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人比肩二站,周遭的肅殺之氣讓這偏僻又破落的小院更是多了凜冽的寒意。

“皇上,康王殿下。”單元開一一行禮,“二位藏在我家這偏僻的院落做什麽?”

康王笑,“我們在這偏僻的院落待着,當然是不願意搶了你的風頭啊。我聽聞今日來的許多姑娘都是單夫人特意送了請帖的,你母親正在張羅着給你娶媳婦,我們怎好出去呢?”

雖是調侃,可康王這話卻也不假。

單元開今年二十二歲,早已過了弱冠之年,應該娶妻。可偏偏,單元開是個性子犟的,怎麽也不願意娶妻。單夫人左等右等,單元開才又道,等春闱中了榜了,才肯成家。

這可苦了單夫人,一進宮便向單太後訴苦。單太後一聽,心裏也苦。左右這表兄弟二人都是一個德行,非得急死了做母親的。

單元開道:“康王哪裏的話,今日的姑娘都是來為母親祝賀的。這院落着實偏僻,二位還是出去轉轉吧。”

沐北良也覺得,既然之前已經讓太後告知了舅母自己會親自過來,總不能讓她失望,更讓她面子上過不去。他道:“出去轉轉。”

單元開側身讓開一條道,又對着康王說:“康王殿下,您也請吧。”

康王拂袖,心情頗好的走了出去。

沐北良出去時,餘光四處掃了掃,花園裏已經不見了荊海月的身影。想必她是被康王吓得不輕,早就離開了。

他松了口氣,和單元開一同走到正被一堆人圍着誇贊的單夫人身邊。

單夫人今日是主角,她穿着正紫色的交領襦裙,頭上插着一支太後親賞的嵌紅寶石金絲步搖,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綠寶石手镯,雍容華貴。

見到沐北良,單夫人目瞪口呆。皇帝都已經進了國舅府,怎麽也沒有下人通報一聲?

正氣着,單夫人才注意到沐北良今日只穿了件銀色緞面衣衫,便明白了沐北良的用意。

單若敏也瞧見了單元開身邊的沐北良,本來極為失落的心情一掃而空,她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小跑着上前,雙手緊緊的拉着他的右手手臂,嬌.嗔道:“表哥,你終于來了。”

聽到這個稱呼,衆人這才察覺,原來眼前這身着銀色緞面錦袍的男子,竟然是當今皇上。

衆人準備要跪下行禮,沐北良揮手道:“今日朕只是以侄子的身份出來為舅母祝賀,就不必多禮了。”

沐北良看着單夫人,寒暄道:“舅母,侄兒沒有來遲吧?”

單夫人激動得使勁搖頭,頭上的步搖擺得厲害,“皇上說哪裏的話,皇上能來就好。”

“舅母要保重身體。”

“舅母知道。”單夫人眼眶紅得厲害。皇上竟然真的過來了國舅府,她還以為太後是為了哄她開心,诓騙她的。

沒說幾句話,沐北良便欲離開。

單若敏的雙手還緊緊地摟着他的手臂,她才見他一小會兒,可不同意他回去,她撒嬌道:“若敏許久不見表哥了,表哥不如在府裏多待一會兒?”

沐北良:“宮裏還有事情。”

單若敏嘟囔着嘴,“可是……”

沐北良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道:“誤了國事,表哥可是會怪罪你的。”

單若敏聽出了這話裏的威脅,只好悻悻的松開手。

單夫人眼疾手快,将單若敏一把拉了過來,“若敏,皇上政務繁忙,你可不能耍小性子。”

單夫人一邊說一邊沖單若敏使眼色,單若敏瞧出了單夫人眼神裏的警告,只得不再強求沐北良多留。

沐北良獨自離開,康王也同單夫人簡單交談了幾句,便走了。

人雖然走了,可國舅府的花園卻更熱鬧了。國舅夫人生辰宴,皇上來就算了,康王怎麽還會來呢?單夫人是皇上的親舅母,卻不是康王的。

皇上登基前,就和康王暗中争鬥。如今皇上順利登基,康王竟然還會來參加皇上舅母的生辰宴?李國公府都沒有派人來,康王竟然親自過來。難不成,康王甘心俯首稱臣,乖乖的做一個王爺?

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康王會甘心俯首稱臣。

皇上雖然已經登基三年,可朝中康王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觑。最不容小觑的,便是康王生母李太妃的親弟弟李國公。李國公輔佐先帝二十年,官拜丞相,如今依然在朝堂之中。

大家都在私下裏議論,大梁日後還是姓沐,可到底是如今皇上沐北良的,還是康王沐北棠的,還真是不敢輕易下結論啊。

萬一康王他,他反了呢?

