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平浪靜

姬北城一走, 就剩下夜晞與孟長寧兩人單獨在遠處。

“姬北城走了, 我便也不再廢話。”夜晞勾着狐貍眼,若含潋滟秋水,勾魂奪魄,媚人極了,他勾勾手,夜風拿來一個長長的錦盒遞給孟長寧。

孟長寧打開一看, 竟是那潋滟閣被高價競拍走的劍鞭“寧夜”, 雖然她對這個名字很郁悶,但這不妨礙她對這件武器的喜愛。

“這……不好吧……”

夜晞環臂, 俏聲道:“本就該是屬于你的東西, 只可惜沒能瞧上你第一次用時的模樣, 不過下一回再見,我要你親自耍給我看。”

“這名字你可不許改哦!”他指指錦盒, 叮囑道。

孟長寧輕笑,“不改。”

“這才乖嘛——”他湊近孟長寧用會讓人人誤會的姿勢虛抱了她一下,看着遠處謝錦随要冒火了的目光, 眼裏帶着玩味, 挑撥道, “長寧, 你不覺得這一切太順暢了嗎?”

明明從不管他人之事、獨善其身的韓相韓溫涼突然出現告訴她姬北城與謝錦随的賭局,既然早已知曉那為何不再早一些直接将這賭局扼殺在搖籃之中呢?

她要去尋人的時候,顧未生又恰好回來帶她到無人之地,顧未生又是如何知道這場賭局的呢?既然知道顧未生為何不出手阻止?

而孟長寧又恰好不早一分不晚一秒趕上屠戮弓出手, 眼見着歷史重現壓住自己的心魔成功阻止這一場禍事。

太順暢了,順暢得讓人真的以為故事就是如此巧合,順暢得讓人以為每一環都是意外。

第二日為何偏偏就遇上了蔡如斯?恰好又捆綁了想與姬北城一決高下卻不被允許的高傲小王爺陸易銘,偏偏還早早地獵好了巨熊。

甚至之後韓溫涼還要幫謝錦随要來這侯爵繼承的機會,誰開這個口都不行,偏偏是嚴肅不阿、不結黨營私的韓溫涼提出來的,還是在慶功宴上有使臣在場這鐘嚴肅的外交場合下。

有些東西真是越查越有意思,若非好奇孟長寧到底嫁了個什麽人,夜晞也不會如此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可如今看來,夜晞覺得來這一趟真是極大地滿足了他的獵奇心。

孟長寧一愣,又覺得他靠得太近,後退一步,“你說什麽?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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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遠處的謝錦随眼神越來越危險,夜晞輕輕勾起孟長寧的一縷碎發,輕聲笑道:“你有一個好夫君。”

一個很好、很好的夫君。

還未等孟長寧答話,便被人一把拉開,孟長寧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謝錦随已經走過來了,只見他對着夜晞黑臉道:“淩王都走了,二皇子也該啓程了吧。”

夜晞笑看着謝錦随,溫柔道:“也是該啓程了。”他沖着孟長寧眨眨眼,“我等你拿着寧夜來找我玩哦——”

“哼——”

孟長寧拉拉謝錦随的衣袖,笑道:“一路順風,若是得空,我會去看你的。”

二皇子坐回自己鑲金綴玉的馬車,虛虛地躺在裏面的楠木床上,透過窗戶夜風都能看見他久揚不下的嘴角,不由得問:“主子為何如此高興?”

夜晞嗅着自己手間留下的孟長寧的香氣,笑得歡喜張狂,“呵——大概是因為我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好戲上演。故事裏都是我喜歡的主角,怎麽能不讓人動心呢?”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夜風沒太聽明白,夜晞睨他一眼,眼神飄遠,“很快,大夏和大慶就會上演一場鹬蚌相争的鬧劇,而我只需要看着他們自相殘殺,等着漁翁得利便好。”

夜晞想起姬北城那高傲的模樣,還有孟長寧如今陷入在這平靜生活裏不知居安思危的麻木,不由得揚唇,謝錦随,不要讓我太失望啊,我等你哦。

看着大周的使團也浩浩蕩蕩地走遠,孟長寧抱着寧夜與謝錦随手牽着手回家,謝錦随還是一臉不快,孟長寧便搖搖他的手,“不生氣了好不好——他不喜歡女人的。”

謝錦随冷哼一聲,“他要是喜歡女人還敢這麽亂來,看我不叫他好看。”

“嗯嗯,你最厲害了。”孟長寧嘴上敷衍着他。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鬥着嘴回家了。

三月中旬,孟長寧一直留在家中訓練,長青還給找來了推拿的師父,孟長寧肩上的傷配備着這些日子的藥,感覺上好了許多,手也利索不少。之前不能擡重物,不可用力過度,這段日子也勉強能做了。

孟長寧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臉皺成苦瓜一樣,看着旁邊面無表情、毫不心疼的長青,在心中喟嘆一聲,一仰頭灌了下去。

“啊——”孟長寧伸着澀得發苦的舌頭,喝兩口涼茶漱口,然後立馬往嘴裏瘋狂塞話梅糖。

長青收起碗,冷漠地吐出兩個字,“出息。”

孟長寧才不理她的嘲笑,随意瞟了她一眼,卻見她手上戴着一根紅繩,心中輕笑,果然是兩世的緣分,上輩子在一起了,這輩子還是逃不開。

孟長寧假裝随意道:“也不知這回的童生試朝廷準備得怎麽樣了?許久沒有出門,消息也不靈通了。”

“快了,三月下旬便要開考了。”長青順嘴便答了,等話說出口才覺察奇怪,然後轉頭便看見孟長寧暧昧的眼光,頓時低下頭來,“奴婢不過是在市井之上聽人說起過……”

孟長寧嚼着嘴裏的糖,她還沒問這消息怎麽來的吧,啧啧,此地無銀三百兩。

“啊——是嘛,我記得前不久撞見的那個……額……那個……什麽梁公子好像也是要考秀才吧?”

