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夫君我可是打贏了的人

陛下一走,其餘人待着也沒意思了。

陸萱沖着孟長寧冷哼一聲,翹着尾巴就離開了,後邊的人自然也跟上。

顧未生走到孟長寧面前,蹲下身,突然用力捏着孟長寧的下巴,“寧哥哥,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講義氣呢?嗯?”

孟長寧看着她,眸光淡漠,“為什麽呢?就算你恨我,想和他們合作将我拉下水,完全可以把罪名往我身上扣,為什麽要把他也拉下水?”

聞言,顧未生竟是低低地笑起來了,“寧哥哥,你還在為他擔心?”

顧未生的長甲輕輕地貼在她的臉頰上,“你如今得陛下盛寵,我若是将罪名扣在你身上,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可謝錦随就不一樣了,他臭名在外,無論我們說什麽,陛下都會信。更何況,傷的是陛下的親兒子,打的是天子顏面,你說他如何善了?”

“你有這麽恨我?”孟長寧拿下她的手,凝視着她的眼睛。

顧未生看着這雙幹淨的眼睛,問自己,恨嗎?恨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恨上的?是圓圓死的那天?還是她自不量力想承擔起照顧自己的那天?亦或是更久之前?

“是。”顧未生貼近她的耳廓,“我恨你,只要你不開心了我就開心。”

孟長寧突然輕笑,“那你可以滿意了。”她捏着顧未生的手,将那豔麗的長指甲舉高,笑道,“三皇子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是問句,語氣卻無比肯定。

顧未生不答話。

孟長寧看着這張絕色容顏,恍惚間和另一張臉就重合了起來。她放開顧未生的手,低聲道:“只要你不救他,三皇子不死也殘,不,應該說必死無疑。他死了,我與謝錦随也會死。軟軟,你就不必再活在仇恨中了。”

孟長寧站起身不再看顧未生,轉身出了內殿。她在地上也跪了這許久,膝蓋有些僵硬,扶着雕花木門一步一停頓離開。

顧未生突然嗤笑一聲,難怪許下這般承諾,孟長寧你竟然是打的這種主意,我竟然也是小瞧了你。

她站起身,看來這晉州城真的會改變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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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長寧,那我們就比比到底是誰更心狠,看到底是我能看着你死,還是你能看着謝錦随死。

孟長寧出了內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趁着點亮的宮燈,她才遙遙看見,謝錦随低垂着頭,脊背彎曲,已然是暈過去了,不過是靠着僵硬的身體才堅持跪在了原地。

孟長寧站在遠處,不敢上前,她怕她一上前看見他落魄的模樣就忍不住會流眼淚。她看着謝錦随僵硬的身影,攥緊了拳頭。

為什麽會這樣?她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麽還會讓謝錦随受傷?明明立下誓言要好好護着謝錦随,可是卻連這樣明顯蠢笨的一個栽贓陷害她都護不住人。

自重生回來,孟長寧沒有一刻比此時更覺得無力與痛苦。她以為她回來就可以改變這一切,可事實上是她依舊無能,依舊沒有辦法想要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謝錦随還是會走到上輩子那條老路,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孟将軍!”李耀江收到消息便換了官服匆匆趕來,只是沒想到好不容易入宮,卻看見了這副場景。

一個已然失去了意識,一個失魂落魄地瞧着、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對苦命鴛鴦。李耀江心裏疼得要命,他如此崇敬的人此刻卻要受着這樣的苦楚。

“将軍,我這就去向陛下求情!”李耀江說着就要往內殿裏闖。

“不必了。”孟長寧啞聲道。

李耀江停在原地,為自己不能給将軍盡一份力而感到難過,“将軍……”

“陛下已經給了懲罰,待他跪滿時辰,我就能帶他離開了。”孟長寧的聲音很平靜,一如這晚風冰涼。

李耀江緩緩地走回孟長寧身邊,“将軍,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孟長寧癡癡地看着謝錦随,這麽嬌氣的一個人怎麽能跪這麽久呢?要是現在還有意識的話,一定會哭會鬧會撒嬌吧。

“你走吧。”

