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本來秦殊只是想置身事外地看個戲。

被讨錢的是秦炎又不是他, 就算秦炎又一口氣砸出去幾萬, 他也一點都不心疼。

萬萬沒想到,少年會說自己來自魅族。

那這件事就不僅僅是讨錢那麽簡單了。

祁昧是魅族人。

祁羅能從祁昧身上感受到來自血脈的共鳴,也覺得自己應該是魅族人。

秦殊擁有暗屬性, 又在劍術上有天賦,同樣覺得自己的前世就是魅族人不會錯。

所以, 聽到祁聞說自己來自魅族, 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身為魅族人居然乞讨!太丢我們魅族的臉了!

關系到魅族的名譽, 祁昧當場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站得太急險些摔倒,還被秦殊扶了一下。

“你說哪個種族不行非說魅族?你以為魅族有多少人?”

祁昧還是第一次那麽生氣。

寧願站着死也不願跪着活的魅族,竟被人這麽污蔑!

“我魅族不偷不搶不乞讨,每一分錢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賺來的!”他說。

“哈。”聽到這句話, 祁聞當場就笑了,“當仆從也叫不跪……行,你自己高興就好。”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 一說這句話, 把練霜也給得罪了:“怎麽?你看不起仆從?仆從至少是有勞而獲, 你乞讨不勞而獲還乞讨出優越感來了?”

她剛說完,秦殊又開了口,完全不給祁聞回應的時間:“請問你這小身板是對魅族有什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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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聞穿得暴露, 所以是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根本沒什麽肌肉。

別看祁昧長得比他陰柔, 秦殊有次差點摔倒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手臂上的肌肉的。

所以,秦殊打死也不信祁聞是魅族。

倒不如說, 比起真實的魅族,祁聞更像是大多數人印象裏的魅族。

然而下一秒,祁聞什麽也沒說,擡起一只手,在手上凝聚出了一團黑霧。

秦殊:!!!

祁羅:?

祁昧:?!

祁聞給足了三人震驚的時間,牽唇一笑:“可我有魅族的屬性呢,這要怎麽解釋?”

“不可能……”祁昧皺了下眉,顯然不願相信。

可再怎麽不願相信,他都不得不承認那團黑霧是真實存在的,也确實是暗屬性沒錯。

祁聞展示過自己的屬性後,轉頭和祁昧對視,微微揚首,面露挑釁:“是,我的确不知道魅族有多少人,可你憑什麽覺得魅族只有你所知道的那部分人?”

祁昧啞口無言,秦殊卻在愣了一會兒後,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就憑這個你說自己是魅族人?可是并不只有魅族擁有這個屬性啊?”

——還有傳說中的魑族。

此話一出,祁聞當場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原本秦殊還不确定,看到他這個反應,立刻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種族,只憑屬性說自己是魅族?祁聞這個名字,不會也是你自己取的吧?”

“多半是了。”祁羅附和道,“我在他身上感應不到血脈共鳴,但能在七妹身上感應到,所以至少可以确定他跟七妹不是一個種族。”

“血脈共鳴?”秦殊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祁羅身上,“我們之間也有嗎?”

“沒有。”祁羅回答得很肯定。

秦殊:……

“我們之間沒有?!”秦殊愣了片刻後,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可我前世是魅族啊……”

難道不是?

祁羅轉頭看他,只見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松了口氣,自己找到了理由:“沒毛病,這一世的我确實不是魅族。”

今天之前,他都已經确信自己的前世就是魅族不會錯了,這會兒突然告訴他不是,還真讓他有些接受不能。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祁羅沉默着凝視了一會兒他的側臉,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沒有說,血脈共鳴來自靈魂,跟這一世是哪族人沒有關系。

他也沒有說,哪怕不是純血,只要沾了他這一支的血脈,他便能感覺到血脈共鳴,只是強與弱的區別。

更不用說,禦靈一族是個覺醒禦靈後會讓自己的身體狀況無限接近前世的一族,所謂的“身體狀況”中也包括血脈。

所以,祁羅其實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前世的他和秦殊,并非同族。跟這一世的秦殊,也并非同族。