大家都不敢多話,只得拼命阿谀奉承單夫人。

宴席在日落前散了。累了一天的夫人和姑娘們紛紛打道回府。

勇寧伯爵府的杜氏帶着伯爵府的一幹人離去。直到要上馬車前,杜氏這才察覺,荊海月竟然不見了。

這四姑娘,跑哪裏去了?

她有些着急,立馬派駕車的小厮進國舅府去找。找了一圈,下人回來,紛紛搖頭表示沒有找到荊海月。

荊芙婉早就上了馬車,見車子還不動,她掀開簾子不耐煩道:“哎呀,母親,荊海月又不是個傻子,她出來了要是看不見伯爵府的馬車,自然會回去。”

荊雁柔也道:“我很久沒有見到四妹妹了,或許,四妹妹已經回去了。”

杜氏瞠目結舌,“這府裏的兩輛馬車都在這裏停着,她怎麽回去?難不成,她自己走回去的?”

荊芙婉道:“哎呀,母親,你管她怎麽回去的。別管這麽多了,我們回去吧。回去了,我們才能知道荊海月是不是先回去了。”

杜氏無奈,也只得上了馬車。

荊海月真的提前回了伯爵府,也真的如荊雁柔所說,是走回去的。

被康王問話後,她從小院子裏落荒而逃,直接跑出了國舅府。冬雲拉着她回國舅府,她怎麽也不願意。

在門外站了會兒,荊海月決定回府。

冬雲道:“姑娘,你是中了什麽邪?怎麽忽然就要回去啊?”

“我才沒有中邪,我只是不願意參加這麽些宴席,想回去罷了。”

“可我瞧着你挺願意的啊,剛剛見到北公子,滿臉都寫着高興呢!”

荊海月面露不悅:“可我現在不高興了。”

她說着,走下臺階。

冬雲蹙眉跟在她身後往寬闊的青石板路走去,百思不得其解,自家姑娘何時變得陰晴不定了?

到了馬車前,冬問:“姑娘,我們要坐馬車回去嗎?我們要是坐馬車回去了,待會兒二姑娘出來,可就沒有馬車坐了。夫人和三姑娘是不願意讓二姑娘同她們擠一輛馬車的。”

冬雲是在勸荊海月回去。她知道荊海月心地善良,不會先将與二姑娘同坐的馬車駕回去,讓二姑娘到時候難堪。

沒承想,荊海月大義凜然道:“我走回去。”

冬雲:“……”

荊海月說走就走,冬雲小跑着跟在她身後道:“姑娘,你別犯傻啊。從國舅府走回伯爵府,得花一頓飯的功夫呢!”

“無妨。”

冬雲又道:“夫人她們都還在國舅府呢!”

“反正我就是要回去了。”

荊海月不再理會冬雲的話,大踏步離開國舅府。回到伯爵府,荊海月已經累極,一進雁落閣,躺在床上便睡了。

冬雲也累了,回房裏歇了會兒。

用罷晚膳,柳媽媽來傳話,太夫人請杜氏和三位姑娘一起去悠然居吃茶。大家都清楚,美其名曰吃茶,實則是詢問。

皇上和康王去國舅府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大街都是,太夫人也聽聞了,便急不可耐了。

到了悠然居,太夫人坐在美人榻上休息,桌幾上放着一盞用豇豆紅瓷杯裝着的沏好的綠茶。

杜氏挨着太夫人坐着,其他三位姑娘坐在太夫人對面,都等着太夫人開口。

太夫人喝了口茶,便也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的問杜氏:“今日三位姑娘可沒有出什麽差錯吧?”

杜氏道:“沒有。”

太夫人問:“可真如傳聞所言,皇上去了國舅府?你們真見着皇上了?”

杜氏笑,“見着了。”

太夫人問:“皇上如何?”

荊芙婉扭頭看着身邊坐立不安的荊海月,想到她提前回了府并沒有見到皇上,便搶先一步答道:“祖母,皇上不愧是人中龍鳳,樣貌,舉止,都沒得挑。皇上只站在那裏,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

太夫人道:“那可是皇上,自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杜氏知道荊芙婉一直對李國公的兒子小公爺念念不忘,聽聞她這麽誇贊皇上,便問:“芙婉,你今日見到了皇上,還這麽誇贊,是忘了小公爺打算入宮為妃了?”

荊芙婉:“我還是更喜歡小公爺。”

杜氏:“……”

那你說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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