“将軍……”

“他那麽要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別人看見他這副模樣。”不然謝錦随又要說他那晉州第一纨绔的面子都丢光了。

李耀江還停在原地,不願意離開。

“走吧。”孟長寧擡頭看了一眼他,“今日多謝,你的恩情我會記在心中的。”

李耀江瞧見她風幹的唇都起皮了,終是只能選擇無奈地退場。

孟長寧站在那兒,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遠遠地就守護着那個跪在地上的男子。

明月已上高空,月光傾瀉,灑在兩人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層薄紗。

富麗堂皇、嚴肅高貴的宮城之內,一人跪,一人站,遙遙對立,誰也無言。

許久後,晚夜寒風伴随着一道低聲,“世子妃,時辰到了。”

孟長寧這才轉頭,向魏思泉道一聲,“多謝。”然後提起僵硬的雙腿,一步步朝着謝錦随走去。

每走一步,孟長寧就在心中責備自己一分,謝錦随我沒能護好你。每靠近一分,孟長寧就在心中許願,謝錦随從今以後我一定會護好你,再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長路終有盡時,孟長寧走到了謝錦随身邊,她低聲喊:“謝錦随,我們可以回家了。”

除卻晚風吹過,無人應答。

孟長寧頓時紅了眼眶。她蹲下身,輕輕搖醒謝錦随。

謝錦随擡眼的時已經面色灰白,看見她第一反應卻是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笑容。

謝錦随無力地擡手,摸了摸孟長寧的臉,嘶啞道:“哭什麽……你夫君我可是打贏了的人……”

此話一出,孟長寧的眼淚瞬間落地,“你為何非要打他,若是不動手便不會被抓住把柄了。”

“他們今日是有備而來,已然是準備好套子給我鑽了。”謝錦随不屑地冷笑一聲,“既然他們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頭上,就算是我不動手,也無法善了。那我便先揍蔡如斯那個臭小子一頓,坐實這名聲,也不吃虧,叫他知道以後見到你便要繞到走。”

“謝錦随……”

謝錦随跪了足足五個時辰,滴水未進,喉間幹澀,他卻忍着澀痛溫聲道:“別哭,你夫君我本就是以纨绔出名,這點兒責罰不算什麽,早就習慣了。”

他擡手溫柔地将她的淚珠擦拭,也是此刻,才讓人覺得這兩個人有些尋常夫妻的模樣。

“今日辛苦你了。他們沒為難你吧?”

孟長寧搖頭,自己都什麽模樣了,還有心情操心她?

她攙扶起謝錦随,“我扶你回家。”

“好。”

可是謝錦随剛要一用力起來,麻木的腿腳便一時酸軟無力,跌倒在地,連累孟長寧也摔倒了。

謝錦随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看着她也狼狽的模樣,本該覺得難過的,卻不知為何一時失聲笑了出來。

孟長寧見他放棄治療,直接癱着還笑,頓時也啞然失笑。

“孟長寧。”

“嗯?”

兩個人并排躺在宮殿前的地板上,看着天上高挂的明月,頓時所有的悲傷與難過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上輩子肯定是救過你,不然這輩子不會連累你這樣和我受苦。”謝錦随玩笑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孟長寧低垂眼睑,沉默半響,道:“也許真的救過,所以這輩子我來找你報恩了。”

說完,似乎覺得不夠誠懇,孟長寧又加上一句,“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苦了。”

謝錦随皺眉,不滿道:“要說保護,也該是我保護你。你是女孩子,怎麽總搶我們男孩子的活兒幹。”

孟長寧笑了,轉頭望着他,“那就你保護我。快些起來吧,要是宮門下鑰了,你我就出不去了。”

她爬起身,然後把謝錦随扶起來。

謝錦随腿腳麻得很,每走一步都感覺有無數的螞蟻在他的膝蓋裏撕咬,麻癢疼痛難耐。

孟長寧瞧出了他的痛苦,将他一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後一手抱着他的腰,把人拖回去。

謝錦随邊行使着麻癢的腿,邊瞧着她近在咫尺的面龐,但凡今日換了別的女子,也沒有這個能耐能扛得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也虧得是孟長寧。

二人無話,一步一頓緩緩地離開了宮城。

好不容易出了宮門,木夏和長青兩人已經在宮門口急得團團轉了。

木夏眼尖,瞧見自己主子出來了,連忙上前攙扶道:“世子!”