可有件事他怎麽想怎麽奇怪。

就是祁昧說魅族是擅長劍的一族,可跟祁昧有血脈共鳴的他并不擅長……

反倒是秦殊在劍術上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不管他們三個人之間是什麽關系,至少祁聞絕不可能是魅族。

“身子這般羸弱,還敢說自己是魅族。”祁羅發出冷笑,“你以為魅族與異獸厮殺了多少年?這來自血脈裏的野性與不屈,歷經百年也絕不會被磨滅。”

“對!”祁昧應和着,心底騰升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

祁羅是他的先輩嗎?

不愧是先輩,不管是打架還是說話都好有力量!

而這樣的人竟然稱呼秦殊為主上。

他主人究竟是多麽偉大的人……

祁聞低頭沉默着,握着金幣的手猛地收緊,又緩緩松開。

幾秒鐘後,不知道是不是調整好了情緒,他再次擡頭時一改剛才的陰郁,毫不在意地笑開:“原來如此,看來我真的不是魅族,那我到底是什麽種族,你們不好奇麽?”

“不好奇。”秦殊很不給面子地回應。

他之所以出聲,僅僅是為了挽回魅族的形象。

現在祁聞自己承認了自己不是魅族,他的目的達到了,便不想再多說什麽。

聽到這三個字,祁聞似乎皺了下眉,但不等秦殊細看,他已将視線轉向秦炎,試探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能确定你們來自秦家麽?如果你願意收留我一陣,我可以慢慢告訴你哦?”

秦炎的回答是:“免了,不感興趣。”

知道祁聞是什麽屬性後,秦炎便沒再把他放在眼裏——不明屬性,這片大陸上根本沒幾個人知道這種屬性要怎麽用。

更不用說,祁聞連自己來自什麽種族都不知道。

不同種族對同一種屬性的用法不盡相同,如果不知道自己來自什麽種族,那麽,就算有意識地去訓練也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練。

可想而知祁聞的戰鬥力有多弱。

呵,虧他還警惕了一下這個人。

秦炎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便對練霜下令道:“練霜,把他攆出去。”

“好。”練霜應着,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揪住祁聞的後領把他從客棧裏拖了出去。

祁聞驚叫了一路,練霜全當沒聽到,拖人的動作那叫個冷酷無情,拖得祁聞都露點了……

秦殊咳了一聲,默默地把視線收回來,喝了口茶壓驚。

祁昧坐回原位,皺了下眉。

“怎麽了?”注意到他的坐立不安,秦殊關切地問了句。

祁昧遲疑了一下後回應:“有點在意……他不是魅族的話,會是魑族麽?仔細想想确實對得上——魑族不擅近戰,所以肌肉并不發達。”

頓了頓,他接着說:“主人,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麽,魑族是魅族的死敵。六百年前,他們獻祭一半族人的生命複活了上古兇獸窮奇,給整片大陸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聽到“窮奇”,祁羅驀地轉頭看向祁昧,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祁昧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繼續說:“如果他真是魑族,或許也繼承了能召喚和複活亡靈的血脈之力,我擔心……”

秦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他真是魑族,那他必須死——于情,魅族與魑族之間有着血海深仇,魅族見魑族必殺之。于理,這麽危險的血脈之力,留着總是個禍患。”

“是的。”祁昧點了下頭,然後請求道,“主人,請允許我殺了他。雖然現在還無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魑族,但面對這麽危險的種族,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一旦錯過今天這個機會……”

祁昧沒再說下去,但他暗示得已經足夠明顯了。

秦殊沉思了一會兒,一番掙紮過後,終是下定了決心:“殺吧。”

——若是錯過了今天這個機會,便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隐患。這個隐患是原著裏連提都沒提過的,秦殊不敢賭。

“是!多謝主人!”得到秦殊的允許後,祁昧興奮地應着,起身便朝門外沖去。

秦殊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他總感覺祁聞可能隐藏了一部分實力。

這人一會兒求做仆從,一會兒讨要金幣的,看似姿态放得很低,可實際上一直在怼他們,好像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如果他真的隐藏了實力,那祁昧就危險了。

