撫上她纖細的手，楚瑤咬唇忍下了那本能想要甩開的沖動，與沈在淵一起往主屋去。
走了幾步，楚瑤反手拉住了沈在淵，讓他停了下來。
“怎麽了？”沈在淵轉頭看她。
“我知道王爺既然答應了與我的交易，一定會幫我了卻心願，”楚瑤咬了咬牙，盯着沈在淵的眼，一字一句道，“總有一日，我要親手讓那些手上沾着我家人鮮血的人都生不如死，血債血償。”
她的話裏，飽含了濃烈的恨意，和萬般難移的決心。
每一個字，都在沈在淵眼底掀起了劇烈的動蕩。
“放心吧，本王必當助你達成所願！”沈在淵一字一句，鄭重得宛若誓言。
楚瑤望進他那雙瑰麗如寶石的眼裏，那鄭重的神色，半分動搖和掩藏都沒有。
楚瑤突然有些困惑了，難道今日在那幻象中所見之景，還有第四種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