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寒（一）
“林老二, 我就是開個玩笑，千萬別當真。”
張家明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哎, 怎麽一高興就給忘了這位可是“玉面閻羅”呀。還好林寒只是小小的警告了他一下, 沒像以前一樣把他趕出去，看來出國三年脾氣還是變好了一點。張家明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你怎麽還不走？”
張家明聽到這話, 還沒來得及收掉的笑容就一下子僵住了, 整個過程還沒有維持到三秒。
“我……我為什麽要走啊, 你這不是才從國外回來嘛, 我作為你好朋友難道此時不應該陪陪你嗎？”張家明整張臉都要扭曲了。
“老規矩。”林寒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看他的書。
“林寒, 你這不太好吧, 你看，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可你不僅一杯水都沒倒給我喝, 連眼神都沒舍得給我一個。”張家明可憐巴巴的說道。
林寒終于把手裏的書放下了, 平淡無波的瞥了他一眼，說：“現在可以走了？”雖是疑問句，可是他卻是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來的。
張家明氣得倒仰, “好, 那我現在就走，老規矩就老規矩。”
“嗯，去吧，慢走不送。”林寒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張家明氣沖沖的走出林寒家的大院，憋着一肚子火找不到發處。
“哼！就你這樣冷漠的臭脾氣除了我眼瞎還會有誰和你做朋友。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連水都不給喝一杯。哎！還有這可惡的老規矩。”
一想起這“老規矩”，張家明就恨得牙癢癢的。
這還得追溯到兩人很小的時候。張家明從8歲遇到林寒起，他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除了和他哥講兩句話，對其他人都是愛理不理的，後來是直接不理。偏偏他當時還覺得林寒這樣十分酷，老是屁颠颠的跟在他後面的，久而久之他也會和他說幾句話，當然，到現在也只有幾句話，更多的就沒有了。
可他當時竟然還覺得自豪，因為林寒在大院的一群孩子中只和他說話，現在想起簡直就是頭有包。不，是有坑。
但不能否認的是，林寒的确是大院裏一起長大的孩子中最厲害的。軍區大院裏長出來的孩子再差都差不到哪裏去，畢竟耳濡目染下都能夠有幾分軍人的氣魄、品質和身手。可林寒卻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他年齡不是最大的，但不管是智力還是身手都是一流的。
而他就是在某一次軍區大院孩子們的考核中又被他的身手給吸引了，天天纏着林寒教他武功。
後來他被纏得不耐煩了，就答應教他，可是開出的條件就是：只要他一旦覺得他吵了，他就得立刻馬上離他500米遠，如果不遵守的話，他就會用武力鎮壓。
然而到現在他也只學會了紮馬步和他爺爺教的一套太極拳。因為林寒每次教他的東西，他都很難學會，他只要一學不會就會叽叽喳喳抱怨個不停，最後結果就是他被趕去離林寒500米遠的地方抱怨。周而複始，他也就會了一個紮馬步，一直被看做大院裏的一個笑話，連他親爹都挖苦他是難得一遇的武功廢材。
想到這，張家明自己都覺得十分好笑。
“你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麽？”
“嗯，啊？哦！是方媛呀，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呃，我沒找你，你還是一個人繼續在這待着笑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我走了。”
“方媛，你是去找林寒？”
“嗯，我聽說他才剛從國外回來。林大哥一直在部隊，林爺爺這幾天又去了S省，他家裏就只有他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所以我爸媽就想讓他去我家吃個飯，順便給他接風洗塵。”
方媛表面一本正經的說着，不過在提到讓林寒去她家吃飯的時候，耳朵卻悄悄的紅了。
當然，一向大大咧咧的張家明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的。
“你是才從他那出來嗎？他……看起來還好吧？”
“一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才去了一會兒，他就在最後瞥了我一眼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方媛聽見他這麽一說心裏越發沒底了。她自己其實也知道，林寒不喜歡她，這樁娃娃親也是雙方爺爺在喝醉酒時定下的。