長青沉默片刻,“嗯。”她又飛快地看了一眼孟長寧的臉色,解釋道,“我與他并無聯系,只是偶然遇見過。”

孟長寧點頭,然後善解人意道:“我覺得我最近恢複得也挺好的,長青要不我給你放放假,你回去陪陪娘和嬷嬷?嗯——四月份回來吧,湊個整。”

長青捏緊了拳頭,又聽她道:“從賬房上支銀子吧,多支點兒,叫他別太辛苦了。”

“我……我有銀子。”長青低聲道。

孟長寧又吃一顆糖,嘴角上揚,“我贍養我娘怎麽能用你的銀子?”她站起身,與長青擦身而過的時候,笑道:“與從前一樣,四分給娘四分給嬷嬷,兩分給你,你願意做什麽便做些什麽去,還是喜歡攢着也行。”

長青瞧着她灑脫離去的背影,呆滞了一下,與從前一樣啊……

從前孟長寧在軍營時寄回來的錢,四分給夫人買藥,四分留作家裏的開銷,還有兩分留給她買衣裳珠花,說她是個姑娘家,留在晉州也該穿得漂漂亮亮的。

長青瞧了一眼孟長寧,呢喃道:“你上戰場的時候,怎麽不說你也是個姑娘家呢。”

不由得眼裏泛起了淚光,多年的操心勞累,長青比常人的性子要冷淡刻薄多了,可是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還是會不由得心疼孟長寧。

她抹去自己眼角的水光,輕笑,“如今日子好過了,怎麽還哭了。”轉頭便真的回去放假了,能宰孟長寧一頓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孟長寧繞過後院,跑到書房去,早晨兩個時辰的授課已經結束了,李耀江先行回去。

原先本是兩個人一起上課,只是孟長寧每回上那些詩書史記的,便開始打瞌睡,再加上後來謝錦随也乖乖上課不再鬧騰,她便待在自己房間裏看兵書了。

“謝錦随。”孟長寧在外面大喊一聲,然後便推開門進去。

只見謝錦随拿着書端坐的模樣,像極了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孟長寧走近,湊到他旁邊,“今日學得如何?”

謝錦随揚眉,還是那副傲嬌模樣,“你夫君出馬,自然是很好的。夫子走之前還誇我呢?”

“臭屁。”孟長寧送他一個白眼,聞聞周圍,又覺得有燒東西的氣味,怕着火便有些擔憂道:“你聞沒聞見什麽燒焦的味道?”

謝錦随眸光沉了一瞬,然後放下書,狀似無意道:“啊——我方才覺得寫字時有一滴墨滴在紙上,覺得太破壞美感了,便給燒了。”

孟長寧瞧一眼旁邊的香爐裏果然躺着紙張燒盡的褐色灰塵,便點點頭,“小心走水,這房間裏可都是書,走水了就麻煩了。”

謝錦随握着她的手,“放心吧。你的傷怎麽樣了?”

孟長寧擡擡手做兩個動作,“瞧,好多了。”她放下手臂,“對了,夫子說要舉薦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孟長寧有時候不得不感慨,這謝錦随莫不是天才?怎的明明一開始他也不愛學習,一學之後這才小半年,連李耀江都對他贊不絕口,再瞧瞧自己,果然不是讀書的命。真是差距甚遠啊。

罷,一文一武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孟長寧不由得在心裏歡喜一下。

“他說過幾日帶我去見見人,若是合适,入了貴人的眼,引薦便不成問題。”

孟長寧點頭,“你若是能有個一官半職便能安全許多。”朝廷官員向來受朝廷法度保護,官職在身,若不曾違反法度,便是天子也不可輕易污名殺害。

孟長寧覺得自己自從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有些魔怔了,想着有什麽能給謝錦随多一層保障,便想給謝錦随弄來什麽。只希望能層層加碼,将謝錦随護個萬無一失。

謝錦随握着她的手緊了一下,“長寧,別慌。你瞧那些年什麽都沒有不也過來了嗎?不必擔憂,更不必不安,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孟長寧也回握他的手,“你這般瘦弱,還是我來保護你吧。”她又悄悄摸摸謝錦随的胸口、腹部,笑得有些賤兮兮的感覺,“不過,你現在好像不算瘦弱了……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裏沒有誰真的純良,也沒有誰真的十惡不赦。

大家都有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前進,一步步努力,也一步步算計。

——

寫成權謀宮鬥了?

嗯……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長寧和錦随,反正he,高舉官配大旗。

——

又中暑了……夏天對我太不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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