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與這皇城鬥一鬥

宮裏傳出三皇子重病已經下不了床,快要死了的消息的時候,孟長寧正一只手撐着腦袋靠在床邊睡覺。

謝錦随在那天回來之後就開始發高燒,一個向來活蹦亂跳的小狐貍瞬間就蔫兒菜了,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果真是病來山倒。

好不容易把婆母勸走,孟長寧這才有時間偷個懶兒,打個盹兒。

而承平王府的小院裏,“啪”的一聲,東西碎了一地。顧未生胸前起伏不定,整個人氣得臉都紅了。顧平生握着她的手,怕她傷着自己,卻被她一把甩開。

“她當真以為我不敢讓她死嗎?”顧未生一腳踹翻跟前的凳子,怒吼。

顧平生看着倒地滾了幾圈的圓凳,斂眉,“你若是不願意那便出手吧,要是再等下去,人就真的沒命了。”

“可是憑什麽!”

顧未生一揮手就把桌上的茶杯茶壺全掃落在地,手上的指甲也裂開了,可她卻沒了顧及的心情,無盡的怒火快要将她淹沒,她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若是孟長寧此刻在她眼前,她一定會抽她幾個巴掌,讓她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

顧未生踩在碎瓷片上就要出門,卻撞見了來人,不得不停下腳步。她摸着自己裂開了的指甲,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淡漠道:“有事?”

承平王眼如鷹隼,鋒芒犀利,“生氣了?”

“哼——與你有關嗎?”顧未生坐回僅存的圓凳上。

“你近來不務正業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承平王對她的無禮也絲毫不在意,走進房間冷漠道。

顧未生淡笑,“我這不是按照你的計劃進行了嗎?想來應該不久宮裏就有聖旨來了吧?”

承平王冷眼看着她,“秦軟,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呵——”顧未生都要被他氣笑了,有用的時候叫秦軟,沒用的時候就叫顧未生,真是夠不要臉的。她站起身往外走,與這些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裏都讓她覺得惡心。

“你要去哪兒?”聲音中氣十足,不愧是當年在戰場上立過大功的人,哦,就是不知道要是不靠女人的話,還能不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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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未生停下腳步,“你最好是知道,我和你之間只是合作關系,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

她稍稍偏轉頭,看着那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唇角帶笑,可眼神卻陰暗、深不見底,“管好你的妻子和女兒,不然下一次我就不會是對別人動手,而是直接幫你清理門戶了。”

話落,顧未生就大踏步離開,身上的戾氣久久不散,就連跟在她身邊的顧平生也不敢随意說話。

等顧平生帶着顧未生潛入郁侯府的時候,孟長寧正在夢裏和周公相會。

顧未生看着謝錦随那張臉,面色發白,雙頰卻帶着體溫偏高帶來的異樣紅潮,都病了居然還讓人覺得有三分病态的美感,真是沒有道理。

她走近床,偏了一下頭思考道:“就是這張臉迷住了長寧哥哥嗎?”她仔細端詳着這張臉,實在是想不出謝錦随身上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孟長寧如此精心呵護,小心挂念的。

看着那纖細的脖頸,此刻正毫無防備地全部凸顯于人前,一只手就能掐斷,脆弱不堪至極。

要是這修長漂亮的脖子就這麽斷了的話,孟長寧就不用和他一起死了吧?她也不用抉擇到底是救那個蠢貨還是不救了。

“你幹什麽!”孟長寧睜眼的一瞬差點就吓得魂飛魄散,若是她在晚一點兒醒過來,只怕顧未生的手就已經掐住了謝錦随的脖子。

顧未生瞧見她眼裏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再看看自己被掐得生疼的手,她嘴角泛起漣漪,“你說我幹什麽?長寧哥哥——”一聲哥哥尾音缭繞,叫得人骨頭都酥麻軟糯了。

孟長寧眼神微眯,目露寒芒,嗓音粗粝,“我說過不準動他。你有什麽可以沖着我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像是火苗一瞬之間就把顧未生壓抑許久的怒點燃了,她突然反手拆開孟長寧的扣手,然後掐住孟長寧的脖子,面目猙獰,“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孟長寧被她扣住脖子卻絲毫不反抗,只是面頰充血,眼睛猩紅地看着顧未生,眼神堅定,絲毫未有過動搖。

顧未生不敢殺她?不,她是敢的。

上輩子的風雷谷之戰,有多少顧未生的手筆她猜不出,可是她知道當顧未生在她常年喝來調養身體的藥裏放下軟筋散的時候,她知道顧未生是真的存了讓她必死的心的。

只是顧未生沒有想到,那三萬将士會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圍成圓圈一層又一層地護住自己。所以,無盡的屍骨之下埋藏着她這條本該早就去見閻王的賤命。

顧未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恨這雙眼睛,她恨!憑什麽她孟長寧經歷了這麽多還能如此堅定、眼神還能如此純澈,而她卻已經爛如污溝淤泥!