“那我會不會也被趕出來呀？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方媛知道整個大院只有張家明是和林寒走得最近的，不由得試探性的問道。
“應該……不會吧。”方家明心裏也沒多少底，林寒還在國內時就和大院裏的人接觸得很少，哪怕是作為未婚妻的方媛，所以他也拿不準林寒的态度。
“要不你去試試吧，林寒的心思我也猜不準。”張家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你和我一起進去吧，給我壯壯膽。”方媛想着林寒可能看見有其他人在場的份上應該不會給她太大的難堪。
“那好吧。”張家明想起自己還沒問他什麽時候走呢，便爽快的答應方媛和她一起進去，順便看看這棵鐵樹會不會開花。
兩人一同走進了林家的大院。
“林老二，你看我把誰帶來了。”還在院子裏，張家明就大聲嚷嚷道。
可林寒在屋內連翻書的手指都沒有停頓一下。
“林老二，你真的不看一下這麽漂亮的姑娘是誰？”
“哦，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啊？”張家明完全懵在那裏。
“寒哥哥，是我。方媛。”方媛趕快解釋道。
“哦。不好意思，看錯了。”實際上他從他們進來一眼都沒看，完全專注于他手中的書。
“寒哥哥，你今晚能不能去我家吃飯呀？”
林寒終于把頭擡起來，把書給放下了，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而方媛完全沒發覺，只癡癡的看着他。她不禁想起了從前：
她還在年幼的時候，就被和他定下了娃娃親。當時，家裏人告訴她，那是一個很優秀的小哥哥會和她度過一輩子。而她那時還懵懵懂懂，後來好幾次在大院看見他，她總會不自覺的悄悄看他。慢慢的她發現他是大院裏長得最好看的小哥哥，并且在每次比試中他都是最好的。明明和他比的那群人中他是最小的。
在她上初二的時候，他也才上高中，那一天她看見他被幾個地痞流氓堵在了校園外的一條巷子裏，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幾個比他還要高的成年人，拿着棍棒威脅他拿錢出來，可他面不改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只輕輕的說了一句：“就憑你們？”那群人在他如此的藐視下，惱羞成怒，全都拿着棍子沖了上去。她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心裏很着急，都準備沖出去幫他。可他仍然雲淡風輕。
直到那幾個人全都被他輕輕松松的撂倒在地哭爹喊娘的時候，她才明白他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他用王者的姿态睥睨着那幾個人的眼神，眉間那種肆意的驕傲和自信，她再也沒在第二個少年身上看到。她也永遠不會忘記他那天消失在餘晖中挺拔的背影。甚至那天的風，那天的雲以及那條破舊的巷子她都永遠不會忘記。因為她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
可她才剛懂情愛，才剛知曉自己的心意，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就已經遠走他國了。
“方媛，你怎麽了？”張家明好奇的看着帶着迷之微笑的方媛。
“啊！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方媛偷偷打量了一下林寒，發現他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走神，心裏既慶幸又失落。
“寒哥哥，你要去我家吃飯嗎？”方媛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次。
“方媛，我回來一是為了我爺爺，還有就是我們的娃娃親。”林寒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
方媛此刻心情很忐忑，不禁暗自猜測他是不是要……還沒等她想明白，林寒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們的娃娃親解除了吧。”
“寒哥哥，你……你不會是和我開玩笑的吧，我們這個可是雙方爺爺很早就定下了的。”方媛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這個早該解除了的，只是我三年前出了國才擱置下來了。待會我會和你去你家找你爺爺說清楚。”
“寒哥哥，你不能這樣，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的，我們結婚後我會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的。”方媛已經泣不成聲。
“可我對你毫無感情，還有請叫我名字，我沒有多出來的弟弟妹妹。”林寒面對哭得楚楚可憐的方媛仍無一絲波動，他的眼神幾乎都沒落在她身上。
張家明在旁邊已經看呆了，他一直知道林寒冷漠，可沒想到冷漠成這樣，看來林寒對他還真是好太多了。