這個時候,練霜剛松開祁聞的後領準備回客棧,轉頭就看到祁昧氣勢洶洶地朝自己沖過來,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祁昧手中凝出一把通體漆黑散發着黑氣的劍。

練霜立刻意識到他想做什麽,一個後撤讓出路來,讓祁聞完全暴露在祁昧的視線裏。

祁聞眼睜睜地看着祁昧手持黑劍朝自己沖過來,瞳孔驀地放大了,下一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邊爬邊喊:“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只要你能放過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祁昧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沖向他,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舉起手中的劍,幹脆利落地朝他劈砍過去!

“啊——”祁聞驚叫了一聲,本能地擡起雙臂交叉護住自己的臉,那一刻,金色的光在他的身前凝聚,竟在短短瞬間形成一塊盾牌的形狀。

金屬質感的盾牌,被祁昧用無形的劍氣輕而易舉地劈成了兩半。

可在完成這潇灑的一劈後,祁昧腳步一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金屬性?!禦靈一族?!

趁祁昧愣神,祁聞轉身便沖進了比人還高的金色草叢間,失去了蹤影。

“啧,我去追!”客棧門口的秦殊完整地看到了這一幕,覺得祁聞身上的疑點更多了。

他現在覺得,不管祁聞是什麽種族,都絕不能讓他跑掉!

黑色的霧氣在秦殊背後凝聚,很快凝成一對黑色的翅膀,朝兩側霸氣地展開。

秦殊控制着這對翅膀用力一扇,借着強大的氣流一飛沖天,朝祁聞消失的方向飛去,試圖從空中尋找他的下落。

在他起飛後不久,祁羅也飛了起來,以一個比他更快的速度追上了他。

練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的背影,不敢置信。

秦殊居然會飛……

她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看着祁昧的背影笑了一聲:“看來,靈溪學院的兩年,你家主人也不是什麽都沒學到。”

祁昧遙望着秦殊和祁羅的背影,羨慕得心裏像有一只貓在撓:“我也好想飛……”

可是控制翅膀實在太難了,完全不知道秦殊是怎麽做到在短短兩年之內飛起來的。

要知道,兩年前,秦殊甚至連暗屬性是什麽都不知道。

唉,主人好厲害啊,主人的禦靈也厲害。

然而,秦殊和祁羅再怎麽“厲害”,也沒能把祁聞追回來。

他鑽的那片金色草叢實在太廣闊了,草又高又密,從上空俯瞰,完全看不到他究竟藏身何處。

秦殊又在草叢上空盤旋了幾圈後,不得不選擇放棄——算了,還是先回去吃晚飯吧……

于是,他猛地調轉方向,朝地面俯沖下去。

落地後一個不穩往前踉跄了兩步,還沒反應過來便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擋在他身前的人,不是祁羅是誰?

祁羅俯沖得比他晚,卻是比他先落了地,落地後就像早有預料,擋在他身前接住他沒站穩的身體。

“唔,抱歉。”秦殊本能地道歉,轉頭才發現秦炎也從客棧裏出來了,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秦殊練飛行一般都是挑沒人的地方,因為不想引人注目。

所以,哪怕是跟他同班學習了兩年的同學,也都不知道他會飛。

本來秦殊還想藏着掖着,把這當成是自己的“秘技”呢,結果沒想到追個人便暴露了。

搞笑的是還沒追到……

不過此時此刻,秦殊也顧不上那麽多,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祁聞在瀕死之際做出的那塊盾牌——那絕對是金屬性吧?絕對是吧!

“金暗雙屬性。”秦殊皺了下眉,驀地想起了什麽,露出忐忑的神情,“不會吧……”

他離開祁羅的懷抱後,轉身和不遠處的秦炎對視,在他警惕的視線裏問了這麽個問題:“你還記不記得你二哥叫什麽名字?”

秦炎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問他這個。

緊接着,他意識到什麽似的,露出有些怪異的表情:“秦聞。”

“啧,真的假的……”

秦殊突然寧願相信祁聞是魅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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