長青也連忙上前,要幫忙攙扶,卻都被孟長寧拒絕了。她命長青拿出水袋與謝錦随喝了兩口,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再瞅了瞅停在遠處的馬車,然後道:“陛下有令,命世子自己走回去,不許乘車,不許坐轎。你們先回去吧。”

謝錦随聞言頓時垮了臉,可憐道:“我就知道這是沒這麽容易了結……”邊說就邊推開孟長寧,“算了,你也坐馬車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走……”

孟長寧卻是攬着他的腰不放,死死地握住他的手,“矯情什麽,方才在宮裏也沒見你要推開我,現在就事兒媽了。”然後拖着謝錦随,就開始往侯府裏走。

木夏與長青兩人對視一眼,聖上有令,他們自然是不敢不從,只能駕着馬車,緩緩行駛跟在兩人身後。

謝錦随看着孟長寧一臉堅毅的模樣,有些心疼,“這裏離郁侯府還很遠的,你真的要……”陪我走下去嗎?

“所以你要走快些,我們好趕緊回家。”孟長寧眼光都不甩給他一個,冷硬地回答道。

謝錦随一撇嘴,他都這麽可憐了,孟長寧還兇他,委屈。

“那還是你保護我好了……”

孟長寧翻白眼,這個矯情鬼一有力氣就開始作妖,孟長寧不想把力氣浪費在與他鬥嘴上。

見她不理自己,謝錦随開始耍賴,“要不你背我吧……”

孟長寧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還是不理自己,謝錦随只能像是可憐的小白菜一樣,乖乖拖着兩條不想幹活的腿行走。一個沒看清地面上的石子,謝錦随腳一崴,便摔倒在地。

孟長寧捏了捏他的腳踝,見他委屈巴巴的模樣,然後蹲下身,謝錦随不懂她的意思,“你幹嘛?”

“不是要我背你嗎?還不快上來?”孟長寧看着前方。

謝錦随坐在地上,不動彈,“不要。”他只是和孟長寧開玩笑,想逗一逗她的,要是叫人瞧見了,那他以後還怎麽在晉州城混?

孟長寧才懶得與他争辯,抓着他的手臂一拽,就把人拽到了自己背上,然後有些不穩地起身,謝錦随趴在她背上,臉都熟透了,頓時大鬧:“不行,孟長寧,你快把我放下來!”

孟長寧把人給背嚴實了,一掌拍在他亂動的屁股上,沉聲道:“閉嘴。”然後一步一步走得很沉穩。

謝錦随瞬間老實了。

他想身後還有木夏和長青,完了,他們都看見了。回侯府還要走這麽遠的路,路上肯定會遇見更夫什麽的,他的一世英名就真的要毀了……

走得越來越久,路程越來越遠,謝錦随的臉皮開始變厚,僵硬了許久的身體緩緩放松。

他環住孟長寧的脖子,呼吸打在孟長寧的脖頸上,路過有燈光的地方,還能看見她肌膚上細微的絨毛。

他想她或許不是最好看的,但一定是很耐看的那一種類型。肩膀不寬,但卻給足了人安全感。

謝錦随此刻開始在心裏感謝他那個早死的爹,或許是他爹在天上保佑他,不然他怎麽能娶到孟長寧呢。

寒夜涼風吹滿城,人影婆娑落前地。

錦花随緣鋪石路,自得逍遙世長寧。

樹影長長晚風吹,錦随長寧歸侯府。

他們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謝纨绔就是個一有力氣就作妖的小作精。

孟打手:我忍,我再忍,忍無可忍拿兵器來!

你們不覺得其實孟打手應該改名叫孟大力嗎?

摸下巴思考中……

——

看我這一排漂亮的小花花,

你們就知道我坑品有多好了。

所以夥伴們要動動手多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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