眼見着孟長寧喘不上氣來,顧平生立刻拽開顧未生的手,厲聲道:“夠了!”

恍惚間,顧未生這才緩過神來,她看着孟長寧脖子上的掐痕,像是鐵爪一樣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心。她伸出手想去撫摸那傷口,顫聲道:“長寧哥哥——”

孟長寧偏過頭不看她,顧未生的手瞬間就脫了力,方才的張狂狠厲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像極了被抛棄的孩子。

孟長寧盯着還在熟睡的謝錦随,啞聲道:“我護着他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你如果再敢動他,別怪我不客氣。”

“孟長寧,你為了他威脅我?”顧未生還是不敢相信,一直以來護着自己、不管自己怎麽胡鬧都不會生氣,甚至只要她一句話就會把命奉上的長寧哥哥,此刻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來威脅自己?

孟長寧狠狠地閉了閉眼,她要護着謝錦随,就必然要和顧未生這個瘋子說清楚底線,再睜眼她冷漠道:“我不會動你,可你要知道我未必會對顧平生手下留情。你要是再傷我珍愛的人,我也會毀了你珍視的東西。”

孟長寧轉頭對上顧未生的眼睛,“秦軟,你也不想我們之間落得這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吧?”她們之間終究是走到這樣的結局,或早或晚,無論她是不是回到了邊關,最後還是一樣的下場。

顧未生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黑眸沉沉,可偏偏就是隐匿了所有的情緒,就算是有,也是無盡的涼薄與冷漠。

她突然嗤笑一聲,這算什麽?她想救孟長寧,孟長寧卻要棄她而去?

“孟長寧。”

這一聲叫喊讓孟長寧自己也無端驚了心神,不論何時顧未生從未直呼過她的大名,總是妖豔無雙地喊着長寧哥哥,仿佛她真的是護她們周全的好哥哥一樣。

“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護。”

她轉身扭頭就走,快出門的時候又停下腳步,冷嘲一聲,“孟長寧,在這晉州城,別再說你想護住誰這種蠢話了,你連一個謝錦随都護不住,你護得住誰?真是自不量力!”

她如一陣風來,也如一陣風去。

孟長寧靠坐在床榻邊上,頓時覺得渾身冰涼,連骨髓都涼透了,冒着寒氣。她說得對,她護得住誰,她誰都護不住。

連日來的打擊和無力感讓孟長寧心力交瘁,在這偌大的晉州城,她突然覺得只有皇權至上才是真理。所有的真相也好,不公也罷,只有權勢是維護自己權益的最直接武器。

孟長寧撫摸着謝錦随的面容,“他們都說我護不住你。”

原來躺在軍功之上想換得一世安寧不過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幼稚又愚蠢。

“謝錦随,不如我們與這皇權、與這晉州城鬥一鬥?鬥贏了你我逍遙一世,鬥輸了也不會有比你我上輩子一死一傷更慘的結局了。”

宮城三皇子的寝宮安居殿,三皇子看見眼前人的時候,渾身無法動彈的腐肉瞬間抖了三抖,卻礙于病重壓根無法動彈。

顧未生看見他這副鬼樣子就來氣,她扣住三皇子的下巴,“怎麽?害怕?你那天不是膽子大得很嗎?”

三皇子抖如篩糠,口水橫流,根本說不出話,只眼神驚恐地看着顧未生,一口氣吊在喉間,怕是再一驚吓就要暈過去了。

顧未生嫌棄地放開手,抽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指,然後厭惡地扔在他臉上,蓋住那雙渾濁的眼睛。

她冷聲道:“你該慶幸你有個有權有勢、可掌控別人生死的皇帝爹。”不然他就是爛在顧未生跟前,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想讓我救你,怎麽能不付出一點兒代價呢?”顧未生的語氣陰森瘆人,三皇子身上的汗毛“噌”的一下就全起來了。

顧未生覺得和這團腐肉說話也是多費口舌,浪費功夫。然後瞧着遠處書桌上的鎮紙還挺順眼的,拿起來走到三皇子跟前,他眼睛隔着朦朦胧胧的帕子看不真切顧未生到底要幹什麽,可是那股氣息就讓人無端的害怕。

顧未生一揮手,“啊——”瞬間一聲豬叫響徹安居殿,顧未生扔了手裏的東西,然後取出一顆藥丸扔進那鬼哭狼嚎的嘴裏,“做錯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未生看着那腿間陰出一片紅梅,輕笑,“算你好運,我只不過是給你這麽一個小小的教訓,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遇見我。”

尖叫聲引來的匆匆腳步聲傳來,顧未生媚眼如絲地瞧了一眼顧平生,随後兩個人消失在宮殿裏,只餘下宮人們打開安居殿時撞見這一切的慌張和之後的手忙腳亂。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好爽,我就喜歡顧未生這樣的小賤人。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報起仇來,六親不認。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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